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案几上的死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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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枯黃的草梗結起細小的冰晶。

一個小女孩兒穿著灰撲撲的羊皮襖眺望遠方，不斷的往手裡哈氣。

小女孩兒十歲出頭，圓溜溜的大眼睛在五官中佔比很重，臉頰上卻沒有一點肉。

一個年齡稍大些的男孩兒拿著狼骨製成的弓箭，站在她身後打擊道：“放棄吧，這個季節草原上沒有羔羊了。”

有狐雪沒理會他的話，仍舊眺望遠方。

有狐矢還想說什麼，卻見雪的臉上綻放出驚喜的笑容，小跑著向遠處揮手。

一個身姿矯健的壯年女子打馬而來，腳一踢，把流盡鮮血的羔羊扔在地上，發出爽朗的笑聲，“不知是哪個部落弄丟的羔羊，讓我碰見了。”

有狐雪誇讚道：“萍姊真厲害，這個季節還能找到羔羊。”

這話聽在有狐矢耳朵裡十分刺耳，他立即反駁道：“等到來年開春，我會成為新的君長，到時候別說是羊羔，就算是狼崽也能獵來給族人們果腹。”

有狐萍看他的眼神頓時寫滿了讚賞。

有狐雪十指相扣，羞澀的低下頭，“我只希望天神保佑有狐氏，讓我們度過這個冬天，讓君長的身體重新變得康健。”

有狐矢的笑容僵在臉上，他明顯感覺到有狐萍看他的目光變成了隱隱的不贊同。

有狐雪彷彿毫無所覺般握住有狐萍的手，“我們開始祭祀吧。”

有狐萍重重點頭，“聽少君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各部落中負責打獵的男性逐漸取代負責採摘的女性成為君長。

有狐氏雖儲存著原有的傳統，可內部也逐漸發生分歧，不少人希望勇猛的矢代替溫和的雪成為部落的繼承人。

這些都被病重的君長一力鎮壓下去，她向所有人宣佈有狐氏的繼承人只會是她的女兒雪。

可矢顯然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對這個結果並不滿意，連帶著對雪祭祀的想法也多加阻攔。

在矢看來，天神已經放棄了有狐氏，否則不會凍死她們三個幼童，可雪仍舊堅持。

沒關係，矢安慰自己，祭祀過後，羊羔總是會被吃掉的。

簡陋的案几上，擺了一顆鮮果和皮包骨頭的羊羔，這已經是整個部落中最好的東西了。

有狐雪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虔誠道：“天神庇佑有狐氏。”

站在她身後的兩人同時低下頭去，雖然她們已經對天神不抱希望，可在那一刻還是誠心祈禱，天神庇佑有狐氏。

再次睜開眼，案几上的貢品全都消失不見，有狐矢臉色瞬間陰沉。

有狐萍的表情也僵硬在臉上，這是入冬以後她找到的唯一的食物。

沒了羊羔，她們就只能宰殺更多的馬匹。

即使成功活到春天，她們也會在大部落馬匹的追逐下活活跑死，淪為禿鷲的食物。

有狐雪卻激動的跳起來，“天神收下了我們的祭品，定會保佑有狐氏度過這個冬天。”

有狐萍聽了也跟著高興起來，“沒錯，這是神蹟，天神庇護有狐氏。”

兩人由衷的對此感到喜悅，有狐矢見狀只能將嘴邊的話重新嚥下去。

這時，帳子內傳來一陣騷動。

有狐雪變了臉色，“薩瑪——”

*

葉從魚懷疑家裡鬧了鬼。

“你是說，這隻羊不是你買的，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經紀人陳姐挑眉問道。

葉從魚不住的點頭，和案几上的小羊羔四目相對，忍不住嚥了下口水。

“呵——”陳姐冷笑一聲，滿臉寫著“你編，繼續編。”

葉從魚手腳並用地解釋道：“昨天晚上我實在太餓了，起來想找點東西吃，看見桌上有個桃我就拿起來啃了一口，那桃可難吃了，可還沒等我吃完，它就突然出現了。”

“砰——，從天而降。”葉從魚指著死羊，比了個煙花炸開的手勢，還自我肯定的點點頭。

陳姐看著死不瞑目的羊羔，趕緊搓搓身上的雞皮疙瘩。

吐了口氣，陳姐臉上重新掛上熟悉的假笑，“從魚呀，我知道你很餓，但你先別餓。”

葉從魚撅起嘴，故作委屈道：“咱們共事這麼多年了，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陳姐冷哼一聲，“人貴有自知之明，你要背景沒背景，要學歷沒學歷，演技也不是一頂一的好，出道多年查無此人，就靠著蹭流量和一張臉在大眾面前混了個臉熟。”

“你要是再胖了，那點兒粉絲就徹底跑沒了。”

說罷，陳姐高貴冷豔的一甩頭，接起電話噠噠噠的走了。

她的背影冷漠而決絕，沒有絲毫遲疑。

葉從魚原地爾康手，她真的沒有撒謊啊！

走到玄關處，陳姐猛地轉過頭，葉從魚眼裡重燃希望。

“一會兒記得寫幾張大字發微博，你還有兩個包月熱搜沒用。”

葉從魚憤怒！但沒用。

作為一個在熱搜上擁有一套海景房的女明星，她對演戲其實也是有追求的，雖然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

但為了能有更多戲拍，葉從魚還是趴在自己淘來的古董小案几上，老老實實的鋪好筆墨紙硯。

老實講，她的毛筆字其實寫的一般，但到底是為了凹人設特意練過的，所以比起普通人要強一些。

想著中秋將近，葉從魚大手一揮寫下一首水調歌頭。

正當她一邊吹乾，一邊欣賞自己的大作時，案几上的東西全都消失不見了。

葉從魚眨眨眼，毫不猶豫的往自己的臉上拍了一巴掌。

臉上的疼痛告訴她，這並不是在做夢。

她福靈心至的把衛生紙放在案几上，下一刻衛生紙也消失不見。

“應該不是精神出了問題吧？”葉從魚一邊嘀咕，一邊架起手機。

而後翻出家裡的陳年小米、雞胸肉、三文魚和冰凍大蝦，全都堆到案几上。

眼看著手機記錄下食物消失的全過程，葉從魚這才鬆了口氣，“原來真的是鬧鬼，還好沒變成神經病。”

反應過來，葉從魚慘叫一聲，“啊——鬼——”，而後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正在屋外撬鎖的某黑粉，聽到裡面傳來的慘叫，手一哆嗦被鐵絲戳破了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