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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如銀盤,滿天繁星。
在蕭家後山的山崖之巔上,蕭炎斜倚在草坪的突起處,嘴中叼著一根青草,微微嚼動,草根汁水混雜著些許泥土的苦澀便在嘴巴中悄然化開。
他將白皙的手掌高舉過頭,擋住了天空中巨大的銀月,而後作出了一個虛抓的動作,彷彿要將明月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唉......”
察覺到自己的動作有些可笑,蕭炎輕嘆一口氣,懶洋洋的將手掌墊回了腦後,眼神一時間變得有些恍惚。
“十五年了呢...”
少年的呢喃聲悠悠的傳來,平淡中卻摻雜著化之不去的迷茫。
“十五年了呢~”
冷不丁的甜膩聲音傳來,將少年那原本暗自神傷的憂愁氣氛破壞的一乾二淨。
蕭炎被這突兀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將嘴中含著的草根吐掉,毛骨悚然的看向了自己的身側——
只見一名身披黑袍的少女不知何時躺在了蕭炎的身旁,那頭枕雙臂的姿勢竟是和他剛才的動作如出一轍。
蕭炎聲音都變調了幾分,急聲道:“你...是你!”
“喲,三少爺難道認得我?”
“下午測試的時候,是不是你在學我說話?!”
“學您說話?”黑袍少女姿勢不改,語氣卻變得失落且黯然:“畢竟這世界...本來就不屬於我。”
“果然是你!”蕭炎強行忍住內心的恐懼,怒道:“為什麼要學我說話,若不是你,我又怎麼會...”
“哎呀呀,三少爺這可冤枉人家了...”黑袍遮著少女的面容,但僅憑聲音也能聽出,她彷彿是受了天大的冤屈:“人家只是聽不懂你那句話的意思,下意識的重複了一遍嘛...世界不屬於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
蕭炎一僵,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先前上來的火氣也被寒意所澆透。
畢竟,穿越者的身份作為他最大的秘密,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
半晌沒等來回復的黑袍少女歪了歪腦袋,語氣帶了些許同情,
“也對,畢竟三少爺從那麼高的地位摔下來,心裡有落差也是難免的嘛...”
“你...瞭解我的過去?”
“您可是烏坦城的大名人,人家在帝都都能聽到您的名聲哦。”
“...帝都,這麼說來,姑娘果然不是烏坦城之人,難怪會有如此實力。”說罷,蕭炎頓了頓,語氣苦澀:“至於那些名聲,不過是汙名罷了,三年過去,我也漸漸習慣了。”
“今日一見,人家倒是覺得您風采依舊呢...”少女說著,站起身子伸了個懶腰,一襲黑袍在懸崖處的山風吹拂下獵獵作響,
“三少爺,您想變強嗎?”
自下而上的山風變得強烈了幾分,少女黑袍的帽簷在不經意間滑落,齊腰的藍色長髮如同海浪般隨風盪漾起來,讓她絕美無暇的嬌顏攜帶上了一絲瀟灑寫意,少女朱唇微揚,露出了讓月色也為之沉醉的笑容。
銀月,星河,甚至山崖上的一草一木,彷彿都成為了她的襯托。
她深邃的雙眸默默凝視著對面出神的少年,任由時間悄然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蕭炎才終於回過了神來,察覺到自己剛才的失禮,少年的面色帶上了一抹尷尬與歉意,他狠狠地吸了幾口氣,坦言道:
“想!”
“我幫您,如何?”
聞言,蕭炎遲疑了一瞬,而後輕輕搖了搖頭:“先前姑娘問我的時候,我心中便已經有所猜測了。我確實很想變強,但是...就不勞煩姑娘操心了,我自問,沒有什麼能值得你幫助的地方。”
在他看來,眼前這突兀出現的神秘少女渾身都充滿了疑點,且不說她為何會來烏坦城這麼個小地方,單憑那句‘風采依舊’就說的蕭炎渾身都不自在...
他一個三段鬥之氣被別人誇風采依舊,這不是睜著眼說瞎話麼?
所以,縱使對方確實實力高強,開出的條件也相當誘人,蕭炎還是強忍著選擇了拒絕,畢竟,他可不想陷進對方這等強者的鼓掌之中供其取樂。
看著蕭炎眼神中的忌憚之色,少女將小手背在身後,上下打量了一陣,而後笑意盈盈的說道:“三少爺是不是覺得,我說的話太假了?”
“......”蕭炎不語,但從那略顯冷淡的態度看上去,顯然是預設了。
“您這般冷硬的態度,倒是真讓人家傷心呢。”少女目光帶上了幾分哀怨,嘴角嘟了起來,惹人心憐,
“三少爺,別人看不出來也就算了,難道您自己都沒察覺到您的特殊之處嘛...”
“特殊之處...我還能有什麼特殊之處?”
“嘻嘻...您的靈魂力量,似乎異於常人呢,才一進烏坦城人家就發現了喲。”
靈魂力量!
蕭炎作為兩世為人的穿越者,自身的靈魂強度要遠超常人,這也代表著他擁有超凡的感知力以及修煉天賦。
而在他的認知中,靈魂力似乎並沒有專門的功法能輔助修煉,就算是天階功法都沒有那等效果,所以,正是有了靈魂力的加持,才造就了蕭炎曾經的天才之名。
可以說,這過於常人的靈魂力,基本就算是蕭炎除了穿越者身份以外最大的秘密了,此時被對方拆穿,他的心中不安感更甚,若不是與對方實力差距實在過大,甚至都想轉頭逃離了......
“原來如此...”
他深吸了一口氣,道:“沒想到姑娘竟然擁有察覺靈魂力量的手段,這樣說來,先前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只是,這幫助修煉一事,在下還是感覺有些不妥。”
少女不語,深邃如海潮的雙眸靜靜地注視著他,就在蕭炎被看的頭皮發麻之時,她卻突然一笑:“三少爺說這話還是太早了些...不妨,明天再給人家答覆?”
“明天?”
一陣香風襲來,少女突兀的湊到蕭炎的身前,白嫩的指尖有意無意的撫過他的手指關節,輕柔且溫涼,
“對,明天...”
話音未落,人卻已經消失不見。
蕭炎怔怔的看著被對方觸碰過的手指關節處,只見一枚漆黑古樸的納戒正在月光的照映之下,散發出淡淡的光澤。
“這女人...果然知道些什麼。”
神色一陣變換,蕭炎輕聲嘆了口氣,轉頭勉強笑道:“父親,您來了。”
話音剛落,一位中年男子自樹木的枝條之間緩緩走出,臉上充滿了關切與慈愛,
“炎兒,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去休息?莫不是還在想下午測驗之事?”
“就連父親也沒有發現她...”
暗自思忖了一句,蕭炎並沒有著急回答對方,而是突然問了句沒頭沒腦的話:“父親,明天有什麼特殊的事情麼?”
“特殊的事情?如此說來,為父倒是正要提醒你,明天家中有貴客,你可別失了禮。”
“果然...”
“哈哈,炎兒,偷偷嘟囔什麼呢,給為父也講講?”
“...啊,沒有!”
“你這小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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