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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陳錯開口,陳嬌就笑了起來。
“二兄你是忘了,年前有個老乞丐過來討飯,當時你沒分府,也見了的,我看他可憐,要了些湯餅給他,那老乞兒謝了我,說我資質過人,是個修道種子,要收我為徒哩,卻被阿兄你擋住”
“老乞丐?”
陳嬌點點頭:“當時,你讓人將那老乞兒強行驅走,他臨走前,留了點小玩意給我,其中就有這紙鶴,還有句口訣,讓我日夜默唸,幾日之前,忽的就能驅使這紙鶴了……”
說者無心,聽者心裡已是千軍萬馬呼嘯而過,將過往常識踩了個稀巴爛!
陳錯深吸一口氣,拼了命的翻閱記憶碎片,想要找些端倪。
陳嬌這話要是真的,豈不是說,這個世界不是個唯物歷史時代?那老乞兒若真是個遊戲風塵的高人,他陳方慶豈不是親手斷了仙緣?
“關鍵不是這個!”
他深吸一口氣,思路懸崖勒馬,想到一個可能。
“若以此論,那周遊子莫非真有什麼本事?他那本書,不是胡謅?畢竟江湖騙子,騙到王府裡來……”
一念至此,陳錯心中忐忑,繼而念頭一動,問陳嬌道:“老乞兒給你說的口訣,說給我聽聽。”
陳嬌一下板起臉來,道:“不能給你說,別惱,是老乞兒吩咐的,他說你乃福薄之人,命多晦氣,因此不願與你沾染關係,哎呀,別這麼看我呀,我可不嫌棄你,還為你辯了兩句,奈何那老乞兒道:你兩個兄長一個暴虐、一個福薄,怕是都不得善終,你若是跟著他們,遲早要遭,不如拜入老夫門下,老夫出身……”
“出身什麼?”陳錯想到南陳遲早要亡於北朝,那老乞兒的話未來說不定就要印證,但自己乃穿越而來,知道歷史脈絡,那老乞兒身在此世,如何得知?難道真有幾分道行?
“出身什麼我就不知道了,”陳嬌兩手一攤,“話沒說完,兄長的人便過來了,將那老乞兒給驅走啦!”
陳錯頓時無言以對。
陳嬌忽然眼中一亮,歡呼道:“小鶴兒回信了,我給兄長說說吧。母親正和那位先生說大兄呢!這周先生還真有股子仙氣!比那老乞兒看著更像高人!哎呀,不說了,周先生看了我的小鶴兒一眼,定是發現了,得趕緊把它喚回來,不能出了事,我手邊沒有比它好玩的事物呢!”
說罷,她手忙腳亂的捏了個手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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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中,雍容端莊的陳府夫人,正與一儒雅男子說著話。
那男子年約四十,雙眉入鬢、留著長鬚,頭髮隨意挽了個發扣,大部分披散下來,衣袍寬大,姿態儒雅,自然就是那周遊子。
他從窗外收回目光,衝著老夫人笑道:“聽聞先愍王北去之前,留下兩子一女,如今王上南去坐鎮,君侯也已得爵,就是不知貴府淑女如何了?”
“嗯?”陳府夫人聞言錯愕,隨後笑道,“先生既問,老身無有不答,小女頑劣,怕她衝撞了先生,這才沒有召來。”
雖是府中眾人口中的老夫人,但陳母實是四十許的樣子,徐娘半老。
她話音落下,邊上就有個青年笑道:“好叫先生得知,我那表妹很是聰慧,先生若是見了她,必然也喜歡。”
周遊子點點頭,笑道:“張公子說的是,正要見一見。”
陳河這時正好走進來,到陳母耳邊低語兩句,後者神色不變,對周遊子道:“先生既然相見,那便讓她來見禮,正好我那不成器的次子也好轉了些,就一併叫來吧。”
很快,陳錯與陳嬌就一起來了正堂。
陳錯一眼就看到了周遊子,見其人果然氣度不凡,宛如前世職場中的成功學大師一樣,不由心中一凜,然後就瞅見了跪坐在主座上的陳母,以及身邊的青年。
那青年是陳母的表侄,名為張舉,乃是吳郡張氏出身,在朝中為著作郎,府邸離郡王府不遠,與府中往來甚密,對陳方慶那位兄長畢恭畢敬,對自己也很是客氣,此時見著自己進來,還微笑著點頭。
相比之下,陳母的臉色就沒那麼好看了,礙於還有周遊子在,沒有發作,只是面無表情的道:“這位周先生是咱家世交,號半心道人,快來見禮。”
陳錯與陳嬌便拜見周遊子。
“使不得,君侯、淑女請起,周某一介草民,當不得此禮。”周遊子嘴裡客氣,卻也沒有阻止二人,目光掃過陳錯,停留在陳嬌身上,不住點頭。
陳嬌一副安靜模樣,行禮之後便立於一旁,靜默不語。
陳錯想著紙鶴之事,對面前先生很是好奇,有心問詢,卻不敢貿然開口,心裡宛如螞蟻攀爬,很是難受。
陳母則開口道:“先生也見了他們二人了,比起我家大郎,是有些差距的,實不相瞞,此番先生過來,老身實想要厚顏請求,給我家大郎求個機緣。”
“王上坐鎮南疆,乃朝廷支柱,周某閒雲野鶴,幫不上忙,但先愍王北去時對我多有照料,某家一直記得,也理應回報……”說話間,周遊子將目光從陳嬌身上收回,寬大袖子在身旁桌上掃過,留下兩個木盒子,都是巴掌大小,只是一個通紅,一個漆黑。
“此二物有何玄機?”陳母看著桌上之物,趕緊問道。
周遊子拿起紅盒子,一開啟,頓時滿屋異香,就見一顆紅彤彤的丹丸居於其中。
屋子裡的幾人都瞪大了眼睛,就連內外侍候的僕從,都禁不住探頭過來,個個驚奇,表情各異。
陳母立刻揮揮手,讓無關僕役散去,只留下三四心腹。
散去的僕役中,不乏戀戀不捨之人,卻不敢不從命。
陳母這才問起丹丸來歷。
周遊子笑道:“此物名為通明丹,乃我師門煉製,含在嘴中,可通心明意,吞嚥下去,一時三刻內,能降服心猿意馬,令人心智通透,此番過來,正要贈與貴府。”
“竟是此物!”張舉喃喃低語。
“賢侄知道此物?”陳母轉頭問道。
張舉點點頭,拱手道:“小侄曾觀棋藝大家石公與人對弈,石公年過六旬,局至中盤,已是昏昏沉沉,心神疲憊,所執白子亦落下風,便讓人取來此物,含住之後,立刻精神奕奕,連勝三局!最後吐出,珍重收藏,不許人看。事後小侄就聽說,此物能增長智慧!”
“有這般奇效!”陳母也不由鄭重起來,“這等貴重之物,怕是煉製不易。”
“確實耗費時日,幾味藥材更難湊齊,但也不算絕品,此丹能使人心思通透,可只能起效一時,乃我門子弟閉關參悟玄妙時服用,對尋常人也有效用。”周遊子蓋上蓋子,香味頓消,而他的目光則有意無意的掃過陳嬌。
“那老身也不矯情了,便謝過了!”陳母含笑點頭,目光又落到了那黑盒子上。
周遊子順勢開啟第二個盒子。
裡面的東西讓陳錯與陳嬌都是一愣——赫然是一隻墨玉雕刻而成的紙鶴。
“此乃墨鶴,”周遊子撫須而笑,“能以意駕馭,遨遊十里,窺遠聽玄,如在身側。”
陳母一聽,登時動容。
此物堪稱玄妙,是個探聽、探查的利器,他那大兒子如今在外坐鎮,也有兵馬,也要攻伐,若是有了此物,等於多了一隨行斥候,能潛入探查,如虎添翼!實乃兵家利器!
“這般貴重禮物,怕是耗了先生不少心血。”她支撐著起身,就要行禮。
周遊子搖頭阻止:“周某是得老師所賜,否則以某家不足十年的道行,求道第一步尚未走完,徘徊凡俗,胸中無火,如何煉製法器?”
陳母頓時一驚,道:“豈不是更加珍貴!如何能受?”
“夫人莫急著拒絕,此事也有淵源,您日後就知,況且,某家送此兩物,也有一番計較,”周遊子指著面前兩個盒子,“我家老師傳承自廣成道統之一,雖不復煉氣之路,但也修德行,尋常弟子要服食門中丹丸,是要用藥引子的,而墨鶴要認主,也需憑據。”
“敢問先生,需要何物?”陳母已是打定主意,這般神異之物,是一定不能放過的,無論要什麼,都要想辦法弄過來。
周遊子也不繞圈子,就道:“功德!丹藥之藥引為功德,墨鶴若要翱翔,也需以功德護身,凝結符篆,守衛心智,方可駕馭,否則神魂容易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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