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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醒來。

陸煊晃了晃昏沉的腦袋,盤坐在守藏室內,忽然發怔。

半晌,他咂咂嘴,自語道:

“這裡.”

陸煊環顧四周,觸目心驚。

開啟【形竅】後,放眼望去,【看】見守藏室內,滿是浩浩道韻!

是妙法!是至理!是大道!!

這種道韻在持續不斷的流逝著,但卻依舊磅礴浩瀚,如同煙海!

腦子裡一轉,陸煊便猜測出了大概。

是因為.老師?

老師在守藏室中,少說坐了七年,而只是靜坐,便留下如此道韻??

他仔細觀察,逐漸沉迷於其中,被這些至理、妙法等吸引了全部的心神,

可惜的是,當陸煊嘗試去解析時,卻失敗了,畢竟是殘留下來的不完整道韻,流逝了這麼久.

如果說,這些當真是老師靜坐而逸散、留存下來的部分道韻的話,如果自己以【形竅】近距離觀察老師

陸煊躍躍欲試。

但旋即,他遇到了一個究極難題。

該去哪裡找老師?

呆坐了半晌,少年心思微微一動,清了清嗓子,對著虛空平靜敘述:

“老師,張師兄說你壞話,他曾經給我說過,您心眼子小,我深以為然”

‘啪!’

一記暴慄狠狠的敲在了陸煊腦門上,肉眼可見的腫起了一個大包。

他抱著腦袋發出痛呼,感受著那種直擊靈魂深處的劇烈疼痛,感受著這熟悉的味道陸煊再次淚流滿面了。

“老師,其實我是有事情找您”

虛空中,響起老人沒好氣的聲音:

“那你不會直接說麼?”

話音落下,一個身影亦在守藏室中緩緩浮現,古衣如舊,鬚髮皆白。

“見過老師。”陸煊強忍著疼痛,淚眼汪汪的做了一個禮,旋即有些委屈道:

“老師,這話是張師兄最先說的,您不能只揍我這一下,不揍張師兄啊”

老人沉默了片刻,淡淡道:

“打不了你張師兄了。”

“什麼?”陸煊有些茫然,但也沒多想,只是又朝著老人做了一個禮,旋即屁顛屁顛的跑上前。

“伱做什麼?”老子詫異問道。

陸煊嘿嘿笑著,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晶亮:

“我想好好看看您”

說著,他催動【形竅】,眼前之景,眼前之人,驟生變化。

少年呆住了。

他看見了一片海。

一片純粹由道與理交織而成的無垠海洋。

大海佔據了陸煊一切視線,上、下、左、右、前、後,無處不是!

恐怖而又純粹的道與理瘋狂的沖刷著陸煊的精神,

他如同一個溺水的人,在其中猛烈掙扎,拼命嘗試著想要將目光挪開,卻無法做到!

恍惚間,陸煊看見【存續】,看見【存在】,看見【因與果之交際】等各種根本大道!

他看見.萬物!

‘咚!’

伴隨一聲悶響,手指頭輕輕的在陸煊腦門上一彈,他驚醒,旋即只覺得有寒氣從尾椎骨洶湧而起,遍佈全身!

驚醒之時,那佔據一切視線,由純粹的道與理交織而成的無垠之海散去,亦顯露出了其本來的面目。

長鬚。

自己剛才盯著的,是老師的一根長鬚。

而浩浩瀚瀚的大海,也是僅由一根長鬚所化。

陸煊呆在了原地。

老師到底是何等存在??

三千長鬚中的一根,甚至都不涉及到本身真正體魄,只是一根鬚,便囊括無量道、無量法,囊括有萬物!!!

他有些恍惚了起來。

“你這孩子,膽子倒是不小。”老子此時微微皺眉,發問:“小煊,你剛才在嘗試解析於吾?你是如何做到的?”

他有些錯愕不解,自己也沒教過這孩子如此神通啊?

可方才少年的目光,分明又帶著大神通的意味,解析、洞察、明悟萬物.

陸煊猛地回過神來,縮了縮脖子,訥訥道:

“就是,就是看到的.”

“看?”老子愣了愣,心頭泛起一個猜測來。

嗯?

微微皺眉間,老人狀若隨意,試探性的問道:

“你是如何看?以什麼而看?”

“就是竅穴呀。”陸煊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我把它稱呼為形竅,是我開闢的第三百六十一枚竅穴,機緣巧合之下所得.”

想了想,他又描述道:

“這個竅穴很神異,可以看到事物真本,可以看到根源,甚至有時候可以看到事物短暫的未來和過去,學生就是突發奇想,看了看您.”

太上神色一僵。

半晌,他輕輕咳嗽:

“哦,形竅啊,還不錯,還不錯”

說著,太上略微有些失神,這孩子,每次都能給自己不一樣的驚喜啊.

但這次的驚喜尤其大。

陸煊靦腆的撓了撓頭,傻呵呵的笑著:

“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叫做形竅,想不到好名字,就隨便叫了老師,這個竅穴的確切名字,是什麼?”

老子幽幽的盯了他一眼,道:

“你就叫形竅便可,沒什麼大的差別。”

“是,老師。”

又是半晌的沉默後,老人忍不住了,再問道:

“你是如何開啟的這一竅穴的?吾記得當初你已於天河之畔、周天星辰之下領悟,五竅或為五臟,怎得”

即便是他,此刻也感到有些費解了,形竅,或者說無礙清淨天眼智神通。

所謂十方上下諸天諸界一切有無世界無窮眾生,逝世此生彼,善趣惡趣,福相罪相,一切之歷史,一切之過去,種種可能之未來,再與萬物之本真根源,皆可以此目洞察。

這是大神通,也是大福祿。

縱觀天上仙佛,也唯有端於至高者和生於開天闢地之前者,方得此道!

“這個啊。”

陸煊此時老老實實的交代道:

“這正好是我想要和您說的事情,還得謝謝三師伯呢!”

“這和你三師伯又有什麼關係?”老子有些詫異了起來,神色微動。

與此同時,某處道宮,某個跛腳的道人打了個寒顫,自言自語:

“不對勁,十分有十一分的不對勁.心血來潮,遍體生寒,吾有劫數將臨?”

自語間,道人皺眉:

“這天下劫數皆為我所掌,何等劫,何等難,敢找上吾頭上來?”

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另一邊,守藏室內。

陸煊憨厚老實的笑了笑:

“三師伯贈來了兩物,其中一個是字帖,上面的字應當是三師伯寫的,我明明只在那帖子上看到一個個文字,卻又好像看到滅世之道人,一曲劍舞,大千寂滅”

頓了頓,他並沒發現老師越來越黑的臉色,只是老老實實的繼續說道:

“然後我便心有所感,普通文字之下去能有寂滅、破碎、終焉之意,那其餘萬事萬物呢?細細一想,就悟了出來,開闢形竅了”

“字帖是什麼?你那三師伯送你的另外一物又是什麼?”老子輕飄飄的問道。

陸煊愣了愣,旋即回答:

“就是這兩物。”

說著,他心念一動,通天之漁鼓和師帖都在掌中浮現而出,

陸煊一邊將兩物遞上前,一邊輕聲敘述:

“上次廣成宮的人在我那裡找我,其實不是來找麻煩的,說是讓我回去當什麼祖師爺,拜玉虛之主為師的.”

老子嘴角抽了抽,又看了看師帖上的內容,眼皮狂跳,陷入沉默。

恰此時。

上至三十三重天,下至九幽黃泉,再到一切諸天、一切諸界,

皆有黑雲遮天蔽日,蒼穹顫慄,萬物惶恐,生靈心驚膽戰,

列仙蜷縮,群佛哆嗦,天庭靈山搖搖欲墜!

甚至一切都變得虛幻,變得不真實,就好像一場夢。

這般恐怖之景,一個剎那都不到便散去,讓無數仙佛都以為只是一場幻覺。

守藏室內。

陸煊懵懵的撓了撓頭,看著陷入沉默的老師,小心翼翼的開口:

“老師,您這是”

老子回過神來,笑呵呵的將通天之漁鼓與師帖遞了回去:

“既然是你三師伯送的,你就好好拿著便是。”

陸煊接過兩物後,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他總覺得,老師的這個笑容有點瘮人,有點冷.

老子此時慈藹的拍了拍少年的頭,道:

“以後有什麼問題,就來問吾,不用不好意思,吾是你的老師。”

他將【老師】兩個字咬的特別重,重到幾有咬牙切齒之感。

旋即,老人繼續說道:

“行了,沒什麼事情的話,你且先回去吧,吾這裡有些雜事要去處理。”

陸煊沒多想,恭恭敬敬的做了一個禮:

“是,老師。”

說罷,他的身形緩緩的、慢慢的消失在了守藏室中。

等到少年離去後,老子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越發的危險。

“好好好”

他輕笑自語:

“好你個元始,好你個靈寶”

話音落下時,兩處古老道宮內,瞎眼道人和跛腳道人心頭都生出不妙之感,覺得有些冷。

冷的刺骨。

同日。

仙佛們看到東邊有一座巍峨道宮帶著巨大煙塵墜落,南邊也有浩浩八卦展開,追著三四把看起來很眼熟的長劍狂砸。

偶爾還能聽到一兩聲響徹九天十地的聲音,

大抵都是些什麼“你我本一體”、“徒弟也一體”、“太上,你何德何能”、“太上,有話好好說,別打臉”之類的話.

仙佛們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再看,不敢再聽,亦無人敢言。

只是有過了幾天,有仙佛瞧見,碧遊宮的那頭大黑牛牛角斷了一根,臉更是高高的腫起,上面還印著清晰可見、透著大道紋路的巴掌印。

連牛都捱了一巴掌,那靈寶大天尊和元始大天尊.

不敢想不敢想。

次日清晨。

少年少女圍著餐桌而坐,在淡淡朝陽光的照射下,靜靜的吃著早餐。

“小陸,這個雞蛋餅好吃,你嚐嚐!”

“小陸,這個油條好脆哦,你嚐嚐!”

“小陸,這個手抓餅也可好吃了,快嘗快嘗!”

“小陸小陸,還有這個”

陸煊筷子都沒來得及動,便已被女孩給餵飽了。

這一幕已經上演了整整一個多月。

他就著豆漿將嘴裡雜七雜八的食物嚥下肚子,含糊不清的說道:

“小嚴,你自己多吃點,我夠了,我真的夠了”

嚴江雪今天穿著的是乾淨利落的短袖短褲,如藕一般的小手撐著腦袋,露出兩顆小虎牙,開心的笑著:

“我吃的可比你多,小陸,你胃口真小!”

陸煊無奈的搖了搖頭,將嘴裡食物徹底嚥下肚子,打了一個飽嗝:

“你啊你”

他習慣性的伸手,捏了捏小嚴軟乎乎的臉蛋。

後者不開心的嘟了嘟嘴:

“說了不許捏的,臉越捏會越胖!”

“好好好,不捏了,不捏了”說著,陸煊沒忍住,又捏了一下。

小嚴的臉蛋實在太軟乎了,尤其是氣鼓鼓的時候,手感如同脂玉,冰冰冷冷。

女孩翻了個好看的白眼:

“小陸,你是個.”

話還沒說完,別墅的大門被推開。

二人側目,瞧清楚了來人,正是敖成忠。

敖成忠此時神色肅穆,腳步也匆匆,三步兩步的走了過來:

“遺蹟要開了。”

陸煊眼睛猛地一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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