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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英拎著菜筐跑出家門,直接跑到學校,累得呼哧帶喘。

校門口空蕩蕩的,還沒到放學時間,連小商小販都沒有。

她轉身又跑到商店,隨便買了些菜,怕耽誤了放學時間,沒堵到小黑,又一路小跑到學校。

還好,她聽到了放學鈴聲。

徐英守在校門口,遲遲不見小黑出來,她很著急。

“這不是黑哥的老婆嗎。”一個奇怪的聲音傳來,徐英打了一個激靈。

回頭看,生子歪戴個帽子,在幾個小混混的簇擁下,晃著膀子走過來。

徐英只當聽到一聲狗放屁,她沒理生子。

“跟你說話吶。”生子不計較徐英的冷漠,他歪著脖子,圍徐英轉了幾圈說:“看來你還不知道,你家老爺們進去了。”

徐英掄起菜筐砸向生子,生子嬉笑著跑開了。

小黑出事了!

徐英心裡“咯噔”一下。

這孩子整天書包裡揣把菜刀,不出事才怪吶。

徐英心急火燎的,一路小跑去了派出所。

一路上她都在想,該以什麼樣的身份,去跟派出所公安交涉,怎樣才能把小黑撈出來。

人著急的時候,往往想問題都不那麼仔細。

徐英推開派出所大門,直匆匆走進去,逐個房間尋找小黑。

“你找誰呀。”一個公安迎出來,攔住徐英的去路。

“我找小黑,他叫田英俊。”徐英回答說。

“你是他什麼人呀。”公安上下打量徐英,沒等徐英自我介紹,又說:“他的事,你當姐的管不了,回家讓你爸來。”

“他咋的了。”這是徐英急切想要知道的答案。

“去讓你爸來吧。”公安要把徐英攆出去。

“你先讓我看他一眼。”徐英急出了眼淚。

“你回家就能看見他了。”公安隨口一句話,讓徐英更緊張了。

她在派出所沒見到小黑,公安又讓她回家去,這說明小黑被放走了。

哎呀我的媽呀!

萬一這孩子闖進我家,被媽和哥撞上了,那豈不出大事了。

徐英走出派出所,恨不得多長出幾條腿,她飛一樣跑回家。

她撞開家門,見媽和三哥穩坐在那,用帶有一百多個問號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她。

“咋的了,出啥事了。”徐英故作鎮定,主動發問。

“這些天,誰來給你作伴了。”黃春蘭語氣平緩,問得徐英一陣陣緊張,她脫口答道:“就我一個人在家,誰都沒來。”

父親出遠門回來了,田麗特意買了二兩豬肉餡炸醬,做手擀麵。

俗話說,上車餃子,下車面。

不要以為田麗在盡孝,父親沒在家這段時間,她一個人好吃好喝了半個月。

烙餅,包餃子,擀麵條,燜大米飯。

田麗把這個月糧店限量供應的細糧,以及副食票,幾乎都用光了。

我叫你跟我耍驢,還整天不著家,我非給你好好奏一本不可。

她一邊擀麵條,一邊向父親訴苦。

她說田老蔫不在家這段時間,小黑簡直就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了。

他整天把家裡的菜刀揣書包裡,砍這個,砍那個,連小鎮出了名的棍棒,他都敢砍。

田老蔫一聽,笑了。

他早就吩咐過小黑,有誰敢欺負你,你就往死了打他,把他打怕了,他就不敢再欺負你了。

看來這小子真怕我。我不在家,他都敢跟棍棒動刀子了。

田麗一看,這一本沒有效果,她接茬兒奏本。

小黑一見家裡的飯不合口,就連打帶鬧,逼得田麗每頓都給他做好吃的,把家裡這個月的細糧和副食票都用光了。

“你小弟身子弱,就該給他吃點好的。”田老蔫明明長個轉軸的腦袋,凡事都要算計一番,偏在這個問題上犯傻。

他也不想一想,兒子自打出生那天起,在姐姐們手裡,就沒吃過幾頓飽飯,整個人餓得皮包骨頭。

從老大田秀開始,先喝牛奶,後吃香腸,有時候在他眼皮子底下,都敢盤剝小黑。

如今換了田麗管家,她先掐掉了小黑的小灶,怎麼可能等父親不在家時,再給小黑開小灶。

只能有一種解釋,田老蔫作為父親,他偏愛兒子,也不能對女兒過於苛刻。即使知道田麗打著小黑的旗號偷吃細糧,他也不會多說什麼。

“算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吃就吃了吧。”田老蔫一臉的不耐煩,讓田麗集聚了半個月之久的憤恨,只好偃旗息鼓了。

小黑回來了。

他見父親坐在炕頭抽老旱泡,抿嘴一笑,掛上書包,坐到父親身邊,嬉笑著等待父親教訓。

田老蔫一看見小黑,臉上的皺紋就堆在了一起。

心裡話,你小子終於長本事了。嘴上卻說:“別虎了吧唧的,跟那幫混小子鬥,你能打得過他們嗎。”

“他們不惹我,我也不撩閒。”小黑笑在臉上,知道父親已經對他的勇氣讚賞有加了。他又說:“您放心,我心中有數。”

“黑哥,把菜刀借我使使吧。”田麗故意在父親面前,提到小黑書包裡的那把菜刀。

“菜刀在菜板上,你跟我要啥。”小黑冷眼看田麗,一副不怒自威的神態。

田麗就是看不出火候,非要在父親面前,給小黑總結點捱打的理由。

她走過去,拽下小黑的書包,扔在炕上說:“爸,你瞅瞅吧,看你兒子書包裡都裝了什麼。”

田麗開啟書包,用力一抖,把書包裡的書本文具盒抖到炕上,唯獨不見那把菜刀。

田老蔫不高興了,他瞪了田麗一眼。

小黑少有的溫柔,他默默地撿起書本和文具盒,放進書包裡,對父親說:“我出去玩一會兒。”

小黑走了,田老蔫沖田麗發火說:“你就是吃飽了撐的,一點姐姐樣兒都沒有。”

田麗王八鑽灶坑,憋氣帶窩火。她滿心不服,跟父親頂嘴說:“你就慣著他吧,說不定哪一天,他就給您惹出大禍了。”

“你咋不盼他點好呀。”田老蔫挺好個心情,愣被田麗給攪和了。

徐英來了。

她走進田家,田麗看見她,先冷冷瞥上一眼,不理睬她。

“叔,媽讓您去我家吃飯。”徐英說明來意,被田老蔫以太累了,想早點休息為由,給婉拒了。

她在屋裡掃了一圈,沒看見小黑,憋悶幾下,想問一聲小黑的去處。

見田麗的火氣,已經憋到嗓子眼兒,說話間就要爆發了,她轉身便走。

“騷貨。”田麗低聲罵上一句,被田老蔫飛過煙荷包,打在身上,她不敢言語裡。

徐英走出田家院門,險些撞到小黑。

她見左右沒人,拎起小黑的耳朵說:“你惹啥禍了,還進了派出所。”

“生子陷害我。”小黑說出實情。

學校第二和第三節課之間,為大課間活動時間。全校師生要到操場做廣播體操,然後再列隊回班級上第三節課。

一般情況下,科任老師要回辦公室取教具,然後再去班裡上課,期間需要耽擱三五分鐘時間。有時候老師被瑣事纏住了,可能要耽擱十分鐘左右。

這段時間,教室裡便是那幫調皮搗蛋學生的樂園。

小黑進了教室,忽然想要上廁所。

他一路飛跑進廁所,聽到隔壁女生廁所裡,傳來一個清脆的,而且還拉著長音的屁聲。

他忍不住笑了。

他走出廁所,沒急著回教室去,而是等在那裡,等到一個叫秦娜的女生走出廁所。

這個秦娜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小黑上小學時,被她無緣無故踹過一腳。從那以後,秦娜每次看見他,都衝他飛白眼,以這種架勢,顯示她的威風。

自從小黑砍了生子他哥,秦娜再看見小黑,故意把頭低下去,生怕被小黑算後賬。

“你吃啥好玩意兒了,放屁咋那麼響。”小黑主動挑釁。

反正現在學生都回教室了,秦娜敢跟他瞪眼睛,他就把那一腳欠債要回來。

秦娜知道小黑居心不良,不敢搭腔,要儘快離開。

小黑存心找茬,他攔住秦娜的去路,非讓她介紹放響屁的經驗。

兩人你來我往,糾纏了好一會兒,被站在二樓教室裡的生子看見了。

生子從書包裡掏出一個鋼珠,一抖手飛了過來。他要暗算小黑,飛出鋼球便躲開了。

沒想到這個鋼球正砸在秦娜腳面上,她疼的原地一蹦,裂開嘴大哭起來。

小黑就是討狗人嫌,見秦娜突然哭了,他撒腿跑回了教室。

鋼球有鵪鶉蛋大小,從二樓飛下來,砸在秦娜的腳面上,她的腳瞬間起了一個大包。

教導處接到報告,秦娜腳被砸傷了,急忙通知她家長,送孩子去醫院檢查治療。

訊息很快傳回來,秦娜腳面被砸骨折,她指認兇手是小黑。

小黑回到教室上課,等到第三節課下課,教導主任陪派出所公安,來教室帶走了小黑。

“要緊嗎。”徐英聽到這個訊息,緊張得快要喘不上氣了。

“又不是我砸的,跟我有啥關係。”小黑一臉的無所謂。

他神力消失了,感應力還在。

他到了派出所,如實介紹了他與秦娜,為了一個屁,糾纏了好一會兒,秦娜就被生子飛出來的鋼球砸傷了。

“你咋知道鋼球,是生子撇出來的。”公安這句話,把小黑問住了。

他不能告訴公安,自己有這個超能力,即使說了,人家也不信。

他又不敢撒謊,怕再失去感應力。

他給不出正確答案,就等於變相承認自己砸傷了秦娜。

公安沒為難他,讓他回去找家長,來派出所跟秦娜家長見面,雙方商談賠償醫藥費事宜。

“得拿多錢呀。”徐英想親自去派出所,以小黑家長的身份,替小黑支付這筆醫藥費,以免田老蔫知道這事,為難小黑。

如果田老蔫控制不住情緒,再打小黑幾巴掌,徐英會心疼死的。

“這事跟你沒關係。”小黑掐了徐英的胸一把,羞得徐英打了他一巴掌,他嬉笑說:“我有辦法解決。”

徐英牽腸掛肚地回家,繼續接受媽和三哥的審問。

小黑站在衚衕口,琢磨著怎樣擺脫這個麻煩,他想了好一會兒,打定主意,向一家飯店走去。

這是一家鮮族飯店,門臉不大,總共才有四張桌。

這也是改革開放後,小鎮第一家開的飯店,店主就是秦娜的父親秦志偉。

小黑推開飯店的門,又急忙退了出來。

飯店裡只有一桌客人,秦志偉陪生子的大哥二哥在吃燒烤。

秦志偉不認識小黑,那哥倆就是為了秦娜受傷來的。

老大看見小黑,對秦志偉說:“就是這小崽子,打傷了你女兒。”

小黑走出不到二十米遠,就聽見身後一聲大喊:“你個小兔崽子,看你往哪跑。”

小黑回頭看,秦志偉拎一根擀麵杖,一路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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