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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那一夜之後,慕鈺的心彷彿也跟著更穩定了。
既然買不到醫書,慕鈺也就只能轉移自己的目標,確立好自己未來發展路線,那就是跟著陳大夫學醫!
也因此,他在陳家幹活的積極性也一下被提高了。
同時,也充分學習並提高自己的偷聽技能,在陳大夫給田勇講課的時候,他就磨磨蹭蹭的到附近幹活,他到底在現代經歷的多,臉皮也比較厚。
不像是原主,陳大夫稍微一有點臉色,他就不敢聽了。
慕鈺他恨不得貼人家身上去聽。
並時不時給陳大夫泡杯茶送去,有時候看陳大夫太累了,還會上前去給人按摩。
陳大夫是個嚴肅的性子,一般人看到他的冷臉就會害怕,但慕鈺不怕,他這厚臉皮但幹活利索的樣子,搞得陳大夫也不好對他發火了。
畢竟當師父的不願意把自己的技藝教給外人很正常,但人家不要工錢,免費在家裡當學徒,幹幾年活,又不是吃飽了撐得沒事幹,慕鈺都當了快三年學徒了,不論是給什麼鐵匠、木匠或是其他當學徒,也該開始學些東西了。
不要面子,就是不教的這種人也有。
但陳大夫多少還是要點臉,他雖然還在繼續避著慕鈺,動不動就把慕鈺支開,但也真是沒好意思再給慕鈺甩臉子。
又是一天結束。
今天醫館結束的稍晚一些,慕鈺把藥給病人熬好了,順道再把田勇洗藥材上泥土時弄髒的地方清理乾淨,這才準備要回家了。
他跟院中吊兒郎當的躺在躺椅上曬太陽的田勇招呼了聲,“我先回去了。”
“誒。”田勇呸的一聲將嘴裡的狗尾巴草給吐了出去,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你先等我一下。”
說著就匆匆的跑回屋裡去了。
慕鈺便站在原地等著,心裡有些奇怪田勇要幹嘛。
很快,就見田勇從屋裡走了出來,三兩步就走到了慕鈺跟前,然後將手裡的一本書塞給了慕鈺。
慕鈺一驚。
田勇給他的那本書他當然熟悉了,那是陳大夫給田勇的醫書,上面記載了各種藥材的功效特徵等等,算是一個基礎藥材科普書籍,每天陳大夫都會考問田勇這上面的東西。
慕鈺磕磕巴巴的,“你、你給我、你……”
田勇不耐的道:“什麼你你你我我我的,這書你拿回去自己看吧。”
繞是慕鈺從田勇先前的動作中就猜出對方是這個意思,但當對方真的說出口之後,他依舊是震驚無比,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給了我,那你怎麼辦?”
“對啊,”田勇大大咧咧的說道:“所以這書我只是暫時借給你,你回去自己好生背,明天早上再還給我,反正這會兒我都在醫館待了一天了,也該出去玩了,白天的時候我多得是時間背。”
“行了,你快些把東西給收好了吧,要是讓姑父看見,我可不知道他會不會再給收回來。”
這段時間,慕鈺已經充分了解到這些東西的貴重性,因此對於田勇這舉動才感動不已。
當然,他手上動作也不慢,瞬間就把醫書塞進了自己衣服裡,像是生怕田勇反悔一般。
田勇:……
慕鈺好奇道:“你為什麼要給我?”
田勇眼神複雜的盯著慕鈺好奇的動作,又看了看他淚汪汪的眼睛,聽到慕鈺的問話又回過神,回答道:“這有什麼,你都當了三年學徒了,本來就該學些東西了。”
這是田勇說的真話。
他自己不愛學醫,但他卻能看得出慕鈺是真的想要學醫的,每次姑父教他的時候,慕鈺都在不遠處眼巴巴的望著。
少年人本就一腔熱血,單純良善,田勇想著自個姑姑姑父一家把人家慕鈺當雜工使喚,他自己也不時讓慕鈺把該他的活給幹了,那讓慕鈺學點東西也是應該的啊。
這醫術總得傳承下去吧,若是慕鈺能學出點真本事就更好了,沒準日後大家都長大了,就該輪到他把兒子送到慕鈺跟前學醫呢。
慕鈺點點頭,慎重的給田勇道了謝,“日後需要我幫忙的,你儘管開口。”
田勇一巴掌拍慕鈺身上,笑嘻嘻的,“別搞的這麼隆重,你這樣讓我說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天快黑了,你趕緊回去吧。”
慕鈺揣著那本醫書,當真就回去了。
他會輕易接受,其實也是因著,這醫書,說是陳大夫的,實際也是田家的。陳大夫少年時便是在田家當學徒,田勇的父親對學醫並不感興趣,而是喜歡做生意,所以田家的醫術最終全都傳到了陳大夫的手裡。
這也是為什麼陳大夫的妻子在陳家地位這麼高的原因之一。
當然,就算沒有這些彎彎繞繞的原因,慕鈺覺得,當醫書送到自己手上時,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收下。
畢竟,在這個時代,普通百姓想要學一門技藝,機會真的是太難得了。
回到家,慕鈺高興的宣佈了這個好訊息,當然,也沒忘解釋一下田勇、陳大夫以及田家這個關係鏈。
徐琬聞言欣喜不已,“那鈺兒你可得珍惜這次的機會。”
慕芷也為哥哥高興,看哥哥還特意給她們解釋田勇私自給他拿醫書也是合理的,心中不由得感嘆,哥哥總是這麼善良,做什麼都要替別人著想,她眼神溫柔的看著哥哥高興的模樣,等慕鈺說完之後,才開口道:“雖然人家願意將書每天都借給哥哥,但咱們也不好一直麻煩人家,要不今晚還是抽時間將這醫書先抄下來吧。”
“這樣以後也就不用耽誤那位田少爺晚上背書了。”
機會都到手了,慕芷絕不允許就這麼溜走了,先抄下來,防止日後田家公子反悔,另外,這樣也能提防有朝一日陳大夫發現了這件事。
畢竟醫書每天晚上都在大哥這,陳大夫若是考校田少爺,對方總答不上來,很容易出茬子。
但當著孃親和大哥的面,慕芷換了一種說法。
徐琬和慕鈺都覺得有理,慕照是讀書人,徐琬和慕鈺、慕芷也都是曾讀過書的,甚至於徐琬和慕芷直到如今也都喜歡時不時看書,因此,家中筆墨紙硯這些是有的。
“我來幫大哥一起抄。”慕芷笑盈盈的。
第二日一早。
慕鈺睜開眼就忍不住笑呵呵的摸了一遍枕邊放著的醫書,這是他和妹妹昨晚新抄好的,還重新檢查過數遍有無錯漏之處。
窗外的陽光透了進來,還沒起床,慕鈺就已經開啟書開始默記起來。
等了一節,他才興奮的跳下床,快速穿好衣服、洗漱。
在這個過程中,滿腦子都還是醫書的內容。
果真,自己辛苦得來的東西就是不一樣,在前世讀書時,慕鈺可少有這麼認真的時候。
去醫館的時候,慕鈺被娘給叫住了,徐琬拿著用油紙包好的點心出來,“這是娘做的雪花酥,你拿去給田勇試試合不合胃口,要是他喜歡的話,娘下次再給他做。”
…
醫館,田勇三兩下就塞了滿口,“喜歡、喜歡,伯母的手藝可真不錯,比姑姑做的吃食好多了。”
陳夫人剛好路過,哐哐敲的田勇腦袋狂響,“有得吃就不錯了,你還敢比較起來了。”
疼愛侄子也確實是疼愛,但架不住田勇實在太能犯賤了。
田勇痛得抱頭嗷嗷叫,“姑姑姑姑,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你做的最好吃,你做得最好吃了。”
陳夫人這才罷休。
等陳夫人一走,田勇的臉瞬間就垮了下來,坐在慕鈺身邊哼了一聲,“本來就難吃嘛,還不讓說了。”
慕鈺沒忍住笑了出來。
陳家也不是每天都有一大堆衣服要洗的,慕鈺今天的活計是炮製藥材,該洗的洗,該潤的潤,該切的切,一些常見的陳大夫有教過他,畢竟陳家當初就他一個學徒,他不做的話,這些活就只有陳大夫自己做了。
只不過這些藥材每個步驟為什麼要那麼做,有什麼作用等等,陳大夫就不會教給他了。
但陳大夫會教田勇。
慕鈺:企圖偷聽!
陳大夫:死亡凝視,聲音縮小術!
陳大夫指指院中另一側,“慕鈺你去把那堆柴劈一下。”
田勇大嗓門,“原來生白朮健脾益氣,炒白朮燥溼止瀉,可用於呃……”他姑父說的那一串太長了,他記不住。
可惡。
但他也沒辦法,他姑父教他的東西,他基本都是一句裡面只能記得幾個字,還是跳著記,指望他學會後再教給慕鈺那是不可能的,他學不會!
所以他只能這樣,能學會多少就看慕鈺這小子自己的本事了。
陳大夫看著大嗓門的侄子,一瞬間想把這孩子給打死算了。
當著慕鈺的面,陳大夫沒好收拾田勇,下午慕鈺回去之後,田勇知道自己姑父想揍自己,現在姑姑不在家,他趕緊也先溜了。
但等到吃晚飯的時候,田勇就知道自己只得回去了。
一家人坐在飯桌上,陳大夫已經將白天發生的事跟妻子說過了,陳夫人看向侄子,滿是不解,“你到底是咋想的,還真想將家裡的醫術都教給慕鈺那小子啊?”
“那有什麼不行的。”田勇夾著菜,語氣滿不在乎,“人家都當了三年學徒了,還不能學點東西啊?”
陳大夫氣道:“學,他怎麼沒學?那些草藥的名字、長相不是都教給他了嗎?還有那些藥材的炮製,他也大多都會了。”
田勇呵呵一笑,有姑姑在,他膽子瞬間就起來了,“那是人家在醫館這麼多年,自己耳濡目染看會的,還是姑父你教的,誰心裡沒數啊?”只知道東西,不知道用,總不能慕鈺以後一輩子當個學徒吧。
連給人看病問診的能力都沒有。
還有藥材炮製,慕鈺會的只是簡單的,比如有的要用水浸泡一天泡軟,有的要淋溼了用布包著放一會兒軟了才能切等等,其他的也都是陳大夫做好關鍵步驟,要重複翻炒的時候就讓慕鈺去幹,這些東西隨便去哪個醫館,時間長了都能自己看會。
“嘿!”陳夫人舉起筷子敲了田勇腦袋兩下,“怎麼跟你姑父說話的!”
陳夫人其實跟陳大夫是一個心思,兩人都不希望把自家的醫術教給別人,他們自己又不是沒有親人,給了別人的,以後就是別人的東西了,還是教給自己侄子,以後就還是他們田陳兩家的東西。
田勇腦袋一縮,也不再陰陽怪氣了,他挺想幫慕鈺一把的,“姑姑,我不喜歡學醫,你們也看到了,學了這麼久,我也沒記住啥,要不你們就讓慕鈺也跟著學吧,我看他真的挺喜歡醫術的,沒準以後咱們陳家還教出來一個神醫了呢。”
陳夫人嗤笑一聲,“做夢呢你,還神醫?咱們祖上都不是神醫。”
“姑姑~”
田勇撒嬌。
但這一回可不管用了,陳夫人在這種事上極為堅決,“你別說了,姑姑是不會答應你,你便是去問你爹那邊,他也不會同意。”
田勇道:“既然不教,那你們當初幹嘛還要收人家當學徒啊。”
陳夫人氣道:“你為個外人來質問你姑姑?我看那慕鈺這段時間就一直不安分,想偷學咱們家的醫術,上次好像還給你送了糕點,一點小恩小惠就把你給打動了?”
“他這樣的人,咱們這醫館廟小,可容不得這樣心大的人在。”
田勇瞬間大驚失色,他沒想到自己只是替慕鈺說句公道話,姑姑就準備把人給攆走了,他趕忙起身哄道:“姑姑你消消氣,消消氣,這事情哪有這麼嚴重,慕鈺可什麼話都沒對我說,是我跟他投緣,又想著他當了咱們家這麼久的學徒,什麼都不會,說出去難免是個笑話。”
“那送的糕點,是人家自己準備吃的,我見了就討要過來了。”
田勇送醫書這事是絕對不能拿在明面上來說的,所以那糕點名義上也不能是慕家感激他才送他的。
這些天慕鈺雖有偷聽之嫌,但慕鈺也知道人家不願意教,他若是真的一直偷聽,只會惹得陳大夫厭煩,所以他並沒有做得很明顯。
至少陳大夫暫時並沒有想趕走慕鈺的意思,他打圓場,“吃飯呢,再不吃飯就要涼了。”
一場風波這才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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