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兩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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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有別於墮落之力的緋紅光輝。

深邃，純粹，神秘，浩瀚。

在它爆發的一剎那，包括正在神降儀式的血魔祭司在內，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滄桑，古老的意志緩緩降臨。

一種源自血脈力量的壓迫隨之升起，血魔祭司只覺得自己的存在似乎在一瞬間被某種無法描述的恐怖存在鎖定了，他的全身血脈力量突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騷動，似乎被某種更恐怖的東西所掌控。

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的超凡力量突然變得不是自己的了一般……

“這……這股力量是……！不！這不可能！”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麼，血魔祭司忽然神色大變，面色驚恐地看著那緋紅的光輝。

他想要轉身逃走，但卻驚駭地發現，他體內的血脈之力彷彿忽然叛變了一般，完全不再聽從他的命令。

他的大腦告訴身體要迅速逃離，然而血脈力量卻阻止了他的肉體。

他想要啟用自己靈魂之中的惡魔之眼印記，他想要向血魔大公尋求幫助，然而在感知了自己的力量之後，他卻驚恐地發現，自己與血魔大公的聯絡被徹底遮蔽了。

不，或者說，那不是簡簡單單的遮蔽，而是從更高位格上的阻隔與切斷！

而與此同時，一種彷若子民見到君王一般的壓迫力自血脈流朔，讓他的身體忍不住顫慄起來。

戰慄的同時，更有一種敬畏、順從的本能情緒自靈魂深處不斷蔓延……

血魔祭司的神情更加驚駭了。

他感受到在那緋紅光輝之下，自己正在迅速失去對身體的控制。

那不僅僅是無力意義上的身體掌控，更是靈魂層次上的掌控。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在那光輝照耀之下，他正在迅速失去自我！

不……

那並不是單純地失去自我。

看著緋紅光輝下自己那漸漸變得透明的身體，看著虛幻之間宛若破碎光子般不斷解體，又迅速被那緋紅光輝所吸引的血脈力量，血脈祭司那驚恐的童孔中閃過一絲明悟。

“這是……吞噬的……力量……”

他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但整個人的身體卻在轉瞬間如同破碎的雲煙一般，悄然崩解了。

而與此同時，那緋紅的光輝則變得更加耀眼了。

“始祖！是始祖冕下的力量！”

感受著血脈力量的沸騰，尤爾斯特頓時瞪大了眼睛。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緋紅光輝中顯得越發神秘莫測的黑貓。

明明只是一隻黑貓，但在他的視野裡，他卻彷彿穿越了時空，看到了一位高坐在血之神殿中的美麗身影。

那美麗的身影似有感應，彷彿輕撇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那一剎那，尤爾斯特只覺得意識一陣恍忽，整個精神世界似乎都遲滯了下來。

而當他的意志再度清醒之後，緋紅光輝大多已經斂去，整個世界也已經恢復了正常。

血魔祭司的身影已經隨著緋紅光輝的消散而消失不見了。

而一同消失的，還有他那沒能成功執行的神降儀式。

至於另一邊，氣息恐怖，陷入腐化狀態的黑龍，則被禁錮在了緋紅色的光之囚籠裡。

雖然它依舊在不斷掙扎，不斷嘶吼，但卻在那光輝之下無可奈何。

周圍的血族全都朝著中央跪拜，包括尤爾斯特自己，而他自己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是什麼時候跪拜下來的。

至於他們跪拜的目標，則是那隻會說話的黑貓。

只不過，此時此刻的黑貓，氣質卻完全不同了。

它已經恢復了自由，不僅如此，它那琥珀色的童孔一改往日的顏色，化為了瑰麗的赤紅，與之前的目光完全不同。

尤爾斯特幾乎是瞬間便感受到了自己冥冥之中與對方之間的某種聯絡，以及在看到對方之後血脈力量的季動。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正準備朝黑貓行禮，但有人的動作卻更快。

“讚美您，偉大的主人！願您緋紅的光輝，灑滿人間！”

塞巴斯上前一步，熟練行禮，姿態標準，動作恭敬，目光敬畏，神情虔誠。

那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不像是位高傲的精靈，倒像是個經驗豐富的馬屁精。

尤爾斯特：……

呸！婢膝奴顏的傢伙！真是會挑時候！

暗罵了一聲，他同樣躬身，以自己所掌握的最古老，最標準，最尊敬的血族禮節，朝著黑貓深深一拜：

“讚美您，血裔的源頭，永夜的君王，黑暗的主宰，至高無上的始祖……”

“您卑微的子嗣尤爾斯特，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說完，尤爾斯特又俯首行了一禮，恭敬地道：

“偉大的始祖冕下，請原諒尤爾斯特的眼拙，剛剛竟然沒有看出來您的身份……”

然而剛一說完，他卻聽到一旁的塞巴斯忍不住撲哧一笑。

尤爾斯特皺眉看去，卻看到這位同樣身負卷屬之力的精靈正目光古怪地看著他，輕笑道：

“尤爾斯特閣下，您可能有些誤會，主人的姿態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主人當下只不過是在神降附身罷了。”

“嘿，主人的身姿優雅而美麗，當下不過是屈身降尊，借用了下尼斯這傢伙的身體罷了。”

塞巴斯搖頭晃腦，就差將親眼見過血之真祖真身的驕傲和優越感寫在臉上了。

不過，尤爾斯特關注的卻並不在這裡，而是另一個方面：

等等……

神……神降附身？

他愣了一下，忍不住再次看向了氣息深邃的黑貓，而這一次，他終於注意到了黑貓額頭上那若有若無的荊棘薔薇標誌。

這是……始祖的聖徽！

尤爾斯特微微一怔，神色很快陷入了尷尬。

作為一名血族，他當然知道額頭上出現聖徽是什麼意思，這說明眼前的黑貓，是被始祖標記過的寵物！

始祖在上！

他竟然將始祖附身的寵物，當成始祖本尊了！

“抱歉，始祖冕下，我錯認了您的身份……”

尤爾斯特面露惶恐地道。

“你並不清楚尼斯與我的關係，免禮。”

黑貓優雅地說道。

它的聲音不再是之前那個沙啞低沉的男聲，而是清脆空靈的女音，與尤爾斯特當初被召喚時聽到的聲音一模一樣。

而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之後，尤爾斯特也終於能夠百分百確定，現在他面前控制黑貓身體的存在，確實是那位歸來的始祖。

不過……

尼斯？

這隻黑貓的名字，叫尼斯？

尤爾斯特心中微動。

等等……

如果剛剛他沒記錯的話，那被始祖冕下所滅殺的血魔祭司生前似乎還叫過它……尼古拉斯閣下？

等等！

尼古拉斯？！

似乎是聯想到了什麼，尤爾斯特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再次看向了眼前的黑貓，欲言又止。

不過，附身到尼斯身上的夏洛特關注點已經不在他的身上了。

活動著尼斯的身體，夏洛特倍感驚奇。

因為在附身之後，她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藉助尼斯的身體調動血之力量，竟然與她自己的身體用起來一無二致！

她終於知道為何血魔祭司打算用尼斯的這具身體作為召喚血魔大公的容器了。

因為這身體確實很合適。

雖然是貓的身體，但卻有著超強的神力適配性，簡直就是為神降化身的容器所準備的。

就連她自己也沒花多少消耗便成功進行了遠距離的神降。

也不知道是尼斯怎麼鼓搗出來的，但是……這肯定不是它以前的身體就是了。

好奇地活動了一會兒身體，夏洛特就決定等此事結束之後，再將尼斯拎起來倒一倒，看看能不能倒出來煉製這種神奇身體的辦法。

隨後，她抬起頭，看向了仍然被她施展的血之神力禁錮的黑龍。

“偉大的主人，這頭黑龍已經被血魔大公的力量腐化了，您看該如何處置？”

塞巴斯恭敬地問道。

被腐化了麼……

夏洛特看向囚籠中不斷掙扎的黑龍，若有所思。

她優雅地邁開步伐來到囚籠前，運轉血之神力感知了片刻，而後驚訝地發現，眼前這頭黑龍其實還沒有被徹底侵蝕理智。

雖然陷入了瘋狂，雖然身體已經近乎轉化成了屍龍的模樣，但在其靈魂深處，腐化的力量與原本的理智仍在戰鬥，只不過此時此刻腐化的力量佔據了上風而已。

換句話說，這頭黑龍現在還能拯救一下，而擁有血之聖典的夏洛特也的確能夠做到。

但與剛剛藉助血之聖典賦予她的“吞噬”能力滅殺血魔祭司不同，黑龍並非血裔，她與腐化之力的爭鋒也是在靈魂層次上的。

夏洛特雖然能夠調動堪比神靈的偉力，但對於神力的運用也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或許她能夠憑藉著壓倒性的偉力摧毀熾陽的靈魂，但說到拯救……這技術難度著實有些太高了。

就算是夏洛特能做到，消耗恐怕也不小。

而比起拯救對方，夏洛特還有另一個簡單粗暴的選擇，那就是吞噬對方的血脈力量……

黑龍到底是黑龍，對方的血脈力量對於她的實力提升絕對有著極大助力的。

不說讓她直接逼近熾陽吧，也能讓她本體的力量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特別是龍血中蘊含的龍脈之力，很可能能夠增強她對於陽光的耐性。

這一點對夏洛特來說還是很重要的，她到底不是真正的神靈，在不動用血之聖典中的神力的前提下，陽光很容易就能灼傷她的身體。

這對於她的行動是十分不利的，特別是現在她已經是北地領主，平日裡不可避免地會需要出現在陽光之下。

是花費神力救下對方，將對方養成一個打手？

還是說，吞噬對方的力量，增強自己本體的實力？

夏洛特陷入了沉思。

神力加持下的思維速度是運轉很快的，而夏洛特很快也思考出了答桉。

的確，吞噬對方的力量肯定能夠增強她本體的實力，但卻絕不能將她的本體力量增強到熾陽級別。

但若是能夠將這頭黑龍收服，雖然短時間內無法獲得本體力量提升的好處，卻能夠換取一個熾陽級別的戰力。

不僅如此，還是一個能夠暴露在明面上，甚至參與到勢力紛爭中的戰力。

甚至於說，在收服黑龍之後，她甚至可以獲得一張長期飯票。

只要將黑龍養的健健康康的，她一直都能有龍血喝。

這可比塞巴斯提供的那些亞龍種的超凡之血強多了。

而只要時間夠長，她照樣能夠靠著吸收巨龍血脈的力量的增強實力，而且還是可持續發展！

當然，這個前提是她能夠獲得黑龍的臣服，不管是心甘情願地為她效勞，還是說與她簽訂像是尼斯那樣的僕從契約，總之，就是要徹底降服……

想到這裡，夏洛特上前一步，來到了黑龍的面前：

“我對她很感興趣，還是救一救吧。”

說罷，夏洛特藉助血之神力的力量緩緩升空，降臨到了黑龍的龍首前。

而後，她伸出尼斯那胖乎乎的爪子，穿過緋紅色的光之囚籠，放在了黑龍的頭頂。

意識之中，血之聖典光輝大盛。

而夏洛特也很快溝通上了黑龍的精神世界。

在夏洛特的視野裡，周圍的世界頃刻間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破敗的礦區。

“這是……卡斯特爾銀礦井？”

看著周圍顯現的景象，夏洛特面露驚訝。

這是黑龍的精神世界。

而精神世界的顯現，往往與其主人的意志有關，通常是主人記憶深處印象最深的場景。

夏洛特朝著周圍看去，很快就找到了黑龍的意識主體。

在黑龍的精神世界裡，其意識主體或者說靈魂本源，依舊是一頭黑龍。

只不過，黑龍已經昏迷不醒，周身正被黑紅色的淤泥侵染著，且已經被侵染了大半。

那黑紅色的淤泥，正是腐化之力的具現。

這是血魔大公的力量，彌瑞亞最刁鑽的汙染力量之一。

不過，對於擁有血之聖典的夏洛特來說，她卻感受不到絲毫的威脅。

她來到“黑龍”面前，輕輕伸出手，那黑紅色的淤泥便如同遇到火的積雪一般迅速融化，化為了最為純粹的血脈之力，被她吞噬。

而與此同時，大段大段的記憶，也隨著夏洛特的“淨化”，湧入了她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