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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長陽城,主公萬分保重。”賈周起身拱手,“莊子裡的事情,有我和大夫人在,主公可安心。若事有不吉,還請速速回莊。”

徐牧也穩穩抱拳,“得文龍相助,乃天下第一幸事。”

“主公,有些酸了。”

賈周露出笑容,不再停留,在幾個虎堂死士的護衛下,沉著腳步,消失在了青石巷前方。

徐牧有想過,讓賈周留在長陽幫襯,但終歸不放心莊子那邊,畢竟有賈周在,除非是大隊人馬圍剿,否則,應當是安全無虞的。

“牧哥兒,你吃不吃?”

坐在門樁子上,司虎一邊吃得滿嘴流油,一邊抬著頭,有些擔心地發問。

“牧哥兒在皇宮吃過了的,應當是不吃了。”

“怎的不吃?我媳婦兒給我做的!”

“牧哥兒少吃點。”

……

除夕一過,便是正月。

按照欽天監和那些老臣子的說法,正月初一,便是登基的大吉之日。

張燈結綵自然不在話下。早早的,不僅是皇宮之內,連著整座長陽城,都是一副沸騰的歡慶景象。

遺老們等不及參拜新帝,難得穿了最乾淨的袍子,激動地擁堵在皇宮外的街路,久久跪伏在地。

一輛輛馬車碾過溼漉漉的雪地,隨著車伕和護衛的吆喝,致仕的老官兒們,以及那些自詡愛國的富紳,也開始下了馬車,步入皇宮前的大街,坐在早早搭建好的棚蓋裡,欣喜地舉目遠眺。

“時辰到——”

立在中門前的老太監,憋紅了臉,似是用盡了生平的氣力,拖著尖嗓高唱起來。

霎時間,數不清的爆竹和花炮,齊齊崩上了天空,與黑沉沉的天色,裹成了一大團。

萬萬千千的人影,循著整條皇宮大街,齊整整地屈膝跪下,三呼萬歲。

穿著銀甲,徐牧微微抬頭,看著面前袁安的人影,分明帶著幾分顫慄,隨著宣禮的老太監,一步一步登上築好的鹿臺。

“朕今日登基,乃大紀之榮幸,百姓之安樂。朕登基後,當行仁孝之道,以禮治國,以孝治國……”

“盛世開基,宜年號永昌,謹詔。”

永昌,永世昌盛麼。

徐牧莫名地沉默起來。

“朕欲效英武二帝,廣納賢才……赦封昭武副尉於文,為正三品金刀衛,領四千御林軍。”

……

“虎威將軍陳長慶,從龍有功,封徵南將軍,定南侯,增三千戶食邑。”

聖旨剛落,四周圍之間,聽得見那些暮雲州鐵衛的欣喜低呼。要知道,大紀極少封侯,四百餘年的基業到現在,封侯的人數,也不到五十之數。

徐牧登時皺眉,心頭略有不喜。

袁陶自不用說,哪怕是他的嶽祖李如成,那也是三十多年,一刀一劍殺出來的軍功。

“四等子爵徐牧,厚德載物,高風亮節,從龍亦是首功,封一品宰輔,忠勇侯,增三千戶食邑。”

這一下,附近的地方,不少皇宮守軍,統領裨將,甚至是那些太監宮娥,都不時有人發出驚喜的歡呼。

徐牧表情冷靜,無悲無喜。

若是一個盛世王朝,年紀輕輕的,他混到這個份上,都可以考慮延續家名和香火了。

可惜不是,這是一場風雲暗湧的亂世。

而且,實打實地說,他和陳長慶的封賜,並沒有太大的差別。當然,他也明白袁安的意思,算是一種平衡的手段,讓他和陳長慶兩人,互相制衡。

“謝主隆恩。”徐牧沉沉開口。

……

登基事畢,散了朝,又與新帝商討了一番事宜。徐牧在於文的陪伴下,在天色黃昏之際,慢慢走出皇宮。

“徐將軍……該改口了,叫徐宰輔。”於文依然激動,“我便說了,徐宰輔是破長陽的首功,陛下定然要厚恩的。”

“我等以後便跟著徐宰輔,匡扶江山社稷。”

“好說了。”

告辭之後,徐牧剛要轉身。

“徐宰輔,忠勇侯。”

徐牧眼色驀然發冷,重新回了頭,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陳長慶已經帶著數千的鐵衛,堂而皇之地走過來。

於文冷著臉,緊緊護在徐牧身前。

“金刀衛,你是個甚意思,還怕我動手殺人不成。”陳長慶笑了笑。

“於兄,讓他過來。”徐牧冷笑,“陳將軍,不如你我去那邊談談。”

陳長慶眯了眯眼睛,“不敢,我怕你真要殺我。你瞧著,我一天到晚的,可都穿著內甲和外鐵甲。”

“何止,還有數千的鐵衛。”

“金刀衛,我有些事和徐宰輔相談,不如你先離開,如何?”陳長慶側了頭,語氣有些不耐。

於文朝徐牧看去,發現徐牧點頭後,才心有不甘地抱著拳,退到了中門之後。

陳長慶仰著頭,看向黃昏的天色。

“我敢猜,徐宰輔的周圍,埋伏著不下幾百個死士,對了,還有一頭老虎。不過,我的人也不差。”

“你想說什麼。”徐牧皺住眉頭。

“侯爺給你留了話?”

“怎講。”

“無冤無仇的,不然你一直盯著我作甚。”

“你又何嘗不是盯著我。”

陳長慶面色不悅,“你我都知,新帝並非大才,若是時間充裕,估摸著小侯爺都不會選他。”

“陳將軍,慎言吧。”

“無礙。新朝能倚靠的,無非是我們兩個,徐宰輔,不如這樣如何。你我握手言和?”

陳長慶堆上笑容,“你也知,在長陽我有三萬大軍,哪怕在暮雲州那邊,我亦有兩萬大軍留守。”

“並非是託大,而是想著,你我都是侯爺留下來的人,不該如此針鋒相對。”

“陳長慶,你知道小侯爺,為什麼選我做託孤大臣,偏不選你。”

“為何。”陳長慶眯起眼睛。

“我只講一次,你細細聽好。”徐牧冷著臉,小心按住腰下的長劍。

陳長慶急忙將頭湊過去。

鏘——

一陣劍光割到他的鐵甲上,燎起粒粒的火星子,順帶著,將他額前的一縷髮梢,從中割斷。

“徐牧!爾敢!”陳長慶驚得連連後退,縮到鐵衛軍的陣列中。

徐牧冷冷回了劍。

“把甲冑穿穩,日日像狗一樣躲著我走,不然哪一日,你都不知怎麼死的。”

數千的鐵衛面色惱怒,只待陳長慶一聲令下,便立即提刀衝殺。

但在此時,兩端的宮牆上,也同時有一道道的黑色人影,穩穩落在徐牧身後。

只要陳長慶敢動手,定然是一場混戰廝殺。

“你這個瘋子,到底想做什麼。”陳長慶咬著牙,若非是穿了兩層鐵甲,估摸著真要受傷。

“我只說一次,在長陽,新帝之下,是我徐牧說了算。”徐牧冷冷開口,“再瞞著我取軍備庫裡的器甲,私自抄家滅口,本相第一個斬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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