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燙手的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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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急著答應，也沒有直接拒絕。

上趕著的不是買賣。

光切爾斯男爵一個人提出還不夠，必須要更多的人提出類似要求。

幫忙練兵，也不能白練。

財貨可以不收，但戰爭爆發後，加入哪一方陣營，必須先得明確下來。

哈德遜可沒有功夫替別人練兵。

不是自己的兵，不跟著自己上前線。

誰吃飽了撐著，去幹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情？

該放的訊息，都放了出去。稍微有點兒腦子的都知道，北邊多半是要出事了。

獸人南侵，帶著一群烏合之眾上戰場，那純粹是對自己的生命不負責。

貴族老爺可以不在乎農奴的死活，但能夠不在乎自己死活的，卻沒有幾個。

參考以往北疆戰場上的超高死亡率，不抱上一根大腿就一頭扎進去，能夠活著回來的機率，簡直是微乎其微。

坦率的說，在一眾大腿之中，哈德遜屬於最不起眼的那一根。

實力一般般，遠遠比不上大貴族，就連在中等貴族之中也處於中下游水準。

沒有任何後臺可以依靠，即便是到了戰場上，也很難撈到好差事。

缺點一大堆，優點也不少。

名聲在外，擅長練兵、能打，講義氣不會出賣隊友，最最重要的是運氣好。

“運氣”很是玄學，但又不得不相信。跟著一個運氣好的老大，生還的機率絕對比跟著一個倒黴蛋老大高。

這一點，在鎮壓骷髏會叛亂的時候，其實就已經體現了出來。

第五軍的損失那是一個悽慘，可一直跟在哈德遜身邊的家族私軍，明明參加的戰鬥是最多的，但傷亡率卻是最低的。

在哈德遜接管所有的農奴兵之後，傷亡率也是直線下降。最關鍵的是——沒有打過敗仗。

划水摸魚的事情，哈德遜自己不可能對外說。僅僅從最後結果來看，他絕對是幸運星一枚。

加上刻意往這方面宣佈，大家對哈德遜老爺的超級好運氣，那可是羨慕嫉妒恨。

北疆戰場上充滿了各種風險，哪怕是大貴族也有可能全軍覆沒。在阿爾法王國的歷史上，因為抵抗獸人入侵沒落的大貴族，也不是一家兩家。

沒落不等於滅亡，作為王國的功臣，這些家族只要不是太倒黴，血脈還是能夠延續下來。

哈德遜最熟悉的奧蘭子爵，祖上就是王國的一家大貴族，曾經也是赫赫有名的“東南王”。

可惜伴隨著戰場上的損失慘重，最後不得不拋棄大量的地盤，退守祖地修養生息。

類似的貴族還有很多，能夠流傳下來的，都算運氣還過得去的。真正運氣差的倒黴蛋，都是直接消失在了歷史長河中。

老大都是如此悽慘，跟著混的小弟可想而知。自己身死不算啥，連帶著族滅才是最慘的。

本質上，選擇跟誰去上戰場，就是在賭運氣。

理論上來說，只要老大能夠活著回來，跟著一起混的小弟們，就算是戰死沙場，也能夠延續家族傳承。

貴族嘛，內鬥再怎麼激烈，遮羞布還是要有的。照顧一下昔日的袍澤家卷，那也是應有之義。

前提是：沒有懷璧其罪。

要是裡面涉及到的利益太大，僅僅只是貴族老爺的面子，那就有些不夠用了。

不過也無需擔心，小貴族手中的封地，大機率是夠不上“懷玉其罪”的。

每次大洗牌之後，都會湧現出大量的無主之地，等著大家去瓜分。

最應該擔心的不是沒有封地，而是自己的實力有限，無力佔據更多的封地。

有眾多前車之鑑在，除非有不得不選的理由。否則，大家不可能放著他這位“天選之子”的大腿不抱，跑去跟著運氣不確定的傢伙博取一線生機。

花費兩年時間，經營出來的名頭，現在終於到了變現的時候，哈德遜也越發理性了起來。

讓眾人按照他的劇本走，將訓練軍隊、指揮軍隊的權力交出來容易。可是想要整合隊伍，訓練出一支精銳之師出來，可沒有那麼容易。

真正訓練的難點，不在農奴兵身上，反而在一眾貴族老爺們身上。

小弟需要訓練，軍官同樣需要訓練。讓貴族老爺們放下架子，一起走上訓練場，簡直比殺了他們都難受。

凡事都有例外。

以往的時候，這種事情肯定沒得商量，到了現在就未必是如此了。

生死存亡的關頭，很多看似重要的底線，都是可以無限向下突破的。

一個人去和小兵站在一起訓練是丟臉，當一群人跟上陪著，那就變成了“本該如此”。

規則，永遠都是為制定者服務的。

因為制定者們的利益需要，修改遊戲規則，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雖然代表不了所有貴族，但是在小圈子內部，已經可以那麼玩兒了。

只要大家不把這些事情說出去，那就是一段永久塵封的秘密，被一直封存在歷史長河中。

……

光明聖山。

伴隨著一條駭人聽聞的訊息，從阿爾法王國傳了過來，教廷高層就緊跟著炸開了鍋。

“血月號角出現了！”

“甚至出現的地點，還在阿爾法王國。疑似落入山地領領主——哈德遜子爵的手中。”

太過詳細的資料，很難不讓人懷疑，這是有心人在暗中策劃搞事情。

偏偏“血月號角”牽扯太大。作為一家宗教組織，哪怕人人都知道教廷和邪教組織有聯絡，教廷也不能承認。

要不然讓信徒看到了，那可就麻煩大了。

晨曦教廷拉了那麼多仇恨，還能夠一直存在下來，過著舒舒服服的小日子，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大陸上擁有龐大的信徒群體。

雖然忽悠不了大貴族，但是在底層民眾和部分小貴族心目中，還是擁有很大的影響力。

各國的小動作不斷，卻始終沒有出手滅掉教廷，除了忌憚神靈外，也擔心民間的反應。

要是能夠徹底敗掉教廷的聲譽，將晨曦教廷打成邪教組織，徹底斷掉教廷的根基，各國都不會放棄。

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四五六七八次，只要有機會大家就會下黑手。

晨曦教廷的黑歷史已經很多了，日積月累的增加下去，終將有一天會導致基本盤崩潰。

“布雷克，此事你怎麼看？”

庇護七世冷漠的問道。

看得出來，他對審判騎士團的表現，那是越發的不滿意。

禍是審判騎士團惹出來的，哪怕處理了相關責任人，善後工作做得依舊是一塌湖塗。

如果不是看審判騎士團在獸人帝國的行動初具成效，眼瞅著就要南下入侵阿爾法王國，恐怕庇護七世的臉色還會更加難看。

作為團長的布雷克，此刻的心情比庇護七世更加複雜。為了“血月號角”的事，早就搞得他是身心疲憊。

不是想不想查的問題，而是同阿爾法王國鬧翻之後，他們的人派過去基本上都有去無回。

人都很難全身而退，善後工作自然完不成。就連獸人帝國那邊也純粹是機緣巧合，看似挑起了兩國紛爭，實際上同他們沒一個銅幣的關係。

為了減輕自己的責任，才硬著頭皮認下了功勞。只是假的終歸是假的，獸人帝國的局勢壓根兒就不在他的控制中。

萬一獸人帝國南侵的目標不是阿爾法王國，而是從另外兩國尋找薄弱環節突破，布雷克都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一大堆的麻煩事攪和在一起，本來就夠他頭疼的了，現在又突然冒出“血月號角”的訊息，簡直就是不想讓人活了。

“陛下，血月號角的訊息傳出的太過突然。邪器可不是好駕馭的，對愛惜名聲的貴族來說，這玩意兒就是一個雞肋。

僅僅只是一個小子爵，手中要是有這種東西，他應該做的是上繳阿爾法王國，而不是自己持有。

就算是真的在此人手中，那也會嚴密封鎖訊息。現在突然傳出訊息，恐怕是有人在故意引我們過去。

根據蒐集到的情報，那位山地領領主也不是一般人。不光坐擁兩個步兵團的精銳之師，更有一頭成年大地之熊。

在沒有任何大勢力支援的情況下。哈德遜從踏出家門開始，不到兩年時間就從一默默無聞的小騎士，成為了一名封地子爵。

靠的主要不是能力，而是那一身恐怖的運氣。據說不管什麼事，到了此人身上都會變得……

總之，這傢伙非常難纏。同他發生衝突的傢伙，都會遭遇各種的意外不詳。

包括一位大公之子，都被此人壓制死死的。甚至哈德遜還什麼都沒做，局勢發展就自動將他推了上去。

現在我們正和法蘭克王國發生衝突，在事情結束之前不宜再招惹新的敵人。阿爾法王國自有獸人收拾，我們完全沒必要親自出手。

血月號角的事，先派人秘密查探即可。不宜大張旗鼓的行動，免得引起阿爾法王國的強烈反彈。”

布雷克提議道。

從阿爾法王國境內帶走血月號角，充滿了太多的不確定性。尤其是在走漏訊息的情況下，他們能夠收到風聲，地頭蛇又豈會一無所知。

萬一是敵人刻意設下的局，就等著他們送上門去，那就悲劇了。

一連串的失敗，布雷克的信心早就沒了。為了減輕失敗帶來的影響，索性就先將“目標”吹捧一番。

碰上“氣運之子”，幹不贏是正常的。

歷史上無數的經典桉例在哪裡擺著的，凡是和運氣特別好的傢伙對上，最後通通都死得很難看。

要是全盛時期的教廷，還無所畏懼。再怎麼牛逼的敵人，他們都能夠想辦法磨死。

可現在的教廷不行。要是肆無忌憚的折騰，剛剛恢復的幾分元氣，恐怕很快就會消耗一空。

光吹捧敵人，布雷克還嫌不夠，順帶也就法蘭克王國拉下了水。

大陸第一強國，沒人能夠忽視。事實上，在宣佈法蘭克國王不合法之後，庇護七世很快就後悔了。

政治，就不是那麼玩的。直接翻臉固然是爽快了，可最後的結果卻有些感人。

終歸是高估了教廷的影響力，本以為沒有他們的承認，對方就無法坐穩王位，最後不得不同他們進行妥協。

萬萬沒想到，沒有他這個教皇去加冕，人家居然自己動手戴上了王冠，徹底將教廷的威嚴踩在了腳下。

最起碼也安排一名大主教意思一下，哪怕大主教是國王任命的，庇護七世也能夠咬牙認了。

可惜這些都沒有，傲氣的法蘭克人，根本就不玩兒這些虛的。連最後的遮羞布都懶得給教廷留，直接告訴世人：王位更替不需要教會認可。

毫無疑問，這絕對是開啟了潘多拉魔盒。不能將法蘭克王國打壓下去，教廷的地位非得一落千丈不可。

狠狠的瞪了布雷克一眼，庇護七世轉過頭去向眾人問道：“你們的意見呢？”

官僚氣氛嚴重的教廷，早就蛻變到了“誰提議，誰負責”。在這種充滿不確定的情況下，一群老狐狸誰也不願意冒然將自己陷進去。

“陛下，血月號角之事，一直都是審判騎士團在負責。相關訊息，都在他們的手中，還是讓他們繼續負責吧！

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法蘭克王國。新繼位的法王敵視我們的意圖，實在是太過明顯。

據說還密謀著，要另立新的教皇。要是任由他折騰下去，恐怕會對我們非常不利。”

一旁的古雷順勢開口道。

作為老對頭，在這種關鍵時刻，他這位裁決騎士團團長豈能不補上一刀。

審判騎士團越是不想接收拾這個爛攤子，就越要將他們和爛攤子捆綁在一起。

自從血月號角的事件一出，最近這一年多裁決騎士團的日子可是好過了不少。自顧不暇的審判騎士團，再也沒有了壓制他們的精力。

“陛下，審判騎士團的主要精力，現在都在獸人帝國，短時間無力抽調高手前往阿爾法王國。”

布雷克急忙推脫道。

不是他慫，實在是事情太過棘手。要是證實傳言是假的，白跑一趟也就罷了。

可一旦真的發現血月號角，勢必會引發新一輪的爭搶。光從山地領將東西搶出來，都是困難重重，更不用說平安的帶回來。

這一路上，可能遭遇的敵人，不僅僅只是阿爾法王國，沿途的大陸各國同樣有可能給他們捅刀子。

任何一個環節出現問題，都會導致計劃失敗。

頂尖強者不是大白菜，接二連三的折騰，審判騎士團的損失已經不小，根本就沒有那麼多高手可用。

迎接著庇護七世凌厲的目光，布雷克面不改色的與之對視著。拒絕這棘手的任務，總好過任務在自己手中失敗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