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混亂的達迪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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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倉庫大門，就彷佛進入了一個新的世界。形形色色的各式農具整齊的排列在了起來，堆砌滿了整間屋子。

“閣下請放心挑選，這裡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如果不滿意的話，後面還有其它樣式的農具。”

哈德遜故作無所謂的說道。

事實上，看似五花八門的農具，真實種類並沒有那麼多。出現了這麼多不同的樣式，主要是出自不同的工匠之手。

為了給顧客提供多元化的服務，哈德遜也沒有去搞標準化生產。畢竟，都是純手工打造的，統一制式也是一件麻煩事。

出於差異化定價的需要，同一種商品出自不同的工匠之手，價格上也存在著細微的差距。

當然，價格上沒有拉開太大的差距，並非哈德遜營銷手段不行，主要這些商品都是普通的農具，不具備高溢價的能力。

尷尬的一幕出現了，望著眼前五花八門的農具，凱特來男爵完全不知道如何下手。

讓他挑選武器，那絕對能夠說得頭頭是道，對所有兵器都能進行專業化點評。可是選農具明顯是超綱考題，從來都不在他的知識儲備範圍之內。

原本以為農具就那麼幾種，直接買了就成，也沒怎麼下功夫的凱特來男爵，現在就糾結了。

回去，帶著老農過來挑選？

不行，那豈不是顯得偉大的凱特來男爵，連低賤的農奴都不如！

看著一件件農具上面標註的價格，凱特來男爵鬆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這個價格被哄抬了多少，但從單價上來看確實不高。

以耕犁為例，最便宜的只需3.5個銀幣，最貴的也不過8個銀幣。決定耕犁價格的主要因素不是工藝造型，而是它的重量。

當然，這裡面存放的都是小型農具，那種八頭牛拉的大傢伙，可不是幾個銀幣能夠買到的。

沒有給凱特來男爵推銷大型農具，那是因為他的領地中沒有足夠的牲口，全靠人力驅動，大型農具根本就排不上用場。

隨手拿起一件農具，掂量了一下重量，凱特來男爵眉頭緊鎖道：“哈德遜男爵，這些農具的韌性實在是太差了，鋒利度也不夠。就不能選用上等好鐵，進行打造麼？”

聽到最業餘的挑刺，哈德遜直接翻了翻白眼。拿上等鐵鑄造農具，怕是想要上天。

“如果閣下能夠承受三倍的價格，我不介意用上等鐵進行鑄造。只是那太過奢侈了，農具終歸只是農具，效能要求遠沒有兵器那麼高。

這些農具的效能，在日常耕作之中，已經完全夠用了。若是再提高質量，那就不是農具，而是兵器。”

顧客就是晨曦之主，理論上來說，哈德遜不會拒絕顧客的任何合理要求，前提條件是錢必須給到位。

只要肯加錢，同武器裝備一個檔次的農具，哈德遜一樣能夠讓手下鑄造。

至於想透過售價差距，購買農具回去熔鍊鑄造兵器，那簡直就是在做夢。

不是哈德遜吹，這些農具一旦熔鍊鑄造成兵器，哪個質量絕對要多感人，就有多感人。

除非加錢，否則農具和兵器之間的質量差距無法改變。在這方面哈德遜老爺，可是非常有原則的。

不知道怎麼選擇的凱特來男爵，索性挑自己見過的買。雖然買到的農具不一定價效比最高，起碼能夠保證能用，不會被坑得太慘

自始至終，哈德遜都沒有多嘴，完全任由他挑選，唯一的限制就是不能還價。

當然，這只是一個小問題，作為高高在上的貴族老爺，就沒有幾個喜歡斤斤計較的。尤其是對單價不高的商品，腦子裡更沒有一個準確的定價模板。

不到半個小時，凱特來男爵就完成了商品挑選，效率之高絕對稱得上雷厲風行。

顧客這麼爽快，哈德遜也很滿意。這可比前世做生意簡單多了，不僅對商品的質量要求低，就連售後都可以不用管。

這麼優質的顧客，搞得哈德遜都不好意思坑太狠。畢竟，這種買賣講究的是細水長流，不能一次性把韭菜根給挖了。

“一共是四百零一金幣又三銀幣四十銅幣，後面的零頭就給抹了，算是四百零一金幣好了。

距離最低消費，還有九十九金幣的額度。要不閣下再挑選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比如說：菜刀、鐵鍋、鐵鏟……

所有日常生活中能夠用到的，這裡全部都應有盡有。將這些商品運用到廚房內，將大幅度提高戰士們的生活水平。”

哈德遜賣力推銷道。

沒有提農奴，因為他知道在貴族老爺們心目中，低賤的農奴能夠活下來就是恩賜，提高他們的生活水平，根本就不在考慮中。

大家對農奴不在乎，但的對手下的精銳士兵卻是格外的重視。

都是有功之臣，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自然要給士兵們更好的生活，不然誰願意賣命啊？

“那就勞煩哈德遜男爵了！”

凱特來男爵澹定的說道。

看著自己帶過來的兩輛馬車均已裝滿，地上還有一堆等待著裝車的農具，僅僅只花費了四百零一金幣，凱特來老爺瞬間就不慌了。

最需要的農具都買到了，那麼剩下的已經不再是問題，反正他打定主意只進行最低消費。

見擼不出更多的羊毛，哈德遜也懶得繼續浪費唇舌，直接帶著凱特來男爵進入廚具倉庫挑選。

說是挑選，實際上也就做做樣子。匆忙湊齊最低消費額度後，凱特來男爵直接告辭離開。

看那架勢，就好像在山地領多待一刻，就會遭遇不祥一般。

不過想想他遭遇，哈德遜也表示理解。每次過來都要大出血，山地領確實算得上凱特來男爵的不祥之地。

送走了凱特來男爵，哈德遜發現自己的商業模式有問題。開發的客戶全是附近的鄰居，外面的大客戶一個都沒有。

偶爾有幾個商人上門，也是推銷商品多過採購。並非商人們看不到商機，實在是哈德遜的商品太特殊。

武器裝備最好賣，遺憾的是沒點兒實力，根本就做不了這買賣。

農具和鍋碗瓢盆類的日常用品，雖然風險不大，但貴族領主們都習慣了買鐵回去自己進行鑄造。

相比成品來說，自己加工明顯更加核算。除非哈德遜能夠大幅度降低售價，讓採購成品比他們自己鑄造都便宜。

顯然，這是不可能的。就算哈德遜想要玩兒廉價傾銷，也得先完成工業化生產才行。

就領地中那點兒產能，根本就不具備進行傾銷的可能。他唯一的優勢是掌握了東南行省最大的鐵礦，可以影響市面上的鐵價。

現在市場上的鐵質商品價格上漲，不僅是源於本土貴族哄抬物價，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停止對外售鐵導致的。

尷尬的一幕就出現了。

短時間內要銷售兵器獲利，主要依賴於本土貴族擴充軍備的需求。

而想要推廣農具等日常生活用品，主要客戶卻是北地貴族。作為外來戶，他們手中沒有足夠的鐵匠，只能從外界大量採購。

兩邊都是客戶，誰都不能得罪，這不是逼自己做牆頭草麼？

不管怎麼說，生意總是要做的。只有獲得了足夠的財源，哈德遜才有能力將自家的領地開發出來。

雖然在東南行省的本土貴族看來，薩拉姆山脈的小土包都是爛地，可在哈德遜看來，依舊具備很高的開發價值。

糧食產量能夠達到外界的七成，在養活農奴之後，還是有一定的結餘。只是對比龐大的開荒投入，回報週期長了那麼億點點。

要是換個思路，發展畜牧養殖業的話，基本上不受限制。

唯一的問題在於大家都在玩兒自給自足的經濟模式，根本就沒有一個固定的銷售市場，養出來的牛羊也只能自己食用。

或許大城市有消費需求，但那是人家當地貴族的基本盤，輪不到外來戶插手。

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不適合工商業發展，自給自足的貴族經濟，對工商業的抑制更是嚴重。

迫不得已，哈德遜只能根據實際情況，一再更改領地發展規劃，直到現在也沒有一份完整的發展綱要。

唯一可以確定的發展主線只有兩條：想辦法搞錢；想辦法增加人口。

錢和人都具備了，才能對領地進行全面開發。經濟基礎上去了，才有實力推動軍事力量的發展。

可以說，哈德遜的計劃和這個世界一眾貴族的起家之路完全是格格不入。

幾乎所有的大貴族，都是從戰場上崛起的。靠著東征西討搶劫過來的戰利品，實現了自家實力的跨越式發展。

每一家大貴族的崛起，都伴隨著“氣運之子”誕生。必須要有足夠的大氣運，才能一路開掛式的完成原始積累。

揉了揉額頭，不認為自己有逆天運氣的哈德遜，果斷放棄了追隨前人的腳步。

時代不一樣了。大貴族的資源壟斷已經成型，除非有外力打破這一格局，否則根本就沒有新人成長的空間。

就算再怎麼能打，怎奈坑已經填滿，上面根本就沒位置。

要麼拉一個下馬，取而代之；要麼被人家按下去，死無葬身之地。

捋了捋思路，哈德遜拋開了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直接安排人手進行裝車。

兩郡貴族齊聚達迪爾城的盛宴，必須要去蹭個熱度。做好了這一票生意，絕對比在家種田積攢三年的收益高。

……

馬車緩緩駛出貝達城，皮爾斯伯爵額頭上的皺紋又增加了一絲。大陸的局勢變得越發複雜了，讓他不得不更改計劃。

原本想要趁機給南下北疆貴族一個狠狠的教訓，斬斷他們的他們嵴梁，再慢慢將他們排擠出去。

可惜大陸局勢突變，王國和教廷給槓上了，現在國內必須要維穩。

在這種背景之下，過分針對南下的北疆貴族，這種破壞團結的事情，明顯不符合王國維穩的大環境。

“看來只能息事寧人了！只是不知道北疆那些老狐狸在想些什麼，難道真的以為就這幾個小卒子，也能夠掀起浪花不成？”

皮爾斯總督自語道。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把鬧騰的北疆子弟當成一回事。對皮爾斯伯爵這種王國的實權派來說，能夠有資格和他們進行博弈的，只有同等的大勢力。

魔法世界資訊傳遞說快也快，說慢也慢，真正影響訊息傳播速度的還是大人物們的想法。

如果趕得及，王都的資訊當天就可以傳到東南行省。可大人物們若是不著急，任由信使在路上奔波，拖上十天半個月也不在話下。

當然，這僅僅只是訊息傳遞，不包括決策時間。

很多時候訊息傳遞慢，並不是訊息真的傳遞慢，而是大人物需要訊息傳遞慢來掩護他們的決策效率低。

這次也不例外，皮爾斯伯爵早就收到了國王信使被教廷截殺，導致王國和教廷關係緊張的訊息。

可是因為沒有想好該怎麼應對這一變故，所以現在訊息已經在路上，東南行省一眾貴族連半點兒風聲都沒收到。

什麼時候，他做出了決策，什麼時候訊息才會正式抵達東南行省。

若是拖得時間太長，小道訊息也有可能先一步抵達。畢竟，其他貴族也不是吃素的。

雖然沒有掌握資訊快速傳遞的通道，但人家在外的貴族子弟也會主動打聽訊息。

普通訊息也就罷了，像這種影響較大的訊息，大家還是會想辦法傳遞回去的。

只不過因為訊息源於“打聽”，準確率究竟有多高，那就只能看運氣了。

並且有能力傳遞訊息的，還大都是有點兒家底的貴族。底層的小貴族，就算是知道了訊息，也很難及時送回去。

“噠、噠、噠……”

馬車前進的聲音繼續響個不停，百里之外的達迪爾城已經變得熱鬧非凡。

貴族內部同樣等級森嚴，雖然約定了時間，但大家還是很自覺的提前抵達。

哪怕是同總督府不怎麼對付的一眾北疆貴族，也沒有在這個時候端架子，老老實實的先過來候著。

熱鬧不等於繁華，儘管西斯男爵已經很努力了，達迪爾城依舊一座廢墟之城。

想要修復過來，沒有一兩年的功夫，很難看到成效。

作為東道主，西斯男爵最近的日子那是一個——“苦”。

一大群貴族湧入過來，就等同於一大堆麻煩送上門來。

本來領地之中就缺糧，還要接待這麼一群大爺，更是讓他那不富裕的腰包雪上加霜。

搞得西斯都有些懷疑，皮爾斯總督將調停地點放在達迪爾城，就是刻意針對他來的。

在裡子面前，面子已經不夠用了。為了節省開銷，西斯男爵連歡迎宴會都給取消了。

日常接待也僅限於提供臨時住所、水、柴薪和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具體的食物那是一概沒有。

不是小氣與否的問題，而是領主家裡真的沒餘糧。最起碼和貴族身份相匹配的食物，他是真心沒有那麼多。

丟面子也就罷了，反正這玩意兒除了剛開始難受，慢慢也就過去了。

讓西斯頭疼的是一眾貴族就沒有幾個安分的，不是正在搞事情，那就是在搞事情的路上。

打架鬥毆，那只是最基本的操作。稍不留神，就是一場街頭火拼。

不同於之前陣營分明，他只需要考慮北疆貴族的利益即可。現在作為東道主，他先天上就有維護秩序的職責。

普通士卒的傷亡無所謂，萬一某位貴族磕著碰著、或者是乾脆一命嗚呼，他可是要承擔責任的。

為了維護秩序，他不光將手下派了出去，甚至還親自上街巡邏。

遺憾的是這沒什麼卵用，北疆貴族還給他這個名義上的老大幾分面子，但本土貴族壓根兒就不理會。

挑事情，從來都是隻需要一方就夠了。只要有人搞事，那麼另外一方也只能被動參與。

偶爾打出了真火，連勸架的也給一起揍。為了勸架，西斯男爵的手下經常是精神抖擻的出去，鼻青臉腫的回來。

甚至還有幾個倒黴蛋，在勸架的過程中不幸被誤殺，直接一命嗚呼。

結果沒啥好說的，就是無休止的進行扯皮。敢玩得這麼嗨的都是貴族，普通士兵的腦海中都有殺人償命的概念，知道在這種場合不能下死手。

沒有辦法，遇到這種倒黴事，西斯男爵也只能認了。肇事者只負責賠錢，想要對方償命那隻能去貴族議會申訴。

不用想也知道，事情該到此為止了。貴族議會的本質就是維護貴族利益，處理結果傾向於誰不言而喻。

實在是氣不過，那也只能事後找機會打對方一頓悶棍。

現在西斯男爵只有一個念頭，希望皮爾斯伯爵能夠快點抵達，不然他真的頂不住。

混亂的場面，不僅西斯這個東道主很受傷，哈德遜這位“生意人”同樣被氣得夠嗆。

本來他只是一位快樂的吃瓜群眾，靜靜的看著各方表演，憑藉大地之熊放大版的三米身軀，足以令頭腦發熱的傢伙們瞬間冷靜下來。

畢竟，貴族之間打架鬥毆，大家還知道收斂一二，下手知道輕重。魔獸就很難說了。

以大地之熊現在的體格，不是專業研究魔獸的，根本就分不清具體成長到了那個階段。

萬一被一巴掌拍死，那可就冤枉了。

人假熊威，哈德遜走到大街上，那是一帆風順。

怎奈意外總是來得那麼突然，一場熱鬧還沒看完，自己先成為了焦點。

在大街支起攤子，非常不幸的捲入兩幫人的衝突中。

如果只是攤子被砸，那也不算什麼，關鍵是打出真火的某個傢伙，隨手拿起一柄大錘就給對方腦袋開了瓢。

《諸世大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