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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搖曳,紅綢香榻。】

【有美人兮,肌膚瓷白,手若柔荑,巧坐喜榻。】

【世人皆知,大梁第一權臣劉非,苦苦痴戀徐州第一美男子徐子期,神魂顛倒,如痴如狂。此時此刻,更是心甘情願的披上新婦的嫁衣,身著大紅曲裾深衣,鬢點立鳳金步搖,頭戴鴛鴦紋遮面,急切又羞赧的等待著自己的郎君。】

【門扉發出輕微的響動,令劉非痴戀已久的郎君終於踏入喜房。徐子期一步步走近劉非,並沒有憐愛的打起劉非的鴛鴦遮面,手掌一翻,掌心倏然多了一把短劍,鋒利的劍刃瞬間沒入劉非胸口!】

【呲——】

【鮮血噴濺,劉非的眉梢還掛著來不及消失的羞赧,不敢置信的捂住自己的胸口,“你……”他只說了這一個字,咕咚一聲輕響,倒在榻上,一動不動了……】

“嗬……”

劉非倒抽一口冷氣,猛地睜開雙眼,額角浸出晶亮亮的汗珠兒,烏沉沉的眸子一時找不到焦距。

劉非做了一個夢,他夢到自己穿進了一本渣賤狗血小說中,自己變成了一個倒貼賤受,還是不得好死的那種配角。

雖權傾朝野,隻手遮天,身居天官大冢宰高位,賤受劉非卻對窮小子徐子期死心塌地,愛得要死要活,不惜為徐子期做墊腳石,時時刻刻提攜他拉扯他,甚至願意為徐子期披上女子的嫁衣,心甘情願的伏侍徐子期。

可惜的是,渣攻從頭到尾只是利用賤受,新婚之夜,一劍穿胸,直接了結了倒貼賤受……

劉非急促的喘息著,心竅之中十足疑惑。劉非是一個心盲症患者,簡單來說就是想象障礙,或者幻想可視缺失症。這樣的患者很難腦補任何畫面,腦內的世界漆黑一片,因著不會腦補,性格偏於沉著冷靜。

身邊的人看恐怖電影,都會被噩夢困擾三天,甚至三個月,劉非也會做夢,但夢境從來都是一個概念,不會有任何畫面感,所以無論是看恐怖片,還是搞笑片,對於劉非來說毫無影響。

而剛剛他做的夢,畫面清晰無比,無論是大紅喜服,還是噴濺而出的鮮血,無比真實。

劉非深深的吸了兩口氣,須臾之後,吐息恢復了平靜,眼目亦慢慢適應了周遭的昏暗,他舉目四下打量。

——香燭搖曳,紅綢軟榻?

叮鐺、叮鐺……

隨著劉非的輕微轉頭,鬢髮傳來清脆的響聲,劉非抬手將頭上的物什摘下——立鳳金步搖?

四周的擺設竟和夢境一模一樣!

“我……”劉非垂頭看著自己身上的大紅曲裾深衣,這分明是女子的打扮:“當真穿書了?”

劉非穿成了渣賤文中的倒貼配角,渣攻徐子期踏上高位,日後與正牌受雙宿雙飛的踏腳石。

在書中分為北梁、北燕、南趙三個國家。倒貼賤受劉非本是南趙人,因著性情乖戾,奸佞猖狂,硬生生被南趙人驅逐而出,逃往北梁,才得以保住一命。

倒貼賤受劉非來到北梁之時,正縫北梁動盪,老宰相隻手遮天,扶持還未及冠的年輕天子即位,年輕天子梁錯軟弱無能,任由老宰相把持朝政,魚肉朝廷。

只是令群臣都意想不到的是,梁錯並非看起來那般懦弱好欺,在及冠之禮上,梁錯假意勸酒,灌醉老宰相,並提議將豢養的獵犬帶出來賞頑,當夜獵犬從金籠中掙脫,直接將老宰相分食,最後啃得只剩下七零八落的骨頭。

群臣受驚六神無主,倒貼賤受劉非趁機跪在地上溜鬚拍馬,鼓掌稱頌,天子梁錯心悅,從此倒貼賤受飛黃騰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劉非閉了閉眼睛,書中的情節在腦海中不斷閃現,是自己這個心盲症患者以前從未體驗過的。

踏踏踏……

是腳步聲,正在靠近屋舍。

吱呀——

推門的輕響,一切都和劉非夢到的情節一模一樣。

那麼接下來,便是倒貼賤受被渣攻一劍穿胸,死於非命。因著倒貼賤受在朝中口碑不佳,渣攻殺死倒貼賤受之後,非但沒有獲罪,反而得到了一票的讚許與好評。

劉非微微眯了眯眼目,他從未談過戀愛,加之還是一個不會腦補的心盲症患者,根本無法理解倒貼戀愛腦到底在想甚麼,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門扉被推開,一抹高大的人影跨過門檻,身形微微有些踉蹌,一步步朝著喜榻而來。

來人身形不穩,合該是在喜宴上飲多了酒水,因著在夢境中倒貼賤受戴著遮面,劉非根本看不清渣攻徐子期到底生得甚麼模樣,眼前的場景和夢境幾乎吻合,劉非並未多想,還以為來人便是書中的渣攻徐子期無疑。

劉非看著對方一步步走近自己,不動聲色的眯了眯眼睛,突然發難,在“渣攻”動手之前,一把按住“渣攻”的肩膀,“咚——!!”狠狠將人壓制在紅綢軟榻之上……

*

梁錯弱冠即位,旁人只當他是軟弱無能的傀儡天子,任由老宰相把持朝政,他只用了兩年集勢,在自己的加冠之禮上,親眼看著老宰相哀嚎、慘叫、肉屑紛飛,就著美酒,啖著佳餚,何其賞心悅目。

今日是大梁權臣劉非的喜宴,身為大梁的天子,梁錯親來赴宴,只是沒想到,在燕飲之上竟有人給梁錯下毒。

梁錯察覺到異樣,立刻不動聲色的起身離開宴席,雖已經將餘毒逼出,梁錯還是感覺頭暈目眩,他一個人往偏僻之處而去,腳步微微凌亂,“嘭”一聲胡亂的推開一處舍門,踉蹌的走了進去……

*

劉非將誤入喜房的梁錯按在軟榻之上,他用盡全力,不敢放鬆,相對比身材纖細柔弱的劉非,對方肩膀寬闊,身材高大,身量比劉非大出了兩圈還有餘。

劉非對上樑錯的眼神,一瞬有些怔愣,他並不知眼前之人乃是“自己”的頂頭上司,書中的殘暴反派,心竅中還在想,不愧是書中的徐州第一美男子,不得不說這個“渣攻”還是有些資本在身上的。

劉非一直知曉自己的性取向,他並不喜歡異性,劉非的性子本就冷淡,再加上心盲症的緣故,從來沒有“怦然心動”的感覺,因此一直都是單身,並沒談過戀愛。

而此時此刻,劉非的心竅輕輕顫慄了一下,淡淡的道:“真好看。”

梁錯頭暈目眩,一不小心竟被身子嬌弱的劉非按倒在榻上,他眯了眯眼睛,開口說了一個“你”字,眩暈之感再次襲來,直接陷入了昏暗之中。

“醉了?”劉非見對方閉著眼目,不知梁錯方才中了毒,還以為是新郎官喝醉了酒。

劉非深深凝視著梁錯的眉眼,燭火昏黃,旖旎而曖昧,褪去了平日裡的陰鷙,昏迷過去的梁錯容貌俊美無儔,軟糯滑膩的衣料包裹著肌肉流暢的身軀,簡直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美景。

劉非喃喃的道:“我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小鮮肉。”

他挑了挑眉,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纖細白皙的食指一勾,將梁錯的鎏金鑲琉璃銀帶鉤勾開,柔軟的衣袍瞬間散落,露出更美好的光景。

劉非在梁錯耳邊輕聲感嘆道:“你要殺我,我嫖你一下,應該沒甚麼問題,對麼?你不說話,我便當你答允了。”

梁錯昏迷著,餘毒的疼痛漸漸退去,腦海中的眩暈亦在慢慢消失,卻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衝動燥熱席捲而來,耳邊隱隱聽到甚麼“嫖”,緊跟著是淺淺的吐息聲,彷彿勾人的羽扇,輕輕的摩挲著梁錯的心竅,挑逗著梁錯的心絃。

梁錯猛地睜開眼目,狼一般的眼目在昏暗中熠熠生輝,眼前是一身大紅喜服的年輕男子,白皙的腿根若隱若現,男子坐在自己身上,彷彿溺水之人,緊緊攀住自己的脖頸,青澀而紊亂的吐息著。

“你……”劉非額頭上滾下晶瑩的汗水,面頰泛著不正常的殷紅,不知是疼痛還是享受:“你醒了?”

“劉非?”梁錯沙啞的悶哼一聲,一把擒住劉非的手臂,呵斥道:“從朕身上滾下去!”

劉非是第一次,他以前從未談過戀愛,更不要說做這檔子事兒,尤其方才梁錯還是昏睡的狀態,劉非又沒有經驗,險些弄傷了自己,此時有氣無力,已然軟成了一灘。

劉非根本沒聽清楚對方在說甚麼,輕嘆道:“你好厲害。”

“你說甚麼?”梁錯危險的眯起眼目,他的眼神已然不似方才那般陰鷙森然,隱隱透露出一股躁動。

劉非並不知甚麼是羞赧,坦然的重複道:“你好厲害。”

梁錯的眸光更加深沉,突然鉗住劉非的細腰,反客為主的將“為非作歹”的劉非壓在喜榻上。

踏踏踏……

一串腳步聲逼近,梁錯從小習武,耳聰目明,立時便聽到了動靜,發出“嘖”的一聲,似乎有些不耐煩。

他臂力驚人,將劉非從喜榻上抱起,轉入屏風之後。

吱呀——

推門聲再次響起,有人走進來,掛著滿面的偽笑,道:“娘子?非兒?你在何處?”

走進來之人一身紅色的郎君喜服,才是書中倒貼賤受的夢中情郎,渣攻徐子期無疑!

徐子期打眼看了一遍,並沒有注意屏風之後的簌簌響動,很快卸去了偽裝,冷著臉啐道:“沒人?去了何處?劉非這個賤種,早晚弄死他。”

劉非伏在屏風之後,看到來人的喜服衣襬,又聽到渣攻的標誌性言辭,腦子裡嗡的一聲,這才恍然驚覺,嫖錯人了,自己嫖的根本不是書中的“渣攻”!

“你、”劉非隱忍的嗚咽了一聲,想要擺脫“陌生人”的桎梏:“放開我,你是誰?”

“你以為朕是誰?”梁錯輕笑一聲,親了親劉非細白的頸項,沙啞的道:“現在才發現睡錯人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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