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完了還是起飛？圓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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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是聞所未聞！

可能是賣身契之類的東西吧？

李高飛就像能聽到眾人的心聲似得，沉穩溫柔的聲音循循善誘地解釋道：“就業協議是契約，但不是賣身契，不需要你們出賣自己做奴隸！”

“它對你們的約束主要是保守薛家寨的秘密，遵守薛家寨的規定，然後完成我們安排的工作！”

解釋完，衝眾人神秘一笑道:“簽完之後的各種好處，等你們進了薛家寨就知道了!”

眾人看著薛家寨兵士手裡的弩，心裡不禁懷疑，真的是“好處”嗎？

黃穗聽完，臉上有疑惑，想上前說話，被她父親低聲呵斥道：“別出頭！這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土匪頭子！你當是在家胡鬧呢！”

黃穗的白眼差點沒彈出來崩到父親的臉上：“在你眼裡我就沒有不胡鬧的事！”

黃穗說完不再搭理父親，而是站出來，向上面的薛家寨人問出了自己的疑問：“請問大王……還有這位當家，既然是契約，那違約之後誰來主持公道呢？”

她一語道破了其中的關鍵，因為官府可沒有就業協議這東西，肯定不會為這契約擔保或者判官司！

那這東西的效力從哪裡來呢！

“好問題！”薛十三說道，她仔細看了看這個黑臉小姑娘，然而，由於對方的臉抹的太黑，她更加不太清楚這個小姑娘長什麼樣了。

只覺得這女孩雖然狼狽的看不出本來面貌，但身姿挺拔不屈，態度不卑不亢，頗有些氣度。

薛十三不甚在意，揹著手走了兩步，解釋道，“這個你們不用擔心，就業協議肯定是有保障的，違背協議的話……自然會由薛家寨的兵士來執行懲罰！”

眾人聽完，眼前一黑，只覺得這土匪寨子的東西雖然彎彎繞繞，但本質還是土匪無疑……

有保障？

可保障的不是他們啊！

他們又不是傻子，薛家寨的兵士來執行，不就意味著，如果他們違約……這些薛家寨的兵士會來砍他們嗎？

這裡最著急的莫過於黃穗的父親黃振山。

開玩笑，他和這些流民可不一樣，他堂堂朝廷的一郡之守沒有必要進匪窩！

做官做得好好的，再回朝廷應該也能謀個一官半職，比進這土匪窩子強多了！

這賊人的土匪窩子，怎能與禮儀之邦大晉相提並論？

更何況，還要他臣服屈居在一個女人之下！憑什麼！

黃振山的臉色變了幾變，心裡琢磨了一番，才猶疑地上前。

他先朝薛十三恭敬地作了一揖，才斟酌著開口道：“大王，這麼多人留下需要很多糧食養著的，於大王不利！”

薛十三聽完皺眉：“你想說啥，直接說！”

黃振山接著說道：“如果不籤就業協議的話，能不能放我們走？也可為大王節約糧食！”

薛十三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要走。

她並不知道自己在別人眼裡是身高體壯的兇匪惡徒形象。

她覺得自己一米六五，一百二十五斤的完美身材，穿著打扮簡單利落，再加上冷冷的拽姐臉，在眾人眼裡應當是英姿颯爽，女中豪傑的形象，應當是有親和力的。

這人要走肯定是因為別的原因。

無論是什麼原因，她雖然理解，但不允許。

但是吧，這世上最難的一是從別人兜裡掏錢，二是改變別人的想法，哪怕是在現代時，不同的意識形態不同的立場還很難講道理呢，更何況還是古人，還是這種道貌岸然的老古板。

薛十三嘴裡發出“pi——pi——”的聲音，吸引刺坨的注意力後，給了刺坨一個眼神。

刺坨接受了訊號，上前拔出劍架在了黃振山的脖子上，那眼神分明是在說：今天這就業協議是籤也得籤，不籤也得籤！毫無商量的餘地！

刺坨認為，薛家寨現在極度缺人，很多西域的單子大當家都交不了貨，這些天來都把她都愁壞了，大當家本來是要一千口人的，現在連半數都還差得遠著呢！自然是一個人都不準跑！

這時，黃穗的繼母馬氏撲出人群，一屁股坐在地裡哭嚎開了：“天理難容啊！薛家寨的人謀殺朝廷郡守啊！要是殺了我丈夫！官府肯定會追緝你們的啊！殺人了！殺人了啊！”

說話間，看著薛十三等人的眼神，還透露出一絲威風得意和蔑視。

馬氏認為她一定得出來這麼做，一是她的丈夫可不能被殺，否則她就沒有依仗了！

再有，丈夫可是朝廷要員，這幫匪徒還能不管不顧朝廷不成！他們聽到丈夫的官職會感到膽怯的！說不定還能把自己和丈夫供起來，以求朝廷的庇護！

刺坨聽完，直接給了他手下兵士一個眼神，那高壯的兵士提溜起了坐在地上耍賴的馬氏，把她拖到了剛剛活埋人的巨坑上。

馬氏被懸在空中，又看到這個兵士給了她一個看死人的眼神，瞬間臉色變得慘白，嚇得手腳直抖，再也沒有其他話語。

薛十三撓了撓頭，對這個場面感到有些困惑，等了好一會，才拍拍手說道：“好了，既然沒有人有異議，那就去籤協議吧！”

那邊的黃振山在心裡暗罵了數遍“無恥匪徒！”

什麼叫沒有異議？

分明是強權鎮壓！

眾人乖乖排好隊，去籤就業協議。

“軍爺，我不會寫字怎麼辦呢？籤不了啊！”

“去那邊按個紅泥！”那兵士說道。

大多數人都不會寫自己的名字，只是按紅個泥了事。

簽完後，眾人垂眉墜眼的，都很頹喪，如同霜打的茄子。

“我們完了！”有人說道。

“咋就完了，薛家寨那頭頭說了，我們籤的就業協議不是賣身契！”

“就算不是賣身契，被土匪抓進山裡了，那肯定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要是在土匪寨子裡活的生不如死，還不如現在被胡人一刀砍了呢！”

“就是，就是！還不如死了呢！”

……

薛十三對著光彈了彈紙，看著紙上滿滿的紅手印，滿意地點頭道：“好了，你們已經是我薛家寨的人了，那麼，從現在開始，你們需要了解我薛家寨的規矩！”

她走了兩步，叉著腰站在最高處，一根手指指天，說的話擲地有聲：“第一條，所有人進寨子必須半工半讀，學習讀書，直至掃盲班畢業。”

眾人一片譁然，土匪頭子居然讓所有流民都讀書！

黃穗猛地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向薛十三，只覺得這位賊首的行事風格太與眾不同了。

她居然要開民智！

道儒先哲們大多支援“絕智去巧”，當前司馬朝廷更是有愚民之嫌。

那是因為，有智的民眾是非常難以掌控的，容易被誤導利用，引發社會動盪，時局不穩。

除非有絕對的實力和控制手段。

不過，以後的事實證明，薛十三不但控制住了，還培養了華夏後人喜歡獨立思考與閱讀的良好習慣，就像後世紀的猶太民族一樣，在地鐵裡也會看書，他們的成功都建立在其對知識的積累和學習上。

黃穗是支援開民智的，她支援所有利國便民，惠及庶民之事，痛恨所有風流清談，虛無傷民之事！

若是有朝一日她能掌權，她定會做盡君子務實之事！

但開民智這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無人敢做！

但眼前這人敢做！

這薛十三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和手段？

她究竟是怎樣一個遠見卓識之人？

黃穗胸腔中像是有什麼被開啟了一樣，心臟怦怦直跳，思緒澎湃起來……

薛十三說要讓所有人讀書，其他眾人的表情也可謂是精彩紛呈。

他們大多數是被胡人從村鎮裡的擄來的，讀書是有錢人的事情，之前根本就沒有讀書的機會，這部分人的表情是萬分驚喜的。

也有表情倨傲和不滿，黃振山就是，他入朝做官多年，一開口就能聽出來他自視甚高：“那如果已經識字，已經科考過的人呢？就不用參加什麼所謂的掃盲班了吧？”

這意思說他知道的多，不用義務教育了！

薛十三決定現在就教育他一番：“那我問你，圓徑一而周幾？”這是問他圓周率是多少。

黃振山擼著鬍子，自信答道：“黃某曾對古律徑一週三深入研究過，發現不止為三，而是圓徑一而週三有餘。”他自幼喜歡算數，因此很有把握。

這人迷之自信是有原因的，當前時代知道圓周率的人確實少，更別提他還專門研究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