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牧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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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蠕動的飢餓”那張血盆大口之中發出的帶有強烈的墮落意味的讚美聲，之前被克萊恩特意留了一命的那些保鏢們的腦袋如同破碎的西瓜一般爆開，從中飛濺而出的並非鮮血，而是漆黑的像是油汙一般的液體。

他們的屍體沒有倒下，反而是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從頭上的斷口處生長出了一個個猙獰的黑色器官。他們的身上生長出了一張張嘴，齊聲嘶吼著：

“讚美主,讚美主！”

克萊恩頓時感覺頭皮發麻——這些人被“真實造物主”留在“蠕動的飢餓”之中的力量汙染了！他連忙學著之前高維所做的那樣，克萊恩一把捂住了“蠕動的飢餓”位於手心上的大嘴以防止汙染擴散。

幾乎就在同時，克萊恩穿著身上的暗沉色長袍掉頭就跑。之前被操縱的兩個秘偶悍不畏死的抵擋住了側門，將怪物隔絕在了裡面。高維的眼神則是一陣閃爍，將自己手中的報紙還原成了照片的樣子，自己向著前方大步走去。

現在這邊混亂的場景足以吸引風暴之主的視線讓他晉升序列五,而至於“牧羊人”的儀式更是不需要的東西。如果不是在地球上行動需要謹慎，高維甚至覺得自己可以生吞從極光會里取出的非凡特性。

而高維現在準備掩飾的東西其實是自己藉助源質向地球傳遞“演員”途徑序列五非凡特性的行為。之所以這次不先容納“學者”的非凡特性,是因為在高維俯視者的改造之下,被重度汙染的“演員”途徑的序列五現在被稱為“悲嘆之牆”。

牆是隔絕危險之物，而這個序列也是這條途徑的分水嶺。這個途徑的非凡者在到達了序列五之後就有了從空間意義上“隔絕危險”的能力，而身為外神途徑，最大的危險就是來自序列頂端舊日的汙染。

當然，高維本身的意志並不害怕汙染，害怕舊日層面汙染的只有這具脆弱的身體。

如果不建立起堅實的牆壁，那麼外在的危險就會滲透進牆內。在消化這個魔藥的時候，非凡者的精神全程都需要保持著緊繃，如果不能在自己的認知之中建立起一層厚實的牆壁,那麼在嘗試晉升到半神的時候就是之前累積的失控和汙染爆發的那一刻。

而晉升“悲嘆之牆”的儀式就是：在承受最少“不完全神話生物形態”汙染的同時喝下魔藥。

為了不讓自己這具身體因為魔藥而異變,高維準備完成這個儀式。畢竟亞伯拉罕家族的身體可遇不可求，高維想要扮演成伯特利,還要靠這具化身呢。

“我的盟友,給我一點你的神性汙染。”高維對著真實造物主說道。自己是沒辦法汙染自己的,所以高維有求於這位執掌著“墮落”的神靈。

“悲嘆之牆”的後續能力強度有很大一部分取決於晉升時的汙染源。而根據高維俯視者的估計,恐怕一個序列五的非凡者最多也只能承受序列三層次的汙染，而作為舊日化身的他應該能抵抗真神的汙染。

至於為什麼不去找混沌海汙染自己？

這是晉升儀式，不是去送死。真要送死，不如去往原初飢餓的嘴裡跳。混沌海的汙染即使是作為“帷幕庭院”化身的高維俯視者都會有些發虛，別提這具脆弱的化身了。

所以，高維的計劃就是用“真實造物主”的神性汙染和晉升“牧羊人”時的汙染來輔助自己的化身來晉升外神途徑的序列五！

即使這樣做的後果是會暴露自己“真實造物主眷者”的身份，但高維已經改變了自己的容貌，也不怕別人去調查他。反正之後他去擔任密斯卡託尼克大學校長時準備用的是自己調整後和伯特利酷似的臉，現在這張隨手捏出來的臉就不重要了。

而克萊恩現在正處於一個關鍵時期之中。

早在這次行動之前，高維俯視者就和黑夜女神商討過了雙方能否進行深一層次的合作。高維俯視者這個外神相信克萊恩能夠在一定的程度上中和天尊的意志，而作為地球神靈的阿曼妮西斯卻不敢相信高維俯視者，執意要考察克萊恩的品性之後才敢對他繼續下注。

畢竟阿曼妮西斯曾經看見的上一個舊日遺民羅塞爾，不也是對這個世界的人民造成了深重的災難麼？倘若克萊恩的骨子裡有著和羅塞爾一樣的自私和殘酷，那未來的詭秘之主不見得會多眷念人類。

在福生玄黃天尊選擇繼承人的時候，未必沒有故意選擇骨子裡有何自己相似特質的人。

阿曼妮西斯並不是讀過劇本的高維俯視者，祂也不準備去借著“詭秘之主”的人選去試探一個外神的態度究竟如何。所以，在兩神的默契之下就有了這次考察克萊恩的行動。

克萊恩看著自己面前一片混亂的場景，不由得神情有些呆滯。他知道自己現在應該逃跑，因為不出十分鐘，貝克蘭德教區的代罰者和值夜者就會因為這裡的蔓延的“真實造物主”汙染而趕回來。

可是,一旦克萊恩離開，那麼這裡的少女和客人們就會在頃刻之前被衝破房門的怪物殘忍殺害。

看著四散奔逃的人們和地上因為反覆踩踏而逐漸出現的絲絲血跡，克萊恩咬了咬牙,讓自己從陰影之間重新出現。驚慌失措的人們現在卻並沒有看見像一個幽靈一般忽然浮現的克萊恩，而是一股腦的向外發狂的奔逃著。

有些人護著自己身下的妓女，試圖從旁邊人不多的地方離開；而有的人卻是不顧一切的向前奔跑著，不惜將自己身邊的人推倒在地上，不惜踩過摔倒在地上的人的脊樑。

高維則是站在門外，面對著奔湧而來的人群，緩緩的喝下了“牧羊人”的魔藥。

這樣不行！

在大廳之內，克萊恩隱藏在面具之下的臉上緩緩的流淌出了一滴滴汗珠。他看著地下已經開始逐漸向外流淌的鮮血，知道在這場踩踏事件當中可能已經有不少人受傷了。再這樣下去，不等那些怪物衝過來，這些無辜的人就會先因為慌亂的同伴而死在這裡！

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我不能就這麼不負責任的跑掉……克萊恩在心中想著，手上“蠕動的飢餓”亮了起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威嚴氣息。

“停止！”

這是“蠕動的飢餓”之中放牧的“審訊官”的能力！

“審訊官”有著更強的，能夠使人信服的威嚴！

克萊恩看著逐漸鎮定下來了的人，用著帶有強烈威嚴的聲音說道：“現在有秩序的離開這裡，不用擔心身後的怪物。放心，我是軍方的非凡者，我會幫你們擋住這些怪物！”

為了能夠更快的讓這些慌亂的人們鎮定下來，克萊恩只能假借軍方身份了，他操控著自己的兩個打手秘偶，死死的阻攔著自己身前的怪物。一邊的非凡者顯然也是認出了來自軍方的“審訊官”的能力，連忙混入了人群中間，老老實實的離開了。

克萊恩看著自己身後的人逐漸安靜的離開，平靜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向著那些怪物的方向看去。這些由普通人變成的怪物並不難殺，但問題就在於剛才維持秩序就已經花費了兩三分鐘的時間，離官方非凡者可能到來的時間已經越來越近了。

想到這裡，克萊恩狠狠的瞪了一眼“蠕動的飢餓”上的那顆遍佈著黑色血管的眼睛，要不是它亂“唱歌”，恐怕他現在也不會像現在這麼被動，早就離開這裡了。“蠕動的飢餓”委屈的動了動，乖乖的閉上了自己的嘴。

它不敢說的是，這是另一位眷者閣下叫它這麼做的……

克萊恩伸出自己右手上佩戴著的“蠕動的飢餓”，準備開始用鑲嵌在上面的羅薩戈的眼珠操縱起怪物身上的靈體之線。

……

“隊長，‘金玫瑰’那邊出現了重大的汙染事件，那邊的代罰者判斷過了，可能是‘真實造物主’的物品所遺留的汙染，由於這邊和我們的轄區所接壤，所以需要我們的幫助！”

戴著鮮紅色手套的倫納德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跑到了鄧恩的辦公室裡。他喘了口氣，對著坐在辦公桌之前的鄧恩說道。

倫納德現在也已經是一個“夢魘”了，他看著作為自己現在隊長的鄧恩，臉上明顯露出了一絲憤恨的神色。

他不會忘記，自己的好友克萊恩就是死於極光會試圖在廷根市帶來的汙染！他忘不了自己見到克萊恩的哥哥和妹妹時他們臉上露出的神色，忘不了自己撿到克萊恩三根手指時的樣子。

倫納德已經將這次製造出災難的極光會成員視為了自己的仇恨物件，他和鄧恩，以至於和他們在一個“紅手套”小隊裡的戴莉憋得都太久了，他們迫切的想要清理掉極光會的邪教徒，來讓克萊恩的在天之靈得以安寧。

鄧恩站起身，動作大的將自己身後的椅子帶的發出了刺耳的聲響。他略略思考了一下，對著倫納德說道：“倫納德，你去找戴莉，我現在就去整理我們平時攜帶的封印物。”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光，敞開的窗戶外吹來一股風，將鄧恩長長的風衣衣襬吹起，露出了戴在手上如鮮血般的手套。他現在已經是序列五的靈巫了，在他和戴莉的申請下被分到了同一個“紅手套”小隊。

倫納德立刻轉身離開，毫不拖泥帶水。倫納德沒有多問，因為他知道，鄧恩已經不會再健忘了。

而此時的克萊恩剛剛將最後一個怪物的身體貫穿。在“蠕動的飢餓”放牧的靈魂之中有著非常剋制墮落怪物的“太陽”途徑非凡者。在“太陽”途徑的能力之下，他輕鬆的將怪物斬殺，心中逐漸浮現出了一些喜悅。

自己也是能夠獨當一面的非凡者了……雖然是藉助著這非凡物品的能力，但我也能夠獨當一面了啊。克萊恩看著最後一個怪物倒地，後躍了兩步準備離開現場。

而在外面，則是另一番景象。高維的周身纏繞著透明的牆壁，在牆壁之內的是漆黑汙濁的真實造物主的汙染。而站在高維對面的則是一個個代罰者，高維一個人就攔住了他們!

一顆顆子彈停滯在高維面前的“牆”上，隨著徹底失去力量而輕輕的落在了地上。一個個代罰者站在外圍束手無策，因為高維身邊有著許多被身邊的人控制住而動彈不得的平民。

看著自己身邊的平民，高維漫不經心的握緊了自己的拳頭，輕輕的砸在了自己身前那面無形的牆上。帶有強烈墮落意味的聲音從牆內的汙染之中發出，高維的口中輕輕吐出了一句話：

“墮落者將成為食糧。”

在“悲嘆之牆”的作用下，承受著強烈汙染的高維說出的話等同於“真實造物主”的“穢語”。

一時間，剛才在逃離“金玫瑰”時傷害了他人的人腦袋全部炸開，變成了猙獰可怕的怪物。高維則是冷笑一聲，向著“金玫瑰”之中走去。代罰者們只能眼睜睜的目送高維離開，看著高維走進了“金玫瑰”內。

“是時候該走了，克萊恩。”高維對著克萊恩說道，他用自己的右手輕輕的在自己的面前劃了一下，一條條細密的絲線就這麼浮現在了兩人的面前。高維伸手輕輕的拉開絲線，將面前浮現出的裂縫和白晝莊園相連線，踏步走了進去。

“我們的下一個目標就是卡平。”高維對著還站在那裡的克萊恩說道，伸手拍了拍克萊恩的肩膀：“你做的很不錯了，克萊恩。”

“可我還是感覺，是我讓她們受傷了……”克萊恩的聲音有些自責。他看著地上的那些女孩們，覺得這是自己的問題。

“黑夜教會會來幫助她們的——當然，之後你可以用自己的名義藉助工商聯盟的渠道來資助這些受傷的女孩。”高維看著克萊恩，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

克萊恩也點點頭，向著“門”裡走了過去。他忽然靈性有些觸動，連忙回頭望去。

在硝煙背後，克萊恩看見了臉上露出憤恨之色，向著他的方向衝過來的倫納德。

克萊恩在面具下的臉笑了，笑的很難看。

他深深的鞠了一躬，身體向後倒去。隨著克萊恩完全沒入了高維開啟的傳送門，那層層層疊疊的細密絲線也逐漸消失，讓傳送門消失在了現實世界之中。

倫納德則是撲了個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