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生於憂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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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地事務還沒安排完，哈德遜就收到了皮爾斯總督的邀請，緊接著又收到了國王的邀請。

大陸戰爭爆發，山地領需要採取應對措施，行省和王國自然也不能例外。

尤其是王國，受到的衝擊最大。作為北大陸第一強國，阿爾法王國擁有的不光是榮耀，還有責任。

一旦異族大規模入侵，王國勢必要出兵救援各國。當然，這個具體救援力度，那就要看節操了。

……

“哈德遜，又要打仗了麼？”

梅麗莎關心的問道。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生下長子之後，她的政治嗅覺就變得遲鈍了起來。

伸手拍了拍小弗朗茨身上的灰，哈德遜微微點頭。

“大陸戰爭已經爆發，整個亞斯蘭特大陸將再無一寸淨土，誰也不能獨善其身。

不過這次人族的優勢非常大，獲得勝利的機率高達九成，無需太過擔心。

沒準這次戰爭之後，異族就不再是威脅。用一場戰爭穩固我人族的霸主地位，付出再大的代價都——值！”

大道理是沒錯，可這份代價需要自己去承受時，那又是另一副畫面。

都是為了種族生存而戰，站在各自的立場上，所有人都是正義的一方。

“那你小心一點兒，到了戰場上莫要逞能，弗朗茨還等著你回來呢！”

說話間，梅麗莎的眼角已經出現了淚珠。

知道的越多，就越知道敬畏。

在普通人看來，哈德遜這種龍騎士在戰場上是任其縱橫，只有他去殺人，沒有誰能夠把他怎麼樣。

可熟讀史書的梅麗莎非常清楚，大陸戰爭期間各族的爭鬥有多血腥，隕落在戰場上的龍騎士也不在少數。

亂世出英雄，可更多的人都做了英雄的踏腳石。一將功成萬骨枯，絕大多數人都倒在了成為英雄的半路上。

伸手幫梅麗莎擦乾了眼淚，哈德遜笑呵呵的說道：“你放心好了。戰火一時半會兒，還燒不到王國。

現在就算是參戰，也只會象徵性出兵。除非前線的局勢惡化，不然是輪不到我上場的。”

沒有毛病，作為阿爾法王國軍方的一面旗幟，非到萬不得已哈德遜是不會上前線的。

畢竟，其他人帶兵出去增援，輸了也就輸了。對王國的影響，並不是很大。

要是哈德遜戰敗，哪怕只是一次小敗，都會造成軒然大波，影響王國的軍心士氣。

……

翡翠宮。

看了一眼來自王國各地的重臣，凱撒四世略顯疲憊的說道：

“大陸戰爭已經全面爆發，南大陸和中大陸的戰勢不需要我們操心。戰火是他們主動挑起來的，應該做了全面準備。

麻煩的是北大陸！

異族在北大陸的實力最為強橫，精靈族、獸人、上古遺族，就沒有一個是好惹的。

偏偏我人族的力量，在這邊最為薄弱。歷次大陸戰爭爆發，王國都承擔著抗擊異族的主要任務。

現在的情況略好一些，有草原七國把我們和獸人帝國隔開了，多了一道戰略屏障。

可具體情況怎麼樣，大家的心裡都有數。光草原七國那點兒力量，可阻擋不了住獸人大軍。

另外兩線的情況，也不容樂觀。精靈族和上古遺族，同樣挑起了戰火。

截止到目前為止，外務部已經收到了十一個國家的求援信。從內容上看，全部都很緊急。”

說話間，侍從已經將求援信分發給了眾人。

半晌功夫後，大致瞭解情況的一眾大貴族，臉色都垮了下來。

理論上來說，阿爾法王國有義務出兵救援盟友。然而這麼多求援信近乎同時抵達，根本救不過來啊！

“陛下，從軍事上來說，王國並不具備同時救援各國的能力。

我看不如將這些求援信，轉給人族聯盟議會，尋求大陸各國的幫助。

當然，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國家，我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

戰錘王國內戰不休，現在局勢危急，正好說服他們雙方停戰。

無論是重新合併，又或者是獨立成兩個國家，只要他們停止內鬥對北大陸戰場，都有著非常重要的積極意義。”

哈德遜自顧開口提議道。

除了第一句是真心話外，剩下的都是在推諉，沒有半點兒營養價值。

沒有法子，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身上，逼著他睜眼說瞎話。

用兵如神，拿出去忽悠別人就行了，要是自己也跟著信了，那可就完犢子啦！

事實上，哈德遜也是在進行一場豪賭。以北大陸的安危作為籌碼，賭精靈一族不會全力入侵。

只要這個划水冠軍，依舊只是划水，阿爾法王國就能夠渡過這次劫數。

至於調停戰錘王國內戰，那純粹是在扯淡。除了最開始的時候，打了幾仗之外，大多數時間人家都只是在“吵架鬥毆”。

大家都是聰明人，明知道大陸局勢緊張，還拼命廝殺，豈不是活膩了。

貴族之間的鬥爭，本質上就是鬥爭和妥協之間的藝術。要是沒有外力干涉，戰錘王國早就已經統一了。

鬧騰，那是有人給了他們底氣，讓他們認為有壓倒對方的能力。

此刻大陸戰爭爆發，上古遺族組團入侵戰錘王國，他們不想停下來都不行。

畢竟，這是生死存亡的種族戰爭。

要麼生，要麼死，沒有第三種選擇。

“調停戰錘王國的內戰，沒有問題。

從大陸戰爭爆發開始，外務部就分別和戰錘王國內部的兩大派系進行過接觸，雙方都有不小的誠意。

不過從目前的局勢來看，就算是戰錘王國停止內戰，也難以阻擋上古遺族的兵鋒，更不用說支援鄰國抵擋精靈族入侵了。”

弗蘭西斯伯爵憂心忡忡的說道。

外務部絕對是大陸戰爭爆發後，阿爾法王國中表現最積極的部門。

協調戰錘王國兩大派系聯手抗敵，這種刷聲望的地方，自然不會少了他們的身影。

對局勢的瞭解，也是最深的。非常清楚現在的戰錘王國，已經不堪大用。

“那就想辦法，先穩住精靈族！

和大陸其他種族不一樣，精靈的繁衍能力緩慢，不具備爭霸大陸的實力，對我人族的威脅並不大。

最近這些年，人族和精靈族之間的矛盾，無非是有人捕捉精靈奴隸。

大不了我們做出承諾，在王國內禁止精靈奴隸貿易，並且在人族聯盟議會上提案，將捕捉、交易精靈列為重罪。

以目前的局勢，聯盟議會同意的機率非常大。作為誠意，王國先行釋放手中的精靈奴隸。

當然，這僅限於剛剛被捕捉，並未受到侮辱的奴隸。

那些已經遭到侮辱的精靈奴隸，必須立即處理乾淨，這種時候不能留下任何隱患。”

哈德遜嚴肅的說道。

在他看來，以禁止捕奴換取精靈族的中立，實在是太划算不過了。

就算是不行，只要能夠拖延精靈一族的出兵速度，那也具備非常重要的戰略意義。

“哈德遜伯爵，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擁有精靈奴隸的，都是各國的大貴族。

就算是人族聯盟議會出臺了法律，也很難約束住他們。我們這種時候提案，除了得罪人外，沒有任何實質性意義！”

托爾斯滕公爵嘲諷道。

這是事實，人族聯盟議會對各國的約束力說強也強，說弱也弱得可憐。

能不能發揮作用，全看是否符合大家的利益。只有在維護團體利益時，聯盟的法律，才真正具備約束力。

“托爾斯滕公爵，有沒有約束力並不重要，至少我們的決定在王國內部能夠執行下去，在北大陸能夠發揮作用。

你不能因為自己捨不得幾個精靈奴隸，就置王國的安危於不顧了。

甭管這些承諾，能不能讓精靈族中立，至少外務部可以用這個藉口，先拉著精靈坐上談判桌。

多談一天，我們就多了一天的準備時間。要是能夠拖上幾年時間，待大陸局勢明朗，那就更好了。”

哈德遜一臉淡定的說道。

事實上，他還有很多話沒有說。這次大陸戰爭不同於以往，精靈族的參與積極性肯定也不一樣。

想要穩住精靈族，需要付出的代價肯定會更大。

類似的事情，在歷史上也是有先例的。外界只看到了精靈一族充當划水冠軍，卻沒有注意到前面的幾次大陸戰爭，他們都是撈到了實惠的。

為了讓精靈族保持中立，不光是阿爾法王國給他許諾過利益，大陸各國都沒少做出類似的承諾。

在暗地裡，精靈族甚至和不少人族國家都簽訂過密約。

這可不是什麼廢紙，在魔法力量的加持下，很多密約對簽訂者都擁有強制約束力。

看人族各國的表現就知道，每次發生大的國際衝突，對精靈族大家採取的措施都是調停。

對比同在北大陸，時常被組團刷副本的獸人帝國，精靈族實在是幸福太多了。

不過這些契約也不是沒有隱患，一旦掌權者發生變化，原來的密約就喪失了約束力。

畢竟，約束力再強的契約，也只能約束契約簽訂者，不可能無限制的擴大範圍。

“哈德遜伯爵說得不錯，只要拖住精靈族出兵的步伐，任何機會都應該嘗試。

不就是幾個精靈奴隸嘛，同人族的利益相比，我相信大多數有良知的貴族，都會做出正確選擇。

在場的諸位就先表個態吧，能不能放棄手中的精靈奴隸？”

紐芬蘭大公厲聲質問道。

沉寂多年的老宰相，再次爆發出了殺伐果決的一面，彷彿將眾人重新拉回了凱撒三世時代。

拒絕是不可能的，話都說到了這份兒上，誰要是繼續反對，那就是不顧大局的無良貴族。

戴上了這樣的帽子，就不用在貴族圈子裡混了。

縱使心中再怎麼不爽，眾人也只有強自露出笑容，故作高興的答應下來。

大的戰略確定了下來，哈德遜瞬間化作了小透明，在具體怎麼支援各國的問題上全場表示沉默。

出風頭的事情，幹一次就夠了，沒必要獨自將事情做完。

在場的這些貴族，都是阿爾法王國的精英，一個個都是經歷過戰爭磨礪的。

就算沒有帶兵的天賦，最起碼也是知兵的。在支援盟友的時候，那是一個比一個穩重，沒有絲毫冒進的意思。

最終大家一致決定，向這十一個國家各自派出一個軍團的援兵。至於什麼時候出兵，兵力怎麼組成，自然需要慢慢商議。

反正阿爾法王國答應出兵，要以實際行動履行盟友義務。落實的效率問題，只要趕上大陸各國的平均速度即可。

畢竟，這是一場奔赴十一個國家勞師遠征，必須要給準備充分了。

……

近乎在同一時間，莫西公國也在舉行類似的軍事會議，唯一的區別在於喬治手中的求援信少了七封。

或許是出於距離上的考慮，又或許是擔心莫西公國也會在近期陷入戰火之中，總之草原七國沒有向他們求援。

少了七封求援信，不等於莫西公國就輕鬆了。因為地緣政治的緣故，他們需要承擔的壓力反而比阿爾法王國更大。

一旦戰錘王國崩潰，戰火馬上就會蔓延到莫西公國。

無論是上古遺族聯軍，還是精靈族的大軍，只要殺了過來，他們都躲不過去。

唯一的盟友，只有身後的阿爾法王國。至於北大陸其他國家，直接被喬治給無視了。

終歸是太平日子過久了。平常面臨的最大危機，就是貴族之間的內鬥。

名義上叫戰爭，實際上這種擺明車馬的正面Pk，就是不入流的“鬥毆”。

真正的戰爭，哪有幾千人混戰下來，傷亡個位數的？

天天的假仗打慣了，這些國家早就忘了真正的戰爭是怎麼展開的。

或許也就前幾年被獸人錘過的幾個小國，吸取了一些經驗教訓，稍微重視了一下武備。

可這點兒努力，在真正的種族戰爭中還是不夠看。

“陛下，戰錘王國在戰爭初期，就丟掉了邊界地區的多座城池，現在的局勢怕是不容樂觀。

坎特魯公國、烏斯達公國、菲克公國的情況更加糟糕，精靈族都沒有動手，他們就已經慌了手腳。

一旦精靈族大軍入侵，恐怕要不了半年時間，他們就會淪陷。

外務部已經和大陸主要幾個強國溝透過，除了阿爾法王國明確表示會提供援助外，剩下的國家都以自家也在作戰為由拒絕了。

怕是……”

不等雷納託伯爵把話說完，一旁的軍務大臣就補刀道：

“雷納託伯爵，你實在是太樂觀了。真要是精靈族出兵，莫說是他們支撐不了半年，就算是我們都很難堅持半年。

以坎特魯公國、烏斯達公國、菲克公國的情況，他們能夠拖住精靈大軍一個月，都算是為人族做出了傑出貢獻。

一旦精靈族和上古遺族聯手，戰錘王國淪陷也是時間問題，樂觀點兒估計他們能夠支撐半年。

不是因為他們有多能打，而是要佔領他們那廣袤的領土，還需要大量的時間。”

馬丁斯伯爵的話，深深的刺痛了眾人。

要是在別的時候，這肯定是情商低的典範。可是在這種時候，卻是最理性的答案。

作為軍務大臣，在公國的危機時刻，他必須要時刻保持理性。

任何不切實際的樂觀，都會將莫西公國帶入不歸路。

“宰相，你怎麼看待現在的局勢？”

喬治一臉淡定的問道。

當年獸人圍城，公國危在旦夕的歲月，都堅持了過來，他又豈會被沒有發生的事情給嚇倒。

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淡的現實。

原本喬治在王儲時代也表現的很平凡，可從即位開始，莫西公國一直都處以多事之秋。經歷的事情多了，慢慢也就成長了。

現在的局勢危機，可莫西公國的局勢，什麼時候不危機了？

收拾完獸人的爛攤子，接著就是債務危機；解決了債務危機，中部幾個王國又蠢蠢欲動。

大陸戰爭爆發，讓上面這些危機都不是問題，精靈族和上古遺族的威脅又來了。

生於憂患。

天天處在危機之中，時間一長，喬治反倒是習慣了。

“陛下，現在還是先等阿爾法王國的決定吧！

精靈族人丁不旺，就算是真的入侵，多半也不會傾巢而出，頂多就是派出一些壽元將盡的族人。

如果阿爾法王國肯和我們聯手，應該能夠擋住他們和上古遺族聯手。

現在麻煩的是獸人也動了，草原七國一旦戰敗，阿爾法王國很大一部分精力都會被獸人牽制住。

……”

赫爾切格宰相忐忑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