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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元震驚呆了!
官家能賜你一塊匾,你跟範理哭就對了,還在這裡提要求?
可真是不知好歹。
“要不,直接刻在你臉上,洗不掉,壞不掉,上哪都能帶著,豈不更好。”藍元震笑呵呵道。
張斐笑意一斂,賠笑道:“中官見諒,我...我就只是開個玩笑。”
藍元震哼道:“官家的賞賜,也能拿來開玩笑,你可真不知好歹。”
又不是開過,是你沒見識好麼。張斐訕訕道:“這不是第一回收麼,沒啥經驗。”
“你...。”
藍元震都給張斐氣樂了,“罷了,罷了,朝中哪位宰執沒有捱過你的氣,你要不要?”
“要!”
張斐趕忙道:“當然要,多謝官家賞賜,多謝官家賞賜。”
不要是傻子。
奉旨爭訟?
哇...!
這回真是發達了!
要知道去年,張斐因為這個爭訟權,可真是絞盡腦汁,連房貸都給了整了出來,但是根據朝廷制度,爭訟權還是控制在朝廷手中的,想要續上,還得透過官府的考核。
這始終是一個隱患啊。
如今有這塊匾在,可千萬別讓我去考,你若讓我考,我就敢交白卷,你要不給我過,那咱看誰尷尬。
張斐就只顧著興奮,還是人家範理懂事,將店裡為數不多的銀子拿出來,送給藍元震等一干隨行內侍。
這叫做人情世故。
佛祖都收,閹人憑什麼不能收。
誰特麼說貪汙受賄,那都不能說低情商,只能說是沒智商。
藍元震走後,張斐是舉目四顧,“範員外,你說這匾掛哪好?”
範理哎喲一聲:“我說三郎呀,這匾哪能掛外面,萬一讓人偷了去,可如何是好?”
“再要一塊唄。”
“......?”
範理趕緊將這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子給推到後院去,又趕緊招呼著全店耳筆,幫他出謀劃策,看看掛在那裡,既顯眼,又安全。
最終還是選擇掛在櫃檯後面。
掛號之後,範理帶著一干耳筆,排排站著,深情地望著那匾,想想這些天的擔驚受怕,竟哽咽了起來。
他這一哽咽,身旁耳筆也開始抹淚。
真是太不容易了。
可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
“範員外,恭喜!恭喜!”
只見李國忠入得店內,朝著範理拱拱手。
範理偏頭一看,神色一變,拱手道:“原來李行首,多謝,多謝。”
二人口中道著賀,答著謝,但臉上的表情可真是非常精彩,堪比一場大戲。
一直以來,這汴京律師事務所,相對於其它書鋪而言,就是眼中釘,肉中刺,不除不快。
但是這回......。
他們知道是迴天乏力。
官家御賜匾額,這可是在茶食界從未發生過的事。
但這無關對錯好壞,而是人性。
一句話,憑什麼讓你做大做強,你有什麼資格?
你要做大買賣,那必然就會引來同行的攻擊。
任何人都會這麼幹,任何行業也都必然會發生。
絕不能想著,我努力追求更好的生活,又礙著誰了,你們為何針對我?
真是不針對你,而是針對所有人,人人這麼過來的,過不來的,你也看不見。
唯一解決方法,就是變得更加強大。
就好像如今這樣。
這沒法阻止,大家也就認了。
隨著李國忠的出現,其他茶食人,甚至連那些青樓的掌櫃也紛紛趕來道賀。
這到底也是錄事巷之光啊!
這風頭,張斐全都讓給範理,這也是當初張斐給予範理的承諾,讓他成為錄事巷的一霸,只在他之下。
而他則是獨自待在後院的包間內,思考這塊匾背後的意義。
到底官家賜這塊匾給他,是代表支援他的理論,還是說只是表揚他。
此事,他都沒法去問許遵。
“這伴君如伴虎,帝王之心,還是不要去瞎猜,只要他不給明示,那我就當做這塊匾是酬勞,咱也不管,爽就行了。”
思前想後,張斐覺得還是要謹慎,不要胡亂瞎猜,畢竟皇帝只是給他一個塊匾,不是說讓他去當宰相。
“張三!張三!”
一陣囂張叫喊,打斷了張斐的思緒。
年輕就是好,昨兒醉成那樣,這麼早就能夠生龍活虎。
張斐起身走了出去,只見曹棟棟拽成二五八萬地站在院中,“衙內早啊。”
“張三,哎幼!”
“嗯?”
張斐突然瞅著曹棟棟歪著嘴巴,嘴角還有一塊淤青,不禁問道:“衙內,你嘴巴怎麼弄的?”
曹棟棟摸了摸嘴角,齜牙咧嘴道:“昨兒不是在你家喝醉了麼,回到家摔了一跤,給撞歪了。”
“是嗎?”
張斐定目看去,“這怎麼看著像似抽得?”
“你啥眼神,誰敢抽本衙內。”
曹棟棟歪了歪嘴,又問道:“外面那匾真是官家賜你的麼?”
“這還能有假!”張斐沒好氣道。
曹棟棟又急急問道:“那是不是說逢告必贏?”
張斐愣了下,“應該沒這麼厲害吧!我也不太清楚,又沒說明書。”
曹棟棟眼眸一轉,一手攬住張斐的胳膊,“來來來,我跟你談一樁大買賣。”
說著,就將張斐拉到大堂內。
“大買賣?”
張斐狐疑道:“什麼大買賣?”
曹棟棟道:“我想請你幫我家計稅。”
“啊?”
張斐愣了下,“你家幹嘛請我計稅?”
曹棟棟眼珠子一轉,“我家就不能找你麼?”
張斐笑道:“我幫你家計稅,那隻能是越計越多。”
曹棟棟驚訝道:“為何?”
張斐道:“這你還問我,你家繳足稅了麼?”
曹棟棟撓撓頭,小聲滴咕道:“繳足了還用找你計稅麼?”
張斐愣了愣,“原來你找我計稅,就是想少交點稅?”
曹棟棟直點頭,“要是你能做到,我就去跟我爹爹說。”
張斐很是沮喪,心想,原本這錢我是必賺的,可惜他們這些皇親國戚,有著大量的特權,導致法律意義上的合理避稅根本就玩不開,只能賺賺那些富商的錢,要是朝廷能夠取消這些特權,那我不得賺瘋了。
曹棟棟瞅著張斐不語,問道:“張三,你能不能做到?”
張斐一怔,搖搖頭道:“我這買賣與你們家沒什麼關係,我也幫不了你。”
曹棟棟歪了下嘴,“那就算了。”
張斐狐疑地瞧他一眼,“對了,你怎麼突然找我做這買賣。”
曹棟棟哼道:“我就來問問不行麼,我在你這裡可是花了五百貫,總不能白花,沒事也可以找你聊聊天。”
張斐哭笑不得地點點頭:“是是是,衙內若有任何法律方面的問題,都可以來諮詢,我們必將提供優質地服務。”
說著,他四處張望著,“那些人幹什麼去了,大客戶來了,茶都不斟上一杯。”
“算了。本衙內也不是來喝茶的。”曹棟棟一揮手,又站起身來,“本衙內走了。”
便是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張斐瞧著曹棟棟的背影,心中很是疑惑,要說這廝來找我逛窯子,那是有可能得,他絕不會突然找我談這麼正經的事,這背後定有原因。是什麼呢?他家?難道是他爹?不可能呀,我這到底是要講法的,他們曹家可以不講法,我只能幫倒忙。不對,難道說,曹家忌憚新法,故而想為自己留條後路。是呀!如果新法能夠一步步削弱他們這些特權人士,那我豈不是發達了。
......
曹棟棟上得馬車,但見裡面坐著一箇中年人,正是曹評。
“怎麼樣?”
曹評問道。
曹棟棟訕訕道:“孩兒這回可真是看錯人了,張...張三說幫不了咱。”
曹評問道:“為何?”
曹棟棟道:“他說咱家找他計稅,只能越計越多,這買賣沒法做。”
曹評微微一笑,輕輕拍了下曹棟棟的肩膀,笑道:“你小子眼光挺不錯的,這個張三倒真是值得來往啊!”
曹棟棟忙道:“爹爹容許孩兒與張三來往了麼?”
曹評點點頭。
“為何?”
曹棟棟一臉好奇道。
曹評問道:“你為何要與張三來往。”
“嘿嘿!”
曹棟棟傻笑不語。
曹評呵呵一笑,“你不也說了,爹爹比你更怕姑奶奶。”
......
開封府。
“呂知府,你可有聽說官家賜匾給汴京律師事務所一事?”
李開匆匆入得屋內,喘著氣向呂公著道。
呂公著放下手中公文來,問道:“什麼賜匾?”
李開道:“前不久官家賜了一塊匾給汴京律師事務所,上面寫著一個‘訟’字。”
呂公著尋思片刻,道:“定是張三幫制置二府條例司打贏了官司,故而官家賜賞於他。”
李開鬱悶道:“賜什麼不好,偏偏賜這麼一塊匾給他。”
呂公著問道:“此話怎講?”
李開激動道:“如今張三獲得此匾,今後誰還敢攔他爭訟啊!”
呂公著倏然起身,突然看向黃貴道:“黃主簿。”
“知府有何吩咐?”黃貴立刻上前來。
呂公著問道:“我還有多久調任?”
黃貴道:“不到半年了。”
呂公著坐了回去,“半年,熬熬也就過去了。”
李開欲哭無淚道:“可我還有一年半啊!”
......
傍晚時分。
沉懷孝雙手沒入袖中,愁眉難展地往皇城外行去。
今日他來到朝中,就已經漸漸感覺到三司大權旁落的預兆,許多官員都已經開始拍王安石的馬屁。
立法權,這東西真是太恐怖了。
而且主要就是針對他們三司。
可計相唐介又臥病在床,三司中無人能與王安石抗衡。
“沉兄!沉兄!”
忽聽得有人喊,沉懷孝偏頭看去,只見轉運使曹邗快步走了過來。
“原來曹運使。”
“沉兄,你聽說沒有,今兒官家賜了一塊匾給那耳筆張三。”
“什麼匾?”沉懷孝問道。
曹邗道:“是一塊寫有‘訟’字的匾,如此一來,誰也不能阻攔那張三爭訟了。”
沉懷孝嘆了口氣,“那小鬼確實難纏,但他到底只是一個耳筆,多塊匾又能怎樣,現在我可沒有心情去關注他。”
曹邗道:“沉兄可是為制置二府條例司傷神?”
沉懷孝嘆道:“誰不傷神啊!”
曹邗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可就要關注這耳筆。”
沉懷孝偏頭看去,“此話怎講?”
曹邗道:“那場官司說得很明確,制置二府條例司將受到司法的監督,他王介甫可以花錢去僱那耳筆張三,咱們可以僱耳筆張三對付他王介甫啊!”
沉懷孝皺眉道:“耳筆張三就是靠著王介甫起家的,他能幫咱們嗎。”
曹邗道:“但是咱們可以想辦法挑撥他們之間的關係,如此一來,可一舉兩得。”
沉懷孝側目看向他,又四處張望了下,“上我家去說。”
......
而張斐也是臨近傍晚才回到家的,御匾到底只是一個塊匾,要是不能轉化為金錢,那就成了一個裝飾,而張斐的下一個計劃,已經決定,就是附近的農村。
他得安排許多工作。
當然,今日他只是跟他們交代一下,讓他們做好出遠門的準備,待在店裡喝茶閒聊日子,已經結束了,下鄉才是起家的正道。
“咦?許娘子也在。”
剛剛回到家裡的張斐,見到許止倩坐在院內與高文茵閒聊。
許止倩嘴角揚起一抹得意地笑容,“恭喜你獲得御匾,今後可沒人敢再攔你爭訟了。”
張斐詫異道:“你就知道了。”
許止倩道:“這事都已經傳遍了京城。”
高文茵起身道:“夫君,你與許娘子先聊,我去跟你打盆熱水來。”
“哦,有勞夫人了。”
張斐點點頭。
待高文茵走後,許止倩就道:“你怎能拿高姐姐當傭人使喚。”
“我也不想,這是她自己要求的,不過,她倒是很細心的,也挺不錯的。”
不陪著睡覺,必須在其它方面得彌補,真的是坐在家裡好吃懶做,那張斐可真是會愛死她了,突然他打量了下許止倩,“心情不錯,這麼快就找到如意郎君了?”
許止倩輕輕一笑:“你莫要在此故弄玄虛,我知道,定是你想的辦法讓爹爹答應我回事務所幫忙的。”
張斐眼中閃過一抹笑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許止倩笑道:“因為也就你希望我回事務所幫忙啊!”
“聰明!”
張斐打了個響指。
許止倩忙問道:“你是如何說服我爹爹的?”
張斐道:“恩公之所以希望嫁人,不是因為不喜歡你去律師事務所幫忙,而是因為你年齡到了,現在不嫁人,今後可能就嫁不出去了。對不對?”
許止倩直點頭。
張斐道:“很簡單呀!我只需要對症下藥。”
許止倩又問道:“如何對症下藥?”
張斐道:“很簡單,我答應恩公,我幫你兜底。”
“兜底?”
許止倩一臉錯愕。
張斐點點頭道:“我就是告訴恩公,且讓你先來事務所幫忙,如果到時沒有要你的話,那就由貧僧幫忙收了你這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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