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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建在醫院住了三個月,又轉道去上海,做假肢定製,黃春蘭和徐英始終一路陪同。

一家三口從上海回來,單位又給徐建買了一臺三輪摩托,還特意擴大了他家的院門,以方便三輪摩托進出院子。

忙完了徐建的事,一家人總算歇了一口氣,開始琢磨著接下來的生活。

徐建已經二十四歲了,該給他張羅媳婦了。

黃春蘭終於找到了跟田老蔫見面的藉口。

她把特意從上海給田老蔫買的兩瓶白酒帶上,推開了田老蔫家院門,看到了田麗一張冷冰冰的臉。

時下又有了新規定,田秀去上山下鄉了,田家有條件留下一個子女,不用去上山下鄉,至於留下哪個女兒,由田老蔫決定。

田老蔫不知犯了哪門子邪,執意讓田麗去下鄉,理由是她性格像男孩子,不管去哪都不會受委屈。

田老蔫公開表示說,要把留城這個指標給小黑。

小黑已經上初中了,兩年後畢業,也要面臨下鄉問題。女兒早晚是人家的人,兒子才是他頤養天年的靠山,他要把小黑留在身邊。

田麗看出了父親的心思。

她對付父親還是蠻有一套的。明著不敢說什麼,暗地裡開始做盤算。她先拿上家裡的戶口本,到街道居委會和車輛段,給自己申報留城手續。

等留城指標批下來,街道居委會來家送通知書,田老蔫才知道,他千算萬算,不如田麗一個人算的精明。

田麗如願留城了,她被分配到街道居委會開辦的小工廠,整天跟那些沒文化的大媽,還有瞎子瘸子等殘疾人一起扎託布。

不用別人再說什麼,田麗的腸子都悔青了。

她開始沒病裝病,整天在家裡泡病號。

見黃春蘭帶禮物上門,田麗張嘴便是一股火藥味說:“你來我家幹啥。”

“我不是來看你的。”黃春蘭知道田麗的為人,嘴比大糞臭,張嘴就能把人臭出十萬八千里。

田老蔫見黃春蘭來了,急忙迎出來,把黃春蘭讓進家裡,噓寒問暖,好一陣關心。

“你家小麗也太不會說話了。”黃春蘭衝女兒徐英,就對田麗十分的反感。

她借這個話題,在田老蔫面前湊了一把火,把田老蔫的火氣一下子引起來。

他跑到院子裡,沖田麗張嘴便罵道:“該上班不去上班,躲在家裡泡病號,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幾天,你就得被廠子開除。”

田麗見父親真生氣了,她不敢搭話,灰溜溜出去了。

田老蔫回到屋裡,跟黃春蘭沒說上幾句話,心就拱嗖嗖的了。

黃春蘭也不拒絕,兩人一番前奏曲,沒“咕唧”幾下,田老蔫就匆匆敗下陣來。

畢竟是六十歲的人了,他心有餘而力不足。

兩人草草收場,黃春蘭這時才說明來意。

“趕明兒你回趟老家,看看有沒有年齡相當的農村姑娘,給徐建張羅一個媳婦。”黃春蘭這會兒跟田老蔫說話,沒有商量的意思,簡直就是在下命令。

“還趕明兒幹啥,這幾天我就回老家去。”田老蔫爽快地答應下來。

他剛接到田秀寄來的信。

田秀已經被抽調進煤礦上班了。她剛參加工作沒多久,就有媒人給她介紹物件。

男方就是一普通煤礦工人,家住在附近農村。

用田秀的話說,此人長像一般,個頭不高,初中畢業,能說會道。

田老蔫一聽就不高興了。

大女兒田秀雖然算不上模樣俊俏,可面板白淨,身高將近一米七。往哪一站,也算是中等偏上的條件,憑啥找一個家住農村,而且還長相一般,個頭不高的煤礦工人。

田老蔫怕女兒一時糊塗,選錯了物件,正準備回一趟老家,替女兒好好把把關,黃春蘭就有事求到他頭上了。

成與不成再說,能先幫徐建物色一個女孩子,在黃春蘭這裡,他就算立了首功一件。

等兩家的孩子們都打兌出去了,他和黃春蘭就能正式住在一起,彼此的晚年也算有了依靠。

黃春蘭以為田老蔫特意為了徐建的婚事,要回一趟老家。她很受感動,主動掏出二百塊錢,要為田老蔫承擔往返路費。

田老蔫也沒拒絕,其實他回老家,不用買火車票,帶上鐵路職工退休證,一路上都能得到照顧。

當天晚上,田老蔫跟兒子商量,希望能帶兒子一同回老家,說是要去老家顯擺一下。

小黑長這麼大,還沒出過遠門,聽說跟父親回老家,也是滿心歡喜,爺兒倆第二天就出發了。

其實田老蔫帶兒子回老家,有他的私心。

讓老家的父老鄉親,看到他有兒子是小事,憑藉小黑的靈氣兒,能為田秀的未來把把脈,才是真正的目的。

田老蔫父子倆住在他大哥家,瞭解到實際情況,田老蔫頓時心生一喜。

當天晚上,田秀帶男朋友來大伯家。

翁婿一見面,田老蔫先陪上笑臉,對這個叫侯德旺的年輕人讚賞有加。

田老蔫注意到一個細節,小黑看見侯德旺,先上下打量一番,繼而躲在一邊默不作聲,直到侯德旺起身告辭,他也沒主動說上一句話。

田秀看見弟弟,絲毫沒有久別重逢的親切感。

她也是上下打量一番小黑,竟然懶得跟他說上一句話。

侯德旺坐了不到十分鐘,便找個藉口走了。田秀住在煤礦單身宿舍,她特意留下來,徵求父親意見。

沒想到侯德旺前腳剛走,田老蔫就急不可耐地問田秀說:“你倆打算啥時候結婚呀?”

田秀在這個問題上猶豫不決,又找不到貼心人給拿主意,才給父親寫信說明情況,希望父親能給她一個冷靜客觀的意見,沒想到田老蔫這麼爽快答應下來。

“這人哪點行呀?”田秀希望父親能根據自己的生活經驗,給她提供一個具有指導性意見。

“找丈夫別管他長相個頭,主要看未來發展。”田老蔫拿自己作比較。

他年輕時長得不算難看,個頭也說得過去,結果當了一輩子工人,連累老婆孩子沒過上好日子。

他說出了心裡話,也勾起了田秀對母親的懷念。

小黑就跟沒事人似的,坐在那想著心事,田老蔫見狀,對他說:“兒子,你看這人咋樣。”

“那是姐自己一輩子的事,得她看好算。”小黑一句話,引起田秀會心的一笑。

小黑長大了,說起話來,假模假式的像個小大人。

天機不可洩露,小黑雙唇緊閉,絕對不多說一句話,謹防違反天條。

在回家的火車上,田老蔫告訴小黑說:“那小子他姐夫是副礦長,他當小舅子的,在姐夫手下工作,今後肯定有發展。”

“萬一他姐跟姐夫離婚呢。”小黑說出一句,最令田老蔫反感的話。

“別胡說。”田老蔫一時高興,忘記了帶兒子回老家的目的,把小黑憋在肚子裡,險些說出口的下一句話,給懟了回去。

小黑一打眼,就看出這個未來姐夫是個短命鬼。

田老蔫真是不虛此行,他把受黃春蘭委託的事,跟大哥大嫂說了,希望哥嫂能幫忙留意一下。

大哥的小女兒田梅,聽到這個訊息,當即問三叔田老蔫說:“能給辦城鎮戶口嗎。”

“那是必須的。”田老蔫拿徐建的妹妹徐英做例子,就為護理她三哥,不僅沒去下鄉,還每月能領到一百多塊錢的補助津貼。

“我願意嫁給他。”田梅說話就這麼直接,驚得父母不知如何是好了。

田梅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與其留在老家,等待煤礦招工,不如直接嫁到城市去,整天待在家裡,不用上班勞動,就能拿到一份可觀的收入。

“他是殘疾人。”田老蔫提醒侄女,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別頭腦一熱就不管不顧了。

“能跟殘疾人過一輩子,總比找一個煤耗子強。”田梅把煤礦工人戲稱為煤老鼠,還出言不遜說:“還得整天跟他提心吊膽的,說不定哪天出了礦難,啥都沒有了。”

田老蔫的大哥大嫂倒是個開明人,對小女兒的選擇不橫加阻攔。

田老蔫把黃春蘭給他的二百塊錢,當做定金交給老侄女,相互商定,回頭讓徐建親自來家一趟,成否當面定奪。

小黑給已經三十歲的堂姐,豎起了大拇指。

黃春蘭聽說女方是田老蔫的親侄女,田老蔫還把那二百塊錢,當成定金給了田梅,她高興的真想捧過田老蔫那張老臉,狠狠親上一口。

徐建穿上一套嶄新的鐵路服,戴上假肢,拄雙柺,黃春蘭推上輪椅,田老蔫也不辭辛苦,再次陪同這娘倆一同回老家。

他們此行派頭很足,單位特意給他們開了公用免票,還承諾為他們報銷差旅費。

田老蔫當了一輩子鐵路工人,退休後才享受到公費出差的待遇。

黃春蘭和徐建去相親了,不用徐英再說什麼,小黑就主動來到徐家,給徐英作伴。

兩人一晃小半年沒有近距離接觸了,徐英發現小黑個頭長高了,嘴角也露出毛茸茸的鬍鬚了。

她像上次一樣,主動給小黑洗過腳,又把被褥挨在一起。

小黑這次沒找藉口離開,他當著徐英的面,大大方方脫掉外套,襯衣襯褲,像在家裡一樣,只穿了一個褲頭,鑽進被窩裡。

徐英毫不介意,她仍舊穿襯衣襯褲睡覺。家裡的居住環境,導致她從小到大,都得穿睡衣睡褲睡覺。

她有三個哥哥,一家人要擠在一鋪炕上睡覺。

夏天她可以去堵頭那間小屋睡覺,上秋以後,就必須回到大炕上來,小屋陰冷潮溼,住久了會生病的。

今晚徐英和小黑聊了很多,基本上都是他堂姐田梅的話題。

徐英很有心計,三哥一旦找物件結婚了,她就面臨失去這份護理工作。

接下來她還要為就業操心,一旦三哥結婚了,還涉及到住房問題。

總而言之一句話,這個田梅走進她家,她就要做好儘快離家的準備。

“姐,你別擔心,不管你去哪,我都陪你。”小黑讀懂了徐英的憂慮,給徐英一個極大地安慰。

徐英眼含熱淚,摟過小黑親上一口說:“你要是我親弟弟多好呀。”

徐英也是一時激動,跟小黑做了甜蜜動作,等她的手自然收回時,發現了一個奇怪現象。

小黑仰面躺在炕上,被子中間支起一個小山丘。

徐英覺得很奇怪,隨意撥了一下說:“你這是啥呀。”

小黑反應迅速,急忙轉過身去,沒做回答。

徐英頓時滿臉通紅,愣在那不知說啥好了。

睡覺吧。

徐英關上電燈,兩人相對無言,漸漸睡去。

徐英不覺中醒來,發現小黑的一條腿騎在她身上,一隻手搭在她胸前。

她很自然的撥開小黑的手,又把他的腿推開。小黑翻了一個身,背衝徐英熟睡著。

這小子睡覺真不老實。

徐英想到小黑說過的話,也翻過身去,要繼續睡覺。

徐英也是二十多歲的人了,初中畢業幾年來,整天忙於照顧三哥徐建,幾乎很少與外界接觸。

對異性的衝動,是伴著人們生理和心理發育,同時出現的自然反應。

徐英也不例外。

三哥最初受傷時,大小便需要有人照顧,基本上都是媽一手打理。如今家裡安上了坐便架,三哥如廁後,往往都是她給端屎倒尿。

不管三哥在她面前,有意或無意的露出下體,她情緒正常,沒有任何異樣感覺。

小黑睡夢中的手,搭在她前胸,她貌似無意識的把小黑手推開,三五分鐘後所產生的聯想,攪擾了她的睡眠。

嚴格意義上講,每個身體發育正常的人,不管男女,青春期都有過這樣或那樣的生理衝動。

有的是觸景生情,感官受到刺激,出現生理反應。有的純屬心理作用,憑空產生某種幻覺,導致主管意動,產生某種渴望。

在思想意識相對保守時代,這種異常反應,作為一種心理折磨,被所謂的理智牢牢禁錮,令人苦不堪言。

徐英介於二者之間。

咱們無法探討她的萌動年齡,只能隨著故事的逐步推進,在特定的環境下,遭遇小黑,其結果將會怎樣。

小黑清醒地知道,一旦觸犯清規戒律,他將會受到怎樣的懲罰。

他前世的孤寂,以及在天庭對凡間的渴望,都可能促使他要破釜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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