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聯軍統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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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倫斯城，在獸人大軍不計成本的攻擊之下，終於還是到了崩潰的邊緣。

外城早就丟了，內城也出現多處垮塌。除了問候一番修築城牆的那幫官僚外，霍奇元帥現在什麼也做不了。

經過一番努力，終於和外界取得了聯絡。公國的局勢略微好轉，但援兵還是來不了。

達佩斯附近匯聚的軍隊雖多，可大部分都是臨時徵召的新兵，想要在野外和獸人大軍正面決戰，明顯有些夠嗆。

絕對的實力差距，不是光靠努力就能夠彌補的。莫西公國現在承擔不起軍事冒險的後果，王都的官僚們也不會答應。

援兵來不了，王都那幫官僚還是幹了一次人事，允許他們在城破之後突圍。

主要是城中有王都各大貴族的子弟，在確定守不住的情況下，沒必要讓“自家人”留下和城池陪葬。

可這道命令傳來時，已經沒有了多少實質性意義。突圍說起來簡單，具體實施起來卻沒有可操作性。

固守城池，守軍還能夠和獸人一戰。要是離開了城牆的保護，那又是另一幅畫面。

兩條腿的跑不過四條腿，現在突圍出去，就是在給敵人送人頭。

獸人此前派出的援軍，一部分借道南下去了戰錘王國，還有一部分正在返回途中。

就算能夠從獸人的包圍圈中順利逃出去，大機率也會在半道上和這些人撞上。

大規模撤離是不存在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分頭突圍賭運氣，這就註定了大部分人都要被犧牲掉。

“元帥，一起離開吧！國內紛亂的局勢，現在離不開您！”

哈雷努力勸說道。

全是真心話，他真的希望霍奇元帥能夠突圍。莫西公國的局勢看似有所好轉，但伴隨著特倫斯防線的淪陷，很快又會急轉直下。

看似王都匯聚了很多軍隊，做好了同獸人大戰的準備，可公國還缺乏一位威望高、戰爭經驗豐富的統帥。

作為莫西軍中碩果僅存的元帥，霍奇元帥要是能夠突圍回去，確實有可能成為大軍統帥。

“哈雷，你自己走吧！特倫斯防線淪陷，總得有人留下殉葬。

我留下與城池共存亡，不光是在給國人一個交代，也是在給無數死去的守軍一個交代。

按照國內傳來的訊息，再過一個半月，援軍就會抵達。以公國目前的局勢，只要不瞎折騰，拖延這麼點兒時間還是不難的。

至於統帥問題，那位出道以來未逢一敗的哈德遜伯爵，不就是現成的人選麼？

能力強、戰功赫赫、名望也被他們吹了起來，戰爭結束就會離開，不會擠佔大家的核心利益，可比我這糟老頭子受歡迎得多！”

霍奇元帥笑罵著吐槽道。

選擇與城共存亡，除了這些明面上的理由外，還有就是他的身體，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長時間的高壓環境，給他帶來的負擔實在是太重。身體是誠實的，累了、倦了就需要休息。

身心疲憊的霍奇元帥，實在是不想繼續這種高壓生活。死亡對現在的他來說，已經變成了一種解脫。

“轟隆隆，轟隆……”

一陣巨響之後，不堪重負城牆終於還是垮塌。無數獸人大軍從缺口處蜂擁而入。

見到這一幕，軍官們急忙帶著守軍士兵衝了上去，想要再次堵上缺口，可惜這次的缺口實在是太大了一些，儘管守軍拼盡全力，還是沒能夠擋住獸人的兵鋒。

城破了！

守城的貴族軍官們，依舊帶著守軍苦戰。城內的每一座建築物，都是他們的陣地，這是守城官兵們的最後倔強。

……

“該死的獸人雜碎！”

“狗孃養的莫西人，老子記住你們了！”

……

自從收到獸人軍隊南下，即將抵達戰錘王國的訊息後，約瑟夫二世的怒罵聲就沒有停過。

實在是太坑人了。上次達佩斯被圍困，獸人大軍借道迂迴穿插，他們阻止不了還說得過去。

可是這次的情況明顯不同，達佩斯之圍已解，數十萬大軍匯聚在一起，還讓獸人騎兵從眼皮子底下熘了過去。

放水的痕跡實在是太過明顯。

就算是攔不住獸人騎兵，好歹也要打一仗，證明自己盡了力。

遺憾的是莫西人似乎犯了拖延症，收到獸人大軍路過的訊息，並沒有第一時間派出騎兵攔截，而是匯聚大軍一起行動。

謹慎的後果就是：當大軍慢吞吞的抵達戰場時，獸人騎兵早就進入奧頓公國。

本來日子就不好過，現在一下子多出了幾萬獸人騎兵，讓戰錘王國的局勢更加雪上加霜。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

前面戰錘王國承諾的出兵支援，僅僅只是做了做樣子，現在就到了回報的時候。

“陛下，敵人援兵抵達，我們想要圍殲這支殘餘的獸人軍隊，怕是難以湊效了。

要不然我們收縮戰線，暫且退往王國西部固守，待聯盟援軍抵達再發起反攻。”

軍務大臣蒂亞戈開口勸說道。

戰錘王國的真實情況，比他說的還要嚴重。

為了不讓獸人有機可趁，他們選擇了先行圍殲包圍圈內的獸人步兵，再去尋找敵人的騎兵決戰。

決策肯定是沒錯的，就算想去找敵人的騎兵，步兵也追不上人家。

騎兵倒是有希望追上敵人，可問題是打不過敵人啊！

常備軍全部拖在了前線，國內光東拼西湊出來的三個半騎兵軍團+五個騎士團，哪有底氣去尋找兵力更多的獸人騎兵決戰？

註定做不到的事情，自然要往後放。哪怕明知道獸人騎兵的行動，正在摧毀戰錘王國的根基，他們也無能為力。

犧牲不能白費，擋不住敵人搞破壞，那就先滅掉眼前的獸人步兵。

計劃非常豐滿，打起來之後才發現現實的骨感。獸人步軍選擇的營地易守難攻，地形限制了參與進攻的兵力。

坐擁七十萬大軍，也難發揮出兵多將廣的優勢。一直折騰到了現在，還是沒有能夠拿下敵軍。

蒂亞戈口中的獸人殘餘，實際上還有兩萬多人，同最初的兵力相比，也僅僅只是折損了六七千人。

相比之下，反倒是戰錘王國的傷亡高達數萬，妥妥的大輸家一個。

要不是看不到勝利的希望，蒂亞戈也不會提議退守王國西部。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大家的根基，已經被獸人禍禍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保不住。實質上的損失已經造成，到了該接受現實的時候。

“哼！”

冷喝一聲之後，約瑟夫二世冷漠的說道：“這個時候想要離開，獸人能夠答應麼？

聯盟的援兵什麼時候抵達不知道，反正獸人的援兵已經來了。我們現在撤離，王國在前線的大軍就全完了！”

不是他不見棺材不落淚，實在是現在的局勢，大軍就算是想進行戰略轉進也難。

數十萬大軍轉移，行軍隊伍有多長不言而喻。一字長龍陣，暴露在了敵人的兵鋒之下，想想都覺得可怕。

想要成功完成戰略轉進，損失的兵力絕對不會少。就算是折損過半，都不是沒有可能。

更糟糕的是前線固守的王國主力，也會因此淪為孤軍，面對敵人的前後夾擊。

要是運氣好，撐到人族聯盟援軍抵達，那麼也就罷了。可若是提前戰敗，戰錘王國的損失可就真大到沒邊了。

到了那一步，或許他們可以挑戰一下大陸最弱王國的稱號。有點兒實力的公國，都比他們要強大。

國際地位降低，還勉強可以容忍。國內的政治平衡也會被打破，東部貴族集體陷入衰落，原本處於劣勢的西部貴族，必然會出來爭奪主導權。

實力決定話語權，伴隨著王室根基的丟失，約瑟夫二世對王國的掌控力度必然下降。

解決的辦法不是沒有，只是後患非常大。比如說：讓軍中的西部貴族殿後，阻擊敵人的追兵。

可借刀殺人一用，西部山區的貴族怕是更要和王國離心離德。即便是完成了戰略轉進，也很難獲得當地貴族的全力支援。

搞不好那幫傢伙，乾脆拋棄他這個國王，戰後直接鬧獨立，組建一個新的國家出來。

類似的事情，歷史上發生過很多次。現在的北方一眾人族國家，就是從光明帝國獨立出來的。

這麼多現成的學習模板，約瑟夫二世可不認為西部貴族就效彷不來。

反正戰後的戰錘王國實力大損，整個戰錘平原都淪為一片廢墟，戰後重建的問題都很難解決，根本就無力出兵鎮壓叛亂。

“陛下，現在的局勢已經顧不了那麼多。大軍的後勤已經被敵人中斷，隨軍攜帶的糧草非常有限，無法支撐長期作戰。

敵人的援兵已經來了，繼續拖下去，大軍想要挪動的難度，將會變得更大。”

蓋尹宰相苦澀的勸說道。

及時止損，這是每一名優秀貴族必備的生存能力。此前大家要組織大軍和獸人決戰，那是家族基業還在，必須要努力去力保。

現在都被霍霍一空，再死撐下去也沒有意義，自然要考慮善後問題。

王國的利益先放一邊，眼下還是儘可能的儲存實力，避免未來的政治動盪之中，被淘汰出局。

……

達佩斯王宮，一大清早哈德遜就被邀請過來議事。

特倫斯城淪陷的訊息已經傳了過來，整個特倫斯防線上，現在就剩下一座飛熊之堡在堅持。

從收到的情報來看，貌似飛熊之堡的局勢也很糟糕，外城和附屬的要塞全部淪陷，唯有內城還在守軍手中。

能夠堅持多久，誰也說不清楚。沒準現在也淪陷了，只是訊息還沒傳遞過來。

坦率的說，特倫斯城能夠支撐到現在，那都是一個奇蹟。按照哈德遜的判斷，半個月前特倫斯城就該丟了。

原因非常簡單，為了解達佩斯之圍，莫西人從前線抽調了兵力，導致守軍兵力大幅度減少。

其次是城防工事很多地方都存在著小缺陷，工程質量也只能說勉強及格。

多種不利因素疊加在一起，哈德遜自然不看好。能夠堅持到昨天，守軍的表現絕對算得上優秀。

從眾人的臉色上可以看出來，大家的心情都不怎麼好，不少人的眼睛都略顯紅腫，顯然是沒少流淚。

估摸著是有後輩在前線，現在防線徹底崩潰，上演了白髮人送金髮人的人間慘劇。

沒有辦法的事情，在國家陷入為難之際，他們這些“大股東”也必須要履行自己的義務。

作為最後進入會場的存在，哈德遜絲毫不慌。接到通知他就起床過來，又不是故意遲到的。

沐浴在室內的悲涼氣氛下，哈德遜的心情也低落了下來。在侍從的引領下，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就一言不發，陪著大家一起傷心。

沉默了一會兒功夫後，赫爾切格宰相強忍著悲痛說道：“人都到齊了，那麼會議就開始吧！

特倫斯防線已經崩潰，以公國目前的情況，已經很難再構建一條新的防線，阻擋獸人大軍入侵。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獸人大軍已經開始南下。要不了多久，就會出現第二次達佩斯保衛戰。

人族聯盟的援軍還在路上，就算是現在讓他們加快速度，我們最少要堅守四十天以上。

防禦計劃，該怎麼制定，大家都說說吧！”

能夠這麼快恢復過來，哈德遜對赫爾切格宰相的評價瞬間高了幾分。

長子死在了戰場上，次子又困在飛熊之堡生死不明，還能夠保持鎮定的人著實不多。

要知道赫爾切格宰相一共就兩兒子，最起碼明面上的就這兩位。要是都死在了戰場上，他努力打拼出來的成果，就只能拱手讓人了。

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大機率會直接開啟擺爛模式。這位還能過來主持會議，妥妥的貴族楷模。

“在防禦計劃制定前，我們還得選出一位主帥來統帥全軍。要不然每次軍事調動，都由我們這幫人來決定，非得出大亂子不可。

我提議由哈德遜伯爵，擔任這次大戰的主帥，負責指揮兩國軍隊。”

馬丁斯伯爵的話讓哈德遜大吃一驚。

莫西軍中缺乏威望高的統帥不假，可不代表他們就沒有了人選。作為軍務大臣的馬丁斯伯爵，本人就是最好的選擇。

此前的達佩斯保衛戰，就是由他負責完成的。表現出來的軍事素質，在莫西公國一眾高層中那是妥妥的鶴立雞群。

現在出來推薦哈德遜，不僅意味著馬丁斯伯爵自己放棄，更重要的是大軍指揮權轉移。

主場作戰，將自己的軍隊指揮權交給外人，這不僅是有魄力，而是魄力大到超乎想象。

話音剛落地，眾人就小聲議論起來。哈德遜估計要不是自己就在現場，可能已經有人跳出來開罵了。

沒有立即出來反對，除了情商足夠高外，更關鍵是現在馬丁斯伯爵表明了立場，他對統帥位置沒興趣。

要是哈德遜也被否決掉的話，他們總得重新找出一位主帥來。

這是一個尷尬的話題，莫西公國的軍中將領一大堆，可有名望的將領卻非常少。

原本菲德里斯伯爵在軍中也有幾分威望的，可惜這位此前率領南方各行省軍隊，在半道上遭到比蒙軍團一陣蹂躪。

雖然沒有吃大敗仗，可十幾萬軍隊被敵人一個軍團壓著打，這樣的戰績顯然缺乏說服力。

自家人都認可不了，遠征軍就更不用說了。要是遠征軍不買賬，到時候兩支軍隊的配合，必定會出現問題。

不同於打不贏可以戰略轉進的哈德遜，莫西公國一眾高層可沒勇氣捨棄達佩斯，踏上流亡之路。

馬丁斯伯爵推哈德遜上位，顯然也是充分考慮到了這一點，不想在後面的配合上鬧出么蛾子。

就算是暫時讓出軍隊指揮權，軍隊還是莫西公國的軍隊。無非是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實質上的利益並不會受損。

“我支援軍務大臣的提議，哈德遜伯爵戰功赫赫，自從軍一來身經百戰，未逢一敗，是統帥的最佳人選！”

外務大臣雷納託的話，就宛若往滾油之中澆了盆水，瞬間室內就熱鬧了起來。

有意思的是眾人議論歸議論，卻只是私底下發表各自的意見，沒有人公開站出來表示反對。

別人不反對，哈德遜卻想要反對。聯軍統帥的位置雖然好，可責任也非常的重大。萬一吃了敗仗，連推卸責任的機會都沒有。

最關鍵的是光有責任，卻看不到實質性的好處。打贏了是應該的，打輸了卻要賠上自己苦心積攢出來的人望。

哈德遜正準備開口反對，赫爾切格宰相搶先一步說道：“既然大家都不反對，那麼大軍統帥就由哈德遜伯爵擔任。

伯爵閣下，為了人族的安危，請閣下務必接下此重任！”

人族大義都出來了，原本還在議論紛紛的眾人，突然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一個個靜靜的看著哈德遜。

勐然間他們才發現，貌似討論這個話題，還是他們自己一廂情願，尚未獲得當事人的同意。

萬一遭到了拒絕，那麼接下來又該怎麼辦？

心態上的轉變，直接影響到了眾人的態度。一個個考慮的不是怎麼反對哈德遜上位，反而是該怎麼將他推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