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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有點難堪了,打人不打臉,梁川你這是幾個意思,直接就說夏雪沒人要?
梁川道:“大人你覺得大小姐嫁給誰家的公子合適,可以跟您強強聯手?好讓官家更加忌憚,更快地把夏家給排擠出朝局?”
仇富看著重新歸於平靜的書房心又擔了起來,這種時候他也不方便進入,剛剛還打打殺殺,這會怎麼。。
老爺不會氣頭上自己把梁川給幹掉了吧。。
夏竦如果這麼衝動這麼不明智就不會是夏竦。
他的政治生涯比任何人都要傳奇,都要坎坷。
官是因為自己的老爹死在任上朝廷眷顧給的,投筆從戎征戰數年方才成為人上人,他不像那些文筆斐然的才子,一篇錦繡文章就能得到官家還有考官的青睞,他玩的全是手段與政績,說白了就是幹出來的!
這樣的人物一路走來就是踩在別人的屍體上爬上來的,得罪了多少人夏竦已經記不住了!
面對著親情,再看看自己到手的利益,夏竦的心從來就沒有動搖過,他只是被即將來到的勝利衝昏了頭腦,熱豆腐還沒出鍋就想伸手去抓,忘了還會燙手這一茬。
“你以為你夠霸道了是吧?”
梁川不經意間已經把您換成了你,語氣更沒了先前的恭順,更像是在教訓著夏竦,反正都是講,怎麼痛快怎麼來唄!
夏竦的臉上已經沒有了表情。
“當年的寇準官做得比你還大,比你還霸道,功勞比你更是大到天上去了,最後呢,現在還在嶺南放羊,丁謂怎麼樣,手段比你多,心還比你更黑,現在怎麼樣,在海南捕魚呢!”
講到這裡梁川就一肚子怨氣,跟著丁謂好處沒撈到,刺配西北他是判得最遠最有“判”頭的,現在外面的人好的叫他一聲三郎,不好的背地裡就罵他賊配軍,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大宋怕武人專橫,更怕的是文人專橫,因為他們有文化會懂得包裝自己,把專權的事說得天花亂墜,而對付讀書的文官大家也是最積極的,因為文官不會殺人,就會動嘴皮子!
可是文官那麼好對付嗎?字裡行間的廝殺可比戰場上的廝殺殘酷得多了!
“寇準百年之後人家對他的評價還是挺高的,丁謂呢,大家就罵他奸臣,大人您想做寇準還是想做丁謂!”
夏竦冷冷地盯著梁川,也不知道今天是誰給他的勇氣讓他來講這些話,確實平時自己小瞧他了!
夏竦沉默了許久,屋子裡死一般的靜,良久,夏竦才出了一句話:“我夏竦不需要做任何人!”
梁川心裡腹誹了一句,你他孃的還不如這兩個人呢,寇準趙禎給他恢復了名譽,丁謂雖然也貪,但是人家的能力卻是一等一的,就你又胖又貪又饞。。
“剛剛那些都是勸大人的話,現在我要說的才是咱們的實際情況,大人您就將就著聽吧,我也希望咱們的大事能夠辦成,小人我的嘴是碎了一點毒了一點,但是句句是肺腑之言,還望大人見諒!”
夏竦緩緩閉上了眼睛,坐在那把圈椅上一動不動,也不送客也不作表示,梁川看在眼裡,清了清嗓子,擦了一把自己頭上的鮮血,就當夏竦是預設了!
梁川說道:“陳姑娘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不管將下誕下的是皇子還是公主,都是官家的血脈,咱們要是讓官家的血脈淪落到民間,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可是讓陳姑娘進宮,那是千難萬難,還有一個更麻煩的問題,陳姑娘的身份問題!”
夏竦不明梁川之意,反問道:“陳姑娘的身份有什麼問題?”
梁川哼哼了一句道:“什麼問題?問題大著呢!你給他安了一個商人父親的身份,不錯,是比原來勾欄裡賣唱的地位高了不止百倍,可是在主流人士的眼中依舊是上不了檯面的那種!”
梁川一說到此處,兩人不約而同地想起了當今比官家還尊貴的劉太后,劉太后別看現在風光無限,當年因為身份的問題那是吃了天大的苦頭。
劉娥是成功了,可是人間哪裡還有第二個劉娥?
“大人想不想將來陳姑娘地位再上一層樓?母儀天下?”
夏竦開始嚴肅起來,不得不說梁川的想法比他還大膽,區區一個小老百姓就敢想這種謀國的大事,誰借他的膽,難怪他敢跟自己叫板,自己嫁女兒的事在他眼裡壓根就不是事!
“官家便是有一萬個心對陳姑娘死心踏地,可是也得有個先例,比如有個人在前面開路!”
百官們現在可是怕了,光一個劉娥就讓這些讀書人數十年抬不起頭,死死地壓在他們上面,不得不說劉娥的手段是真的強,這些年東壓西打,一批又一批政治上的老手諸如呂夷簡丁謂之類全部敗下陣來,他們可不想再出現一個劉娥似的女強人!
夏竦一聽就明白了了梁川的意思!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梁川所謂的開路意思再明顯不過,夏竦自己的女兒要是能與商人聯姻,那將來趙禎想娶陳熙春,便能水到渠成,堵住百官的幽幽之口!
在一定程度上,夏竦肯把女兒嫁給孫厚朴那將引起的反響比趙官家娶商人之女的反響來得大!
因為夏竦代表的是仕人階級,這個階級有多難逾越根本不是文字所能描述的。有的農民子弟可能種了一輩子田,但是出了一個讀書人,從此他們的地位就會發生質的飛越,他們的後代可以跟比他們大的官比他們富的家庭結合,但是少會走回頭路,再回來找一個泥腿子湊合過日子。
這就是仕人階級與生俱來的優越感,所謂的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夏竦終於陷入了深思,他把自己的威信想得太理想,感覺自己到時候在朝會只需要一呼我群臣將會起而響應,要不是梁川給他當頭一棒,他還以為這事已經理所當然,殊不知觸及這些讀書人的底線時,他們才不管夏竦當多大的官,越是大的官他們踩得越兇!
梁川悠悠地說道:“其實吧孫厚朴這後生也不錯,我跟他相知多年,這小子一路跟著我走南闖北,先來汴京再闖西北,最後兜兜轉轉,又在汴京一起打拼!”
“別的我不知道,這小子為人倒是忠厚,母親也去逝多年,為了一口氣遠走汴京自立門戶,還記得大人您說的一年冬天在城外施粥的人,便是這孫厚朴的作為!”
聽到這裡夏竦倒是眼前一亮,母親早逝,自立門戶,那以後如果夏雪嫁過去不就不用受婆婆的氣。
自己當年家中的慘劇還歷歷在目,他是千怕萬怕,就怕自己的債要自己的女兒去背!
倒是也有聽仇富講起,孫厚朴這人雖然出身平凡,但為人倒是品行優良,而且看待雪兒那是真心實意,不說千依百順,琴瑟相和倒也不過分!
夏竦的臉色越來越和善,但還是一句話也沒有出聲。
“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相信大人也會對這件事感興趣!”
夏竦微微覷了梁川一眼,對他賣關子的行為表示無可奈何。
梁川只是淡淡地說道:“孫厚朴與我表態了,他若是能高攀上大小姐這個高枝,將來生下的的第一個兒子就隨夏小姐姓!”
什麼!
夏竦猛的站了起來,追問梁川道:“你再說一遍?”
“怎麼,我說的不夠清楚嗎?我看就沒必要了吧!”
夏竦這就激動了!
“你說的可是真的!”
梁川拍拍胸脯跟夏竦保證道:“大人您放心,放出來的話等於是潑出去的水,可沒有收回來的道理,再說了,他孫厚朴能跟我一樣?戲弄大人?”
夏竦不知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哼了一聲,那哼字裡好像在說,給他的狗膽他也不敢在這老子這裡撒野!
梁川看在眼裡,心中冷笑,瞧你那樣,還以為你是個油鹽不進雷打不動的硬漢,終於找到讓你心動的點了吧!
說白了夏竦沒有一個兒子,連個小妾生的庶出也沒有,忙活了一輩子貪的收的賺的堪比金山,可是這些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他能給誰?
夏雪說難聽點以後是別人家的,跟潑出去的水沒有兩樣,總不能他辛苦了一輩子然後給別人做了嫁衣?
他盼的就是希望有個後人,能把他這些財富還有權勢傳下去,可是他上哪裡去找一個兒子?
現在好了,兒子沒有,孫厚朴直接給他過繼一個孫子過來!
這更是兩全齊美!直接了卻了他夏竦的人生最大的憾事!
梁川看著夏竦剛剛要吃人的臉,一轉眼就變得喜上眉目梢藏都藏不住,直得直哼哼,早知道這樣這張底牌就直接亮出來,省得自己還要被他朝臉上砸一下,孃的!
現在他得想著這事怎麼去跟孫厚朴說了,是的,梁川完全沒獲經孫厚朴的同意就把他一個兒子給賣了,幸虧是賣一個不錯的價錢,萬一孫厚朴不肯,奶奶的,夏竦能放過自己?他可能現在都在幻想自己當爺爺的情景了吧。。
夏竦舒了一口氣,一晚上被梁川氣出來的煩悶一掃而空,竟然提起筆還在紙上寫了起來,梁川看得嘴都歪了,你孃的還有心情寫字,寫的他認得——淡泊明志,淡你娘!
梁川趁著夏竦心情由陰轉睛,連忙添了一把火道:“其實,大人我還有一件事沒說!”
夏竦心裡一個咯噔,峰迴路轉只怕不是什麼好事,又是藏在最後的,難不成要澆他一頭冷水!
夏竦眉毛當場就立了起來:“說!”
梁川欲言又止道:“算了,這事事關重大,我不敢講!”
夏竦給氣的,那臉瞬間就成紫色的,指著梁川的鼻子罵道:“我你都他孃的都直接蹬在鼻子上指著我們老夏家的先人罵了,還有什麼你怕的!”
梁川見狀只能硬著頭皮道:“事關宗正寺卿!”
夏竦猛的一怔:“趙允讓?”
梁川點點頭。
夏竦倒吸了一口氣,這位爺現在身份可不一般,怎麼,連他也想摻和到這事當中。
“怎麼。。”
梁川說道:“趙王爺想保孫厚朴與大小姐的媒!”
這話要是擱以前夏竦不僅看不上,還敢破口大罵,他趙允讓是個什麼身份?也配來保他夏竦女兒的媒?參知政事的地位可不比他一個落魄宗室的地位差!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趙允讓的寶貝兒子進了宮,萬一將來趙官家沒有生下一個兒子,那趙宗實就將來的官家。。
雖說複雜卻很是現實!趙允讓現在不是一般人啊,他的面子誰敢不給,做人留一線,夏竦不至於不懂這種道理!
“這。。”
這無疑是給這份婚姻加了一個大碼!極有份量的碼!
梁川道:“大人,這事我只與一人說,可不敢往外亂傳!”
“說!”夏竦受夠了!
梁川奸笑道:“趙王爺已私下收孫厚朴為義子,這事只有孫厚朴與我知曉,大人您現在是第四人!”
“什麼!”
夏竦不敢置信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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