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權力旋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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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慘叫聲過後，哈德遜領走了足額的物資，只留下缺胳膊、短腿的軍需官，在原地哀嚎。

不長眼的代價。初來乍到的哈德遜，正需要尋人立威，這傢伙就自己送上門來，怪得了誰？

軍需官的慘狀，自然是哈德遜刻意安排的。要不然以貝爾斯登的作風，一熊掌下去人就成肉泥了。

現在人沒成肉泥，只是四肢卻淪為了肉泥。這樣的傷勢，就算被搶救回來，生命力也消耗得七七八八，沒有幾天好活得了。

為了不讓軍需官提前死掉，哈德遜還刻意施展魔法替他止了血。

反面教材，活人往往比死人更具有教育意義。

何況出門在外的，總得給主人一個面子。直接把人給弄死了，大家的面子上都掛不住。

這種處置恰到好處。

就算是傳了出去，那也是軍需官自己的責任。軍需物品以次充好，僅僅只是挨一頓揍，怎麼看都不過分。

雖然揍得慘了“億”點點，那也無傷大雅。大地之熊出得手，把握不住輕重也正常。

人可以慢慢商量，但不等於魔獸也需要商量。敢扣魔獸的口糧，活該這不知名的軍需官倒黴。

想想也是尷尬，剛才動手太快，居然忘了問倒黴蛋的名字。

哈德遜領著物資拍拍屁股走人，後勤上的官僚們卻是炸開了鍋。

多少年都沒見過這麼囂張的，簡直就是不把他們後勤部放在眼裡。

不查不知道，一查就傻了眼。

“客軍”，人家是過來幫忙的，壓根兒就不受莫西公國的軍法約束。

僅僅只是一名軍需官捱揍，這麼點兒小事，就算是鬧到上面去，大機率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最關鍵的是他們犯了忌諱，發放黴變的糧食當軍糧，本就沒法拿到檯面上說。

真要是鬧了起來，作為有功之臣的哈德遜倒不倒黴不知道，反正後勤部有一大幫子人要先倒黴。

負責主管前線後勤的桑福德伯爵，現在已經是一臉的愁雲。

敢這麼鬧事，擺明就不是好惹的主。

現在不是他們後勤部找不找人家麻煩的問題，而是哈德遜會不會繼續往上鬧。

發放黴變糧食給客軍當軍需，這種事情鬧了上去，那就是妥妥的外交大事件。

落入阿爾法王國眼中，這就是對他們的不重視。

現在莫西公國正指望各國的援軍救命呢。鬧出這麼一檔子事，那必須得給一個交代啊！

雖然軍需上的好處，公國中的很多權貴都有份，但板子打了下來，背鍋的卻是他這個負責人。

“吉奧，那個蠢貨死了沒有？”

桑福德伯爵沒好氣的問道。

在內心深處，他已經問候了這混蛋全家無數遍。

平常時期撈好處也就罷了，可眼睛得放亮一點兒啊！

其他人或許會顧忌後勤部牽連的人脈關係網，擔心得罪了不該惹的人。

人家外來的客軍，又不在莫西公國混，有什麼好怕的。

想給人家穿小鞋，那也要看人家是否買賬。

惹急了，人家直接在戰場上撂挑子。

搞出了爛攤子，還得莫西公國自己負責收拾。

“伯爵閣下，可憐的吉奧子爵剛剛被搶救過來，現在的狀態非常糟糕。

據牧師說，這是那頭熊下手太重，傷到了他元氣，消耗了太多的生命力。

除非能夠找到恢復生命力的寶物，否則我們的吉奧子爵，怕是沒有幾年好活的了。”

聽了侍衛長的話，桑福德伯爵勐的一拍桌子，冷喝一聲：

“哼！”

“在這個節骨眼上闖下滔天大禍，這個蠢貨居然還活著，簡直就是公國貴族的恥辱！”

全都是真心話，桑福德現在是真希望這個下屬去死。

如果吉奧子爵當場死了，事情反倒是好解決。

擊殺一名貴族，同樣是一個大事件。雙方互相有把柄在手，直接將事情遮掩過去就完了。

遺憾的是吉奧子爵活了下來，那麼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將一名腐敗的貴族揍一頓，壓根兒就算不上罪名。想要甩鍋過去，也得阿爾法王國肯接才行。

雖然現在兩國是互相需要，可阿爾法王國明顯是處於強勢的一方，擁有更重的話語權。

殺人滅口，桑福德伯爵不是沒有想過，只是不敢去實施。

暗殺貴族是非常犯忌諱的事情。

知道吉奧子爵活著的人太多，全部進行滅口，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一旦走漏風聲，他也得跟著完蛋，再大的後臺都罩不住。

見到這一幕，一旁的侍衛長立即意識到了事情大條了。

以往的時候，後勤部的官員因為軍需物資發放和一線軍官發生衝突的，桑福德伯爵都是支援自己人的。

面對來頭再大的一線軍官，他都沒有這麼驚慌過。唯獨這一次大發雷霆，擺明就是出大事了。

意識到了這一點，侍衛長直接替吉奧子爵默哀。

剛準備撈一筆大的，就撞上了最硬的鐵板。

不僅報仇無望，就連能否安穩的渡過餘生，都成了一個未知數。

一瞬間他就做出了決定，要和即將完蛋的吉奧子爵做切割。

只是可惜了那份剛才收到的厚禮，還沒來得及開啟看是什麼，現在又要給退回去。

“伯爵閣下，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追究責任也於事無補。

問題的關鍵在於哈德遜伯爵，如果能夠讓他封口，這次的事情完全可以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

禍是吉奧子爵闖下來的，自然應該由他去負責善後。

如果他搞不定此事，我們再花費人情，請拉克爾子爵他們出面說和。”

不是良心發現，主要是收了禮就得辦事，這是原則問題。

哪怕辦不成，最後將禮物退回去，那也得先嚐試一番。

吉奧子爵能夠收買他這個侍衛長，同樣也可以收買其他人。

後勤部中從來都沒有秘密，萬一讓吉奧子爵知道他沒辦事，破罐子破摔將他也給咬出來，那就麻煩大了。

反正現在主意他給出了，至於吉奧子爵能不能把握住機會，那就和他沒關係啦。

……

帥營之中，霍奇元帥正在挑燈夜戰。

作為前線統帥，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務需要處理，這種事情是司空見慣。

批完了最後一份公文，霍奇元帥才緩緩抬頭，衝一旁的副官問道：

“聽說那位聲名鵲起的哈德遜伯爵，同後勤部發生了衝突，現在進展到了哪一步？”

不得不承認，軍營之中訊息傳遞的速度就是快。

一天時間還沒過完，不光後勤部的官員們收到訊息，就連前線總指揮也知道了。

從霍奇元帥的問話中就可以看出來，他是希望搞出一個大新聞的。

莫西公國後勤腐敗的問題，已經困擾了軍方很多年。

只是裡面牽扯的利益太過錯綜複雜，哪怕現在貴為前線總指揮，霍奇也沒有拿掉這顆毒瘤的底氣。

自己不敢動，不等於不希望別人去動。

作為客軍的來特郡軍團，和這些利益集團完全沒有瓜葛，無疑是一顆好棋子。

涉及到援軍的後勤，事情一旦鬧大了，阿爾法王國勢必會介入進來。

到時候就變成兩個國家之間的事情，甚至還會吸引更多的國家關注，再想要捂蓋子就捂不住了。

在大勢面前，不是一個利益集團能夠扛住的。

拔掉了這顆毒瘤，對莫西公國來說，絕對是一件大好事。

“元帥，哈德遜伯爵自從白天鬧過之後，就回到了軍營之中，彷彿根本就沒把這當成一回事。

受傷的吉奧子爵，被人牧師搶救了過來。只是狀態有些糟糕，怕是隻能提前退役了。

後勤部那邊有些複雜，有官員叫囂著報復，只是被桑福德伯爵罵得狗血淋頭。

估摸著是想要冷處理，待風波過後，再進行報復。”

聽了副官的話，霍奇元帥哈哈一笑，隨即搖了搖頭說道：

“哈雷，這次你可猜錯了。

把柄落在了人家手上，桑福德那老狐狸可沒有膽子去報復。

何況就算是想要報復，他又能夠做些什麼？

難不成還敢不給來特郡軍團發物資不成？

莫說是不發物資，哪怕只是晚發幾天物資，阿爾法王國就要向王都抗議。

涉及到王國生死存亡，國王追究下來，板子可是要打到他自己的身上。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現在應該正忙著想辦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畢竟，丟面子，總比丟命要強。”

後勤牽扯的利益集團確實大，可這些既得利益者只是想撈好處，卻沒有準備拉著莫西公國下地獄。

即便是平常時期撈取好處，也大都是以次充好，沒有誰傻乎乎的拿走全部，讓前線官兵餓肚子。

沒有把人逼到絕路上，這才是他們能夠一直大發橫財的原因。

除此之外，看人下菜也是必修課。

一般來說，公國主力軍團的後勤物資都能夠領到八九成，碰到某些強勢的將領拿到全部份額也不奇怪。

真正倒黴的還是人數眾多的炮灰軍團，自身的實力差，在軍中的話語權不高，沒有鬧騰的資本。

剋扣自己人的物資，也就罷了。

來特郡軍團這種一看就不好惹的援軍，明顯不在可以剋扣物資的範疇之中。

看一路上的情況就知道，沿途負責提供物資的官員，硬是沒人敢玩兒剋扣。

能夠做到這一點，明顯是後面的利益集團沒打這部分物資的主意。到了前線出現這種問題，擺明就是有人自作主張。

背後的利益集團，沒有從中拿好處，自然不會替他們出頭。

搞出了事情，包括桑福德伯爵在內的一眾後勤部官僚，都得自己承擔後果。

看明白了這一切，霍奇元帥很快又犯起了愁。

來特郡軍團是一把好刀，可他卻不是握刀人。

想要讓哈德遜鬧起來，他手中還缺乏足夠的籌碼。

前線總指揮的名頭雖然響亮，可在重重製衡之下，他的實際權力並沒有達到一言九鼎的地步。

……

營地之中，正吃著大餐的哈德遜，絲毫不知道自己無意之中已經陷入了權力鬥爭的漩渦中。

白天的事情，只是生活之中的小插曲。要不是想立威，他完全可以用更文明的方式解決問題。

比如說：以軍需處發放黴變糧食為由，對外宣佈來特郡軍團在前線受到怠慢，直接告辭離開。

逼走前線的援軍，這種政治大事件，不是後勤部的官僚能夠承擔的。

只要表明立場，保管嚇死那幫貪婪的官僚。

又比如說:拿兩國約定的外交辭令說事，扣上一個撕毀盟約的大帽子，同樣可以讓那位軍需官乖乖就範。

這麼多文明手段，都沒有施展出來，反而採取了最暴力的手段解決問題，也合該那軍需官倒黴。

“軍團長閣下，吉奧子爵來訪。”

聽了侍衛長的話，哈德遜的腦海中不斷回憶，還是沒有找到關於吉奧子爵的記憶。

沒印象，那就意味著不是朋友。

陌生人冒然造訪，他可沒有功夫去接待，直接揮手說道：

“告訴吉奧子爵，就說我現在沒空，有事就直接對你們說。

往後碰到這種陌生來客，一律這麼應付。

當然，一些知名人物，或者是伯爵及以上的貴族例外。”

要是在阿爾法王國，哈德遜肯定不會這麼勢利眼，但這裡是莫西公國。

同一幫中小貴族結交，純粹就是無意義的社交，對未來發展沒有任何作用。

禮賢下士的前提條件，還是源於價值。

有那閒工夫，哈德遜寧願和麾下的騎士敘舊，也比結交一名陌生的子爵強。

“軍團長閣下，外面的吉奧子爵就是白天那位軍需官。看他攜帶的一大堆禮物，貌似是過來賠罪的。”

聽到這個意料之外的答桉，哈德遜都有些懵逼。

想起吉奧子爵白天那麼強硬的樣子，他還以為是大有來頭。怎麼捱了一頓揍，這麼快就軟了下來。

按照慣例，能夠充當軍需官的都是關係戶。

發生了衝突，一般都是打了小的、惹出老的，然後一路刷經驗立威。

就連後面的要發生的刁難、衝突，哈德遜都準備了應對方式，結果居然是這種賠罪的戲碼，實在是太出乎意料。

“帶他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