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七章、紙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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紛亂的教皇國局勢，讓大陸格局變得越發明朗。原本還對教廷浴火重生抱有期望的人，此刻也變得悲觀了起來。

當各國都開始搶人的時候，原本繁華的教皇國，大片疆域直接淪為了無人區。

最直接的影響就是:國際市場上，奴隸交易價格不斷滑落。

缺人的貴族老爺們，都自己動手去搶了，購買客戶群體迅速萎縮。

雪月領，看著大家在教皇國忙碌，隱藏於幕後悶聲發大財的哈德遜，正悠閒的在家中曬著太陽。

最近這段時間，王國是好訊息不斷。

先是獸人主動撤退，讓出了大片的草場，王國軍隊輕鬆完成了東進八百里。

當然，這些土地只是名義上的控制，實際上王國軍隊一退，獸人部落又過來放牧了。

在防線修築完成前，王國根本就無法真正控制這些地區。

不過名義上的控制，也是一次偉大的戰略勝利，這意味著雙方的攻守之勢顛倒過來。

獸人部落見到王國軍隊立即望風而逃，在以往是不可能發生的。

如果說這些利好是長遠收益的話，那麼貴族私軍在教皇國的行動，收益就是立竿見影。

大量的戰利品，一船又一船的運回王國。

短短兩個月時間，近東開發銀行就發放了一千五百萬實物抵押貸款。

王國政府從貴族們手中收購的便宜，抵押的就更便宜了。基本上都只有市場價的四五折，一些古董藝術品更是折價到了一折。

不是哈德遜故意壓價，而是這些東西真心不好賣，在王國中完全沒有市場。

高雅藝術，目前只有南大陸和中大陸的部分貴族會玩兒。

王國的貴族最喜歡收藏的是武器，舉辦宴會的時候拿出一套鎧甲炫耀，比任何古董藝術品都能夠吸引眼球。

在扣除成本之後，這些商品兜售出去後，幾百萬的進賬是輕輕鬆鬆。

當然，這個銷售週期估摸著有些長。

短期內大陸上很多商品價格，都出現了暴跌。要是大肆拋售，還會跌的更狠。

哈德遜在賺錢，前線那幫貴族們的收益也不菲。一些大貴族的收益，甚至和他不相上下。

需要銷贓的只是中小貴族，人脈關係網完善的大貴族，可不會骨折價出售手中的戰利品。

就算是偶爾出售一部分變現，人口、糧食這些大宗商品，也是非賣品。

參考增長的銀行存款就知道，百萬級存款使用者新增二十餘人。其中一半在王國，一半來自五國聯盟。

教廷之富，遠超很多人的想象。

一些不起眼的中下層神職人員，都能夠從家中查抄出五位數的現金。

某些區域主教，甚至擁有七位數的家產。

毫無疑問，這些錢都是教廷從大陸各地掠奪來的。只要祖上在外面任職過，都賺的盆滿缽滿。

如果不是這些傢伙喜歡把金幣存在地窖裡，教皇國的物價能夠被頂到天上去。

從資料上推測，教皇國一個郡擁有的現金總量，都超過了王國的很多行省。

除了現金之外，其他戰利品就更多了。

這些還是查抄到的，暗地裡隱藏的財富有多少，誰也不清楚。

畢竟，把財產全部放在家中的始終都是少數，更多的人還是會選擇分散風險。

大家一起發財，只有教廷在哭泣。看著匯總過來的資料，哈德遜的嘴角都快樂歪了。

本著和氣生財的原則，在人族世界中，哈德遜是朋友遍佈大陸，得罪過的大勢力，只有教廷一家。

至於北地五大家族，放眼整個大陸，頂多算二流勢力，現在已經不能算威脅。

如果在王國後續的擴張中，他們依舊不能從中分走一杯羹，那麼沒落就只是時間問題。

事實上，這種沒落趨勢，已經是不可逆。

錯過了連續兩輪的擴張，在王國一眾大貴族中，他們已經掉了隊。

現在加入進來，在哈德遜和國王一起安排的小鞋下，能夠發展起來才怪。

貴族領主的日子好不好過，從確定封地位置的那一天，就決定了一半。

在貴族圈子裡流傳著一句古話：只要封地足夠爛，任你千般本事，也無處施展。

比如說：把封地安排到詛咒之地。發展的再怎麼好，也頂不住一次爆發。

當然，一般情況下針對不會那麼明顯。最少面子上要能夠過的去，不能被王國貴族認為“賞罰不明”。

扛住了“小鞋”的威力，只是一個開始，後面還有無數大坑等著他們。

早年急功近利收高額的“過境稅”，把沿途的貴族都得罪光了，陸上交通基本上被鎖死。

海上運輸倒是公用的，誰都可以走，怎奈北地五大家族是旱鴨子。

雖然最近這些年收編了幾支海盜，又花高價採購了幾條軍艦，但後續迫於財力難以為繼，發展近乎停步。

即便是克服了這些困難，除非封地在沿海地區，不然還是少不了向沿途貴族借道。

作為地頭蛇，哈德遜已經率先出手，在沿海地區跑馬圈地、築造城堡據點。

想要虎口奪食，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茫茫大海上，消失幾條船，又不是什麼新鮮事。

看似沒有向北地五大家族出手復仇，實際上哈德遜已經封死了他們所有的路，只差最後的致命一擊。

遲遲沒有出手，除了五大家族實力尚存外，更多的還是哈德遜不想背上挑起王國內戰的罪名。

哪怕凱撒四世曾多次暗示他可以出手，都被哈德遜遜以覆滅獸人帝國為重的藉口，給推脫了。

“吩咐下去，讓我們在教皇國的代表，可以適當提價，以加快農奴收購速度。

船隊不夠用，就去全大陸僱傭。這次行動中獲得的所有利潤，全部用來採購農奴。

另外再劃撥一千萬金幣專項貸款，用於農奴採購和移民安置！”

哈德遜霸氣十足的下令道。

此刻出手掃貨，不光是為了搶人，也是迫於局勢。

理智告訴他，目前這種肆無忌憚的搶人行為，不可能持續下去。

如果是小打小鬧，處於絕對劣勢的教廷，大機率會選擇忍了。

可是現在不一樣，這是在掘他們的根基。要是不採取行動阻止，人族各國都能夠搬空教皇國。

信徒都被搶光了，僅僅只留下一座“聖山”，能有什麼用？

要是各國不知收斂，將搶人行動進行到底，那麼教廷也只剩下殊死一搏了。

教廷的反擊能否成功，哈德遜不清楚。反正後面肯定會出事，若是局面失控，後面再想要大肆買人可就難了。

……

翡翠宮，望著牆上的地圖，凱撒四世的意氣風發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關於新增領土的處理問題，王國政府內部已經吵翻了天。有人主張分封，有人主張直轄，雙方都有充分的理由。

在內心深處，凱撒四世自然是更傾向於政府直接管轄，以增強中央政府的權力。

可現實問題，也不得不考慮。靠著劫掠教皇國，政府財政上的壓力，暫時得以緩解，可後續壓力依舊不小。

以政府目前的財政收入，在扣除軍費和政府運營的成本之後，連支付日常債務利息都不夠。

國王年金長期拖欠，政府高層官員常年只能領到三成薪水，各種宴會慶典活動都是一切從簡，節流已經沒有壓縮空間。

開源又開動不了，現在不光是王國政府窮，民間也窮的厲害，超過八成的貴族欠下了數額不等的外債。

用“百業凋零”來形容王國經濟，那是一點兒也不誇張。這些都是戰爭勝利的代價。

在這種背景下，從教皇國掠奪的財富，不光要給王國政府填窟窿，還要讓貴族們回口血。

如果不是近東開發銀行主動宣佈債務展期，估摸著近東地區的破產貴族，現在遍地都是。

要不是有教皇國那個冤大頭，估摸著接下來就是王國貴族的破產潮。

類似的畫面，歷史上已經出現過十幾次，每一次破產潮之後，都發生土地兼併浪潮。

王國最初的大貴族，封地都只有一郡之地，有的甚至連一個郡都沒有。

發展到現在，隨便一家大貴族，手中都控制著三五七八個郡，其中的佼佼者控制區域甚至高達兩三個行省。

名義上來看，哈德遜的封地面積最大，但論起綜合實力，連前三都算不上。

要是扣除哈德遜本人的影響，科斯洛家族在王國之中就是一家普通的大貴族，無非是封地面積大點兒。

治下的人口，在大貴族中處於中游水平。領地的經濟，只能說在新興大貴族中獨佔鰲頭，距離老牌大貴族還有一定差距。

唯一的強項是常備軍能打，三萬私軍的綜合戰鬥力，算是僅次於王室的第二大武裝集團。

不過因為家族中高階力量匱乏，這種優勢又被抹平了。

能夠被各方忌憚，主要是哈德遜這個家主。相當於以一己之力，把一家普通大貴族拉到了王國前列。

單獨一個大家族，對王室的威脅不大，要是幾家聯起手來，王室也要犯愁。

出於限制貴族做大的需要，凱撒四世也有必要支援王國政府增加直轄領地。

問題再次回到了原點——錢！

十年堆積下來的債務危機，全部集中到了此刻，也不怪財政部想要破產。

歷史負擔太重，壓的政府喘不過氣來，劫掠教廷的收益，王國政府又只能拿走一部分，填平不了這個巨坑。

“弗蘭西斯伯爵，王國政府現在的債務總額是多少？”

凱撒四世皺著眉頭問道。

坦率的說，這是一個糟心的話題。每一次詢問的結果都是：王國債務增加。

尤其是弗蘭西斯伯爵擔任財政大臣之後，債務膨脹速度更是驚人，一度他都懷疑財政部貪汙了，還暗自派人調查過。

遺憾的是：猜測錯誤，財政部的賬目非常清晰，王國政府還真花出去了那麼多錢。

倒不是政府日常開銷大幅度增加，而是債務總額超過極限之後，就踏上了債務持續增長的不歸路。

“陛下，政府目前的債務總額，共計是7.2億金幣。其中包括：

2.3億的戰爭債券；

8000萬的國際借款；

4000萬的銀行抵押貸款；

採購戰略物資，欠下的未支付賬款3.2億；

欠下的政府公職人員薪水，大約5000萬金幣。

如果向前追溯的話，其中採購欠款和公職人員薪水，只統計了最近十年的。

要是繼續向前追溯的話，王國政府的債務總額，還會更高。

欠款問題可以拖一拖，麻煩的是前面的三筆債務，每月都要支付大量的資金利息。

相對而言8000萬的國際借款還好一些，因為政治上的因素，一半是免息貸款，一半是低息貸款，綜合利率只有2個點。

戰爭債款和銀行貸款的利息，基本上都維持在6到15個點的區間，綜合利率大概是8個點左右。

每年王國政府光支付資金利息，就高達2320萬金幣，已經遠超我們的財政承受能力！”

弗蘭西斯伯爵的話音剛落地，眾人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上一次討論這個話題的時候，貌似王國政府總額才六個多億，上上次好像是五個多億。

按照這種增長速度，財政想不破產都難！

發愁歸發愁，卻沒有人在這個問題上質疑。王國債務不斷攀升，除了戰爭因素外，還有一個致命的原因就是——借新還舊！

看似只是倒騰了一下資金，可是每一次倒騰的結果，都是債務總額攀升。

銀行的4000萬借款，全部都是借新還舊過程中產生的。包括近東開發銀行在內，王國境內的所有商業銀行，現在都是阿爾法王國政府的債主。

相對於民間借款，財政部可以說是很好的控制了財務成本。七個多億的債務總額，每年才兩千多萬的利息支出，已經低的難以置信。

從資料上可以看出來，王國政府看似沒有破過產，實際上早就已經債務違約。

欠下的官員薪水和採購款，在財政還不起的情況下，都是靠時間給拖沒的。

當然，能夠持續玩兒下去，以往時候的採購，還是支付了成本的，只是利潤部分沒有足額兌付。

最近十年欠款暴漲，主要是戰爭連續爆發，沒給王國政府留下喘口氣的時間。

但凡是中間休息十年八年，財政部都不至於拿著一堆白條去採購戰略物資。

現在不光坑苦了王國各大商會，還連累了一眾貴族領主債臺高築。

幸好這年頭不流行有限責任制，不然王國中的大小商會，估摸著要來一波集體破產，把損失轉移給其他合作伙伴。

此刻王國政府，沒有能力填上巨坑，只能讓貴族領主們自己發揮主觀能動性。

只要搶的足夠多，貴族領主個人擺脫財政危機，還是問題不大的。

“除了破產之外，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麼？”

凱撒四世追問道。

看得出來，他還是有底線的。只不過反對破產的立場，明顯沒有之前那麼強烈。

都是鄰居大舅子做的壞榜樣，原本以為財政破產的莫西公國會因此沉淪下去。

萬萬沒有想到，引爆了債務大雷的莫西公國，每年只需償還固定金額的債務，政府反倒是緩過了一口氣。

或許是每年的外流資金減少，又或許是因為接收了大量來自北大陸的落魄貴族、自由民，民間經濟也慢慢恢復了活力，政府財政收入大幅度增加。

獸人入侵大戰爆發後，莫西人不光向阿爾法王國提供了物資支援，還提供了一筆八百萬金幣的無息貸款，可把凱撒四世給驚呆了！

王國政府財政部想要破產，實際上也是被莫西人給刺激的。既然鄰居可以破產後浴火重生，王國自然也可以了。

只不過這個破產提議，不光遭到了國王凱撒四世的反對，還遭到了哈德遜的強烈反對。

別人不知道莫西人的家底，哈德遜卻是清楚的。要是沒有大量的資金支援，別說浴火重生了，不四分五裂都算是國王有手段。

阿爾法王國政府要是破產，國內的各大商會、大量的商業銀行、貴族領主，都要被連累著一起破產。

哪怕不能及時兌付，只能一直拖著，起碼大家還有一個念想。

這是哈德遜的鍋，商業銀行的出現，大大促進了金融市場的發展。

在利益的驅使下，有王國政府信譽背書的債務白條，安全性等同於國債，很自然的成為了交易商品。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只要價格足夠低，總有膽大的想要賭上一把。王國的大部分銀行、商會，都接受白條抵押借款，整個就是一巨大的產業鏈。

要不是哈德遜勒令禁止近東開發銀行參與，王國的金融系統，就全部被牽扯進去了。

不直接下場交易，不等於就不受影響。一旦發生暴雷，近東開發銀行搭建的交易平臺，必將受到衝擊。

“或許可以考慮發行紙幣，代替市場上的金幣流通，從而籌集到足夠的資金。

目前近東開發銀行發行的金票就很成功，在大宗商品交易中，大家已經習慣性的使用金票。

只是風險有些大，除了近東開發銀行成功外，包括南大陸的許多銀行在內，嘗試過後均以失敗告終！”

弗蘭西斯伯爵不確定的回答道。

“伯爵閣下，發行紙幣怕是不容易。不要說普通民眾，就算是我們這些人，有人想要拿一張紙換走大家手中的金幣，恐怕心裡多半也接受不了！

近東開發銀行的金票，看似和紙幣功能類似，本質上還是有一些不同。

能夠推廣開來，主要是拿著這些金票，在山地領和雪月領採購任何不受限制的物資，包括一些珍貴的魔法藥劑！

即便是有這些物品和金票掛鉤，大家也只能大宗商品交易過程中使用，交易完成後很多人都會兌換成金幣，存入銀行賬戶中。

平常時期，很少有人持有大量的金票。

在外界看來，金票只是輔助大宗商品交易的工具。近東開發銀行推出金票，也只是想從中賺一筆交易手續費！”

宰相德爾加多侯爵當即反對道。

勇於嘗試是一件好事，可也得考慮風險啊！

除非取得王國一眾大貴族的集體支援，帶頭用手中的金幣兌換紙幣，不然發行的紙幣根本就流通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