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三百生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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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

地下密室，黑灰色的藥池，被無形的熱力蒸乾，留下乾涸的固體汙垢。

一尊渾體暗銅的巨人，體表金色圓片如同魚鱗游動，周身繚繞滾燙熱流暗霧，散發出的恐怖氣血壓迫，足以讓結丹大修動容。

“290歲，三階後期煉體！”

陸長安感覺身體力魄，前所未有的強大，彷彿稍不小心，就會令得所在洞府崩塌。

當然，洞府是有陣法禁制守護的，沒那麼輕易崩毀。

良久後，陸長安身上異象消失，那些魚鱗狀的金片消失，身體緩緩縮至正常大小。

陸長安的《金羅霸體》，在三階中期巔峰的瓶頸，打磨了好些年，直到今日才突破。

不單是法修，煉體也是存在境界瓶頸的。

同樣是突破後期，煉體比法修更困難。

煉體之道，越往後期，進階越是艱難。

天賦、精力、意志、資源，缺一不可。

之所以困難，因為如今的天地環境，人族血脈，不比上古時期，對體修不算友好，無法成為主流。

煉體晉升後，陸長安的自保能力，提升顯著。

不限於強大肉身的防禦。

氣血精元強大，《赤陽化血遁》的負荷和消耗，也會相應降低。

三階後期的煉體，可讓陸長安越階施展第四層《赤陽化血遁》時，代價更小，持續時間更久。

畢竟，第四層的化血遁，對應元嬰初期，動輒折壽十幾年。

煉體境界鞏固一年後。

陸長安按照既定計劃，開始謀劃千機教的傀儡核心傳承。

千機教在外宗盟的傳承分支，名為“玄機樓”，乃是該教的叛逃者，構建的勢力組織。

玄機樓，主要經營傀儡相關的產業生意。

最大的根據地，在就近的古田仙城。

孔雀聖女當年正面攻打，沒有佔到任何便宜，且吃了癟，儘管有演戲的成分。

至少，她當時的實力沒有逼出玄機樓的準四階傀儡，以及傀儡軍陣。

“玄機樓的幕後，有一位元嬰老怪暗中支援，不可貿然行動。”

陸長安的圖謀，並非一蹴而就。

第一步，先試探虛實，獲知更多的情報。

第二步，儘量和平交易，不動手最好。

第三步，交易不成，只能以非正常手段獲取核心傀儡傳承。

現階段，只能實施前兩步。

若要以非正常手段竊取，最好等修至金丹後期，且將卜卦之術，提升到三階頂級。

三階頂級的卜卦，雖然也屬於三階上品，但是達到三階極限。在風元國周邊，除了天師，沒有人勝過自己。

一旦晉升金丹後期，陸長安即使面對元嬰真君，也有威脅和周旋的手段。

……

半個月後。

古田仙城千里開外。

一道模糊不定的人形幻影，從仙城的方向，急速飛遁而來。

“噗”的一聲。

那模糊人形幻影，化作一個頭戴斗笠的遊商道人，其身形鑽進沙洞。

風沙呼嘯，其氣息斂去，被掩蓋痕跡。

片刻過後。

一股結丹後期大修的強大靈壓，快速逼近，令周邊風沙停滯。

來者是一個面容木訥，機械手臂的傀儡大師。

正是當年抗衡孔雀聖女的傀臂城主。

這位古城主，雖然是古田仙城的最高統治者，但常年專研傀儡技藝，很少與外人交涉，存在感較低。

“道梟閣下，出來一見，古某知道你在附近。”

傀臂古城主一雙暗藍眼瞳，伴隨結丹巔峰的神識，掃視附近一片，最終定格在一片沙地所在。

“不愧是玄機樓第一傀儡天才。”

揹著箱籠的遊商道人，從沙層鑽出，傳來蒼勁的聲音。

“閣下到底是傀儡，還是人類修士？”

古城主目光閃爍，打量眼前的神秘遊商道人，心頭驚異。

作為傀儡大師，他察覺眼前之人的軀殼更像傀儡。

但其擁有的靈智，神魂波動，以及施展的法術，動用符籙的手段，更像人類修士。

“貧道是人，還是傀儡並不重要。”

神秘遊商道人，慢悠悠的道：

“倒是古城主，為何窮追不捨？貧道只是在城內正常活動，交易，沒有做傷天害理之事。”

此時，遠端操控傀儡的陸長安，不禁出乎預料。

為穩妥起見，他派傀儡分身來古田仙城，打探玄機樓的虛實，獲知了不少情報線索。

玄機樓的秘密基地，在古田仙城地底。

地底之下，還有一座隱藏城堡。

據他推算，玄機樓的核心傀儡及傳承，在那座地下城堡內，有獲取的可能。

陸長安只是調查，還沒有進一步舉動。

結果，忽然被古城主感應到，冷不丁的殺來，來不及隱藏。

還好在夜晚，陸長安利用三階後期傀儡分身的速度和隱匿手段，逃出了古田仙城。

為避免被包圍，傀儡分身動用了幾種高明法術，包括三階上品的破禁符。

此刻，古田城主追出一千里，死咬不放。

陸長安以當年的手段，停止傀儡的靈石激發，進入休眠狀態，試圖躲避對方感應傀儡的秘術。

結果，被神識強大的古城主鎖定大致區域，最終暴露藏身位置。

“道梟閣下不必遮掩，你在古田仙城鬼鬼祟祟，打探玄機樓的秘密情報，意欲何為？”

傀臂古城主語氣不善，輕拍儲物袋。

霎時間，數具三階傀儡現身。

唔！

藍色寒風呼嘯數十丈，其中一頭長達十幾丈的藍蛟傀儡，徘徊在遊商道人的頭頂。

“三階頂級傀儡！融入異靈傀儡的技藝，實力勝過尋常結丹大修……”

陸長安暗自羨慕，那隻藍蛟傀儡，比幾十年前與孔雀聖女交鋒時，品質更進一層樓。

他這具初入三階後期的傀儡分身，根本不是對手。

況且，傀臂城主本人也是後期大修，擁有多具三階精品傀儡，足以發揮全部威力。

“貧道要走，古城主可留不住。”

遊商道人鎮定自若，絲毫不慌。

呼轟！

方圓十里，飛沙走石，陰風大作，形成鋪天蓋地的沙暴天災。

古城主久居荒漠，察覺到這不是自然形成的天災。

而是三階後期的沙塵法術。

他腳底發涼，感到一股無形的陰煞寒意。

隱匿在沙層深處的未知存在，給他帶來一絲威脅感。

不僅如此。

遊商道人背後的沙塵中，浮現一位女修魅影，散發的神識波動，堪比結丹巔峰。

風沙和神識的隔絕，讓古城主無法一探究竟。

唰！

視野一陣扭曲，塵暴的場景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青黑色的古老殿宇。

殿宇的深處，有一座青龍頭顱的寶座，上面卻空無一人。

遊商道人和女修魅影，分立青龍寶座的下方。

“古城主，明人不說暗話。我們組織分舵，要交易你擁有的千機教核心傳承，包括異靈傀儡和傀陣技藝。”

女修魅影的聲音，時而清冷，時而柔媚，忽遠忽近。

“玄機樓的核心傀儡傳承，乃是非賣品。”

傀臂古城主冷靜望著面前的幻境場景，那大殿深邃盡頭的青龍寶座，給人一種荒古，神秘之感。

空蕩無人的青龍寶座，讓他浮想聯翩，不知是不是現實裡的場景。

“這世間，沒有什麼非賣品，更沒有不可背叛的忠心。”

斗笠遊商道人，傳來蒼老的笑聲。

古城主面色一沉，外宗盟這邊的玄機樓，對千機教而言，是叛逃者的身份。

“想交易也不是不行！除非貴組織能拿出化嬰丹，四階養魂木，以及，那失傳的……種魂傀術。”

古城主語氣傲然，獅子大開口。

“咯咯，背叛者竊取的傳承，也敢奇貨可居。在外宗盟及玄機閣內，擁有核心傳承的修士，絕非閣下一人。”

女修魅影的笑聲，響徹幽暗詭異的青龍大殿。

古城主還想說什麼，眼前大殿的虛幻場景，消失不見。

唰！

現實裡，更厚實的黃沙風暴，已然遮掩了遊商道人和女修魅影的蹤跡。

古城主心生忌憚，不敢再追蹤。

那遊商道人和女修魅影，都有結丹後期手段，而且背後存在神秘組織。

玄機樓在外宗盟的處境，沒有想象中那麼好。

前有風元國本土的排斥，後面的兩教地界，也是回不去了。

……

古城主收起傀儡，返回古田仙城。

由於風沙天災的遮掩，剛才對峙的場景，並沒有驚動外界修士。

古城主一刻不停，進入仙城下方的地下城堡。

最後，抵達其中一座禁制重重的殿宇。

古城主開啟一口青木銅棺，雙手掐訣，念動咒語，施展傀儡秘術。

數息後。

青木銅棺內，坐起一名形同殭屍的青甲男子，其軀殼材質大多是傀儡材料。

“過了多久？”

青甲傀儡男子，眼眶跳起兩道幽綠色的鬼焰，陰森詭異。

“樓主，距離您上次甦醒，已經過去了七八十載。”

傀臂古城主，語氣尊敬。

“這麼久了？這化鬼注靈的意識，越發虛弱，須得儘快尋到魂道寶物。若是成功，本樓數百年內，有望誕生一具可自主的四階傀儡，完全匹敵元嬰真君。”

“是，樓主。”古城主木訥的面孔，罕見流露激動。

眼前這具非人非鬼的傀儡，生前乃是一位四階傀師。

打造四階傀儡，亦是他的終身目標。

“將我喚醒，有什麼事？”

“回樓主……在下懷疑，那遊商道人，疑似來自神秘的‘青龍會’。”

古城主陳述此前的經歷，以及自己的猜測。

“青龍會？”

“那是黃沙情報獲知的絕密情報，僅知只鱗片爪，世人幾乎沒幾個人知曉。”

古城主答道。

“青龍會，從未聽聞。不過那遊商道人的形象，倒是有點像傳說中的【天樞道人】。”

青甲傀儡男子，沉思道。

“天樞道人？您是指，天衍大陸《宇內奇人系列》中的神秘人物。”

古城主回想古籍記載，驚疑道。

天樞道人，是一位遊商奇人，絕對的中立，行走在大陸各地域，與一個個有緣者交易物品。

遇到他，必能交易到所需物品，乃是不小的機緣。

據千機教的古籍記載，天樞道人可能是此界傀儡的鼻祖。

其本身或是一具特殊形態的傀儡，靈智超出大多人類修士。

……

芳草綠洲，玄音閣洞府。

“出師不利，差點損失僅有的三階後期傀儡！”

陸長安稍鬆一口氣。

玄機閣的傀儡手段，超出他的預料，傀儡分身的行動居然曝光。

在已經打草驚蛇的情況下，為了保住三階後期傀儡，他只能混淆視聽，搬出子虛烏有的青龍會。

還好，這次打草驚蛇，與古城主進行交涉，得到足夠的情報訊息，可以少走不少彎路。

這些資訊媒介，有助陸長安日後推算，尋到破局點。

“古田仙城已然警覺，短期內不宜再行動。”

陸長安決定再蟄伏十幾年，一口氣修煉到金丹後期。

同時，將三階後期傀儡的品質，提升上去。

……

五年後，陸長安的年齡來到296歲，逼近三百歲大關。

這日，閉關靜修的他，生出一絲微弱的感應。

陸長安睜開眼，掐指推算，輕嘆一聲。

他回首遙望梁國，無夜鎮的方向。

在那邊，師仙子已然壽盡，度過生命的最後一日。

陸長安並沒有回去看師仙子最後一眼。

透過前些年已知的情報，乃至推算，陸長安得知師仙子生命的最後一二十年，是有人陪伴的。

姜夜辰，師小川，師曼容，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很是溫馨。

也許，師仙子是為了養子，有個好託付，做出的權衡。

又或者，確實被姜夜辰打動，動了真心。

容顏衰老、生命最後的二十年，師仙子確實跟姜夜辰在一起了。

這是陸長安沒回去的原因。

回想師仙子一生，陸長安心頭泛起古怪。

年輕時遇人不淑，離婚後的露水情緣，放縱自我的本心。

最後年齡大了，玩累了，心也累了，找了一個“老實人”的最終歸屬。

如果師仙子孤老終生，陸長安多少有那麼一絲心理虧欠。

儘管雙方早就知道，只是一段露水情緣，坦然無愧。

最終圓滿溫馨的結局，讓陸長安感到欣慰。

“姜道友……”

陸長安心生激賞，暗道一聲感謝。

……

靜心修煉的陸長安，時間過得飛快。

他的金丹修為，穩步推進，漸漸逼近金丹中期巔峰。

不知不覺，陸長安的年齡，來到300歲大關。

便在這時，照看玄藤的玄水龜，傳來歡快喜悅的情緒。

“玄藤有變化？”

陸長安第一時間，趕到洞府下方，最深層的地下密室。

只見，那充滿綠意，彎彎繞繞，長達三丈六的玄藤，散發一絲玄妙原初的生命氣機。

在玄藤的某個分支上，生出了一粒細小的嫩芽。

若非仔細觀察，很容易忽略。

“此世三百歲，玄藤生芽！”

陸長安心頭振奮，正所謂萬事開頭難，這是一個好兆頭。

玄藤生出的嫩芽，給他的直覺，是一種質變，孕育著天地開闢的無限玄機。

陸長安年滿三百歲，不過他是從十八歲覺醒前世。

論此世修仙生涯，還不到三百年。

隨後一段時間。

陸長安觀察玄藤生涯的細微變化，在元嬰眼界下，多番推算。

畢竟，曾經枯死的玄天遺物，給兩隻靈寵帶來莫大機緣。

玄水龜更是變異，至少成為天品血脈。

經過觀察推算，陸長安果然發現了玄藤生芽後帶來的好處，或者說是無形增益。

那就是氣運！

陸長安作為三階卜卦大師，對氣數有更敏銳的洞察。

玄藤生芽後，所在的這片靈脈山門，竟在無比緩慢的匯聚天地氣運。

其他高階修士，難以察覺。

陸長安長期觀察，才能感受微乎其微的變化。

修仙界的各大宗門，數百上千年的時間裡，氣運有升有降，乃是尋常之事。

譬如玄音閣，這些年勢頭髮展順遂，氣運本就在緩慢增加。

因此，這種氣數提升的現象，縱然高階修士發現，也會習以為常。

“可惜，這種氣運匯聚，不屬於個人，而是紮根的這片靈脈山脈！屬於某個勢力集體的整體氣運！”

陸長安有所遺憾，如果施加在自己一人身上，長年累月下，有望成為氣運之子。

作為玄藤的擁有者，他並沒有享受特權，一視同仁。

屬於這片靈脈勢力的修士，享受集體氣運給個人帶來的間接增益，相對整體而言，微不足道，難以察覺。

不過，聊勝於無。

往後，陸長安從任何勢力跑路，都將問心無愧！

因為，他非但不給加入的宗門帶來災難，還可帶來微弱的氣運加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