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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謝謝?

就這?

這一番激昂的表述,換來得卻只是一句“謝謝”。

尤其是張斐那漫不經心,甚至還夾帶著一絲不耐煩的表情,這讓王安石覺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而張斐隨後的一句話,令王安石徹底怒了。

“不知王學士還有其它要補充的嗎?”

言外之意,就是你若沒有補充,那我就得請你下去。

王安石壓制住心中的憤怒,反問道:“看來張檢控對於有關東流、北流之爭,已經是瞭如指掌。”

張斐忙道:“哦,我對此並不是太瞭解。”

王安石很是疑惑道:“那你為何不問清楚?”

張斐報以歉意的微笑:“還請王學士見諒,首先,我們當然非常感謝,王學士能夠幫助我們,完整的瞭解整件事的全貌。

但是,此次聽證會,主要涉及到是否起訴程副使和程都監的舉證,而不是專門開來討論東流和北流之爭,這到底不歸我們檢察院管,我們檢察院也無暇去幹預這些事。”

王安石愣了下,突然也反應過來,對呀,這是在審案,但但這也是韓琦先提及的,我只是順著他的話題去說的。

不過王安石到底也是久經沙場,短暫的愣神後,他便道:“關於對程都監的很多指控,就是源於此爭,檢察院不打算了解清楚嗎?”

張斐點點頭道:“我們當然知道,此案是源於治水,我們當然也會弄清楚相關河道工事,但是但是我們是希望能夠聽到更為專業和客觀的建議,而非是主觀的政策。”

王安石沉眉道:“難道我的建議,還不夠專業和客觀嗎?”

“呃王學士談論的是政策抉擇,包括很多因素,還有防禦契丹人,但這不在我們的關注範圍內,我們主要是談論河防工事。”

說著,張斐突然低下頭,快速翻了翻文案,“但是據我們所知,王學士並無太多治水經驗,對於河防工事的技術,也未有發表過什麼反響甚大的文章,甚至都沒有擔任過水利官。”

未等王安石反駁,張斐又道:“當然,我知道很多治水的政策,都是王學士起草的,但王學士也並不知道,這河道是應該拓寬一尺,還是拓寬一丈。而這些意見,才與此案有著直接的聯絡。因為我們必須得弄清楚,程都監在治水方面,是否有徇私,比如說故意調整河道,讓一部分人得利,這是我們非常關注的。”

這一番話不禁讓王安石感到懵逼,就連下面的韓琦、文彥博、司馬光等人也是猝不及防,呆呆地看著張斐。

在中午休息時,他們都已經準備好展開一場河道大辯論。

到底這是北宋傳統的政治節目,如韓琦所言,已經爭吵了幾十年。

而這個平臺是他們所未有嘗試過的,他們也覺得很新鮮,包括司馬光、文彥博,都是躍躍欲試。

結果這才剛開始,張斐就是一潑涼水從頭淋到腳。

如果王安石都不配坐在這上面高談闊論,那.那他們也不配,因為他們也不是那種專業人員,技術人員,也沒有發表過治水文章。

也就是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而如程頤等一些官員,則是覺得這檢察院這是公正無私,因為他們知道,真正夾帶私貨是韓琦,是王安石,他們想掀起東流、北流之爭,但人家檢察院根本就不買賬,這不就是大公無私嗎?

這也使得孟乾生、裴文等官員,覺得無比詫異,滿臉問號。

他們原本以為檢察院是故意要在聽證會上面挑起此事,然後引導政策,這也是張斐慣用的手段,可不曾想,檢察院完全沒有這意思。

王安石頭回被人嫌棄不專業,而且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這胸都快要氣炸了,憤然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氣鼓鼓地等著張斐。

如果目光能夠殺人的話.!

張斐對此也只能尷尬一笑,畢竟他都不修邊幅,伱還能指望什麼,朝著王鞏點點頭。

王鞏忐忑不安地站起身來,傳上一個名叫東昇的人。

聽到此名,大家都是面面相覷。

誰呀?

似乎沒有一個人認識。

所有的目光都望著證人出席的甬道,他們也想見識一下,能夠將王安石給比下去的人物,又是何方神聖。

過得一會兒,只見一個四十左右,賊眉鼠眼,四肢粗大,滿面風霜,身著短褐的中年漢子走了上來。

這真是令人大跌眼鏡啊!

什麼鬼?

就是看氣質也不像似什麼隱士高人啊!

張斐伸手示意,“東二叔請坐。”

“多多謝。”

東昇哆嗦著嘴唇,含糊回了一聲,那對鼠目又是左右看了看,小聲嘀咕道:“咋咋這麼多大官人在。”

張斐又是溫和地笑道:“請坐。”

“哦。”

東昇是直挺挺地坐下,彷彿是受到魔法指令,而非是自己的行為。

張斐安撫道:“東二叔莫要緊張,我們今日請你過來,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河北地區的水情。”

“俺俺知道,那官人與俺說過。”東昇直點頭道。

張斐問道:“你能否先告訴我,你是哪裡人,又是幹什麼的?”

東昇哦了一聲:“俺是澶州人,是轉運司的一名巡河卒。”

巡河卒?

王安石差點沒有氣暈過去,你讓我下去坐著,就是要請這巡河卒上來。

你這擺明就是故意羞辱我啊!

真是豈有此理!

司馬光他們也都一頭霧水,什麼情況,直接從宰相降到巡河卒!

這落差未免也太大了吧。

不得不承認,這聽證會的含金量驟降啊!

整個聽證會的氛圍,確實也因東昇的出現,而發生改變。

張斐卻不管他們,問道:“你能否具體說說這巡河卒的職責所在?”

東昇道:“這很簡單,就跟著河水走,有時走堤岸,有時乘舟去,然後回來報告,這水都上哪兒呢,湍急與否,等等。”

張斐點點頭,“你擔任巡河卒多少年?”

東昇道:“俺擔任巡河卒就有二十年,但俺從小就跟著俺父親巡河,這算下來,可就有三十年。”

張斐笑道:“你父親也是巡河卒嗎?”

“嗯,俺家已經有三代擔任這巡河卒。”東昇略顯驕傲道。

張斐笑問道:“聽聞你還曾指證轉運司河流圖的不對。”

東昇直點頭

張斐又問道:“那你可知道最近幾年,朝廷都在整治河北河道?”

東昇直點頭道:“俺當然知道,俺這幾年腿快跑斷了。”

張斐笑著點點頭,道:“我想朝廷應該為你們配上一匹馬,或者一頭驢。”

東昇咧嘴傻笑起來,撓著頭,“那咋可能。”

張斐笑道:“說不定以後是有可能的。”

東昇心中一喜,暗道,莫不是俺說得好,還有獎勵,那可真是極好。

頓時正襟危坐,也打起精神來。

張斐又問道:“你既然有參與這些河防工事,那麼你對此有何看法”

“哼!”

“胡鬧!”

此話一出,兩旁官員頓時極為不滿。

這麼大的政策,你跑去問一個巡卒,還讓我們這群大員在一旁看著,你這是在羞辱我們嗎?

東昇嚇得一驚,不敢言語。

張斐眉頭一皺,神情嚴肅道:“事先我們就是講明過規矩,誰若再幹預證人作證,我們將會請他們去廂房裡面喝茶,其嚴重者,我們甚至會保留起訴他的權力,我們檢察院從不開玩笑。”

頓時鴉雀無聲。

但人人臉上充斥著不滿,行,這是你的地盤,等聽證會結束後,我們再找你算賬。

張斐又向東升道:“東二叔,你無須害怕,你就如實說就行,無論對錯,都不會有人責怪你的。”

東昇見這年輕人,如此厲害,一番訓話,兩邊大官人當真不敢言語,也就稍稍鬆了口氣,“俺俺.覺得那二股河開浚工事可是做的很好,沒用幾天,就將決口給堵上了,那大官也定是懂治水之人。”

程昉聽得微微一笑,這大叔有點眼力,也難怪檢察院專門請他來。

哪知東昇突然話鋒一轉,“不過俺覺得那大官可能有些著急,也沒有沒有考察清楚當地的河水走勢。”

張斐問道:“為何?”

東昇道:“在開浚二股河後,那就要堵住新河道,但是二股河才引走六分水,大官就要堵新河道,這就得用很多人來堵住,但其實等到引走八分水,再去堵的話,我估算就只需要三成的人力,而且工時就只要一半。”

司馬光聽罷,不禁高看這廝一眼,真是有點能耐。

張斐又帶著鼓勵的語氣道:“東二叔,你請繼續說。”

“是!”

東昇點點頭,心道,難道我說得很好。頓時信心倍增,又道:“還有就是在那裡疏通二股河,就必須將二股河原來那塊巨大的窪池給截斷大部分走,那窪池可是非常重要的,沒了這窪池,一旦洪峰過猛,就會導致二股河與新河道合一,那可就會發大水。”

張斐問道:“你所言的新河道可是指北流?”

“是的。就是官人們常說得北流。”

東昇直點頭,又道:“還有還有,根據我的觀察,黃河之水是往西擇,但西山有幾條河流又是往東注,二水本就相沖,若是大水一衝,這中間可就成了汪洋大海,至少五州將會被淹沒。”

此話一出,趙頊神色大變,倏然起身。

不少官員也是面露駭然之色。

張斐道:“東二叔,你這光說,我們也聽得不是很明白,你能否畫出來給我們看看。”

“行。”

東昇自信滿滿道:“關於這澶州附近的河道,那俺真是閉著眼都能畫出來。”

張斐很快讓人抬上一塊屏風,上面蓋著一張白布,又備上文房四寶。

東昇拿著筆在上前,就是一頓畫,雖然就是草草幾筆,談不上美觀,但有一種別樣的感覺,就是你不會覺得他是在亂畫,給人一種熟練的感覺。

一些熟知河北河道的官員,看得是頻頻點頭。

但也有些文官,將頭偏到一邊去,一群朝廷大員,在這看一個小卒畫畫,可真是丟人現眼啊!

張斐笑問道:“看來你是經常畫啊!”

東昇點點頭道:“俺們巡河卒可就是幹這事,一定要清楚這河水會流向哪,不過俺一般都是在沙地上畫,還沒在這麼好的布上畫過。”

說話時,他又面露惋惜之色,好似破壞了一塊好布。

張斐偏頭看著畫板,又道:“東二叔可否再與我們講解一下。”

“這這行嗎?”

東昇一看這兩邊全是大官,心裡到底有些忐忑。

張斐道:“沒關係,你說就是。”

“那那好。”

東昇又照著圖紙說了一遍,窪池在哪,疏通點在哪,洪水一來,這水勢又會怎麼走。

韓琦、司馬光他們也漸漸聽得入迷。

饒是生氣的王安石,不禁也是全神貫注。

等到東昇說完後,張斐又問道:“東二叔,你既然對水勢走向如此熟悉,那你可有辦法,讓新河道的水回到舊河道。”

東昇直搖頭道:“這俺可沒有辦法,這就好比你往罈子裡面倒水,水滿了就會溢位來。”

張斐笑道:“但可以在罈子下面在放一個木盆,比如說開條新河道分流。”

東昇直搖頭道:“這人能挖出多寬的河道,有河水衝得快麼?運河挖了那麼多年,能跟黃河河道比麼。俺爹就跟俺說過,這水要往哪走,自有它的原因,可是改變不了的。”

張斐道:“那你可有跟上面說過這些?”

東昇想了想,“好像是說過,但誰聽俺這個小巡卒的。”

張斐點點頭道:“非常感謝東二叔能夠出席,你先下去歇息一下,若有需要,我再請你上來。”

“好!那俺就先走了。”

“慢走。”

東昇走後,檢察院又傳上一個名叫羅堅的人。

此人打扮跟東昇差不多,年紀稍大一些,生得兩撇八字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張斐問道:“羅叔請坐。”

“多謝。”

羅堅坐了下去,神情呆滯。

弄得張斐都覺得多問一句,都是罪孽,略顯尷尬地問道:“羅叔可否告訴我們,你是哪裡人,又是幹什麼?”

羅堅道:“我曾是館陶縣的一名堤壩巡吏,現在是一名修船工匠。”

“堤壩巡吏就是負責巡視堤壩?”

“還有負責修建堤壩。”

“那你幹了多少年?”

“二十年。”

“那你對近幾年河北河防工事有何看法?”

羅堅偏頭,呆呆地看著張斐,“我我只懂得修建堤壩。”

張斐笑道:“那咱們就說說河防工事的堤壩。”

羅堅想了一會兒,“那堤壩修得倒是很堅實,而且技術也很高,就是沒啥用。”

程昉原本聽著還挺舒心的,聽到後面,當即怒視著羅堅,你丫懂不懂,不懂就別瞎說好麼?

張斐問道:“為何?”

羅堅道:“因為河道太窄,根本防不住,那漳河剛剛開浚一年,不就又決口了麼。

其實堤壩也只能防止一些小水患,亦或者延緩水勢,真要來了大水,也是防不了的,這防水也跟防火一樣,修好堤壩,養護河道,做好警示,若水勢上漲,就應該通知百姓趕緊逃跑,等水患過了之後再回來。”

一些官員聽得是連連點頭。

這人豈可勝天啊!

張斐看了眼文案,道:“根據我們檢察院所查,你曾有效的預示過一場水患,並且讓當地的百姓趕緊去往高處避難。”

羅堅點了下頭

張斐道:“但可惜並沒有成功,還是有很多百姓遇難。”

羅堅又點了下頭。

張斐道:“你還因此丟掉堤壩巡吏的職位。”

羅堅點點頭。

張斐道:“為什麼?”

羅堅道:“因為大家認為我是在散播謠言。”

“但事實證明你不是。”

“可我要不負責,那縣官就得負責。”

兩邊的官員,略微遮遮臉,畢竟外面還有不少百姓看著的。

“這倒也是。”

張斐笑著點點頭,“那你又是如何預測水患的?”

羅堅道:“我是經過多年的觀察,發現在一些經常決口處,只要河水漲到一定的位置,就有可能發生水患,因此我就在附近的堤壩,刻上刻度,當河水漲到刻度上,我就跑去告知百姓,得躲避可能到來的水患。”

張斐點點頭,又道:“如今朝廷疏通二股河,引水東流,館陶縣可免於水患,並且百姓可獲良田。”

羅堅直搖頭道:“我認為這反而更危險。”

張斐問道:“這又是為何?”

羅堅道:“我家就住在新河道邊上,其實新河道行水數年,都已經趨於穩定,只是朝廷一直都放任河水自行,未有加固新河道的堤壩,這才顯得河道不穩,只要修固新河道的堤壩,之前那幾場水患,都不會傷及太多百姓。

如今將水截往東去,使得館陶縣的新河道又遭破壞,一旦洪水重返,只怕誰也不能倖免。”

張斐道:“所以你認為,回河東流是做不到的?”

羅堅點點頭,道:“只要天老爺心情不好,好多下幾場雨,那邊河道承受不住,這水還是會往這邊來的。”

“多謝羅叔出席。”

這羅堅下去之後,檢察院又立刻傳上一位名叫李拓的證人。

張斐是不厭其煩地詢問他是哪裡人,又是從事何事。

“下官乃是滑州人士,在修河司擔任公事。”

“不知李公事擔任此職位多久,平時又負責什麼?”

“大概十五年,平時負責清理河道淤沙。”李拓回答道。

張斐問道:“那你可有參與近年來的河北河防工事?”

李拓點點頭,“有的。”

張斐問道:“對此你怎麼看?”

李拓道:“下官並不看好。”

“為何?”

“因為自古以來,故道難復,其因就在於河水若另擇它道,多半就是因為下游淤泥太多,致上流決口。若要解決問題,那也應該去下游清淤,而非上游分流河道,而且這可能會適得其反,根據我多年經驗,這水流緩就淤澱。

如今北流水勢漸緩,就能看到河道上積澱淤泥,出現壅塞,朝廷應該趕緊清除北流淤泥,否則的話,將覆水難收。”

“依你多年的經驗來看,這淤泥該如何清理?”張斐問道。

李拓道:“最好的辦法,就是持之以恆的維護,不可懈怠,我朝水患之所以恁地頻繁,就是在於唐末亂世,河道疏於治理,同時遭到嚴重的破壞,應該加固兩岸堤壩,栽種樹木,及時清淤,不求消滅水患,但求能夠減輕水患。”

堂中趙頊聽得是頻頻點頭,一個公事的話,都比那些大臣順耳多了,唐末亂世,河道幾乎走遭受破壞,導致水患不斷,我們老趙家是來收拾殘局,可不是老趙家導致的。

李拓下去之後,張斐又連傳數人出庭作證。

無一例外,全都是小吏小卒,但都是在河防建設中擔任一些技術官吏,且至少都有十年以上的經驗。

但跟他們的供詞,就無一人認為回河東流是能夠成功的,全都認為,北流是大勢所趨。

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他們技術官吏,政治跟技術是兩回事,政治是有目的性的,不單單是治水,但在技術方面,只有做得到和做不到。

之後,張斐終於將文彥博給請上來。

眾人不禁又打起精神來,這是有套路的,到底文彥博也是東流派,只不過他跟司馬光一道的,建議緩行,慢慢治理,不能急於一時。

前面那些小兵小卒,都認為東流行不通,這時候請文彥博上來,自然是給他們一個反駁的機會。

張斐問道:“文公乃是三朝元老,應該是熟知此事的因由,不知文公對此有何看法?”

文彥博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氣,淡淡道:“老夫對此並無太多看法。”

不少官員是大吃一驚。

文彥博久經官場,口才非凡,怎會怎會沒有看法?

呂惠卿就震驚道:“怎麼會這樣?”

王安石咬牙切齒道:“我們都被那小子給戲弄了。”

“呵呵!”韓琦低著頭,用寬袖遮住臉,隱隱見到他雙肩正在急速抖動著。

身旁的富弼,聽到他那得意的小聲,也是頗為無奈地搖搖頭,心想,這小子總是能夠出奇制勝啊!

張斐故作詫異道:“一點看法都沒有嗎?”

文彥博雙目一瞪,“沒有。”同時眼神警告張斐,你小子適可而止。

張斐心領神會,“那那有勞文公了。”

文彥博當即起身回到座位上。

張斐目光又往司馬光等人看去,而後者紛紛將臉撇到一邊。

無奈的張斐又瞧了天色,見已經是夕陽西下,於是帶著一絲疲態道:“今日聽證會就到此為止,我們檢察院會根據今日的問供,來判定是否能夠對程都監和程副使提起訴訟,如若我們覺得證據不夠,同時又有人可以提供新得證據,我們將會再舉辦一場聽證會。”

王鞏站起身來,表達對各位的答謝,然後正式宣佈,聽證會到此結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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