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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楓等人抵達鴻臚驛館時,已經過了子夜。
不過哪怕時辰不早了,可鴻臚驛館內,仍舊能看到人影匆匆。
火把的光亮驅散黑暗,遠遠看著,鴻臚驛館上空都火紅一片。
眾人下了馬車,便見驛館大門正被數十披甲執銳的將士看守,這些將士各個虎背熊腰,目光銳利,一看便知是精銳之士。
見到林楓等人到來,直接喝道:“來者何人?”
魏徵走到最前方,道:“本官魏徵,今夜剛返達長安,聽聞驛館發生了意外,故此前來探查,還請通報此案的主查之官,就說魏徵求見。”
聽到魏徵的大名,這些將士們頓時轉換態度,不敢再那般蠻橫。
不過還未等他們開口,門內突然傳出了一道聲音:“魏公?”
接著就見一個身披鎧甲的年輕人大步走了出來,他來到將士前方,見來人果真是魏徵,忙行禮道:“魏公,您不是去商州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案子已經查明,本官便回來了。”魏徵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有些意外,道:“竟是你來親自守門?”
林楓在魏徵開口時,便觀察著這個年輕人,只見此人身材魁梧,和趙十五相比都絲毫不差,他有著一些抬頭紋,一笑起來抬頭紋便聚集在眼睛上方,形成一個個橫條,看起來有些喜感。
同時,林楓總覺得這個年輕人看起來有些面熟,好像在哪看到過這個面相……忽然,他眸光一動,想了起來。
這麼重的抬頭紋,這不正是前不久才分開的程咬金的特點嘛。
越是這樣想,他就越覺得眼前的人和程咬金相像。
魏徵餘光見林楓打量著年輕人,他知道林楓不是真正的大理寺丞,可能不認識年輕人,便低聲道:“他叫程處默,程咬金長子,現在是左金吾衛中郎將。”
還是魏公貼心,主動幫我介紹……林楓心裡很是感動,雖然魏徵一路都沒和他怎麼說話,看起來好像冷落他一樣,但他知道,魏徵其實已經相信他了。
否則不至於他說來這裡,哪怕是子夜,魏徵也毫不猶豫帶他來,見到陌生臉龐,更是貼心告知他身份。
程處默看起來有些憨厚,但那小眼睛又不時會轉一下,彷彿在動什麼腦筋,和程咬金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林楓心中感慨,真不愧是父子啊。
“使臣在我大唐驛館內出事,陛下十分震怒。”
程處默嘆氣道:“陛下聽聞案子發生,直接就命令我們金吾衛包圍驛館,連一隻蒼蠅都不許放出去……直到案子偵破,才允許驛館內的人出去,否則哪怕是老死,若案子不破,也得死在裡面。”
魏徵與林楓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抹凝重。
李世民這樣做,恐怕是動了真怒,怪不得連堂堂刑部尚書的戴胄,都沒法離開驛館半步。
魏徵道:“誰負責此案的主查任務?”
程處默道:“大理寺卿蕭公。”
他看向魏徵:“三司中,魏公你去商州查案了,刑部尚書戴公又是嫌疑人,也就只有蕭公親自出馬了。”
林楓微微點頭,並不意外。
使臣死在大唐的驛館裡,這對大唐的形象,必然會有所影響,這個時候,李世民派出大理寺卿蕭瑀查案,最為合適。
既是蕭瑀經驗豐富,更容易查出真相,也是為了安撫蒙舍詔的其他使臣,讓他們知道大唐很重視這件事,畢竟三品重臣的大理寺卿都親自出馬了。
魏徵說道:“蕭公休息了沒?”
程處默搖頭,眉頭不展:“哪有心思休息?陛下就給了三天時間查案,這都過去快一天半了,蕭公愁的飯都不吃,哪還能睡得著。”
林楓心中一動,他說道:“案子沒有進展?”
一天半了,這時間也不算少了。
怎麼還能愁的睡不著?
程處默聽到林楓的話,好奇看向林楓,道:“這位是?”
其實他早就注意到林楓了,魏徵和林楓說悄悄話時,他就看到了,不過魏徵在面前,他也不好直接開口詢問。
畢竟他老爹程咬金可專門叮囑過,遇到魏徵,必須要身板筆直,直視前方,說話要注意分寸,絕不能做出無禮行為,否則就等著被罵哭吧。
林楓拱手笑道:“大理寺丞林楓。”
“林楓?”
程處默雙眼猛的一亮,他好奇看向林楓,眼睛裡眼珠直轉,道:“你就是那個在極短時間內,破獲了皇宮鬧鬼案和御史臺縱火案的林楓?是那個被很多人稱之為神探在世的林楓?”
我都這麼出名了嗎?
林楓一臉謙遜,道:“不過是運氣好罷了,不敢稱神探。”
“真的是伱!”
程處默激動道:“你斷案能力那麼強,或許你能幫到蕭公破案!”
他看向林楓,眼中都是希冀,道:“你是不知道,不僅蕭公壓力大,我們壓力也大啊,兄弟們都在這站一天半了,這深秋的晚上,死冷寒天的,大家也都不好受。”
“你若是能幫忙儘快破案,那你就是我們的救星。”
程處默和程咬金一樣,都很會說話,林楓對他們的第一印象十分不錯。
林楓笑道:“若是蕭公願意讓我幫忙,那我自然會竭盡全力去查案。”
程處默一聽,當即道:“我相信蕭公肯定願意……魏公,林寺丞,你們在這裡稍等片刻,我這就去稟報蕭公。”
說著,他便快步離去。
看著程處默風一樣消失的背影,林楓笑道:“程中將性格不錯。”
孫伏伽點頭道:“和程將軍一樣人緣好。”
沒多久,就聽一陣腳步聲從門後響起。
很快,幾道身影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走在最前方的是身著官袍,身材微胖的蕭瑀。
蕭瑀身後有著兩人,一人是剛剛進去的程處默,另一人林楓倒也熟悉,就是那個曾經對他態度很不好,但隨著自己破了皇宮鬧鬼案後,便彷彿啞了的痘痘兄韓克己。
蕭瑀看到魏徵幾人,臉上不由帶著意外和驚喜,他忙道:“魏公,你們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算算路上的時間,你們在商州最多也就能待一日吧?”
魏徵道:“雖然只有一日,但子德已經徹底破解了趙德順案,抓住了趙德順案背後的真兇,揪出了藏在商州刺史衙門裡的內鬼,找到了他們製造這一切陰謀所為的珍寶……商州所有事都已做完,我們也就回來了。”
聽著魏徵的話,蕭瑀愣了一下。
韓克己也有些發懵。
林楓他們去商州,破解趙德順案,他們能理解。
可那揪出藏在商州刺史衙門裡的內鬼是怎麼回事?
找到了真兇製造那一切陰謀所為的珍寶又是怎麼一回事?
雖然還未聽到完整詳細的講述,可只是聽這幾句話,他們就能想象到趙德順案的背後有多複雜!
而這麼複雜趙德順案,這麼多件事……林楓竟然只在一天時間,就做完了!
抓了真兇,找到珍寶,破了案子……這,這是不是有些過於迅速了?
蕭瑀眼睛裡,難掩驚色的看著林楓。
韓克己更是目瞪口呆,看向林楓的神色中,充滿了警惕和驚悚。
他忽然覺得,原本自己那板上釘釘的寺正之位,好像有些懸了。
便是程處默,也都是一臉震撼的表情,剛剛他並未具體詢問趙德順案,還以為林楓他們就是簡單破了個兇殺案呢,可現在一看,好傢伙,這要是算簡單,那這世上還有複雜的案子了嗎?
魏公這是故意幫我揚名嗎……林楓笑著看向眾人,說道:“運氣比較好,破案還算順利。”
蕭瑀深吸一口氣,旋即直接咧嘴大笑:“好!子德,做得好!不愧是我大理寺的人!”
林楓在蕭瑀看來,是大理寺丞,那林楓做得越好,就代表自己眼光越好,大理寺的能人越多!
他說道:“既然你已經破解了趙德順案,那就代表你可以官復原職了,陛下將使臣被殺案交給我大理寺負責,你身為大理寺的一員,可以直接參與查案。”
官復原職……韓克己臉都青了,看著魏徵和蕭瑀重視林楓的樣子,看著林楓一來,蕭瑀就迫不及待讓林楓查案的樣子,韓克己心越來越涼。
只覺得這夜色再涼,都不如自己的心哇涼。
他彷彿聽到寺正的職位正在向他辭別。
痘痘兄看起來打擊好像有些大啊……林楓視線掃過韓克己,旋即看向蕭瑀,道:“蕭公,這個案子究竟是怎麼回事?使臣是怎麼死的?”
林楓就是為了這個案子來的,既然能以大理寺丞的身份直接參與其中,那他就不用魏徵幫忙開路了。
蕭瑀聞言,直接道:“走,我們先進驛館,一邊走本官一邊說。”
眾人跟著蕭瑀進入了驛館中,蕭瑀邊走邊說:“死者是蒙舍詔大王子,名叫張掖邏,於前天巳時二刻中毒身亡。”
前天……今晚已經過了子夜了,前天巳時,豈不就是自己在商州的那天早上?
林楓點了點頭,時間不算久,而且案發後李世民就讓金吾衛包圍了驛館,禁止任何人進出,線索應該不會被破壞的太多,算是好事。
不過……巳時二刻?時間是不是有些過分準確了?
一般來說,仵作能把時間估摸到一兩個時辰之內,都算是極其優秀,經驗豐富了。
而巳時二刻,將時間說的如此準確,這是連後世那麼高的科技水平,都做不到的。
他向蕭瑀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魏徵和孫伏伽也好奇的看向蕭瑀。
蕭瑀毫無隱瞞,道:“因為他剛死,就被人發現了。”
林楓看向蕭瑀,等待更詳細的講述。
蕭瑀說道:“當時戴尚書正好和張掖邏交談完畢,然後戴尚書告辭離開,可就在戴尚書離開後不久,守在門口的蒙舍詔侍衛突然聽到正堂內發出砰的聲響,好像茶杯摔到了地上。”
“他們連忙進去檢視……就發現,張掖邏捂著心口趴在地上,表情十分痛苦,他們慌忙進去,可到達張掖邏身旁時,張掖邏已經七竅流血而死了。”
幾人說話間,已經到了正堂。
林楓視線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茶杯碎片。
他說道:“張掖邏當時就倒在那裡?”
蕭瑀點頭:“他痛苦之下不小心將茶杯掃到了地上,他的屍首就在茶杯碎片的左側。”
林楓快步來到茶杯碎片旁,聽著蕭瑀的話,看向茶杯左側,果然在這裡看到了一些血跡。
蕭瑀說張掖是七竅流血而死的……這死狀有些悽慘恐怖啊。
蕭瑀和魏徵也都走了過來,開始觀察現場。
林楓想了想,道:“也就是說,在侍衛站在門口查探時,張掖邏還沒有死,可等侍衛抵達時,他就死了?”
蕭瑀點頭:“不錯,正因有人親眼看著他身死,所以時間才如此準確。”
林楓摸著下巴,視線看向桌子。
只見桌子上,此時還剩下一個茶杯,茶杯裡裝著不多的水。
他說道:“這是戴尚書所用的茶杯?”
蕭瑀說是戴胄離開不久,張掖邏就死了的,那麼現場若能被保留,茶杯就只會是戴胄的。
蕭瑀點頭:“不錯。”
他繼續道:“戴尚書剛離開,張掖邏就中毒身亡了,蒙舍詔的使臣懷疑是戴尚書所為,所以就連忙追了上去,而那時戴尚書還未離開驛館,就被留下了。”
林楓並不意外,這和戴胄府裡的管家講述的差不多。
他想了想,道:“仵作怎麼說?”
蕭瑀取來一張紙,交給林楓:“這是仵作的驗屍結果。”
林楓目光向上看去,蕭瑀在一旁講述:“仵作在張掖邏身上沒有檢查到任何傷口,說明張掖邏所中之毒,不是受到帶毒的利器導致的。”
“之後仵作與太醫署的太醫聯手,對張掖邏所中之毒進行了分析,最終得出結論,張掖邏所中之毒是一種很罕見的南疆之毒,名叫緋紅之毒。”
“緋紅之毒?”
林楓有些茫然,這涉及到他的知識盲區了。
蕭瑀為林楓解釋:“緋紅之毒是一種很特殊的毒,只能透過嘴進入體內,緋紅之毒無色無味,遇水就能迅速溶解,一旦進入嘴裡,便會迅速擴散,自動進入胃中。”
“而中毒者心口處的的血管會在毒發時直接炸開,染紅前襟,緋紅之名因此而來。”
這毒有些厲害啊,這是哪怕沒有刻意去吃,可只要嘴沾上就會中毒……中毒後血管還會炸開,怪不得死前會那麼痛苦……林楓想了想,道:“毒力如何?多久會發作?”
蕭瑀道:“毒力很強,根據劑量的不同,毒發時間也不同。”
“若是劑量足夠大,立即就會毒發身亡。”
“若是劑量沒有那麼大,那就需要點時間擴散蔓延,但最多也不會超過一個時辰。”
林楓明白蕭瑀的意思了,他說道:“也就是說,這個毒,只能是張掖邏死之前一個時辰內下的?”
蕭瑀點頭:“就是如此。”
林楓這時反而好奇了,他看向蕭瑀,都:“蕭公,你們既然都能將下毒時間確定在一個時辰內了,我想應該能直接找到嫌疑人吧?審問一番,調查一番,一天半的時間,也該有差不多的結果了吧?”
“怎麼你們還如此愁眉不展,好像一點進展都沒有?”
魏徵和孫伏伽也都覺得奇怪。
一個時辰的時間不算長,能夠接觸張掖邏,有機會給張掖邏下毒的人絕不會多。
所以嫌疑人的範圍一下就能確定。
一天多的時間調查這些人,怎麼都能有些收穫。
可程處默卻說蕭瑀都愁的茶飯不思,覺都不睡了,這是為何?
蕭瑀嘆息一聲,道:“我們的確找到嫌疑人了,在這一個時辰內,有機會接觸到張掖邏食物,和張掖邏單獨接觸的人,只有四個。”
“哪四個?”林楓一邊思索,一邊問道。
蕭瑀說道:“一個是鴻臚寺丞秦問,一個是驛館廚子錢多載,一個是驛館侍從周孟,最後一個就是戴尚書了。”
不用林楓繼續發問,蕭瑀就將這四人的情況分別介紹了一遍。
“秦問在戴尚書來之前半個時辰,見過張掖邏,身為鴻臚寺丞,他的任務就是招待蒙舍詔使臣,所以他來的理由很充分,整個過程就是和張掖邏喝了一杯茶,聊了一下後續的覲見事務,便離開了。”
“而驛館廚子錢多載,則為張掖邏準備了早飯……張掖邏是死前一個時辰吃的飯。”
“而侍從周孟,則是負責端菜,張掖邏的飯菜都是他端去的。”
“至於戴尚書……”
蕭瑀看向林楓,道:“是為了金釵之事而來,期間與張掖邏喝了一杯茶,交談了兩刻鐘離去。”
聽著蕭瑀的講述,林楓腦海裡,開始出現這些人與張掖邏見面的順序和畫面。
大腦開始處理剛剛接收到的諸多雜亂的線索與資訊。
秦問是為了公務前來,單獨見面,喝了一杯茶離去,戴胄也是類似的緣由。
因為是單獨見面,所以沒人知道他們是否偷偷下了毒。
驛館廚子和侍從,則一個負責做飯,一個負責端飯,都有機會在食物裡下毒。
緋紅之毒只能從口入,懷疑他們也十分正常。
想到這裡,林楓忽然道:“為何只有一個人送菜?”
在趙府吃早飯時,都有好幾個婢女輪流端菜,這樣才能防止吃飯之前菜就涼了。
這驛館之內,為了體現對他國使臣的重視,更應該看起來隆重才是。
一個人根本就撐不起來隆重的感覺。
蕭瑀解釋道:“因為鴻臚寺前一晚款待了使臣團,使得張掖邏喝的太多了,第二天早上頭疼,便沒有和其他人一樣去前堂用飯。”
“他的飯菜,是單獨給他送到房裡的,所以一個侍者用食盒便足夠了。”
林楓點了點頭,又問道:“他的飯菜,和其他人的一樣嗎?”
蕭瑀搖了搖頭:“他前一夜被款待時,十分喜歡幾種美食,所以早上專門希望還能再吃那些美食,因此廚子是單獨給他做的,和其他人不一樣。”
與其他人的飯菜不同……林楓眯了眯眼睛,道:“那他的食物還有剩下的嗎?”
蕭瑀點頭:“自是有的,他宿醉後,胃口不太好,都有剩餘。”
“驗過毒嗎?”
“驗過了。”蕭瑀道:“因為都有剩餘,所以完全可以對這些食物進行驗毒,結果……”
他看向林楓,搖頭道:“沒有在食物上發現任何的毒藥殘留。”
孫伏伽一怔:“食物裡沒毒?那他是怎麼中毒的?”
“難道……”
他不由看向桌子上的茶杯,道:“難道是在見秦寺丞和戴尚書時喝茶,茶裡有毒?”
眾人都看向蕭瑀。
可是蕭瑀臉色仍十分凝重,搖頭道:“茶水我們也驗過了,也沒有毒。”
“而且秦寺丞和戴尚書喝的茶,都是與張掖邏從同一個茶壺裡倒出來的,若是茶水有毒,他們也早該毒發了。”
孫伏伽徹底想不明白了,眉頭緊皺,十分不解:“食物也沒毒,茶水也沒毒,那他是怎麼中毒的?他難道除了早飯與喝茶,還吃了其他東西?”
蕭瑀搖頭:“我們也問過使臣團的侍衛了,這些侍衛一直在一旁跟隨張掖邏,他們說張掖邏那一個時辰內,除了早飯與茶水外,沒有吃任何其他東西。”
孫伏伽搖著頭,完全想不通了。
蕭瑀嘆息道:“情況就是這樣……我們也是怎麼都想不通,這四人都有嫌疑,但經過查探後,又都沒有嫌疑。”
“因此,兇手究竟是誰,怎麼下毒的,我們毫無頭緒。”
說著,蕭瑀忙看向林楓,胖乎乎的臉上不由露出希冀之色,道:“子德,你對這個案子可有什麼想法?”
聽到蕭瑀的話,眾人不由看向林楓。
魏徵和孫伏伽臉上也帶著希冀,他們是親眼見過林楓那恐怖的推理斷案能力的,哪怕這個使臣被殺案聽起來很矛盾,可他們覺得這個案子仍舊沒法與趙德順案的複雜相比。
林楓既然能輕鬆解決趙德順案,這個案子絕對難不住林楓。
他們對林楓有信心。
程處默則是眨著眼睛,那看似憨厚,但不時會閃過精明的眼睛裡,充滿著好奇之色。
這幾天他聽得最多的就是皇宮鬧鬼案和御史臺縱火案,神探林楓之名不斷在耳邊響起,現在終於能親眼見識一下林楓的本事了,也不知道林楓是否和傳言中那樣厲害。
韓克己則帶著一抹冷笑,這個案子現在明顯陷入了僵局,所有人都有嫌疑,但所有人也都沒有嫌疑,他想了一天半,頭髮都快想沒了,也沒想到破局的方法。
而林楓剛到這裡才多久?半刻鐘都沒有。
只是聽蕭瑀簡單介紹了這個案子,就能找到破局之法了?
他才不相信林楓真的那麼厲害。
眾人或期待,或好奇,或不信的視線就這般齊齊落在了林楓身上。
完全是所有人下意識的舉動,就讓林楓成為了焦點與中心。
這時,他們就見林楓嘴角忽然微微上揚了幾分,他目光看向眾人,輕輕一笑:“我還真有一些想法。”
什麼!?
他真有想法!
韓克己當即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敢置信。
程處默也是瞳孔微微放大……他竟然真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到破局之法?神探之名果然不是吹的!
魏徵和孫伏伽則毫無意外,只覺得這太正常了。
蕭瑀則大喜過望,心道不愧是他大理寺的人。
他忙道:“什麼想法?”
眾人都緊緊地盯著林楓。
便聽林楓說道:“蕭公,我是聽明白了,你們所查的,都是他吃過的食物,他喝過的茶水,一切能夠進入他嘴中的東西。”
蕭瑀點頭:“沒錯。”
“可是……”
林楓話音忽然一轉,道:“你們忽視了一樣東西。”
“這樣東西不是食物,不是茶水,但同樣會導致他中毒!”
蕭瑀愣了一下:“什麼?”
林楓眯著眼睛,燭火在他眸中跳動,閃爍著光芒,他緩緩道:“餐具!”
“餐具!?”
眾人一愣。
林楓看著他們,說道:“筷子,湯勺,飯碗,茶杯……一切可以與食物接觸的東西,一切能夠進入他嘴裡的東西。”
他看向蕭瑀,道:“若筷子上沾毒,那他吃飯時,筷子上的毒就會自動進入他嘴中。”
“如果湯勺有毒,他喝湯時,也會讓他中毒。”
“同理……飯碗,茶杯都有可能,只需要在他的飯碗邊緣,茶杯邊緣抹上毒,那他在吃飯,在喝茶時,嘴就會直接與毒接觸,進入嘴中。”
“而這種毒,只是抹在餐具表面的,隨著他吃完,可能毒直接就被吃光了,即便還留存,在食物中估計也很少,所以你們很難從食物中檢測出毒來!”
林楓看向眾人,笑了笑,道:“為什麼你們從任何食物裡都找不到毒?毒就不在食物裡,你們怎麼可能找得到?”
眾人聽著林楓的話,全都愣住了。
韓克己臉色驟變,他瞪大著眼睛,瞳孔劇烈顫抖!
即便他想從林楓的推測裡挑毛病,可他卻挑不出來!
因為這有極大的可能,甚至就是唯一的可能!
只有餐具,才可能是除了食物外,唯一讓張掖邏中毒的東西!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沒想到!?
這麼簡單的事,自己怎麼就偏偏沒想到!?
他不由錘了錘自己的腦袋。
程處默看著暖光下的林楓,只覺得林楓好像披著一身光芒編織的披風:“神探!這絕對是神探啊!”
“蕭公他們這麼多人,一天半都沒想通的難題,林楓一來就想明白了,一來就找到了破局的方向,太強了!”
“原來傳言都是真的!林楓真的太神了!”
魏徵和孫伏伽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笑容,他們並不驚訝,畢竟這可是一天破了趙德順案的林楓。
林楓能找到破局之法,他們覺得本就該如此!
而蕭瑀,則在一愣之後,不大的眼睛迅速睜開,眾人難得能從他的眼睛裡看到完整的瞳孔。
“碗筷,茶杯,湯勺……”
蕭瑀念著,忽然激動的來回踱步,臉上充滿著興奮之色:“對啊,對啊,對啊!”
他連續說了三個“對啊”!
他忽然站定,看向林楓,道:“子德,你說的對!這些東西,是不需要食物就能下毒的!怪不得我們一直都找不到他中毒的來源,原來是這些東西!”
說著,他直接扭頭看向下屬,道:“立即將張掖邏當日所用的所有餐具,全部找出來,立即讓仵作和太醫署的人進行驗毒!”
下屬自是不敢耽擱,連忙跑著離開。
蕭瑀收回視線,他深吸一口氣,平復著自己激動的內心,看向林楓,發自內心道:“子德,多虧你回來了,你若是不回來,可能我們到最後都想不到這些。”
林楓笑道:“這不算什麼,是蕭公你們被食物中毒的表象所迷惑了,一心鑽到食物裡,鑽了牛角尖。”
就和陸辰鶴找裝鬼之人一樣,一開始方向就錯了,然後就在錯誤的路上一路狂奔,但不知距離真相卻越來越遠。
蕭瑀聞言卻是搖頭:“沒想到就是沒想到,你不用為我們找藉口,這就是你的本事。”
“若是此案能因此破解……”
蕭瑀看著林楓,認真道:“那你就是首功!本官會親自為你向陛下表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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