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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眾鬨笑後,傻柱黑著臉回身站定了,就聽二大爺劉海中對李源道:“源子,你又不住校,天天往回跑。那個京城第二醫學院不就在東直門外,和軋鋼廠一個在南,一個在北,並不遠,不耽擱你回來看病嘛。”

不等李源開口,傻柱就懟道:“二大爺,您說的可真輕巧!源子那是去上學,不是去上班,下了班就能休息了。人上班的時候下班就見天的看書,一看看到大半夜。現在去上學,不更忙了?”

劉海中氣道:“年輕人,得有奉獻精神吧?”

傻柱樂道:“嘿,要這麼說,您這二大爺不更得有奉獻精神?源子好歹幫襯了幾百上千人,您把家裡錢拿出來給源子,買了藥,不是能幫襯更多人?這才叫有奉獻精神。總不能這奉獻精神就是喊著讓別人奉獻,自家只想落個好處吧?”

這是上回李源對付一大爺的招,他給學會了!

“傻柱你……”

這話說的劉海中面紅耳赤,他本就沒什麼急才,這會兒自然辯駁不開,只能學許大茂撂下一句:“我……我不跟伱一般見識!”

傻柱哈哈笑道:“您要跟我一般見識,那是您漲水平了!反正叫人家一直做奉獻這樣的話,我是說不出來。”

易中海總覺得自己被影射到了,眉頭微微皺了皺……

劉海中急道:“那你怎麼不說,我還借給源子二十塊錢呢?本來說要用他那間門廳輔房的,後來也沒用上。”

原來癥結在這……

李源笑眯眯道:“哎喲,二大爺這話不說,我差點忘了。諸位,稍等一下……”

說著,他回去拿了個賬簿回來,道:“我借各家的錢啊,大半是為了買藥。有些街坊病人家裡實在是太難熬了,沒法子,我又不能眼看著病情惡化下去,只能自己買了藥,能幫襯一把是一把。如今不看中醫了,欠的賬確實該清一清了。我從我師父那借了一筆錢,今兒正好給各家還一還。我瞅瞅,二大爺家的二十……來二大爺,這是您家的。咱們算兩清了?回頭我去您家裡拿借條。三大爺家的之前已經還了。”

“誒誒誒……”

劉海中還一腦袋漿糊呢,他真沒想到,這輩子居然能見到這二十塊錢回來。

三十年借條呢,誰曾想,沒到一年就還上了……

李源又笑眯眯的順著賬簿點名道:“柱子哥借的最多,都借一百五了。本來是一大爺借的最多,不過後來都抵藥費了。嘖,好人啊。柱子哥,這是您這份,兄弟謝謝了。”

“別介!”

傻柱不接,搖頭道:“早說好了,多咱您自個兒寬裕了,再還錢。您這錢是借去買藥幫襯街坊鄰居的,又不是辦私事給兒子娶媳婦了。逼著您借錢還錢的事,我可做不出來。”

劉海中一個激靈,再看周圍人的眼神,一時間渾身冰涼。

後院趙寡婦也道:“源子,你敢說還我的錢,那我可就真生氣了!你人品怎麼樣,大家可都看在眼裡!眼下這個時候那麼困難,你媳婦又剛懷孕,處處都要錢。你還要去上學,旁聽生沒補貼,伙食全靠自個兒,又是一大筆開銷。這時候讓你還錢,什麼人性啊?”

這位等閒不開口,一開口也是噎死人的主。

二大爺一對綠豆小眼瞪的跟王八似的,眉頭都抽抽起來了……

其他各家雖然面上跟著附和,但心裡卻多少不是滋味。

眼下越來越困難了,誰家都想把借出去的錢要回來。

當時借出去的時候,沒人想到現在會困難到這個地步,左右不過一塊兩塊,少了這個不耽擱吃肉。

可眼下別說吃肉了,稀飯都要喝不上了……

李源笑眯眯道:“趙嫂,我上班還是有工資的,現在農村家裡那邊除了孩子上學沒其他用錢的地,因為有錢也買不上東西。所以經濟上嘛,算是寬鬆了不少,可以還錢了。除了柱子哥和趙嫂外,其他家裡就別拒絕了。好意心領,往後再用錢的時候,我再開口。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嘛,現在誰家也不富裕。”

聽他這麼說,好些人家想要錢不好意思開口的,現在都大大的交口稱讚起來了。

把李源誇的都臊了起來,連連謙遜道:“都是應該的,都是應該的。誠實可靠,一直都是我做人的基本品行。”

當初借那些錢,也是為了這個時候。

若是平常年份也就算了,可現在這個時候,各家真的缺錢。

東直門外和陶然亭那邊就有鬼市,價錢雖然貴些,可好歹還能買到一點糧食。

家裡沒錢的,那隻能幹瞪眼捱餓了。

李源將各家的錢還了後,很是收穫了不少真誠的感謝,都誇他仁義。

易中海在一旁看的牙疼,借錢借到這份上,也沒誰了……

壞人做了一輩子壞事,偶然做一回好事,好嘛,成菩薩了!

這上哪說理去……

李源道:“這樣吧,賈大媽是早先說好的,要扎一年半的針,說話咱就算話。一大媽就不多說了,就是泛一泛丸藥。趙嫂子不肯往回收賬,其實這賬該收,她不收,那我領她的這個人情,趙嫂子家算一家。柱子哥算一家……您用不上,可以指定一人來瞧病。

諸位街坊,真不是我李源拿捏什麼,我打個比方。一大爺是八級工,有能耐吧?那可是楊廠長的老寶貝啊,地位比我這個醫生大多了,貢獻也大的多。

他要是不下班天天加班勞動,那奉獻可比我一個小郎中大何止一百倍?

可一大爺還不是按時準點的下班休息?為啥?

八級工也是人啊!也需要休息啊!

你們總不能說,一大爺不是人,必須得不吃不喝不拉撒的去奉獻吧?”

易中海總覺得這話聽的,怎麼就那麼難聽呢?!

傻柱樂道:“行了源子,我這名額用不著,給秦姐得了。”

李源哈哈笑道:“我估計你雖然是好心,可東旭未必領你的好意。是吧東旭?”

說著,他轉頭看向賈東旭。

賈東旭心裡那個恨啊,這倆狗日的,一個沒安好心,另一個更沒安好心。

一個惦記他媳婦兒,一個惦記他們賈家的笑話。

都他麼合該是短命鬼,早死早少倆禍害!!

可是,到底該不該要呢?

如果只是秦淮茹扎針,那說什麼也不能受這個氣。

可之前他正和易中海商議,李源每天不是給賈張氏五毛錢,算是扎針錢,滿街道的人都誇他接濟賈家嗎?

到現在他們覺得猜測的八九不離十了,那天差點打死傻柱要走的五百塊錢,多半是在訛人。

也就是他們沒證據,連易中海幾次套傻柱的話都沒用。

所以他們想著,是不是好好給李源說說,讓秦淮茹和賈張氏一樣,一天拿五毛?

對於被訛的事,他們認了。

只要錢能回來,其他都好說。

可沒想到,李源居然真要跑去學西醫!

連他們都知道,李源在中醫界已經小有名氣了,居然連給海子裡大人物看病的施今墨施老都誇他,他居然就這樣捨棄了中醫,跑去學西醫?

果然胡鬧的人,什麼時候都胡鬧!

不過折騰的好,把大好的前程折騰掉,還早晚會折騰出大問題。

易中海都把賈東旭勸服了,就用了四個字:坐以待斃!

心頭這樣想著,賈東旭自覺順了口氣,有了主張,他道:“既然是柱子仁義,我們家自然接著。源子,你不也常勸我說,柱子就是心思直,拿淮茹當親姐,沒其他想法嗎?”

喲,長進了!

李源豎起大拇指道:“這就對了!男人嘛,就該大度些。都是生活……以前咱們院的年輕人以你和柱子哥為首,二人合力,天下無敵,往後也該如此!

行了,那事兒就這樣了,諸位街坊鄰居,這兩年估計會艱難些,希望大家同舟共濟,共渡難關!”

傻柱捧場:“大家鼓掌!”

四合院住戶們,甭管願意不願意,都拍起巴掌來。

賈東旭在李源、傻柱的注視下,也尷尬強笑著,拍了拍巴掌。

心裡把兩人罵的狗血淋頭。

倆孫賊,早晚有你們好看的一天!

……

“源子哥,您真要再去上學啊?”

西廂房內,看著李源在收拾一摞摞厚厚的醫學課本,傻柱覺得沒勁,何雨水則欽佩的問道。

李源“嗯”了聲,將一本《生物化學》、一本《藥理學》放進書包裡,道:“偉人都常說,要活到老學到老。三天不學習……咳,就會落後。”

何雨水聲音小了些,道:“源子哥,以後我也想考醫學院,您說成嗎?”

李源猶豫了下,還是搖頭道:“學醫太苦了。如果說你現在的學習強度是十,那學醫的辛苦至少在一百二。中醫就算了,往後國家只會大力發展西醫,中醫……對天賦的要求太高。而且除非師父單對單的教,還是常年累月的教,才能學到真本事。”

傻柱道:“那西醫呢?”

李源還是搖頭:“西醫的話,你五年內至少要學完等身高……就是和你身體一樣高的書。而且,你最好得考上大學,光讀專科的話,將來分配的時候,可能進不了大醫院……”

這個倒是其次,關鍵是以何雨水的年紀,如果真讀完高中再去上大學,百分百會被安排下鄉。

如果上完高中或者中專就進廠工作,就避開了那一波……

順手拉扯一把就拉扯一把吧,人家天天跟著喊哥哥呢。

李源將手裡的一本有機化學交到何雨水手裡,道:“你看看,這是西醫要學的東西,”

何雨水接過開啟一看,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分明就是天書啊,人哪看得懂?

傻柱嘲笑道:“你到一邊兒歇著去吧!你看看源子愛看書的勁兒,上班回來都點燈看書。你能把作業寫完就不錯了!”

何雨水羞惱的瞪了傻柱一眼,不過罕見的沒說什麼,因為她確實不是學習的料……

正說話間,就聽見房門敲響,李源應了聲後,便看到許大茂那張馬臉伸了進來,正巧和傻柱四目相對……

“噦!”

兩人同時噁心的乾嘔了聲。

傻柱罵了聲:“晦氣!你來幹什麼?”

許大茂還沒開口,趙金月就不樂意了,道:“你才晦氣呢!會不會說話?你家能來,我們不能來?”

許大茂在一旁助威道:“就是!我們還帶了禮來了呢,送源子明兒去上學!當誰跟你一樣,空倆手來?”

傻柱氣的想動手,只可惜許大茂一瞬間藏到趙金月後面,趙金月胸膛一挺,高高聳起,傻柱看了眼,居然慫了。

扯了扯嘴角,掉頭就走。

許大茂能玩兒這麼好看的女人,真他孃的讓人生氣!

將來他一定找一個比趙金月還好看,胸脯還大,而且性子比趙金月強一百倍的女人,氣死傻茂!

何雨水也跟著走了後,李源道:“您二位這是來做客?我這連茶水都喝乾了……”

許大茂又罵了句“狗傻柱”後,堆笑道:“做什麼客啊,這不明兒源子你去上學,我們來送一送……”

趙金月乾脆利落的多,道:“源子,我還想讓你再幫著推拿一回。大茂就是個傻茂,推拿的感覺和你推的根本不一樣。我怕他再給我推壞了!”

李源笑道:“哪那麼容易推壞,放心,我看過大茂的手法,很標準,他還是很聰明的。”

許大茂高興道:“我說什麼來著?你當我是傻柱那蠢貨?”

趙金月斜眼道:“我看你也沒好多少!你推的又酸又疼,源子推的又酥又麻,根本不是一道局!這回你好好學著,再學不會,看我怎麼收拾你!”

許大茂一張臉發灰,李源納悶道:“不對啊,我看了大茂的推拿手法,跟我一模一樣啊。”

許大茂叫屈道:“是啊!我學著仔細著呢!”

趙金月不管,道:“反正你推的就是不行!今天你好好看,源子,你也別藏著掖著!”

李源好笑道:“我還能把手指頭藏起來不成?這也沒地兒藏啊。”

趙金月往炕上一躺,道:“那你來吧!”

許大茂:“……”

……

十五分鐘後,李源讓開,讓許大茂再上。

可惜許大茂剛才在一邊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可一上手,趙金月就罵:“你真沒用!還是不對!”

許大茂氣個半死,要不是打不過這娘兒們,非得捶的她鼻青臉腫不可!

李源也氣:“去去去!回家去慢慢琢磨!我這還有事呢,明兒要開學上課了。”

可能是許大茂在家裡說了不少李源的“威名”,趙金月還是有些怵,怕他捉弄她,便和許大茂你一句我一句吵吵鬧鬧的回家了。

許是今晚上註定不能安歇,這倆活寶剛走,後面反倒來了更多人。

一大爺、一大媽,賈張氏、賈東旭、秦淮茹還有棒梗、小當都一道來了……

李源“嚯”了聲,笑道:“這拜年也還早啊。”

一眾人老臉抽抽著,他們給個小輩拜年……

易中海呵呵笑道:“還得大半年呢,源子,你明兒要上學了,我們過來看看你。”

李源嫌棄道:“就空手來啊?”

“……”

易中海乾笑了聲,道:“是來的匆忙了些。”

在李源似笑非笑的眼神下,他實在有些張不開口,只能拿眼睛去看老伴。

一大媽本不願沾這事,可一來架不住一夥人央求,二來她是四合院唯一知道李源給秦淮茹扎針多少有些……不大對勁的人。

她不大喜歡賈家算計李源,還迫著她來壓李源,這不是明擺著利用李源對她的好嗎?

但一大媽心裡又覺得這事李源不吃虧,反倒是這一家子上趕著給人佔便宜,或許這就是老話說的,吃虧就是福?

果不其然,在一大媽勉為其難的開口下,李源“猶豫”了好一陣,終究還是勉強答應了下來……

看著一大媽笑吟吟的眼神,李源覺得她指定誤會了。

他哪有那麼壞……

他純粹是為了練習金針八法!

……

打第二天起,李源背上書包,在眾人各種意味的目光下,騎著腳踏車去了京城第二醫學院旁聽學習。

中午回北新倉和婁曉娥、婁秀吃午飯,晚上吃飯回來看書,順便給賈張氏、秦淮茹針灸。

時間一天天過去,除了大傢伙越來越餓外,日子並沒什麼不同。

當然,餓就是最大的不同……

那裡有奶製品,活下來的可能要大些……

京郊農村因為默許社員回家做飯,再加上壓水井的出現,農民的生活情況得到了極大的緩解。

但即使如此,仍有不少老弱沒能挺過五九年的冬天。

在這樣沉悶、壓抑並且無能為力的氣氛下,時間進入了一九六零年。

李源的兒子出生了,出生在一九六零年的新年元宵節。

起名李幸,小名,湯圓。

李幸或許是因為名字起的好,所以是幸運的。

婁曉娥不缺營養,不僅因為李源空間裡儲存了大量雞鴨魚蛋和各種蔬菜水果,而且李源還學得一手高明的魯菜、川菜手藝。

花樣不斷,足以保證婁曉娥日子過的如同神仙一樣。

母親吃的好,母乳就好,李幸養的格外健壯。

不僅婁曉娥,連婁秀都因為妹妹家的飯菜實在太美味,都一直住在家裡沒捨得離開。

但幸福的只是一個小家,出了家門,整個城市都是一片死氣沉沉的。

連四合院裡,都再沒有什麼熱鬧事了。

閻埠貴那麼能算計的主都安分了,沒法子,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大家都缺糧,灌水飽,他能算計誰去?

後世之人只能從紙面上得到“糧荒”二字,很少有人能夠單憑想象,想到一個數億人口的巨大國家,絕大多數人口都缺少糧食,處於極度飢餓中是一件何等可怕,也何等悲涼的場景。

大城市還好,總有口稀的。

可偏遠地區,特別是農村……

多少逃難的人,倒在了逃荒的路上……

實不忍多言。

所以出了家門後,李源別說玩笑了,連話都很少說。

他是人,是想過輕快的生活,他也有吃有喝,可他不是畜生……

若非有兒子李幸降生,新生血脈的延續,讓他得以心靈的慰藉,說不定他非得抑鬱了不可。

很簡單的道理,前世甭看網上各種罵戰,地域黑,恨不能將祖宗十八輩都罵出來挫骨揚灰,儘管網際網路上大家誰也不認識誰。

可真到了遭遇大難時,絕大多數血脈同胞們的心仍會連在一起,零八年那場大地震,讓多少國人淚流不止,心如刀割。

而那時的人們,只是在網際網路、電視上看見。

李源,卻身臨其境。

真的很痛苦的……

時間彷彿灰白的河水一樣緩緩流淌著,李源埋頭學習西醫,練習中醫,儘量避免接觸外面。

一九六零年,就在灰色的天空中過去了。

迎來了一九六一年。

只是,這仍舊是災難深重的一年。

一九五九年較一九五八年糧食減產百分之十五。

一九六零年在此基礎上,再減產百分之十五。

到了一九六一年,又減產了……

但好在,李源知道,這是三年中最後一年,到了明年起,糧食就開始以百分之十的增速大幅度增產。

一直增產到六五年,基本上恢復了五八年的糧食產量。

或許仍談不上有多富裕,但至少再不會有這三年這樣恐怖的年份了……

總算看到了希望。

一九六一年十月一日,承天門廣場上。

李源抱著兒子李幸,看著高高的人民英雄紀念碑的背面,一個字一個字的教他讀:

“三年以來,在人民解放戰爭和人民革掵中犧牲的人民英雄們永垂不朽!

三十年以來,在人民解放戰爭和人民革掵中犧牲的人民英雄們永垂不朽!

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從那時起,為了反對內外敵人,爭取民族獨立和人民自由幸福,在歷次鬥爭中犧牲的人民英雄們永垂不朽!”

致敬,我們這個多災多難,但從不屈服的偉大民族,在歷史的長河中,譜寫了多少慷慨悲歌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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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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