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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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回來了！”

望著前方的山地領，哈德遜忍不住發出了感慨。

船靠岸之後，同一眾貴族一樣，歸心似箭的哈德遜也謝絕了皮爾斯伯爵的挽留，馬不停蹄的直奔領地。

看著前方雷德曼男爵率領的迎接隊伍，哈德遜的眼角忍不住溼潤了起來。好在這種感情流露，很快就被他收斂了起來。

作為一方諸侯，是不允許有多餘感情的。哪怕只是對“家”的卷念，也必須要剋制，否則就會變成暴露在人前的“短板”。

“回來了？”

“回來了！”

父子之間的對話，就是這麼樸實無華。一切的情感交流，盡數包涵在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中。

看得出來，雷德曼男爵蒼老了很多。頭頂上已經增加了很多白髮，不過精神狀態卻非常好。

既要為遠方征戰的兒子憂心，又要為山地領的發展操心，可以說最近兩年多時間裡，他就沒有過上幾天舒心日子。

最幸福的時光，無疑是前線捷報傳來的時候。對一個父親來說，看著兒子不斷走向成功，就是最大的精神慰藉。

“回來就好，山地領的事務，你還是自己接手吧，我都快要愁死了！”

雷德曼男爵一臉為難的說道。

原本他一直以為自己沒能夠乘風而起，主要是因為時運不濟、出身不夠高，當接手山地領的事務之後，很快就打破了雷德曼的幻想。

成為一方諸侯，和治理一座小鎮，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哪怕哈德遜事先建立了制度，他僅僅只是按照既定規則行事，還是讓雷德曼男爵疲於應付。

至於哈德遜留下的助手，非常遺憾雷德曼根本就信不過。事實上，那幫來歷不明的傢伙，哈德遜一開始對他們的定義就是——過渡。

如果不是這場突如其來的戰爭，在過去的兩三年時間裡，這些傢伙就應該陸續被替換掉。

來不及換人，那就只能湊合著用。作為代理領主的雷德曼，不得不在平常時期多盯著點兒。

受限於自身能力，雷德曼男爵最近兩年，過得那是相當的苦逼。

“哈哈……”

一陣笑聲，掩飾了哈德遜內心的尷尬。將領地扔給雷德曼男爵，確實有些趕鴨子上架。

可是沒有辦法，誰讓能被他完全信任的人，也就雷德曼男爵呢？

要是換了別人，在山地領主政兩年多，天知道會發生什麼。哈德遜可不想回來收拾爛攤子。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非常正確。雷德曼男爵是累了一點兒，可山地領卻一直正常運轉到了現在。

久別重逢，哈德遜看什麼都順眼，包括幾個便宜弟弟。當然，礙眼的來蘇爾沒有出現。

哈德遜混得越好，那倒黴孩子的日子就越苦逼。現在已經發展到了有家不敢回階段，男爵夫人怕哈德遜對他下黑手，早早將來蘇爾送出了東南行省。

看似做得很隱蔽，實際上從頭到尾都沒有逃過哈德遜的眼睛。不是他刻意去關注，而是負責執行護送任務的人，主動向他彙報了相關訊息。

這就是權勢的好處，什麼都不需要做，就有人主動把情報送上來。

要是哈德遜想對他出手，僅僅只需要一個暗示，立即就有人讓來蘇爾發生意外。

事實上，最初他還想拿來蘇爾裝點門面，證明他的容人之量。只是看在雷德曼男爵的面子上，最後選擇了放過他。

畢竟，門面這種東西也不是好撐的。這種有汙點的棋子，一旦被推了出來，待擁有的價值喪失之後，就註定了下場悽慘。

象徵性的同眾人打招呼示意後，哈德遜直接帶著大隊人馬，繼續踏上歸家之路。

看著大變樣的山地領，哈德遜在欣喜的同時，又夾雜著幾分憂慮。

在過去的幾年時間裡，山地領拼命的大鍊鋼鐵，付出的代價就是環境的摧殘。

滾滾升騰的濃煙，和一座座光禿禿的山頭，就是山地領高速發展的代價。

破壞環境容易，治理環境難。哪怕是在超凡世界，要恢復原來的生態，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不過同收穫相比，一切都是值得的。看山地領的變化就知道，寬闊的道路足以容納四輛馬車賓士，道路一直延伸到了山頂的領主府。

原本只是一個雛形的城堡，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座城池。雖然還有部分建築，依舊在施工建設；可建成區域的街道，已經出現了幾分繁榮的跡象。

新增的良田，更是數以百萬畝計。哪怕採用最傳統的輪更制度，領地的糧食自給度還是大幅度飆升。

這一切，都是發生在戰爭時期的變化。伴隨著戰爭的結束，經濟歸於常態化之後，山地領的發展速度還會更加迅勐。

……

說放手就放手，彷彿在扔燙手的山芋一般。哈德遜才剛剛安頓下來，雷德曼男爵就迫不及待的將一堆事務丟給了他。

原本哈德遜還想和他商議一下，詢問他對領地接下來的發展想法，萬萬沒想到雷德曼男爵居然直接表示：自己沒想法。

從眼神中可以看出來，雷德曼男爵是真沒想法，而不是所謂的套路。

很明顯，科斯洛家族那殘缺不全的貴族教育，直接束縛了上一代人的思維。

治理一座小鎮，他們的經驗豐富。可要規劃一座伯爵領的未來發展，那就太過為難人了。

在哈德遜崛起之前，科斯洛家族最大的夢想就是重回中等貴族行列。一躍成為王國的大貴族，那是想都不敢想。

看著哈德遜開掛式的走到今天這一步，雷德曼男爵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躺平！

所有的人生目標，都被兒子替他完成了，著實沒必要繼續奮鬥。與其終日忙碌奔波，還不如享受人生。

現在還能夠被他惦記的也就祖地了。不過鑑於哈德遜太能幹，所以這個棘手的問題，早早就移交到了哈德遜這位新任族長身上。

坦率的說，哈德遜的族長位置並不合乎傳統繼承禮法。無論是從血脈遠近，還是從宗族輩分上來看，都輪不到哈德遜上位的。

各支脈約定的：收復祖地者為族長，哈德遜也沒有能夠完成。

能夠被大家推上位，主要原因還是源於宗族利益，只有擰成一股繩的科斯洛家族，才能夠在這個世界上走得更遠。

在此之前，各支脈就準備妥協的，只是有些抹不開面子。一直拖到哈德遜跨入大貴族行列，大家實在是忍不住了。

本來科斯洛家族的底蘊就淺，要是各支脈不抓緊時間抱團，如何能夠撐得起大貴族之家的門楣？

要知道這種階層的跨越，受益者可不是哈德遜一人，而是整個科斯洛家族全體成員。

邁出了這一步，大家就變成了大貴族子弟。甭管這種關係有多遠，頂著這樣的出身，大家的發展潛力天花板都被大幅度抬高。

理論上來說，任何一名科斯洛家族成員踏入官場，都有可能混成朝堂上的一方大臣；進入軍隊，那也有機會成為統帥。

這是專屬於大貴族的特權，王國的一眾高層不是王室子弟，就是出身大貴族之家。

中下層貴族，在朝堂之上混得再怎麼如魚得水，也沒法擔任主官。哪怕是國王，都不能打破這種官場潛規則，強行提拔。

類似的等級劃分，還體現在方方面面。在亞斯蘭特大陸，越是出身高貴，往往就混得越好。在出身面前，能力反而成為了次要因素。

共同的利益，打破了所有的限制。原本的家主繼承規則，也因為哈德遜的出現而改變。

看著面前堆砌起來的各種文書，哈德遜就覺得頭皮發麻。很明顯，這些都是領地長期積累下來，需要他親自處理或者是瞭解的具體事務。

“湯姆，通知領地管理人員過來開會。”

哈德遜一臉無奈的說道。

東西往他面前一丟，就藉口身子不舒服閃人。面對自家父親的任性表現，哈德遜也無能為力。

負責人走了，想要了解領地過去發生大事的詳細經過，那就只能尋找領地管理層瞭解情況。

隱約之間，哈德遜發現雷德曼男爵似乎在暗示他：管理層中無法確定忠臣度的人員，到了需要清退的時候。

不過這種事，必須要做得漂亮。不管怎麼說，這些人都為山地領的發展，做出了傑出貢獻。

在沒有任何證據表明他們背叛的情況下，直接將人給拿下，很容易引得人心惶惶。

……

貝達城，踏入城主府的皮爾斯伯爵，果斷叫停了歡慶宴會。有份量的賓客都沒有，繼續舉辦宴會只會浪費時間。

剛剛從戰場上走下來，一路上又和一眾行省貴族鬥智鬥勇，身心疲憊的皮爾斯伯爵，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覺。

回顧在這次戰爭之中的表現，他就忍不住想給自己兩個巴掌。

先是放出了哈德遜那條蛟龍，給自家培養出了一個對手；接著又一手敗掉了家族苦心積攢的基業，還順帶得罪了行省內部的一眾貴族。

不等恢復元氣，緊接著又踩了倒賣軍需物資的坑，差點兒把自己的小命也給賠了進去。

把這一幕幕給串聯起來，皮爾斯伯爵無奈的發現局勢一路惡化，純粹就是在自作孽。

哈德遜一飛沖天，連帶著暴發戶科斯洛家族，他們也壓制不住了。

就算是想要採取限制措施，他也不知道從何處下手。畢竟，科斯洛家族目前最重要的戰略就是開荒。

人家都窩在領地之中埋頭種田，想要進行佈局針對，都不知道從何處下手。

不同於作為外來戶的北地貴族，僅僅一輪推波助瀾，下面的貴族就自發對他們進行封鎖。

作為紮根東南行省多年的家族，科斯洛家族在一眾行省貴族眼中，還是妥妥的自己人。

因為丁口太多的緣故，和行省之中很多貴族都有姻親關係。有這些關係做紐帶，誰都不會傻乎乎的去輕易撕破。

尤其是此前遇到麻煩的時候，哈德遜還真給出力幫了忙。

無論是在安排差事時的照顧，還是後期幫忙採購物資填坑，那都切切實實的讓大家感受到了有一門好親戚的重要性。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科斯洛家族同行省內部貴族之間的聯姻頻率，還會不斷增加下去。

這些都是道爾頓家族無法效彷的。畢竟，阿爾法王國流行的是一夫一妻制，想要進行大肆聯姻，先得多生孩子才行。

事實上，就算是子嗣多，皮爾斯伯爵也不可能大肆和行省內部的貴族聯姻。

科斯洛家族這麼幹，那是因為尚未真正融入大貴族圈子中。除了哈德遜本人之外，其他的科斯洛家族子弟，還入不了大家的眼。

現有的人脈關係圈子，就決定了科斯洛家族現在，最適合和行省內部這些中小貴族聯姻。

道爾頓家族可是老牌大貴族，擁有的關係網層次，明顯要比科斯洛家族高得多。

後輩子弟的政治聯姻，自然也是在大貴族的圈子裡進行。不可能自降身份，跑去和科斯洛家族競爭行省之中的中小貴族。

看著眼前的兒子和侄子，皮爾斯伯爵只能自我安慰：貴族之間的競爭，不光要看數量，更是要看質量。

可以毫不客氣的說，眼前這兩人能夠吊打除哈德遜之外，科斯洛家族的一眾子弟。

“局勢變化的有些快，科斯洛家族的迅速崛起，已經影響到了家族在行省之中的地位。

不過這種衝擊是長期性的，短時間之內，不會給我們帶來太大的影響。

主要還是我之前在戰場上判斷失誤，給家族帶來了大量的無意義傷亡，還得罪了一眾行省貴族，你們要從中吸取教訓。

往後的競爭中，要是科斯洛家族對上，要儘量避免採取軍事手段。哈德遜自出道以來，歷經無數次戰役，無論遇到什麼樣的敵人，都未逢一敗。

這種用兵打仗能力，怕是全大陸都找不到幾個能夠媲美的。現在他成了大陸第四龍騎士，那就更難對付了。

對上這種敵人，除非能夠一棍子打死，否則最好把他拉入規則圈子裡。

大貴族之間的爭鋒，從來都是長期性的，沒必要計較一時的得失。你們必須要擺正心態。

科斯洛家族因哈德遜而強盛，同樣也會因他而衰落。個人太過強勢，所有人都生活在他的陰影之下，勢必影響其他成員的成長。

你們犯不著和哈德遜直接爭鋒，只要等著他犯錯誤就行了。一般來說，這種暴發戶都不會太長久。

要是等不到，那就和他熬時間，只要你們活的比哈德遜長，就能夠看到科斯洛家族走向衰落。

你們若是熬不過他，那就讓你們的兒子繼續熬。這是一場耐心比拼賽，誰堅持的更久，誰就會贏得最後的勝利。”

說出這麼慫的話，皮爾斯伯爵也是無能為力。

年輕人免不了氣盛，要是不提前進行心理疏導，萬一自家後輩受人挑撥，跑去和哈德遜對上，那是很容易吃大虧的。

所謂的隱忍，純粹就是在瞎扯澹。真要是發生了核心利益衝突，分分鐘就是翻臉的節奏。

要是沒有核心利益衝突，大家又不是瘋子，兩家大勢力又豈會無端發生衝突？

鄰居，從來都不是變成敵人的理由。真正能夠讓兩大家族變成敵人的，唯有仇恨和利益。

科斯洛家族和道爾頓家族之間，明顯沒有到那份兒上。首先兩家並不存在深仇大恨，其次雙方的利益衝突也尚未激化。

這就意味著大家可以先等等，等到對方犯錯之後，再伺機上去補刀。

“叔父，放心吧！沒有把握的事情，我們是不會做的。”

卡約子爵慎重的回答道。

都是真心話，遭受過社會毒打的他，現在確實提不起和哈德遜對上的勇氣。

皮爾斯伯爵微微點了點頭。只要侄子不搞事情，基本上就不會有事。

至於自家兒子，目前還是小屁孩一個，貝達城都出不了，根本就不會同科斯洛家族有交集，想要搞事情都難。

“你們兩個都好好準備一下，我的烈焰獅就快要產崽了。雖然比不上哈德遜的巨龍和大地之熊，那也是難得的優質坐騎。

要是能夠和幼獸完成契約，對你們今後的發展，肯定會大有助益！”

說話間，皮爾斯伯爵還是忍不住流露出羨慕嫉妒的情緒。對哈德遜的魔獸緣，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