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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雲湘很難想象,有人被叫‘賤人’還能習慣的,而這個人是她。

早上用飯,柳雲湘剛坐下,重明一臉肅色過來了。

“賤人,這位子是你這個外室能坐的嗎?”

柳雲湘長長嘆了口氣,誰還不是從外室過來的,當初他是外室的時候,她也沒這樣苛待過他吧?

算了,和一個瘋子講道理,除非自己也瘋了。

柳雲湘認命的起身,坐到靠門口的地方。

撲哧!

柳雲湘瞪了嚴暮一眼,這廝竟然還能笑出來。

“夫君,你夜夜宿在這小賤人房中,可曾考慮過我的感受?”

嚴暮一下笑不出來了,趕忙扒拉兩口飯就要走。

重明拉住他袖子,眼中有哀怨,而兩頰羞紅,“今晚我等你。”

嚴暮臉色青白的抽出自己的袖子,一溜煙趕緊回西屋了。

柳雲湘吃過早飯進來,見嚴暮把行意哄睡著了。

小傢伙昨晚玩了大半宿,今天白天估計要睡大半天的。

“穿上披風,我帶你出門逛逛。”嚴暮道。

柳雲湘點頭,“好啊。”

來北地這麼久了,她還真沒出門逛過。

柳雲湘把行意交給子衿照看,而後二人避著重明偷溜出去了。

“咱們為什麼要偷偷摸摸的?”嚴暮不高興道。

“誰讓你那正室夫人不好惹。”柳雲湘偷笑。

“老子想殺了他。”

“可你的命還攥在人家手裡。”

嚴暮嘴角勾起,將柳雲湘壓到懷裡親了一口,“不過偷摸的感覺也不錯,家花那有野花香。”

柳雲湘往他懷裡拱了拱,“那你再聞聞香不香。”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穿過無人小巷子,來到大街上,便收斂起來了。這雁歸城是邊城,自比不上中原大陸都城的繁華,與盛京更是相去甚遠,而因為天冷,街上只零星擺著幾個小攤,行人也少。

放眼望去,滿目蕭冷。

這一條大街直通東西兩城門,而雁歸城也就這一條大街。

因大榮和北金這兩年一直在打仗,雁歸城還曾被北金洗劫,這一年來才恢復生機,不過街兩邊還是有很多鋪子都關著門。

一路走來,柳雲湘還發現雁歸城街兩邊的乞丐很多,男的女的,老的小的,一個個衣衫襤褸,瘦骨嶙峋。

自雁歸城出來,沿著一條官道繼續往北走,官道偶有一些推著四輪車的,騎著馬的,趕著馬車的過去。

兩邊是光禿禿的山,冷霧縈繞山頂。

二人共騎一匹馬,嚴暮將她裹緊,而後揚鞭疾馳而去。走了約莫一個時辰便到鎮北關了。

鎮北關是鎮守北地的一道關隘,關外便是忙忙沙漠,沙漠那頭就是北金。鎮北關是屯兵之地,朝廷實行屯田制,將士們的家眷可隨軍遷居此地,給房給俸祿,讓士兵和家眷們開墾荒地種田,以此來供養軍隊。

因此鎮北關內除了官兵還有普通百姓,只是比雁歸城更蕭條。

這時一隊巡邏計程車兵走過,領頭的看到嚴暮,趕忙上前行禮。

“嚴帥。”

嚴暮點頭應了一聲,又問:“北金使臣團南下了嗎?”

那領頭道:“他們要見您,幾位將軍說您不在軍中,他們便執意在驛館等,偏驛館木炭用完了,他們熬了幾日,實在冷的受不了,昨日已南下。”

“我知道了。”

領頭的稟報完,抬頭看到柳雲湘,忙又行禮,“這位是夫人吧,屬下代表全軍將士恭迎夫人了。”

柳雲湘愣了一愣,有些害羞的縮回嚴暮懷裡。

嚴暮往柳雲湘荷包裡掏出一錠銀子扔給那將士,“夫人賞你們的,換班後去吃酒。”

那領頭更恭敬了,“謝夫人,謝嚴帥。”

鎮北關城門是開啟的,只在有戰事的時候才關著,畢竟南北商隊拿著通關文牒都要過這裡。繁華之時,商隊行走在沙漠裡,南來北往,彼此還能傳家信。

出了鎮北關,先看到西邊連綿的山巒,而其中一座直抵雲霄,看不到山頂,但自半山腰便被白雪覆蓋,常年不化。

難得今日天氣晴朗,才能望見更遠處的風景。

“我們去哪兒?”柳雲湘問。

“天上。”

“說什麼胡話。”

“去了便知。”

關外風大,嚴暮把柳雲湘裹進自己大氅裡,只露眼睛出來,讓她看漠北風光。

前面就是荒漠了,沙丘起伏,一望無際。

“你為何不見北金的使團?”柳雲湘問。

“避嫌。”

“啊?”

“我若與北金使團見面,傳到盛京,就成另一種說法了。說我這個主帥私會北金使者,暗中勾通,意圖不軌。”

“可你剛和北金打了一仗,眼下是北金眼中釘肉中刺的,怎麼可能和他們勾通,用腦子想想都不可能。”

“他們若想除掉我,我他娘與蒼蠅都可能有一腿。”

柳雲湘覺得嚴暮挺難的,但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嚴暮手伸進柳雲湘衣服裡,擰了她腰一下。

“老子也就跟你有一腿。”

柳雲湘怕癢,又怕摔下去,只得往嚴暮懷裡躲。

嚴暮看著懷裡眉眼笑彎了,兩頰嬌紅的柳雲湘,忍不住低頭又親了一下。

“半年前,京中傳信,說你死了。”

柳雲湘一下不笑了,想到乞丐跟她說東廠用一具燒焦的女屍假扮成她,這訊息還傳到嚴暮耳裡了?他們沒溝通好?

“那你……”

“我當然不信,你心眼子那麼多。”

“哦。”

“但有時候會做夢,夢到你真的死了。”

“那在夢裡,你為我哭過嗎?”

“哭得枕頭都溼了。”

“真的?”

“假的。”

柳雲湘有些生氣的扭過身子,上一世他死了以後,她給他燒了幾十年紙,哭的眼淚都幹了。結果他呢,都沒有給她掉一滴淚。

嚴暮眼神發沉,“只是那時候瘋魔了一般,只想殺人。”

殺進敵營,差點送命,後北金幾次來犯,他都衝在最前面,舊傷未愈,新傷不斷,直到義父送來訊息,他才丟掉了手裡的刀。接著就病倒了,染了寒疫,吃了她給的藥才好。

柳雲湘皺眉,想到嚴暮身上那些疤,心尖不由發顫。她轉回身,抵著嚴暮胸口,理智拉不住,手撫上他胸口。

“這裡面有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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