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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西大漠中,處處都是飛沙走石的戈壁荒漠,千里不見人煙,幾乎無半點生命跡象,有的只是一陣陣風吹,風中夾雜著砂礫,在如此惡劣的環境,要想生存可謂舉步維艱。
大漠深處,一座殘垣斷壁的土城映入眼簾;殘缺的城牆,被那無情的風沙瘋狂肆虐著,每一次狂風過後都會害怕它會被這風沙掩埋,再也不見天日。
然而世間或許總有一些例外,為了生存,為了希望在這飛沙走石的荒漠中艱難的求生。土城再一次抗住了狂風的考驗,對土城裡尚在的人來說,這樣的狂風早已習以為常,比起對敵軍一次又一次的玩命廝殺,這狂風在他們眼裡似乎不算什麼。
土城中,人們收拾著被狂風吹得十分混亂的現場,這在大漠似乎見慣不慣;這群人身上穿著各式不一,有的甚至就是破布毛皮,唯一相同的就是所有人都無一例外滿頭白髮,整個老人城啊;但從他們衣著依稀可以看出他們大多數人是些軍人;若不是城高處一杆破舊唐字大旗,光從那破舊的軍衣甲冑來看,確實很難判斷他們是哪國士兵。
說來可能不解,這大漠深處怎會有大唐旗幟?只見土城樓臺處一白頭白鬚男子促立著望向太陽昇起的東邊思索回憶著。
話說十八年前,大漠安西地界歸屬大唐國土,後來中洲發生動亂,駐守安西的大軍主力受命東進,回中土勤王,只留有部分守軍在安西駐守;在這期間,西邊的西蕃國突然發兵進攻安西,安西守軍苦苦奮戰數月,朝廷卻無意發兵支援。
西蕃國是大唐對西洲蕃國的稱謂,西蕃國位處西洲高地。獨立建國已有自成一系已有六百餘年,西蕃國信奉百姓獨尊佛道,舉國侍奉佛法。見中土大唐內亂,便舉兵來犯。
朔北守將郭毅親自執筆,上報朝廷,敘述大唐苦心經營安西百來年,實屬不易,三十六鎮萬萬不可丟,請求朝廷發兵支援,長安方面卻以攘外必先安內,勢以安定平叛中洲動亂為先,表明安西可丟,便於西涼設西防為由,不肯發兵救援安西。甚至暗中傳令安西守軍棄安西之地,率全軍回來平叛動亂。為了安西百萬軍民免遭西蕃屠戮蹂躪,當時留守安西的守將賀蘭敬德得知朝廷執意放棄安西,不會發兵援救,赫然決定率領願意東歸的百姓和軍隊東歸。幾乎百萬之眾,在荒漠丘峰上綿延幾十餘里。
再說朔北郭毅只知朝廷無意發兵安西,卻不知早已傳令安西留守部隊東歸。自知國土寸土不能讓的郭毅校場點兵,令長子郭援為援西先鋒將軍,率朔北飛騎軍三萬援助,自己則大軍留守朔北,防禦北疆魔族進犯。
話說郭援受令後,立馬率領朔北飛騎軍從朔北馬不停蹄趕往安西,日夜兼程,五天的路程硬是三天便趕到。一路上飛騎軍只見都是死屍遍野,千里烽煙,唯獨不見安西守軍。
正在人疲馬勞之際,又遇上了東進的西蕃大軍,真是冤家路窄,顧不得半點疲憊,三萬飛騎軍飛殺衝進西蕃軍隊中廝殺。自以為與唐軍交戰多次,早已熟知對方作戰的西蕃軍面對這看似熟悉而又陌生的軍隊被殺得措手不及。此時郭援率軍正似入無人之境時,突一仗許紅光寶劍從遠處徑直襲來,郭援也是久戰沙場,立即回頭揮舞手中的銀頭尖矛擋過,再回頭時,只見敵軍上方一人御劍橫空而立。
郭援心中不免一驚,暗暗叫奇,自知此人不一般,見他這樣應是那劍修之類的修行者。便回馬過來,銀頭尖矛指向大叫到:“來者何人,快快留下姓名,莫做我郭援矛下無名鬼。”
那御劍橫空之人便是西蕃大將奚伯答,也就是西蕃此次入侵安西的領軍主帥。只見他身穿蟒袍,冷笑道:“我乃西蕃劍聖奚伯答,賀蘭敬德何在?快快出來受死。”
郭援心中猛地一驚:西蕃劍聖,自己早有耳聞,西蕃國有一劍,號稱西洲劍聖,西洲之內無劍能出其右。郭援猛地又轉回神來,想來安西守軍未成覆滅,看這西蕃劍聖好生了得,便握了握手中的銀矛,想要領教領教。
奚伯答語音剛落,郭援便躍馬揮矛飛將襲來,奚伯答見狀也不多說,御劍來擋,郭援苦戰幾十回合,自知不敵,便回身退回馬來。
奚伯答收劍暗暗驚到,此子年紀輕輕,雖說不上是自己的敵手,但約莫著也有個八九品的武秩,可惜不能他所用。奚伯答面向郭援道:“安西現已竟入我西蕃,你若降我,可保你富貴前程,何苦為了你那無情的大唐丟了性命,我見你是個可造之材,愛惜人才,方才許諾與你,若是你執迷不悟,葬身於此實屬可惜啊!”
郭援冷笑道:“我郭家三代世受朝廷恩惠,怎可做背棄朝廷之事,少說廢話,拿命來便是。”說完便殺將入西蕃軍列中去。
奚伯答悲嘆一口氣,揮手示意大軍進攻,也許是不忍親手弒才或是沒有把郭援放在心上,自知當務之急是去追那撤退的賀蘭敬德。示意大軍後,便親自領大軍往東去了,留下數倍於敵軍的軍隊對郭援他們進行圍殺。
郭援三萬飛騎軍常年與魔族軍隊作戰,雖作戰勇猛,對蕃軍有一當十之勇,屢屢挫敗敵軍。奈何疲憊之師,又以少敵眾,三萬飛騎死傷殆盡,正不知如何時,郭援見奚伯答分兵東去。顧不得多想,郭援舉矛號令飛騎全體將士向西突圍,西邊兵勢較弱,突圍勝算較大,同時向西意味著什麼,他心裡也再清楚不過。
面對數倍於己的軍隊,在郭援指揮下,飛騎軍很快便突破西邊圍堵的缺口,逃出包圍,郭援等徑直深入安西大漠深處……
白髮將正深情回憶著,突然一少年跑來,一巴掌拍在他身上道:“郭叔,郭叔,怎麼了,在想什麼呢,大家忙活了大半天,已經收拾好了……”
少年走進一看:“咦,郭叔你怎麼了,你眼睛怎麼溼了,是不是剛才的大風把沙子吹進你眼裡了。”
少年貼近:“來我幫您吹吹。”
白髮將軍揉揉眼睛,用手撫摸著少年的頭,笑道:“沒事了,這風大,走,回屋去吧。”
說罷便與少年走進土房去。
這白髮將軍便是那十八年前突圍後的郭援,當年還是與這少年一般正值青春年華,因家國戰事而陷身於此,十八年了,具是滿頭白髮,郭援心中試想:自己那朔北老爹也應該沒有自己多吧。一想到這,郭援不禁露出一副苦笑,這輩子可能再也見不到他那老爹了,不禁連那苦笑也沒了。
土房裡,郭援和那少年一起,整個土城中除了那少年是黑髮,所有人都是白髮鬢鬢。
說起這少年,還得從郭援率軍突圍後說起。當時郭援一行率軍向西一路遊蕩,前途未卜,路上不時遇見一些西蕃小股部隊,曾經叱吒朔北的飛騎軍過著散兵遊將的遊擊生活,一路上不時有一些流離的安西難民加入,郭援靠著手下的殘兵弱將不斷對安西地區的一些落單的小股西蕃軍隊騷擾,以戰養兵,而西蕃軍隊中對這支神出鬼沒的軍隊則稱其為乞活軍。
有一次郭援得到情報,將會有一支蕃軍經過他們駐紮的地方,於是又帶兵外出騷擾打擊蕃軍,回途中遇見一夥蕃軍正在屠殺劫掠流離百姓。郭援立即擊殺了這股蕃軍,但是那些流民還是死完了,郭援下令掩埋屍體時發現了尚在襁褓中的少年,亂世之中,大人尚且無法自保,更何況是尚在襁褓的孩子。
正當大家都決定棄之而去時,那孩子或許是餓了,突然啼哭起來,頓時在場的所有人都鎮住了,一夥百戰生死的將士都溼了眼眸。這是生命,曾是他們捨命為之保護的,現在卻要棄之不顧?
郭援抱起孩子道:“身處於亂世本不是你的錯,拋棄你而去才是我們的過錯。”
說著便舉起孩子道:“我郭援是大唐軍人,守護大唐百姓是我的職責,這孩子是我們的希望,敵人叫我們乞活軍,對,我們不僅僅是乞活,我們還是大唐將士,守衛大唐疆土。安西是大唐的疆域,安西上的唐民也是我們的同胞,哪怕只有一人,也是我們的使命。今日起我在這起誓:我郭援此生,在,便守護安西一方,直至流盡最後一滴血,我郭援亡,也將化身鬼魂護衛安西,安西永屬我大唐。”
在場將士紛紛泣淚,無不動容,也跟著立誓,那一刻,他們是無比的悲壯,卻又是無比的高大。
後來郭援在孩子身上發現個刻有劉字的玉牌,應該是他爹孃留於他,也是這孩子的姓,便給這孩子起名劉光,寓意希望的光明。
郭援拿出一根髮簪,眼裡流露出一絲溫情,不禁道:“也不知她可曾還好?”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劉光偏過腦袋道:“郭叔,這是什麼?”
郭援回過神來忙收起髮簪道:“沒什麼,郭叔只是想家了!”
劉光不解,郭叔為什麼總是帶著那根短短的簪子說想家,也不懂郭叔家是什麼樣子;雖然為了安全他們要經常換地方,但在他眼裡,安西便是他們家。
他哪裡知道在東邊,那個郭叔和其他人都會提到的大唐,那個只存在於他們口中的家和富麗堂皇的國度是個什麼樣子,也許有的只是吃不完的牛羊,和他們常說的那種很清很清卻又沒見過的水,又或者是他們說的穿的衣服是極好極好的綢緞製成……
總之,那應該是一個天堂吧,劉光在腦子裡儘自己最大的想象力去想象所能想到的一切。
郭援看著少年,少年身著麻布獸皮,瘦弱身材,本是十五六歲年紀,卻只長得十三四歲般高。此時也不知他在思索著什麼,時而傻笑,時而又認真的點頭,郭援有些疑惑道:“小光,想什麼呢?”
劉光嬉皮笑臉向郭援道:“郭叔,你和大家總是說我們的家鄉在東邊,那個叫大唐的國家,我總是見大家每次說起總是異常開心,大家也總是想著回去,那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去,我也想見見大唐,那個你們常說的地方。”
郭援笑道:“會的,總有一天會見到的,相信郭叔,很快就會見到,很快我們就會回家了。”
劉光知道,這話郭叔說過很多次了,但是他還是相信郭叔說的。
少年點頭道:“郭叔,到時記得帶我去看那長安,我也想見見,真的有那麼美嗎?”
白髮郭援微笑道:“行,到時候我帶你去,那可是好了,總之你見過的,沒見過的,好玩的,管你吃得那個叫飽,玩的叫好,定是樂不思蜀。”
雖然少年沒見過,但還是嗯嗯的一個勁點頭,滿是充滿希望的期待。
“走,我們去看看大家怎麼樣!”郭援對少年道。
兩人走出土房,劉光天真的走在前面,郭援緊隨其後,看著這少年,郭援心中暗暗道: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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