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老登，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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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江中的領導來的很快，負責規範學生日常行為的教導主任吳全民冷著臉衝進了食堂。

看著死死摁住德勒，身上戾氣十足的王禹，吳全民並沒有第一時間衝上前呵斥王禹立馬放開德勒。

和學生打了這麼多年交道，吳全民看到王禹的第一眼，就知道這個學生不好拿捏。

不是那種他一板臉就能嚇住的小綿羊。

要是按照平常處置方法來處理這件事，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同學你好，我是本校的教導主任吳全民，你遇到了什麼困難可以和我說，沒必要這麼過激。”

多年的教學經驗讓吳全民強壓下自己心中的不滿，和顏悅色的勸解起王禹。

王禹看著面前皮笑肉不笑的吳全民直接了當的說出了自己訴求。

“麻煩吳主任你通知一下體校田徑隊的張輝教練，張教練來了我立馬放人，張教練不來，咱們之間沒得談。”

吳全民看著雙目清明、思路清晰的王禹，兩束眉毛直皺。

他看的出來，王禹說這話時是認真的，不見到他想要見的人，他肯定不會放人。

思慮片刻，為了防止事情越發不可控，造成更大的影響。

吳全民壓下了心中洶湧翻騰的的情緒，鐵青著臉從褲兜裡掏出手機撥通了張輝的號碼。

簡短的交流幾句後，他冷哼一聲結束通話了電話。

接到吳全民電話的張輝一刻都不敢耽誤。

生怕王禹一個衝動，把自己送進鐵窗裡唱菊花淚的他腳踏車鏈條都快蹬斷了，十分鐘不到就出現在了食堂門口。

看著臉色陰沉渾身火氣直往外冒的張輝，王禹利落的鬆開了的德勒的腦袋，撤下了一直頂在德勒大動脈上的筷子。

為了避免張輝不明就裡站在吳全民一方，致使自己陷入被動。

他快步走向張輝，不等張輝開口問詢，就率先解釋起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教導主任辦公室裡，聽完王禹解釋的張輝，聽到今天這件事，王禹純屬倒黴替人了擋槍，並非有意鬧事時，他感到十分意外。

自己手底下居然還有這種不挑事的老實人，難得呀！

知道主要責任不在王禹身上以後他瞬間底氣十足。

揮手讓王禹出去等通知後，張輝給辦公桌對面的吳全民遞了一支菸：“這事兒，我手底下的學生確實衝動了一點。

但目前並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不說，起因也不在他，你看能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之前在食堂的時候，他也是為了自保，才會反應過激當眾駁了你的面子。

民族問題有多棘手，吳主任你是知道的，在這裡，我代他向你道個歉。”

接過煙的吳全民點了點頭：“我知道責任不在他身上，但西北班什麼情況你也知道，我這兒的意見是各打五十大板，通報批評一下。”

知道張輝介入後，自己必須公平公正處理這件事的吳全民沒有多囉嗦，直接了當的說出了自己的處罰意見。

當眾被學生駁了臉面，他怎麼可能一點都不介意。

要不是涉及這件事的兩個學生情況特殊，他們的學籍最終處置權並不在他手裡，他早就發飆開除他們了。

現在雖然發不了飈，可他也不準備讓挑事的兩人日子好過。

張輝皺了皺眉頭有心為王禹在爭取一下，明明不是自己的錯為什麼要平白無故的承擔懲罰？

但吳全民似乎看出了什麼率先開口說道：“我也沒辦法，民族問題有多棘手，張教練你也知道。”

這話一出，張輝立馬知道說再多也沒用了。

吳全民這會兒都用他的話來跟他上綱上線，繼續爭下去只會撕破臉皮。

“通報批評可以，但只能上公示欄不能全校廣播通報，檔案上的留底他高三畢業前要撤銷掉。

明明不是王禹的錯，不能讓他受了委屈，還落了個壞名聲。”

考慮到門下弟子都在人家手底下讀書，張輝只能退讓。

“可以。”反正該有的處罰已經落實下來，出了一口氣的吳全民並不介意給張輝留點面子。

抽完手中的煙後，沒有多少共同話題，純粹是為了解決問題才湊到一起的兩人立馬分道揚鑣。

回體校的路上，從張輝口中得知自己這次就落了一個通報批評王禹還是挺意外的。

食堂當時有數百名學生看到他驟然暴起掀翻了德勒，這影響在新江中可不小，最後落一個不痛不癢的通報批評，挺不錯了。

都是成年人，自身弱小時誰能一點委屈都不受，至於以後有沒有機會找補回來，那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唄。

日落月升，下訓後的王禹正準備回宿舍拿上洗漱用品去浴室衝個涼，一道熟悉的身影激動的衝上了塑膠跑道：“大事件，大事件，學校死人啦。”

“西北班晚自習的時候跟那幫體育特長生幹起來了，當場就捅了三四個人，今天只怕是要捅破天了。”

驟然聽到死人了，操場上的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等著繼續吃大瓜。

“王禹，這次西北班跟那幫體育特長生之所以會狗咬狗，說起來跟你關係不淺哩。”

彎腰扶膝喘了一口氣後來人抬起了頭，正是和王禹頭對頭的舍友葉佳偉。

“什麼意思？”

對於葉佳偉的話，王禹叕是一頭霧水，他確定，自己沒有挑撥過西北班和那群體育特長生的關係。

自打中午回來以後，他就沒離開過體校，西北班跟體育特長生之間的衝突怎麼可能跟他扯上關係？

“中午送走你們以後，越想越氣的老吳立馬拿著那封情書向錢坤發難，錢坤個慫包哪能搞的過老吳。

前腳在老吳桌上見到裝著情書的信封后，後腳立馬就腿腳發軟跪地上，承認自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暗戀顏槿瑜的事情了。”

“這個什麼顏槿瑜是中午那個邊疆莽貨的女朋友？”

陡然聽到一個陌生的名字，王禹下意識的把她代入到與這件事有直接關聯的德勒女朋友位置上。

“狗屁，那群整天鬍子拉碴的傢伙也配當我家槿瑜的男朋友。

老王，你該去旁邊的中心醫院看看眼科了，這什麼眼神兒啊。”葉佳偉氣勢洶洶的打斷了王禹。

看到他這幅模樣，那怕以王禹兩世為人的見識，也不禁懵了。

什麼情況？

自己不過是問了一句這個顏槿瑜是誰？

葉佳偉怎麼好像老婆出軌，被人綠了一樣？

王禹因為資訊不對等懵了，沒忘記自己初衷的葉佳偉可沒懵。

反駁了王禹褻瀆自己女神的話語後他繼續講古起來：“和錢坤再三確認這封信不是他寫給德勒那個莽貨的女朋友以後。

老吳立馬意識到這件事背後有人在搞鬼，他當即撥通了學校保衛科的電話，讓保衛科調取監控查明真相。”

聽著葉佳偉的描述，王禹心中疑惑大起，說的這麼詳細，好像你親眼看到一樣。

“你就吹吧，老吳打電話給保衛科的事你怎麼可能知道。”

“當時我就站在老吳旁邊，親眼看著他打電話的，怎麼就不能知道老吳打電話給保衛科。”見王禹質疑自己的訊息真實性，葉佳偉頓時不樂意了。

“你和你們隊張教練進老吳辦公室之前，我就因為半個月作業沒上交的事，在老吳辦公室裡等著挨訓呢。

後來你被你們隊張教練揮手攆出辦公室，他們兩個關著門商量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時，我就站在門邊上。”

葉佳偉的話令王禹一愣，在他的記憶中，當時的辦公室裡並沒有除他們三人之外的第四人。

但仔細回想一下，辦公室門邊不起眼的地方似乎一直有個模糊的黑影矗立，難不成葉佳偉沒扯淡？

他當時真的在辦公室裡！

這逼平時存在感也不弱啊？

還是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

王禹懵上加懵時，葉佳偉的嘴可沒閒下來：“西北班那層樓的監控一調，立馬就真相大白了。

是錢坤的隊友戴寶盛趁著邊疆班中午吃飯沒人時偷龍轉鳳。

把錢坤準備送給槿瑜的情書送到了德勒女朋友桌上。”

“說起來也是搞笑，錢坤個傻鳥寫的情書，從頭到尾愣是沒有提到過槿瑜的名字，這叫什麼情書？

德勒那個二百五不明就裡看了那封情書以後，想當然的就把錢坤對槿瑜的表白按到了他物件頭上。

這個莽逼更搞笑，到錢坤班上後隨手拉了個學生問了一嘴錢坤在那裡，得到答覆在食堂以後，就急吼吼的衝到食堂去了。

也是巧了，整個食堂當時就你一個人穿著跟體育特長生們服裝相近的紅色隊服。

但凡今天中午這事兒稍微沒這麼寸一點，你就不會平白無故遭受這份兒無妄之災。”

看著一通白話下來滿臉意猶未盡的葉佳偉，王禹無語，以前怎麼沒發現這逼這麼嘮叨能韶。

“這不合理啊？德勒那些西北班的人怎麼可能知道誰搞的鬼？”王禹疑惑的問道。

雖然接觸的時間很短，但王禹看的出來吳全民不是酒囊飯袋，今天這件事的程序都把握在他手上。

只要他腦子沒進水，就不可能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德勒，任由事情走向不可控。

“我下午跟西北班的阿力木吹牛逼時跟他說過這個事，不過我跟他說過要保密，他答應我了。”葉佳偉後知後覺的想到了什麼，頓時冷汗直冒渾身打顫。

看著［新江中流血大事件］的主要推手，王禹無語至極。

你自己都是個大嘴巴，保守不了秘密，還指望那個阿力木保密，淡也不是這麼扯的。

到這兒，王禹總算是搞明白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兄弟，下回長點心。

你最好祈禱老吳跟我一樣不記得你今天一直貓在辦公室的事，不然你就等著被瘋狂穿小鞋吧。”

拍拍葉佳偉的肩膀，自覺跟這件事關係不大的王禹轉瞬之間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件事的餘波居然跟迴旋鏢一樣，在三天之後正中他的眉心。

江浦體校，剛剛下訓的王禹敲響了教練員辦公室的木門。

“進來。“張輝依舊粗糲的聲音隔著木門傳遞出來。

推門而入的王禹略感意外的看了一眼坐在張輝對面的另一人，吳全民，他怎麼會到體校來？

儘管看到了吳全民，但王禹並沒有和他打招呼的打算。

他們倆的關係早在三天前就已經碎成渣渣了，表面上的寒暄沒有任何意義：“教練，你找我有事？”

“下週的省中學生田徑大賽想問問你感不感興趣，感興趣的話就參加一下，具體情況由吳主任跟你介紹。

不想參加也沒事，反正你早就有一級運動員證書了。”張輝沒有攬事，直接點明主題，告訴王禹真正找他的是吳全民。

此刻的吳全民早已經沒有了數日前的意氣風發，雙眼佈滿血絲的他看起來疲憊無比。

“原定參賽的幾名體育特長生因為個人原因，抱憾退出了比賽，為了不浪費這得來不易的機會，我想邀請你去參加比賽。”

面對吳全民的邀請，上輩子看慣了眉眼高低的王禹心裡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沒想到找回場子的大好時機來的居然這麼快。

這都不用騎驢看唱本，直接就上走著瞧的劇本了。

以他和吳全民渣渣到連掃帚都掃不起來的關係，要不是真的繞不開他。

這位和他相看兩相厭的吳主任怎麼可能紆尊降貴來體校，邀請他參加省中學生田徑大賽。

眨眼的功夫，王禹已經想好該怎麼從這位自己送上門來的吳主任身上割下兩塊肉，豐滿一下自己耗子見了都要流淚的錢包。

再不搞點錢改善一下伙食，嘴裡淡出鳥的他怕自己會被動出家。

“吳主任，能為學校爭光添彩是我的榮幸，我本該義不容辭。

可是，我先前已經跟中心醫院旁邊的松子漁館約好了，利用課餘時間和假期到他那兒勤工儉學。

松子漁館的老闆娘人好，不僅承諾工作期間工作餐任我吃飽。

勤工儉學的報酬也願意按照啃的起的標準以7元/小時當天結算。

我這突然爽約的話，實在對不住老闆娘的一番心意啊。”

吳全民這麼多年教導主任可不是白乾的，王禹剛抬屁股，他立馬就猜到王禹要放什麼洋屁。

什麼約好了。

什麼老闆娘人好，不能對不住人家的一番心意。

呸，都是狗屁。

勤工儉學四個字後面隱藏著的貓寧二字才是這小子的真實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