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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常四郎打下北面江山,又平定了糧王之亂,越來越多的世家年輕將軍,被提拔呼叫。如這些世家子,除開一部分紈絝,另有不少人讀書習武,勵志在亂世裡闖出一番名聲。
這一次,被派入潼城拉攏的世家小將,名兒叫劉侗,是老仲德的本家族子,在內城一帶頗有才名。
此時,劉侗在和霍復密商之後,便定下了這一計。想要藉著霍復假意投蜀,拔了西蜀的暗堂。
“圍!”劉侗沉著臉,抽刀怒指。
在前方,曹永和只剩的一個死士,在墜馬後,提著刀迅速躍上了馬車頂。
此時的曹永,臉色帶著一股放鬆。
到最後,他終歸沒有上當,說出暗堂的下落。只可惜了那幾個兄弟,枉死在了他鄉。
“弓陣!”霍復大怒。
“曹兄弟,講出暗堂的下落,我霍復絕不虧待你。我霍家有族女,也可與你結親。到時候,你便隨我南征北戰,做北渝的從龍之臣——”
“霍將軍,劉侗來遲!”世家小將劉侗,帶著四五百人,也急急圍了過來。
“霍將軍放心,我劉侗有的是手段,還有惑藥,能逼他講出暗堂的位置。”
霍復眯起眼睛,看向馬車之上。
“曹兄弟,何苦如此,我向來是欣賞你的,還贈了劍。”
嚓。
在曹永的身邊,另一名死士被兩箭射死,整個人翻下了馬車。
曹永面無表情。
“容我想想。”
“降者棄刀!”劉侗怒喊。
曹永棄刀,看了看霍復的方向,“我若說了,能封個北渝的營將麼。”
霍復放下了劍,笑著重新裹起大氅。在他的旁邊,劉侗也露出笑容。
“劉兄,你過去吧,這次的事情仰仗於你,此次的功勞,你當是頭功的。”
劉侗歡喜點頭。
“日後霍將軍入了北渝,我一定幫忙,多多美言幾句。”
面前的曹永,連刀都棄了,還有什麼手段。
曹永躍下馬車,看著霍復,心底一聲嘆息。他終於明白,總堂那邊為何要殺死此人,這種人留著,對於西蜀必然是極大的威脅。
“曹兄弟……講吧,到時候封你做個營將,根本沒有問題。”劉侗提刀走近,明顯還在防範。
霍復半眯著眼,身子退後了幾步。
曹永抬起頭,看了眼天空,“將軍有無聽過,西蜀的陳家橋,陳先生。”
“你講暗堂的位置便可。”
曹永喉頭滾動,整個人笑了笑,待湊近之時,忽然一口咬在了劉侗的脖子上。
劉侗怒吼,趔趄地退開,一刀捅入曹永的腹部。
“以陳先生為始……願為主公耳目。”
曹永五官溢血,一張臉變得死青。到最後,還瞪著眼睛,嘴巴動了動,吐出一團血霧,隨即整個人仰著身子,倒在了雪地上。
劉侗痛苦地捂著脖子,臉色同樣發青,趔趄地拐了幾下,也死在了當場。
霍復沉默地抬腿,拾了地上的一把劍,走到曹永面前,挑開了他的嘴,看了幾眼之後,整個人站了許久。
“家主……劉侗將軍中毒死了。”
“自然的,死士的嘴裡肯定是藏了毒,劉將軍太不小心了。讓我沒想到的是,這曹永生怕被人救活,洩了秘密,死之前還咬碎了舌頭。這些西蜀人,都是亡命之徒啊。”
“我霍復,為了幫北渝誅殺暗黨,也差點要死在這裡。”
風雪呼嘯。
“恭送曹頭領。”不遠之處,六七個夜梟死士,沉默地匿著身子,神色難過。
曹永沒有打令,他們便沒有過去。卻不曾想,當真是猜中了,霍復為了投北渝,還想著立功為投名狀。
“退回潼城,等待總堂的下一道暗令。另外,我等伺機毒殺霍復。”
“通告俠兒堂,曹頭領發生之事,霍復已是西蜀大敵,人人得而誅之。”
……
兩日後,在內城收到情報的常四郎,臉色帶著嘆息。
“老仲德的本家,又死了一個族子。”
“霍復此人,可重用,不可倚仗。”常勝站在一邊,皺起了眉頭,“待價而沽並沒有錯,不想做副都督也沒有錯。但這般的城府,實為梟雄之人。”
“常勝,那用不用?”
“用,若想操練水師,霍復不可或缺。但主公需要下令,讓霍復的家族之人,盡數遷入長陽,作為人質。另外,除了霍復之外,其他的霍家人,不可給予實權之職。”
“他會不會生氣?”
“天下只有北渝和西蜀,他得罪了西蜀,只能繼續留在北渝。若按我來說,有些急功近利。”
“另外,西蜀那邊,肯定會想盡法子,來殺死霍復。內城的鐵刑臺,也該早作準備了。”
“常勝,你他孃的……越來越不像個書生了。”
“老師選了我,我只能盡力而為,不敢有失。”
常四郎點點頭。
“那你說,小東家讓我一敘,該去,還是不該去。”
“主公已經決定要去,我即便不讓,也終歸拗不過主公。”常勝老實回答。
“你他孃的,別學老仲德的模樣,他囉嗦我十幾年了——”
還沒說完這句話,常四郎開始沉默嘆氣,“再囉嗦我二三十年,我也願意的。”
常勝在旁,眸子裡也有了悲色。
“收攏那位曹永的屍體,去的時候,一起送回西蜀。至於霍復,便按著你說的,給他個水師大都督,幫著操練北渝水軍。當然,若是個沽名之輩,立即拖下去砍了。”
“我常四郎這一生,最不喜歡髒人,卻偏偏,又不得不用這些髒人。”
“主公切記不可入蜀,和蜀王見面的地點,選在恪州即可。到時候,我安排些鐵刑臺的人——”
“常勝,不用了。”常四郎擺手,“不管是你,還是在天上的老仲德,便讓我最後放肆一回。這一輪見完小東家,坦坦蕩蕩的,下一次,便在戰場上廝殺吧。”
“不怕你笑話。我這兩日,每每做夢了,都會想起前幾年的時候,小東家帶著一幫子的莊人,來我的常家鎮,高高興興地和我買米。還有那頭傻虎,會拖著常威的手,哀求著要燒雞。”
“我走到了這一步,他也走到了這一步。這或許,是小陶陶最想看到的結果,但也或許,是最不想看到的結果。”
“但老仲德也告訴我,爭天下,沒有老友,只有敵人。”
常四郎捏碎手裡的茶杯,鬆開手,將染血的瓷片,慢慢丟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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