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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墓地遇到公司的董事長,這確實不是一個套近乎的場所。

但秦澤還是前來關心了一下,在他看來,凌傲哲這樣的商業巨鱷,怕是都不見得能記住自己的名字。

“凌董,下午好。”

凌傲哲愣了一下,隨即露出笑容:

“小秦啊,真是巧,沒想到在公司遇不到你,卻能在這裡遇到你!”

這話聽著怎麼有點像老闆諷刺員工考勤有問題呢?

不過秦澤臉皮很厚,壓根不當回事:

“啊,您居然記得我?”

“當然記得你,伱可是臨襄市分部的銷冠啊。雖然你只去過公司兩次,但我對你印象很深的。”凌傲哲笑著說道。

他的笑容很慈祥。這並不是那種老狐狸的假笑。

作為一個商業大咖,他很少流露出如此真誠的笑容。

但在這塊墓碑前,他會很坦誠。

秦澤收回之前的想法,他現在確信凌傲哲這樣的人,確實該發財。

自己這樣的小人物,都能記住,確實不簡單。

秦澤切入正題:

“我今天來祭拜我的父親,這是您的哪位親人嗎?”

凌傲哲倒是不避諱秦澤。

他對秦澤有一種天然的好感。

這位凌董很看重運氣好的人,又或者有大氣運的人。

他似乎也具備這方面的能力,以至於他對秦澤印象深刻。

所以凌傲哲並不覺得生分,甚至覺得,也許自己在這裡遇到秦澤,或者秦澤在這裡遇到自己,本就是運氣好的體現。

“哈哈哈,說來你可能不信……”

見秦澤一臉懵,凌傲哲說道:

“其實我也不清楚,這塊墓裡到底是誰,但我懷疑這是我的女兒,我懷疑她叫凌寒酥。”

我懷疑?

這個說法讓秦澤有點懵。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怎麼叫做我懷疑墳墓裡的是我女兒?還能有這麼一說?

秦澤臉上更為困惑。

凌傲哲恰好在這裡,格外的有傾述慾望:

“小秦,你覺得,我應該有子嗣嗎?”

“當然,您作為一個大企業的老闆,自然得有自己的子嗣。”

一個男人,哪怕是老男人,氣質非凡,有一種老錢氣質,切運氣不錯,作擁大企業……

他可以沒有老婆,但一定會有孩子。

而且,凌傲哲本就是因為女兒才來的臨襄市,至少在眾人眼裡是這樣的。

可凌傲哲說道:

“但我沒有孩子,我和我老婆,很恩愛的,只是我清楚,我們不會有孩子。”

“我老婆幾年前就因為重度抑鬱死了,她最後留下的遺言是,我的孩子呢?”

“可我們沒有孩子啊,我們哪裡來的孩子?”

“她都沒辦法生育,我們怎麼可能會有孩子呢?誒,我只能理解為,她沒有孩子,心裡難受。”

秦澤徹底陷入了疑惑裡。

沒有孩子,妻子過世,妻子生前不具備生育能力……

那麼凌傲哲現在站在這位“寒酥”的墓碑前,懷疑對方是自己的女兒,這算是怎麼一回事?

鬼故事?

秦澤直覺不太對。

凌傲哲說道:

“小秦,我其實經常做一個夢,夢到我有一個女兒,她叫凌寒酥。”

“這名字明明很陌生,卻又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我夢不見她的容顏只是彷彿覺得……她應該是個很漂亮的孩子。”

“她很神秘,經常消失,經常不見好多天,但又總是能安然的回來,然後到我身邊,摟著我撒嬌……”

“她不聰明,傻乎乎的,但是丫頭運氣好啊,從小到大,都能化險為夷,仔細想想,她的人生全是一帆風順的,總是能夠遇到貴人。”

“很奇怪吧,我能想起好多和她的日常互動,卻又無法確定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存在。”

“我甚至問過心理醫生。”

聽到心理醫生四個字,秦澤差點就想到了馮恩曼。

當然,這肯定不是馮恩曼,而是普通的心理醫生。

畢竟到現在維持,看起來這位氣運不低的老人家,是一個非舊曆者。

因為如果是舊曆者,那麼所有不好解釋的地方,都可以丟給詭異日曆。

顯然,凌傲哲不知道這些:

“心理醫生的說法是,我的情況有點像那部科幻鉅著裡的主角邏輯,我幻想出了一個人,只不過我的情況和他的情況有些不同。”

“我不是出於文學創作幻想出了這麼個人,而是出於精神上的需要,出於對沒有子女的遺憾。”

“哈哈哈哈……我不信這些。”

“直到有一天,我來墓地看我妻子,卻發現了這麼一塊墓碑墓碑上沒有其他刻字,只是寫著寒酥之墓。”

“寒酥兩個字,讓我登時感覺到一種……牽絆。”

“所以我經常會來這裡,看看這塊墓碑。”

“小秦,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可憐?覺得我有某種精神隱患?”

秦澤搖頭:

“董事長,這事情您能保密麼?”

凌傲哲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回答。

“保密?”

“是的,我猜我來看我的親人引起了您的一些共鳴,你對我有了傾訴慾望,感謝您的信任。”

秦澤認真的說道,然後補充道:

“但今天的這番話,請您務必保密,我的直覺告訴我,您可能真的有一個女兒。”

凌傲哲愣住。

這麼久以來,這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說這樣的話。

不是說他有病,不是說他思念過度,也不是說他孤獨……

而是真正意義上的,認可他有一個女兒。

可問題就在於這裡,就連凌傲哲自己,都不敢保證自己有一個女兒。

“您喜歡運氣好的人,這個特徵是源於您的女兒。”

“您自身運氣很好,也許就是您女兒留給您的一部分饋贈。”

“不要忘記她,不要懷疑她,董事長,也許您就是這個世界最後一個能記得她的人了。”

如果這番話被其他人聽到,一定會覺得——

秦澤比凌傲哲病的還嚴重。

甚至換個人換個時間說這些話,凌傲哲也許都覺得,小夥子,你比我更需要心理醫生。

但這個人是秦澤,這個人恰好是站在墓地裡。

而此時此刻,正是凌傲哲對那個有可能是虛構女兒的人,最為思念的時刻。

這個時候,凌傲哲忽然很想接受秦澤這個說法。

他真的真的,被這個虛構的女兒折磨了很久。

他思念凌寒酥,希望寒酥是真的存在的,但如果真的存在……

那麼很多問題,可能都將存在巨大的邏輯矛盾。

比如——

妻子真的是因為重度抑鬱而死麼?

如果女兒存在,那麼這個世界,是不是藏著某種超然的力量?

比如,自己的好運,並不能用巧合解釋?

秦澤說道:

“也許您病了,也許我病了,我也思念我的妻子,我也懷疑我最近的生活是不是夢幻。”

“有時候我在想,也許我已經死了,我已經瘋了,一切都是我的臆想。”

這種感覺,凌傲哲也有,此時這位董事長,忽然有了一種遇到知己的感覺。

跟那些狗屁心理醫生說不明白!共情,才是最好的拉近距離的行為。

“但我也無數次意識到,我還活著,我真實的行走在這個世界上。”

“那就不要留下遺憾,自己怎麼開心怎麼來。”

秦澤的開心,便是想著喬薇一定還活著,一定還在那個世界等著自己。

他也如願以償,見到了喬薇。

所以此時,秦澤希望凌傲哲,不要懷疑自己的直覺。

天空陰雲密佈,但凌傲哲心裡卻很暢快:

“其實知道我沒有女兒的人,不多……”

“也就我老婆,還有心理醫生。以及今天的你。”

“在外人眼裡,我都有一個女兒的!我正是因為我女兒才青睞運氣好的人,也是因為我女兒在臨襄市這邊發展,我才選擇了將業務帶到臨襄市。”

的確,這也是秦澤最開始疑惑的點。

因為外界傳聞,大安人壽的董事長,之前在臨襄市是沒有生意的。

就是因為女兒來到臨襄市發展,於是才開始在臨襄市展開生意。

但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女兒是虛構的。

可見,凌傲哲其實真正想做的——

不是讓人否定這個女兒的存在,不是讓人告訴他,他病了。

而是希望有一個人說出來,凌寒酥真實存在過。

且他也在營造一種她活過的痕跡。

她不是一個虛幻的記憶,不是一段執念,不是一種遺憾,不是一個人格……

她是實實在在的。

“她就是活著的,董事長,有一天世人都相信她是活著的時候,也許她就會回來。”

“好!好!好!”

凌傲哲一連說了三聲好。這就是他聽到的最滿意的答案。

他也相信,這個叫秦澤的小夥子,不是在拍馬屁。

“小秦,我很開心你今天說的這番話!我真的很開心!你一定是個能做大事的人!”

聽起來,更像是兩個病得不輕之人的惺惺相惜。

秦澤笑了笑,與凌傲哲寒暄了幾句後,告別了凌傲哲。

不過臨走的時候,秦澤的“精算對映”能力,發現凌傲哲身上的黑氣,變得濃厚了一點。

凌傲哲頭上的意外率並沒有變高。

秦澤微微皺眉,他沒有忽略這一點。

……

……

四月二十日黃昏時分。臨襄市迎來了一場暴雨。

雨勢猛烈,空氣中水霧瀰漫,這雨如果能下個一天一夜,臨襄市的排水系統都得癱瘓。

臨襄市當地也透過各種氣象軟體,以及簡訊,給當地居民推送了暴雨紅色預警的訊息。

秦澤將陽臺裡的銅錢草收走。

他給簡一一打了一個電話。

“組長,我今天遇到了我的一個上司,嗯,大安人壽的凌傲哲。他身上有兩點地方不對勁。”

“小澤,你說,恰好我現在有空了。”

“是這樣的,組長,我想問你,假如一個人,始終記得自己有一個很重要的人,一起生活過,能記得很多細節,但卻就是記不起這個人的樣子……”

秦澤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說道:

“不僅是樣子,甚至有時候會自我懷疑,懷疑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存在,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病了,但這個人的的確確存在過……”

“她就像是被世界意志給抹除了一樣,在最為重要的人那裡,留下了一些訊息,卻又難以作為其存在過的支點。”

“甚至那個最為重要的人,也不敢百分百確定,是不是真的有這樣一個人。”

“組長,我說的有點繞,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秦澤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在鑽牛角尖。

畢竟,凌傲哲存在精神疾病,存在執念,心理醫生是正確的以及今天發生的一切,可能都是凌傲哲發病說的……

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

但秦澤還是告訴了簡一一。

簡一一的反應,卻遠比秦澤想的要誇張。

“小澤!你說的是真的?你說的這個人,存在於商人凌傲哲的腦海裡?”

“你確定嗎?”

秦澤沒想到簡一一居然是這個反應。

“組長,你的反應有點大啊。我確定,我覺得這個世界既然有超凡力量,也許凌傲哲眼裡那個不存在的人,其實是存在的?”

簡一一的確難以掩蓋心裡的震驚。

秦澤這小子……居然撞到了這麼大的一條魚?

這是什麼?主角體質嗎?

簡一一平復了一下心情後說道:

“我需要去當面問問凌傲哲。”

秦澤問到:

“組長,能不能跟我說說,到底是啥情況啊?你的反應似乎太大了點。”

簡一一猶疑了一會兒:

“抱歉小澤,事關黃金歷手稿的隱秘,我不能告訴你。我只能告訴你……”

“如果真的有這種彷彿被世界意志抹去之人的存在……”

“那麼這個人的身份,很特殊,找到這個人留下的東西,對於我們解開日曆的謎題,解開舊曆世界的謎題很重要。”

“這些人基本上不可能在現實世界留下痕跡。”

“但如果,我是說如果,還有某個至親能夠記住他們的話……”

“或許能從記憶裡,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秦澤很少見到簡一一如此激動。

簡一一沒辦法解釋,畢竟,他不能對秦澤說——

這些人只存在於黃金歷手稿裡,是黃金歷手稿的主角之一。

這些人有一個共同的代號——

舊曆主宰。

“這個存在於凌傲哲腦海裡的人,叫什麼名字?與凌傲哲是什麼關係?”

“凌寒酥。二人父女關係。”

簡一一記下了這個名字,很可惜,黃金歷手稿不會提及任何一個主角的名字。

但如果有機會找到這些“主角”們,哪怕機會渺茫,簡一一也會嘗試。

“組長,如果這個人很重要,那我們最好提供保護措施,因為我要說的第二件事——”

秦澤的聲音再次響起:

“凌傲哲身上出現了黑氣,這是精算對映能夠看到的一種能量,代表這個人最近可能會遭遇厄運。”

簡一一此刻表情很精彩。他想到了很多事情。

命運就是這麼巧合,讓凌傲哲,成了下一個焦點。

或許冥冥之中,有誰在推動著很麼,計劃著什麼。

只不過自己目前只能隱隱感覺到那隻推動命運的手,卻無法捕捉。

簡一一有預感,當自己得知凌傲哲的特殊時,那麼其他勢力,也許也在同一個時間範圍裡,得到了類似的訊息。

比如——舊曆主宰的痕跡。

也因此,他必須感嘆秦澤的“特殊”。

這小子才幾周啊……三週不到,接觸到了這等存在?

“小澤,你這是一名福將,或許你真的有很大的氣運!難以想象的氣運。”

簡一一忽然說出了秦澤聽不懂的話。

不過秦澤也不計較,只是說道:

“我們是不是要保護凌傲哲?”

簡一一點點頭:

“當然,接下來,我們會暗中保護凌傲哲,同時,想辦法從凌傲哲那裡瞭解一切。”

“凌傲哲和他女兒凌寒酥的事情,所有細節,最好都能挖出來。”

“他對你或許很信任,小澤,這事兒還得你跟著參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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