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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煙回到棲霞閣時天色還早,她先去靈田裡照看靈植,親手做了頓香噴噴的飯,忙裡忙外將心中的不安和慌張消解得差不多了才進屋。

月華殿臨走時,神君問她是不是已經恢復記憶。

她還是沒有勇氣承認,推脫說:“南煙相熟的人不多,其中唯有神君是龍族,擁有護心鱗,所以我猜這護心鱗所化的手鍊是神君送的。”

其實她已經想了好幾天,給自己鼓氣好久,決定不再逃避的,但當她真正看向神君那雙如深淵的眼眸,還是有些膽怯。

無妨的無妨的,她再緩緩,或許過幾天她就能坦然承認了。

好在神君看她許久,並未追問這件事,揮揮手就讓她離開了。縱使知道神君沒那麼好糊弄,她的小心思可能逃不過神君的眼睛,但能拖一日就是一日吧。

“你說你一個小黑鳥,怎麼就能讓護心鱗反應呢,真是奇怪。”南煙一邊吃飯一邊對站在桌子上當雕塑的小黑唸叨。

“好奇怪的鳥,長得醜就算了,還這麼呆,流蘇怎麼就把你撿回家了呢。”南煙托腮,盯著小黑看了好一會,然後用手指去戳小黑鳥的尾巴。

這一戳成功讓裝雕塑的小黑扭過頭來,一雙眼珠子落在她臉上。

然後趁著南煙不注意,小黑鳥迅速啄了一下她的手指,咬得不重,更像是警告南煙對他的冒犯舉動。

南煙露齒一笑,笑眯眯地拍拍小鳥毛茸茸的腦袋。“不可以咬我哦。”

這小黑鳥雖然脾氣冷了點,呆了點,但陪在身邊也是個樂趣,總比一個人強些,這半個月相處下來,她倒是有些捨不得將這小鳥換回去了呢。

不過小黑是流蘇的鳥,是一定要還給流蘇的,或許她可以自己養一個鳥兒在屋裡。

————

翌日天明,南煙出門帶上了小黑一起,讓小黑站在她的肩膀上,一起往月華殿走去。

出了門的小黑不像在棲霞閣裡那樣呆板,小腦袋左看看右看看,終有有了點小鳥的樣子。

本要直接帶著小黑去月華殿給神君過目,誰知半路上遇到洛羽澤,臨時被指派了件差事。

洛羽澤:“雲夏今晨起來更加虛弱了,必須立即去醫閣將南宮長老請來,南煙,凌霄宮其餘的侍者不認識去往醫閣的路,你知道南宮長老的院子裡在哪裡,能不能煩請你,幫我走一趟,我現在要去為雲夏運功,走不開。”

昨日不歡而散,鬧得大家臉上過不去,洛羽澤知道南煙現在不會想去醫閣請南宮雅,但是他手邊真沒找到幫忙的人,凌霄宮的侍者沒幾個知道南宮雅住哪,恰巧南煙在醫閣當過弟子,知道南宮雅的住處。

事急從權,南煙能理解洛羽澤的心急,她進凌霄宮以來,洛羽澤幫她很多,這點小事她當然要幫忙的。

南煙應下了,連忙出了凌霄宮,趴在仙鶴的背上往醫閣趕,肩上還站著小黑。

醫閣在神劍宗的主峰的東邊,與凌霄宮離得不算遠,仙鶴趕路很快,不到一炷香就到了。

南煙直奔南宮雅的院落,告知守門侍女來意,隨後就在門外等著。

大概等了兩刻鐘,南宮雅才從院中出來。她看了眼神色匆匆的南煙,嘴角勾出一抹笑意,道:“久等了,只是剛才正在熬製靈藥,沒辦法分神,這才出來晚了。”

她拿出一小盅密封的罐子,“這是靈藥是要給丹閣的凌長老送去的,我還要去給他診治,早早就答應他了,若是先去了凌霄宮再去給凌長老送藥,那時辰就晚了……”

“若南宮長老不嫌棄,南煙願代您去給凌長老送藥,並解釋清楚南宮長老沒有親自前去的原因,不過推遲兩個時辰,想必凌長老是不會怪罪的。”

南宮雅一臉溫柔和善,將手中的罐子遞給南煙,“也好,那我這就去凌霄宮為雲夏診治。”

南煙捧著手中的藥罐,有些疑惑地看著南宮雅離去的背影。

不過是個送藥的差事,算不上多繁忙多折騰人,只是……南宮雅身邊也有好些侍女,為何不用那些侍女,反而要她去送呢?

她雖厭惡淩河此人,但不至於因為一次送藥見面就心堵。

南煙想不通就不想了,捧著藥罐子往丹閣去。

丹閣主峰冷冷清清,偌大的前庭空無一人,今日是丹閣弟子閣內考核的日子,弟子們都去了神劍宗主峰進行考核,所以這裡才顯得空曠安靜。

南煙常去各大峰行走,自然知道淩河的殿閣在哪。

門外無侍者守著,南煙直接敲響門扉,“南煙求見凌長老,凌長老可在?”

“嗯,進來吧。”淩河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南煙遲疑了一會,左右張望了一下。

若是其他侍者和弟子在,她其實不太想和淩河單獨待在一個屋子裡,但現在也沒辦法,反正她就是過來送個藥罐子而已。

南煙走進去,將南宮雅沒有來看診的原因說了一遍,並將藥罐子放在圓桌上,躬身行了一禮,準備離開。

“等等。”淩河正坐在棋盤邊獨自對弈,聞言叫住南煙,如常道:“請南煙姑娘將藥拿到我手邊吧,前些日子受了傷,腿腳不好,不方便經常挪動。”

“好。”南煙點頭,端著藥罐子來到淩河身側,放在棋盤桌上。

身姿嫋嫋,柔弱無骨,面若九天神女,仙姿玉色。

這是淩河見過的女子中,最讓他移不開眼的一個,又十分慶幸,南煙只是一個身份卑微的侍女,娶回身邊做側室不難。

但淩河想簡單了,無論他用什麼東西引誘,都不能讓南煙動心,最後用身份暗暗脅迫也不行。

南煙不是尋常婢女,她是凌霄宮的人,是凌霄神君的貼身侍女,是有些底氣和靠山的。

淩河長久不得手,又心癢難耐放不下,心裡總在想,這個小魅妖是不是在凌霄神君身邊呆久了,眼界也變得高了,自命不凡了,時常會忘了,她其實是個血脈低賤的半妖。

一個半妖而已,被南宮家扔出家門自生自滅的棄兒,有何資本傲氣。

淩河視線落在南煙臉上,嘴邊露出嘲弄貪婪的笑,眼神越發陰暗。

南煙也注意到了淩河眼神不對勁,放下藥罐子轉身就走,誰知手腕被抓住,扯著她回到棋盤邊。

“凌長老你這是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南煙你還不清楚嗎。”

淩河鬆開手,卻給南煙下了咒術,讓她動彈不得,他站起身,圍著南煙打量,目光貪婪。

“南煙啊南煙,你何必裝傻呢,從我最初給你暗示開始,已經過去十年了吧,你以為裝聾作啞就能躲過了嗎。”

南煙心裡有些慌,面上卻還算鎮定,“凌長老,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現在放開我,出了這個門,我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您看如何。”

“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哈哈,真是可笑,你是在威脅我嗎?”淩河不屑一笑,鄙夷道:“你不會以為凌霄宮真的為你做些什麼吧,不過小小婢女而已,我一丹閣長老去與凌霄神君要人,難道凌霄神君還會不放人不成。”

“神君當然不會放人,我本就是神君的人,自有神君為我做主。”

南煙這句話有些歧義,再加上她篤定冷靜的眼神,倒真讓淩河提起幾分忌憚。

但淩河轉念一想又覺得可笑,凌霄神君那是什麼人,上清域的應龍族執掌帝尊之位,說不定現任帝尊就是凌霄神君的叔侄之類的,這樣的人會看上一個半妖?

不可能,簡直是痴人說夢。

淩河想起南宮雅說的那些話,更覺得不可能了。

“與其祈求神君為你做主,不如祈求我對你憐憫些。南煙,今日我們在這裡成了事,稍後出去面對眾多弟子,我只需說你勾引我,你又當如何反駁……”

“你!神君會殺了你。”南煙篤定說道。

她雖是婢女,但也與凌霄神君相識百年之久,她很瞭解神君,無論她有沒有和神君發生過越界的事情,神君都會為她做主的。

但任她如何說,淩河都不信,他眼中暗色越來越重,噁心的氣息藏都藏不住。

“嘴如此之硬,我倒是要看看,今日過後,你究竟能翻騰出什麼水花,南煙,你終究還是要乖乖嫁給我的,與其受苦,不如乖一些,早早就範。”

淩河撫上南煙的肩膀,俯身靠近,十分享受美人眼中的慌張和恐懼,這讓他更加欲|火|焚身,迫切地想要一親芳澤。

他的手指緩緩觸碰到南煙的領口,嗅著她頸間隱隱散發的清香。

南煙動彈不得,因為修為太低,就將靈力注入到手腕上的護心鱗都做不到。

“淩河,我不騙你,我與神君有過夫妻之實,你若敢碰我一分一毫,神君定然將你碎屍萬段!”

話落,前面的淩河還沒有什麼反應,身後的卻突然凝聚起濃重的妖氣,這股威壓太重,讓人挺不直脊樑,危險氣息逼近,彷彿下一瞬就能終結所有活物。

淩河一抬眼,似乎看見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連忙後退,嘴唇都在哆嗦。

“你、你……”

他顧不得南煙了,顫抖著腿往外跑,生怕下一刻就被索命一般。

“嘭!”

淩河被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摔在門框,噗的一聲噴出一大口血,他面容扭曲,彷彿遭受了什麼凌虐一般,手腳抽搐幾下,甚至來不及說話就斷氣了。

淩河一死,南煙身上的咒術被解開,她整個人一鬆,猛然轉身看向身後。

面前的人一身玄色衣裳,周身圍繞濃重妖氣,抬眼間鋒芒畢露,殺氣透骨。

男人年輕俊美,卻擋不住一身肅殺氣息。

他毫不在意死去的淩河,彷彿只是碾死之螞蟻般,陰鷙的眸子緩緩看向南煙,露出一個極輕的笑。

“你剛剛說什麼,你與凌霄神君有夫妻之實?”

他本不想插手,直到聽見這句話……

他沒猜錯,這個女人,果然很有價值。

楚雲朔抬步往前走,南煙便僵直著身子往後退。

面前這個人與淩河完全不同,相比起來,淩河好歹不會捏碎她的脖子。

南煙欲哭無淚,心尖膽寒,卻不敢不回答,“……是。”

楚雲朔笑得更加嗜血,一身鋒芒擋都擋不住,“所以你對他來說,一定很重要嘍?”

南煙不知道是應該點頭還是搖頭,畢竟她不知道面前這個人所求為何。

突然,她想起來洛羽澤之前說過的話,妖域梟城少城主楚雲朔潛入神劍宗,至今未尋到蹤跡。

“你、你就是楚雲朔?”

南煙一隻手握住護心鱗,左右看了看,沒在屋子裡看見她帶來的小黑鳥。

楚雲朔似乎知道她在找什麼,冷笑開口:“找什麼鳥,不就在你面前。”

他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南煙,又走近兩步,“看不出來,你倒是挺有本事的……”

話說到一半,他眉頭一蹙,走上前捏住南煙護住的手腕。

潔白纖細的手腕上,那串護心鱗化成的手鍊微微發燙震動。

楚雲朔一把掐住南煙的脖子,“我當你怎麼不求饒,原來是在搬救兵,呵,你猜在應淮趕到之前,我有沒有能力掐斷你的脖子。”

“咳咳。”南煙拍著他的手掙扎,“別,我會對神君解釋,你、你是為了救我才殺了淩河……”

“誰稀罕。”

下一秒,楚雲朔鬆了手,轉而拎住了南煙的後脖領,“不過你確實還有些用,叫了他來正好。”

————

月華殿,雲洹和霜瑩正在殿中彙報近日的搜查結果。

上首的神君眉目冷淡,靜默聽著。

突然,心口陡然發燙,尖銳的痛意襲來。

應淮神色一變,氣勢頓時鋪張開來,寒意席捲整個凌霄宮。

雲洹和霜瑩也跟著神色一凜,他們立馬察覺師尊氣勢有所變化,紛紛停下口頭的彙報,抬頭往上首望去。

但不等他們問出什麼,師尊的身影便消失在月華殿中,於此同時,被供在長案上的斬魔劍發出低沉嗡鳴,長劍如流星般衝出月華殿,緊隨主人而去。

雲洹和霜瑩自知是出了什麼大事,連忙跟上。

師尊三人相繼離開神劍宗,甚至是馬不停蹄地離開了雲州,一路追著楚雲朔去了混沌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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