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老婆是個精打細算的財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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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名字是自己後來改的，我家老漢原本給我起名叫向南方，倒是葉領導的名字大有意義，49年，我人民解放軍南渡長江……”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向南去在後面說著話，態度不亢不卑。

葉南渡聽向南去說話條理清晰，南渡人物事件比自己知道的還詳細！心中驚訝！要知道他老爺子，當年就是南渡野戰軍的重要將領。

聽向南去說完了，葉南渡駐足轉身搖頭笑著說道：“什麼領導領導的，為人民服務而已，我年長你一輪，你叫我葉大哥好了”

“葉大哥”

向南去也不矯情喊了一聲，覺得葉南渡是個性情中人，這個時代大部分幹部，都比較純粹，不似後世的官場風氣。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到了幹部家屬樓。

獵物過完稱，兩人又為價格掙了起來！最終葉南渡板著臉堅持給了一塊錢一斤，三隻野兔子十二斤六兩，總共給了向南去十三塊錢。

向南去身無分文找不開，有些尷尬！最後又在葉南渡一再堅持下，方才將錢接了過來，心裡有些感激，尋思著葉南渡真是個可交的朋友。

交易完成，葉南渡又熱情挽留他在家裡跟眾屬下一起喝酒，向南去心中掛念妻女那有心思喝酒，婉言道：“謝謝葉大哥，若葉大哥不嫌棄，往後有機會我一定請葉大哥喝酒，今晚時間不早了，我妻女還在家裡等著我呢”。

葉南渡笑笑也不勉強，拍著向南去膀子說道：“你倒是個顧家的，好，那我就不留你了，往後只要打了有獵物，你只管送我這裡來，我吃不完，可以燻幹了送人”。

向南去點頭應承，拒絕了葉南渡相送，獨自出了礦務局，手中緊緊捏著口袋那13塊錢心情激動！

13塊錢，在後世也就一包劣質煙錢，在82年可是能買很多東西的，要知道這個年代祁陽縣城的工人，一個月工資也就三四十塊錢左右。

向南去知道豬肉七毛五一斤，雞蛋四毛五分錢一斤，按個買也就5分錢一個，至於現在別的生活物資價格，他這個遊手好閒的二流子，就不清楚了！

但他知道香菸的價格，四五錢一包的香菸現在算是高檔貨了，像飛雪、迎春、大生產和鳳凰，以及今年剛出的阿詩瑪……

他平常抽的是8分錢的煙，都是那種不帶過濾嘴的，譬如老牌“經濟”，或者“紅花”，只是偶爾打牌贏了錢買上一兩包三四毛錢的好煙！。

向南去在貓市前前後後轉了一圈，米一毛八一斤，買了三十斤、糧油三毛八買了兩斤，還給女兒買了兩斤大白兔糖，四毛二一斤。

買完生活所需品，13塊錢還剩下6塊錢整，這數字吉利啊！向南去笑著嘀咕六六大順！

回到向家灣，估摸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心裡掛念著老婆女兒，還是特意繞到父母家看了看，不曾想老婆跟自己的父母兄弟以及大嫂，還在屋場乘涼說話……

離得近了，看見大伯向紅軍也在，仔細一聽家人都在勸導安慰老婆。

這時候的農村人，沒有風扇空調什麼的，熱天喜歡在屋場乘涼，一家人說些家長裡短，有些人甚至還會拿涼蓆在屋場睡覺到天亮。

“呀！二哥，你這大包小包的，兔子這麼快就賣了”。

向北方跟大哥坐在凳子上，正在聽家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安慰二嫂，他坐的位置面相屋場路口，看見二哥大包小包的，趕忙起身迎了上去。

向南去看著三弟點點頭，沒有說話，看這架勢，心裡已經做好了挨批斗的準備。

柳纖雲聞言，視線落在男人身上……有些驚訝！

向大中看著二崽子向南去，立馬脫了破破爛爛的鞋，起身拿著鞋小跑著……嘴裡罵道：“你個王八蛋在外面東遊西蕩，欠一屁股債，害得纖雲跟小雨遭罪，老子今天抽死你個王八犢子”

向南去這次沒有躲開，將大米交給迎上來的三弟，一聲不吭站著任由父親抽打。

劉桂蘭見當家的劈頭蓋臉抽二兒子，當孃的心疼想出言阻止，柳纖雲搶先說道：“爸，你別打了”。

向大中還是手下不停抽打兒子，嘴上氣喘吁吁說道：“纖雲，你別管他，爸這幾年對不住你們母女，沒有管好這個畜牲，這個狗日的熊玩意，居然還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債，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是不是這畜牲威脅你了?”

向南去聽著父親的話，嘴角直抽抽老漢把他自己也罵進去了！

“爸，媽，大哥大嫂，還有三弟大伯你們對我的好，我知道，這些年，要不是有你們看著，我……我……”

柳纖雲說著說著嗓子哽咽，再也說不下去，說實在的男人的親人對她是真的很好！這也是她這幾年過著地獄般的生活，卻沒有選擇離開的一個原因，另一個重要原因當然是幼小的女兒。

她是個處處為親人著想的軟性子，男人有些事情她是隱瞞了，怕老人家知道了跟著難受，因此，她選擇了獨自承受。

向大中又打了幾下才停手，冷哼一聲，喘著粗氣說道：“今晚幸好纖雲跟我寶貝孫女沒有出事，不然，老子一定抽死你個小王八犢子，要是你再狗改不了吃屎，我支援纖雲跟你離婚，省得害了人家一生一世，做人要講良心，要講良心”

“爸、媽、還有大哥大嫂，今天我發過誓言，現在大伯也在，你們都是我最親的人，我還是那些話，您們看我以後表現，這輩子我一定用生命去愛老婆女兒”

“這男人，那學來的肉麻話?這麼多親人在，也不怕笑話”柳纖雲聽得臉紅心跳，心裡嘀咕，她感覺今天的向南去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咳咳……””

一直沉默的向紅軍，老爺子抽著旱菸咳嗽幾聲，看著柳纖雲說道：“纖雲，不是大伯說你，以後這個王八蛋有什麼不好的事，你不要瞞著，都要告訴我們，自有我們給你做主，你還說是一家人，你這樣把我們置於何地?”

說到這裡，老爺子又咳嗽了幾聲，磕了磕旱菸筒，哈的一大聲，張嘴吐了口濃痰又道：“還有今晚那個叫什麼李老大的，往後你也不要怕，今晚北方做得對，就該狠狠收拾那雜碎，他孃的，還真當我向家好欺負了?

我們向家人不惹事也不怕事，大伯當年過雪山走草地，在縣裡省裡也是有些熟人的，我明天找人敲打敲打那個狗雜種在派出所的姐夫”。

向紅軍一說話，向大中一家人都很安靜，就連生性跳脫的向北方也縮著脖子乖巧地垂手聽著。

柳纖雲低頭紅著臉，低聲說道：“大伯，我知道了”。

向紅軍起身大手一揮，說道：“好了，今晚就到這，老四，你也別再嘰嘰歪歪了，就給二崽子一個機會”。

向大中像個小孩子一樣點頭道：“就聽大哥的”。

向紅軍揹著手走到向南去身邊，神情嚴肅地說道：“臭小子，記得你說的話，要像個男人說話算話”。說完，也不等向南去回應，揹著手步伐穩健踩著月色走了。

向南去望著大伯背影，喊道：“大伯，勞您費心了，侄兒說話算話，您老慢走”

大伯是個老紅軍，向南去前世在家鄉的時候還真不知道，前世老爺子一輩子默默無聞走完一生。

及到大伯過世後，向南去回到家鄉參加大伯的葬禮，按照風俗堂哥處理大伯遺物，當眾翻出了一大堆軍功章，小一輩的才知道大伯的身份，回想老爺子一輩子生活貧困，卻沒有找關係為家人辦過一件事情！

真正做到了英雄無名。

向南去既然趕回來了，柳纖雲去大嫂屋子裡抱跟侄女向秀娟睡一起的女兒。

今晚，向南去讓三弟拿回去的那隻紅腹錦雞，回到家就讓母親劉桂蘭收拾燉了，今天晚上小傢伙吃了雞腿，正睡得美美的，被媽媽抱著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喊了一聲麻麻後，又趴在媽媽肩上睡了，砸巴著小嘴。

在父母大哥大嫂的叮囑聲中，向南去一家三口回家……

柳纖雲走在前面抱著女兒問道：“兔子賣了多少錢?你買這麼東西做麼子?”。

向南去拿著東西走在後面笑著道：“一共賣了13塊錢’”。

“啊”

柳纖雲吃了一驚，停步轉身說道：“這麼多！那你買東西花了多少錢?”。

“花了七塊錢，米、一毛八一斤，買了30斤，花了五塊四毛錢，油三毛八一斤，買了兩斤，花了七毛六，糖四毛二一斤，也是買了兩斤，花了八毛四，總共七塊錢”

向南去老老實實跟老婆交待。

這男人還是大手大腳的花錢啊！柳纖雲心裡嘀咕，轉身就走說道：“鎮上集市，米才一毛五，油才三毛呢！還有、你買糖做什麼，多費錢啦！”

“嗤”

向南去還真沒想到老婆這麼會精打細算，又摳門，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

柳纖雲轉身，好看的眉毛微擰，大眼睛瞪著向南去問道。

向南去一本正經道：“老婆，你聽錯了，我沒笑，我真沒笑，下午到現在我沒喝水，剛剛嗓子有些不舒服”。

“你……你賣了兔子，沒買東西吃?”

柳纖雲這才留意到男人乾裂的嘴唇，看著男人破破爛爛的衣裳，今天的一幕幕又浮現在眼前……有些心疼地說道：“你是不是傻?走快點，回家我……我給你做飯吃”。

說完，轉身腳步加快，感覺腳步不再沉重，長長的眼睫毛下漂亮的大眼睛，也明亮了很多！

老婆在乎我了！關心我了！向南去心中欣喜若狂，激動地說道“老婆，你真好，這個世界有你真好”

“這樣的你，也真好”

柳纖雲心裡想著，嘴角微微揚起，俏臉有些熱，不自禁想起了當年在河邊洗衣裳，男人深情地看著她吹口琴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