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佈局之下,整個西蜀,開始了新一輪的動作。
在定州,定北關下。
柴宗饒有興致地抬頭,看向面前的一個年輕人,“此番境況之下,渝州王能將你留下來,可見,對你是極為信任的。忘了問,你叫什麼名字。”
年輕人沉默了會,“常勝。”
“你也姓常?”
年輕人“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柴宗有些無奈,相處一段時間了,但面前的這位渝州將領,壓根兒就像個悶葫蘆一般。
“想來,你的名字之中,有常勝將軍之寓意。”
“我以前叫常書。”年輕人淡淡開口。
“這樣啊……”
“嗯。”
柴宗有些委屈,在西蜀見得最多的,就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吊卵好漢。
“常將軍,渝州王那邊,可留了什麼話。”
“有。”
“說了什麼。”
“一些話。”
“一些什麼話呢?”
“未到時候,不便告知。”
柴宗嘴巴一抽,若是個相熟的,他指不定大耳刮子扇過去了。
約莫是看出了柴宗不高興,常勝轉了身,猶豫了許久,才繼續說道,“柴將軍放心,我一直都有度勢,沒問題的。”
“人如其名,我信得過常將軍。”
定北關內,藏著兩萬餘的渝州精銳,由面前的年輕人排程。但柴宗知道,這年輕人在先前,不過是個籍籍無名的小裨將。
等等——
柴宗怔了怔,忽然才想起來,那些個腐儒,曾經搗鼓過一個什麼名將榜。當然,對於這個名將榜,柴宗原本是不屌的。畢竟,他柴幼德的名字,居然沒有上榜。
不過……名將榜上,似乎是提到過,內城有一個常家的宗族小將,排在天下第六。
“名將榜上,那第六的人是你?”
“好像是。”常勝點頭。
“怪不得了,渝州王會將這些人馬,交給你排程。”
“我想早點回家讀書的……族兄不讓,我只能留下來了。”難得說了一句長話,常勝的臉色頗為無奈。
柴宗還想再問,才發現面前的常勝,已經負著雙手,慢慢往城牆下走。
“常勝將軍。”
“誒。”
常勝回過頭,在黃昏入夜的天色中,一雙眸子亮晶亮晶。
……
夜色消去,清晨接踵而來。
常四郎抬了抬手,面前的舞姬,急忙穿好了薄袍,目光含春地嬌羞一笑,往外退著身子離開。
常威從外面走進來,語氣有些好笑。
“少爺,你比不得我。我上回去清館——”常威語氣一頓,急忙變了腔調,“上回傻虎拉我去清館,我原本不去的,但傻虎又給了銀子……”
“你在胡咧咧什麼。”常四郎罵了聲娘,“我昨夜醉了酒,身子乏了,便不想動了。”
“她動了?”
“常威,我發現了,你他孃的就是個老色棍!”
常威紅了紅臉,剛要解釋一番。卻在這時候,一個佝僂的人影,不急不緩地走了進來。
“老仲德——”
還沒喊完,常威急忙捂嘴,知趣地跑到門外把風。
“仲德,坐。”
披了件袍子,常四郎起了身,同樣坐在椅子上。
“你並沒有說錯,糧王那邊,當會派人過來,刺探我的虛實。我應當也猜對了,那舞姬,極可能是糧王的人。”
老謀士沉默了下,“主公如何猜的。”
“他們都忘了,這內城一帶的清館花舫,我常四郎最熟悉不過,這女子根本是新來的,我並沒有見過。”
“侍寢之時,我假裝醉意,並沒有求歡。她卻一直在安慰,說什麼內城的人,都希望我振作起來。”
“好大的膽。”老謀士皺眉。
常四郎笑了笑,“索性,我昨晚也裝了許久。若你在場,便會見著我常四郎,居然有如此軟蛋的時候。”
“仲德,我說的軟蛋,是指我的模樣和心情,你莫要多想。”一語完,常四郎急忙又補了一句。
“我明白……”老謀士點頭,“內城的諸多世家,我也成功地布了局。接下來,便是重頭戲了。若是糧王能入局,便是一場請君入甕。”
“小東家那邊呢?”
“也在配合,聽說還給袁松送了大禮,欲要結成同盟。如此一來,天下人只會以為,他和主公是真鬧掰了,怕主公再起大軍,已經急得要尋求盟友。”
“小東家做的不錯。”常四郎咧嘴笑起來。
“定北關那裡,常勝也回了信,兩萬餘的渝州精銳,皆已經準備妥當。定北關的蜀將柴宗,亦是迅速調集了行軍糧草。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急不得,這群老狐狸還沒有盡信。”常四郎搖頭,“此時若動,極可能是功虧一簣。”
“我需要再想想辦法,引這群狐狸,徹底走入迷局裡。對了仲德,你先前說,一共有幾頭狐狸?”
“大狐狸有六頭,小狐狸不計其數。”
“能不能都殺了?”
老謀士老實回話,“恐怕很難。這些千年萬年的巨大門閥,每逢亂世便會慢慢冒頭,一邊在扶持新帝的同時,一邊在大肆收攏財富。這些人的底蘊,是一種很可怕的力量。”
常四郎沉思了會,“那我不管,只要在內城裡,能殺的,我都要殺光。”
“這點沒問題。”
老謀士起身,對著常四郎躬身一拜,“那麼,我便回府等著。此番過來,我是藉著苦諫的名義。請主公抬手,暫做一個易怒之人。”
“仲德……你的意思,讓我抽你?”
“正是。”老謀士語氣不變,“我出門之後,便會有糧王的探子,瞧著我臉上留下的巴掌,便會更加放心。”
“仲德啊,我的仲德,我如何下得去手。”
“常小棠,你昨夜在床榻上,是個軟蛋夫!”
啪。
常四郎下意識地抬手,果真一巴掌扇在了老謀士的臉上。
老謀士搖搖晃晃,扶了扶桌子,才慢慢站了起來。
“我的仲德啊!”常四郎哭了鼻子。
老謀士劉季,抬起頭欣慰一笑,“此生得遇主公,已是人間幸事。主公,贏了糧王,你我該去爭天下了。”
“好。”常四郎穩穩應聲。
老謀士長揖拜別,撐著佝僂的身子,慢慢往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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