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不孝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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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鑫知道,老梁說這話是認真的。
哪怕他現在連份工作都沒有,可他說要去搞錢,就一定會去搞,哪怕方式方法再令人匪夷所思,老梁只要想到,就一定會去做。
這也是梁鑫自認為,他和老梁最大的一個區別。
梁鑫喜歡謀定而後動,一件事情如果他所不瞭解的,那麼他一定不會去做。如果非要做,肯定也是建立在已經有大致計劃的前提下。
就像搞搞網站這件事,梁鑫貌似從頭到尾都在賭,但哪一步該做什麼,目標定在什麼位置,進退的底線在哪裡,什麼時候認輸,什麼時候妥協,他腦子裡全都明明白白。
每一步看似冒險,實則全都準確地落在他心裡計劃好的那一步上。
而老梁則全然不如此。
老梁不像梁鑫,他只有初中文化,對世界的認知,永遠是直觀的,簡明的。
如果一件事能用一分力氣去辦好,老梁就絕對不會選擇用兩分力氣去做。
如果他有足夠的資源,能透過不那麼正規的方法去實現目標,他就一定會走捷徑,走歪路,在法律的底線上反覆來回試探。
而如果是像現在這樣,手頭沒有任何可以利用的資源,他也會想辦法去尋找各種歪門邪道,然後利用他與生俱來的天分,從當中分出一口肉,又或者僅僅只是一口湯來。
在距離梁鑫此時所處的十幾年前,也就是80年代,老梁就是靠著這樣的膽識和行動能力,成功養活了一家老小。那些年老梁走南闖北,替家中一個親戚賣命,把W市的輕工品,賣去西北大戈壁,賣去滬上大商場。廠裡訂單不足的危急時刻,甚至隻身前往B市,沒透過任何門路,跑進輕工部的衙門,直接管叉叉級別的巨佬,給工廠要來了一份大單。
沒有人知道,老梁當年是怎麼辦成這些事的。
就連老梁自己,跟梁鑫回憶這些往昔歲月的時候,也覺得不可思議。
怎麼的,就把事情給辦成了?
梁鑫後來很惋惜,這就是老梁的短板了。
辦事能力很強,但是文化水平太低,根本總結不出成功的規律來。所以老梁的每一次成功,都顯得如此不可複製。以致於他也完全沒想過,要自己做老闆。
因為他無法在腦子裡計算,當一個老闆所需要的所有條件。
也無法在腦子裡模擬,一個專案從拍腦袋、投資、生產建設到最後收回成本和利潤,到底是怎麼樣一個過程。每一步具體到什麼情況算,到哪一步又能算贏。
而這,恰恰又是梁鑫所擅長的。
反過來,如果讓老梁去幹一件具體的事情,即便他沒做過,但往往很快就能學會,並且幹得有模有樣,這也是為什麼,老梁總被人誇讚。
因為確實聰明。
是真正意義上的,高智商的型別。
只可惜智商的遺傳主要來自母親……
梁鑫也很無奈。
可對老梁來說,一整個八十年代,他最大的成就,應該就是娶了萍姐吧。當年的萍姐,也算是車間一朵花。老梁在那間工廠倒閉後,就到處打工,最後打進萍姐他們的國有企業當了個當時很少見的國企臨時工,又把萍姐騙回了家——
沒錯,就是騙,嘴炮,大餅,不負責任地睡了再說……
全都是梁鑫前世想幹卻不敢幹,今生終於打算幹卻還沒來得及乾的事情。
而娶了萍姐之後,老梁還依然擔負著原本家裡的一些責任。
在那個貧窮到極點的年代,老梁把賺來的絕大多數前都交給了梁鑫的祖母,祖母又拿著這筆錢,供梁鑫的二叔上了完了大專。
再後來沒兩年,二叔大專畢業,梁鑫也前後腳的出生了。
梁鑫出生那年,老梁來了大運,以矮子裡面拔高個的文化水平,考上了W市市中心區的環衛處,成為了一名光榮的環衛事業編制員工。
再往後幾年,老梁一路狂莽,加上又能吹逼又能裝逼,愣是以半文盲的真實水平,卻硬生生給自己立起了“文化人”的人設,於是深得領導器重。
九十年代初,老梁歷任叉叉區叉叉街道城管科科長、叉叉區環衛處叉叉所副所長,然後又千方百計,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居然將自己弄進了市愛衛辦……
這一套操作下來,老梁甚至在時任市一把手的省常面前都混了個臉熟。
在外人看來,這尼瑪下一步要是不提幹,簡直就沒天理了。
梁鑫家裡一度門庭若市。
在這種氛圍之下,老梁自己的想法,當然也莫過於此……
但問題在於,老梁太心急了。
在連續兩次因為操作問題錯失晉升機會後,老梁某日居然膽敢帶著一群人,對區裡的某位在B市受過巨巨巨佬接見的大佬,發起了逼宮式的討官行動。
後來的結果,自然可想而知。
老梁當年就為自己的莽撞付出了代價,被徹底打入冷宮。
可問題老梁是什麼人?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罷休。
他不信邪地繼續私下活動,終於在97年前後,命運之神,給了他一記大大的嘴巴子。
暗地裡某位看他蹦躂了好幾年的王八蛋,私底下找到老梁,用一套很複雜的話術欺騙老梁,可以透過行政、事業、國企三者之間的人事調動操作,來完成級別的晉升。
老梁當年求官心切,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居然真的就天真地相信了對方,可以越過組織部門,自己就把這件事給操作了。於是最終,他走出了驚天的一步——辭職!
懷著滿心的期盼,老梁在那個名叫金德吉的無恥之徒的哄騙下辭去了自己的公職,等同於,同時放棄了編制。然後就在他興高采烈轉頭去找金德吉的時候,金德吉卻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絕口不提自己之前的承諾。
但看在老梁情況困難的份上,他可以給老梁安排一份合同工的工作。
老梁當時就懵逼了,好端端的正股級職務,區環衛處的鐵飯碗,怎麼突然就變成什麼物業管理總公司、什麼大樓管理處的合同工了?
可迫於生計,花錢一貫大手大腳、兜裡一共也沒幾毛錢存款的老梁,在掙扎過後,當時還是屈辱地選擇了接受。畢竟家裡還有孩子和老婆要他來養活,又或者,他當時還抱有一線希望,以為只要能留在金德吉身邊,就總還有翻身的一日。
但老梁絕對想不到的是,金德吉這條老狗,要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惡毒得多。老梁在成為大樓管理局的合同工後沒多久,金德吉就找藉口停掉了老梁的工資,逼迫老梁,要麼不拿工資在單位白上班。要麼……就直接滾蛋。
老梁的精神,在那個時候,逐漸就開始出問題了。
他想要翻身,卻根本翻不過金德吉那座山。
甚至哪怕只是為了一口飯,金德吉也根本不給活路。
最要命的是,為了臉面,老梁自始至終都沒跟任何人說過他已經丟了飯碗的事情,他的所有朋友,所有的社會關係網路,都以為他依然在體制內任職。
可在老梁真正發病之前的那一年年關,老梁甚至已經連拜年走親戚的錢都拿不出來了。只是硬撐著,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搞來點急救的幾百塊,勉強把那個年過了下去。
梁鑫一直記得,那個冬天,天色無比的陰沉。
老梁終日都是心事重重,脾氣也越來越壞。
而一無所知的萍姐,還總是嫌老梁太小氣,送禮送得那麼摳門。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開春後不久。
某一天,老梁終於崩了。
那天精神病院的車子,開進梁鑫家的小院時,院子裡非常轟動。
梁鑫很快就被轉移去了二叔家裡。
家中的一群親戚,當時在二叔家裡圍得滿滿當當。再然後,老梁丟飯碗的事情也終於被人知道。自那之後,梁鑫家裡再也沒出現過那麼多人。梁鑫往後的人生,也不再那麼總是像孩童時期那般,永遠顯得那麼陽光燦爛了……
對人生所有的美好記憶,全都停在了小學那一天。
往後梁鑫看到的,就是這個社會最真實的嘴臉。
老梁在精神病院裡住了大概三個月才被放出來,精神好了很多,但是沒用。萍姐只能哭哭啼啼地外出打工,自力更生去,好在靠著一張還能看的臉,很快找到一家電器店,當起了銷售員。老梁則在家裡又呆坐了大半年後,才又重新振作起來。
但其實哪怕到了這一步,梁鑫家的生活,大機率還是有得救的。
因為從老梁辭職到恢復清醒,實際上一共也就只過了一年左右而已。
以老梁這種情況,完全可以申請恢復編制——因為他完全可以上報,自己提出辭職申請的時候,是在腦子不清醒的狀態下。那年頭,連徵地拆遷的農民都可以因為拆遷款談不攏,而讓地方上給自己安排一個不用坐班白拿工資的正式崗位,更何況老梁這種明顯不正常的情況?
可問題在於,老梁要臉,不想再提。
而能操作此事的萍姐,又完全不具備普通潑婦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技能。萍姐只是單純會哭,而且只對內哭,對外也跟老梁一樣,要臉,潑不起來。
如此一來,老梁恢復待遇的機會,就徹底溜走了。
只是在當時,老梁並不覺得可惜。
因為清醒之後的老梁,很快就找回了曾經的自己。
當時W市的眾多土老闆剛剛完成創業第一桶金的積累,甌江南側,一大片現代化工業園區拔地而起,每一片數百公頃的園區背後,就是一個身家數億的土豪。
而這樣的土豪,W市當時,沒有幾萬,也有幾千……
所以老梁很輕而易舉地,就靠著他在衙門辦事多年積攢下的那點門道,外加上他自己本就有的忽悠神功,成功地唬住了其中一位。
那位老闆出手闊綽,在2000年之初,就對老梁給出了到手年薪十萬的極高待遇。而那一年,老梁也在資本力量的加持下重振雄風,南上北下到處打點,幫那位土豪老闆辦下了包括國家馳名商標在內的各種證照,一年多一點的時間下來,就直接買了套房。
——也就是梁鑫他們家,眼下住著的這套小房子。
可就在梁鑫一家以為,好生活馬上就要回來的時候,天有不測風雲,老梁人生的最後一抹絢爛,也很突兀地,就永遠停頓在了這一刻。
2000年的某天,身患大腸癌住院的金德吉,在即將彌留之際,把老梁叫到醫院,請求老梁的原諒。大概是壞事幹多了,怕死了下地獄。
而老梁是個好人,居然真特麼原諒了他。得到原諒的金德吉,隨即便說想重新替老梁安排工作,卻被當時已經掙慣了大錢的老梁一口謝絕。
2000年的體制內小股長,一個月才有幾塊錢?
一千五?兩千?
梁鑫不知道,但反正肯定沒法和老梁的月入一萬相比。
而老梁,當時也是這麼想的。
可令老梁萬沒想到的是,就在他看望過金德吉那老狗之後不久,他的精神病,突然間就毫無預兆地復發了。當著W市政商兩界重要會議的場合,長久沒有服用抗病藥物的老梁,舉止失當,震驚全場。而這一次,當老梁第二回被送進精神病院,等他再次清醒後回到社會,這個世界,就再也不給他第二次機會了……
那一年,梁鑫上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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