2 雙子屠夫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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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情況非常嚴峻。

別說攻略不攻略的問題，首先她得活下去才行。

初見殺直接重複了兩遍，前後加起來不過眨眼的功夫，這也太荒謬了！

任慈深吸口氣，腦內飛快過了一遍剛才的情況。

面罩男的反應和電影《狩獵林場》不完全一樣，電影中完全沒臺詞的兇手居然會開口說話。

而且，他確實不打算把任慈放出去逃亡。

喊她是“老鼠”？

不論沉默還是尖叫，或者是冷靜對話，面罩男都會殺了任慈。因為她是“老鼠”嗎，和主角團的其他人不一樣？

但又為什麼不一樣？

封閉的鐵門外，再次響起腳步聲。

這次任慈提前閉上了眼睛。

開門聲第三次“咔嚓”作響，而後即使緊閉雙目，面罩男高大的身軀也不可小覷。

她在隔著眼皮適應光芒後，慢慢睜開眼。

還是那沾著血的靴子，還是那遮住光芒的軀幹，繼續向上，對上那雙死氣沉沉的藍眼睛，任慈深吸口氣。

“你……殺了人？”任慈輕聲問。

面罩男抓緊了左手斧柄。

而後，任慈驀然綻開笑顏。

她擺出一副驚喜的面孔：“這真的太酷啦！你殺了誰，我的同學嗎？是湯姆還是喬希，我希望是喬希——像他這種在學校裡出盡風頭的橄欖球前鋒，早就該死了！”

面罩男：“……”

顯然即使是兇手，也沒想到任慈會對著拿著斧頭的怪人綻開笑顏。

沒行動？

這就是有戲！

他不說話，任慈繼續表演。她昂起頭，儘可能擺出崇拜憧憬的表情：“是他嗎？接下來你要殺了我嗎，你想怎麼殺死我？天啊……我沒想到自己能看到活的殺人犯，你也要像那些連環殺手一樣，把我當做收集品嗎？”

任慈熱情的追問叫眼前的殺人犯猛然愣住。

片刻過後，他眯了眯湛藍色的眼眸，緊握斧頭的左手慢慢放鬆下來。

【數值系統已解鎖。】

【攻略目標：‘面罩’殺意值-10，目前殺意值：90。】

什麼？

輪到任慈發愣了。

還有數值系統？她抬起頭，就看到面罩男頭頂明晃晃亮著一個90的數字。

減了10後，當前殺意值還有90，好危險，但好歹面罩男放棄了直接砍死任慈的想法。

不管怎麼樣，她賭對了！

任慈不敢放鬆心神，卻也暗自慶幸：就知道是這樣。

儘管系統給了《狩獵林場》的劇情，可任慈和麵罩男一打照面，劇情就發生了變化。

最關鍵的是面罩男會講話。

這是好事。他說話了，證明面罩男不是一個殺戮機器、野獸怪物，而是有邏輯、有思想，接受過文明教育的人類。

人類做事永遠是有動機的。

以及根據原作鏡頭，面罩男不是第一次作案。他是熟手了，用來剖開“獵物”展覽戰利品的空地上擺滿了腐爛的屍首。

這就很符合刑偵破案中連環殺手的行為模式：連續作案、動機一致、目標與兇器相同，以及拋屍地點固定。

而絕大多數連環殺手，都希望自己被“看到”。

載入史冊的埃德蒙·坎伯為此主動自首，與FBI誇誇其談；臭名昭著的查爾斯·曼森甚至組織起邪（）教，擁有無數擁躉。

不少連環殺手甚至會主動挑釁警方，留下線索和記號，甚至寫信給媒體承認自己的存在，只為了獲得人們的追捧、認可與崇拜。

他們想要，就給他們。

於是任慈展現出崇拜，希望這能滿足面罩男的虛榮心。

別管面罩男具體怎麼想的，反正他放下了斧頭。

“怎麼。”

任慈趁熱打鐵，看似很是失望：“難道你不是連環殺手——”

斧頭直直掉在地面上。

鐵塊與混凝土相撞，發出一聲巨響，讓猝不及防的任慈一個激靈。

面罩男沉默地蹲下（）身。

縱然彎下腰，近兩米的身高也能將任慈輕而易舉籠罩，體型差帶來的威脅叫她本能地感到緊張。

真是諷刺，窮兇極惡的殺人犯有著堪稱俊美的面孔和寶石般清澈的眼睛。

他抓住任慈的下巴，掌心幾乎將其面頰包裹。

離得這麼近，濃郁的血腥味掩蓋一切氣息。

任慈儘可能不挪開視線。

黑眼對上藍眼，他的呼吸吹拂到任慈臉側，直直她放輕聲音，再次追問。

溫言細語，若非呼吸交錯，幾不可聞。

“……你是嗎？”任慈期待地發問。

面罩男哼笑一聲。

他低沉的笑聲讓任慈不禁膽寒，眼前的藍眼眯了眯，卻依舊冰冷。

“聰明的老鼠，”面罩男捏著任慈的下巴，“想活下去。”

任慈：“……”

他察覺出了她的意圖。

然而就在任慈做好第三次死亡的時候，迎接她的只有耳畔冰冷冷的系統音。

【攻略目標：‘面罩’殺意值-10，當前殺意值：80。】

怎麼又減了？他不打算殺她嗎。

兇手的聲音中依然含著笑意，他用另外一隻手拍了拍任慈的頭：“值得獎勵。”

【攻略目標：‘面罩’好感度+1，當前好感度：1。】

任慈：“…………”

怎麼還漲好感度了，這就能漲？

她還沉浸在好感度增加的驚訝中，面罩男已然撿起了斧頭，起身離開。

敞開的房門關閉時發出巨響，而後門鎖咔嚓轉動，重新鎖上。

直至面罩男離開了，他周圍的腥臭也沒消失。

這就……算過關了？

任慈呆愣在原地半晌，而後不住後怕。

嚇死她算了！

不管怎麼說，直面殺人犯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況且事情遠沒有結束。到這兒她都“重生”第三次了，也就只過了初見殺而已！

接下來呢？

任慈勉強撐起身體，腿都有些發軟，卻堅持著檢閱一遍關押自己的地下室。

昏暗發黴的地下囚牢封閉又結實，除卻頭頂的通風扇，任慈摸了一圈也沒摸出任何縫隙。她又檢查了一下鎖上鐵門，除了緊閉的門鎖，下方還有個監獄中用來送飯的小視窗。但不論哪個都不是她能用蠻力開啟的。

壞了。

活過初見殺，接下來怎麼辦？

被關在地牢裡，她也完不成攻略任務啊。

任慈嘗試了很多辦法開門、研究牆壁，最終也沒搞出個所以然來。

這重來三回，雖然時間短暫，但精神極其緊張。

算了，先儲存體力。

折騰半天后，任慈乾脆靠在牆邊休息，她本想再整理一下思緒和細節的，可一閉上眼睛，暫時放鬆的頭腦就控制不住，沉沉睡了過去。

…………

……

這一覺分外不安生。

《狩獵林場》的劇情和穿越之前的現實記憶交織，搞得任慈心神不寧。她夢見面罩男不管不顧地追殺自己、用那隻大手牢牢扼住她的喉嚨，甚至是把電影裡出現的皮面罩緊緊貼在她的臉側，任慈能嗅到清晰的皮革氣味……

等一下。

夢中是沒有嗅覺的。

任慈的頭腦穿過黑霧，從夢境中清醒過來。

她沒有睜開眼，甚至在意識恢復的第一時間有意保持了平靜的呼吸節奏。

只因為任慈感覺到有個人近在眼前。

她不用睜開雙目也能明確感知到對方的存在：皮革面罩的氣味就壓在她的臉側，高大的身形跪在地上，完全將任慈籠罩了起來。

面罩男回來了？

可是這次任慈怎麼沒聽見，他鑰匙開鎖的聲音明明這麼響！

難道他後悔了，要來殺她嗎。

任慈驚疑不定，尤其是“面罩男”確實將寬大手掌放在了她的脖頸處。

他幾乎一隻手就能握住她的脖頸，任慈懷疑他已經察覺到自己醒來了，但面罩男並沒有收攏掌心。

面罩男在……嗅聞她。

像一隻狗，或者狼，隔著皮面罩，一寸一寸聞過任慈。

從髮鬢開始，到臉頰，再到脖頸，而後是胸口、腹部，一路向下，甚至連膝蓋和腳踝都沒有放過。

安靜封閉的室內，隔著皮罩的呼吸聲分外明顯。

他想幹什麼？任慈閉著眼睛裝睡，百思不得其解。面罩男的行為可謂騷擾，但他的碰觸卻沒讓任慈感到任何惡意。

甚至……他的動作很小心，好像任慈是什麼玻璃做的物件，或者盈手可握的小型動物，面罩男生怕會打碎或者傷害到她。

自始至終任慈都沒掀開眼皮。

他花了很長時間，才完成了嗅聞的“儀式”。而後面罩男起身，寬大掌心重歸她的脖頸。

在他的碰觸下，任慈的脈搏明晰可見。

一秒、兩秒、三秒，僵持到她開始感到緊張，心跳也控制不住加快。

就在她以為自己暴露的時候，那隻手離開了。

【攻略目標：‘面罩’？？？+1，當前？？？：1。】

……什麼。

居然還有隱藏數值？

這？？？究竟是什麼啊！

面罩男起身時，他的雙臂蹭過布料發出窸窣聲響。而後男人以高大身軀不應有的安靜，近乎悄無聲息地轉身。

任慈完全聽不到他的腳步聲。

她僵硬在牆壁邊，緊閉眼睛許久許久，久到終於忍不住了，才小心翼翼睜開眼。

封閉的地下室內除了她空無一人，任慈爬起來，才驚覺剛剛靠近時，面罩男身上只有皮革和洗衣粉的味道，那濃重的血腥臭氣完全不見。

他想幹什麼？

任慈摸向自己的脖頸，因冷風吹過來打了個寒戰。

等一下，冷風？

她在黑暗中愕然抬頭。

目光適應了昏暗，任慈這才發現，睡前緊鎖的房門儼然大開，視野一路向前延伸，至冗長走廊全然漆黑的盡頭。

面罩男悄無聲息地來，又悄無聲息地離開。

但是這一次，他沒有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