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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揹著一個傷員,喪家犬一般狂奔到壽州。直奔州府衙門,夏竦的心腹茶商姓陳,管事早帶著呂一提前一日到了壽州,五十位鏢師日夜護著呂一,只等梁川也到達壽州。

茶商名江寧,早在夏竦還任丹陽主簿時就結交夏竦。以販茶累起萬貫身家,機緣之下結交夏竦,所圖也是夏竦對進行照拂。之年來三不五時各種名貴的禮物不要錢似的送與夏竦,也養成了夏竦極奢好欲的性格,而且這麼多年了,夏竦每每到了升遷打通關節的要緊時節,陳江寧就會很合時宜地把所需要的銀錢送到夏竦府中。

以錢開路夏竦再以自己的本事,愣是混到了今天副相的位置,而且朝中所有人幾乎都看好夏竦百尺杆頭定會再進一步。

夏竦對陳江寧的回報也極為豐富,早為其大行方便之門,掙下了數代人花銷不完的金錢。陳江寧現在產業基本交給自己的幾個兒子在外打理,他回了老家壽州已經開始準備頤養天年。

這麼多年了,夏竦除了仇富,最信任的人就是陳江寧。如此重要的事也只有陳江寧能辦,辦得好的話他與陳江寧一起再次共創輝煌!

按照夏竦的安排,呂一將成為他的嫡女,改名換姓從此稱為陳熙春,若是這事真成了,陳江寧以後就是國丈,大宋朝四大行業排名,商人只是末流,就是掙座金山下來家裡不出個進士舉人也是沒有江湖地位,要是能出一位帝妃,那就可比考中狀元來得還難了,他幾個兒子考科舉這條路早沒了指望,有生之年他還能再雄起一把,這事如何讓他不賣力!

一收到管事的訊息,他就親自在城門口候著梁川,等了一天一夜還不見梁川的影子,第二天一大早才見到梁川。

梁川在壽州知府秦頌的帶領下到了陳江寧家中。梁川在京東路的所作所為早已傳遍了大江南北,有人大罵梁川小人得志,也有人見機會來了,狠狠地抱住了這個拍馬屁的機會。

壽州知府自然也知道梁川的事,梁川在鄆州的事他更是第一時間知道,只是不曾想黃泥崗還讓梁川差點丟了小命!

看著梁川的遭遇,秦頌一大早就聽說鄆州的教授柳平因為得罪梁川半夜讓人給宰了,本以為是梁川與石頭這兩紈絝子弟做的,現在一看,這裡面只怕是有些誤會。

這麼一來他也放心了,兇案不是梁川做的,那起碼證明梁川膽子還沒那麼大,結交一下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請大人幫忙帶兵剿滅這幫強盜!”梁川心有餘悸地對著秦頌道。

“本官自當盡力!”秦頌心想黃泥崗是鄆州的地界,你讓我去剿寇?

秦頌不想久留,他與陳江寧的關係也算一般,只知道這茶商來頭不小,不過陳江寧行事一向低調,不曾想竟然連夏竦的家奴都認識,傳說他是靠著夏竦發家,看來外界所言不虛。

夏竦是貪慾之人,一路上早聽說梁川打著夏竦的名號收受了各地官員不少的好處,他家無餘財,一把年紀了也不想再進步,這種渾水不趟為妙。

陳江寧跟著夏竦數十年地位無可捍動,就是因為做事滴水不漏,為人又忠心耿耿。夏竦交待的事情他極為看重,一點都是馬虎不得。

他先是把自己一位親生女兒陳熙春送到了丹陽起家的一處道觀,讓她出了家,然後讓呂一頂了這個女兒的位置,接著又讓呂一在家中熟記他們陳家的親戚姓名,相貌還有生平軼事,呂一,哦不現在應該稱為陳熙春,只用了三天的功夫便把陳家的大小事件記得差不離。

梁川既驚訝於陳江寧的苦心,也佩服他的安排如此周密。

三天裡陳江寧中午設個小宴,晚上設個大宴,五十號鏢師天天不醉不歸,梁川也是跟著陳江寧到處遊山玩水,壽張縣風景雅緻,梁川壓根沒心思看,他得想辦法把他的兩位兄弟給搞到手!

孫叔博到了壽州陳江寧立即安排了最好的大夫給他診治,他倒也身子底好,沒有受什麼致命傷,灑了點金創藥包紮一下,這幾天一直呆在陳家。

兩個與梁川整日借酒澆愁,大罵朝廷黑暗,他們兩人都是有才之士,命運竟然如此不濟,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他們開玩笑,從當初的堂堂的天子禁軍淪為配軍囚犯。他們也奇怪梁川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壽州,聽說梁川的生意做得天大,在汴京城又開了一家順風鏢局,光這壽州一單生意就能賺幾萬貫錢,兩人雖然有些意外,卻也不得不相信命運如此眷顧他們兩人,要是沒有梁川,那真是早就涼透了!

孫梁二人買醉梁川可不敢跟他們拼酒,要是讓他們兩人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在算計,估計兩人左一刀右一刀能把梁川給亂刀砍死。

梁川卻只問他們一句話,要是想一輩子呆在壽州做犯人那他就自己帶著鏢師回汴京,要是不願就此沉淪,他願意自己花費錢銀去找壽州的知府上下打點,把他們兩個人撈出來。

事已至此兩人早已再無他路可選,只能任由梁川去運作,被人賣了還打心眼裡感

激梁川。當初高幹把梁川這兄弟帶到軍營的時候,兩人就覺得這小兄弟不錯,也是個人物,因緣既遇之下,竟然在這他鄉救了自己兩人一命。造化如此弄人,他們再無其他東山再起的念頭。

這天梁川找到陳江寧,想讓他一起去找秦頌商議擺平此事。

陳江寧見梁川有求於自己,以前他也幫過不少淪到壽州營牢的人上下打點過。不過是錢的問題的而已,在這一畝三分地連個事也算不上。

梁川是何許人,是夏竦欽定的執行這次官家選妃的運作者,自己跟著夏竦一輩子沒有功勞也有疲勞,這才換到了今日的地位,梁川這小子如果沒有別的能耐,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這小子能這麼快就搏得夏竦的信任。

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不得不服老啊。

陳江寧當即就備了一份厚禮自己帶著梁川登門造訪,秦頌自己沒送禮倒憑空收了陳江寧的一份大禮頗有些受寵若驚。

秦頌知道二人的來意,既不想去主動巴結夏竦卻也不想再主動得罪夏竦的人,兩個配軍而已,多他們不多,壽州營牢裡每年這樣的多得不計其數。

秦頌說得也很好聽:“本官聽得你說有人在黃泥崗上劫殺官差,早讓人去調查,強盜兇悍,襲殺刺配要犯及官差,黃泥崗上確有發現數具屍體,經驗明正身,正是押解的官差不二,本官擇日定將報與轉運使宋大人,讓他帶兵圍剿!”

秦頌輕飄飄幾句話就勾掉了孫梁二人的賤籍,權利之大讓梁川瞠舌不已。

孫梁兩人本以為此地遠不如汴京那樣可以讓梁川一手通天,這才回來,便帶來了一個好訊息,著實讓兩人驚喜不已,兩人也沒想到梁川不僅在汴京有能耐,到了這窮鄉僻壤竟然也能呼風喚雨!

孫叔博這番是終於痛定思痛,最後才下定了決心對著梁師廣道:“咱們這一路的坎坷你可也看到了,非是咱們弟兄兩個沒有本事,實在是朝廷容不下咱們正義之士,老安老黃兩個人早舍了這一身皮出去逍遙自在,現下也是跟著梁哥兒吃香喝辣,你我一身本事既然報國無門,何不跟著梁哥兒,我看他心高眼闊,能力也遠非我倆能比,將來一定有一番作為,現在他又有恩於我們兩個,正好咱們也投桃抱李,你意下如何?”

梁師廣為人是實在老實,平日裡也沒有自己的主意,這些日子他也是實在受夠了,孫叔博一句話正好將他點醒道:“我看能成。”

“再退一萬步講,咱們就算朝廷大赫,將來變成平頭百姓少不了也要尋一門營生,雖說不是難事卻不容易找到合適的明主,老天爺戲弄咱們也到頭了,眼下就該讓咱們轉轉運了!”

“就按你說的吧。”梁師廣也沒辦法,吃的虧夠多了,再老實的人也學精了。

兩人一拍即合沒等梁川向他們開口自己倒找上了門,這可把梁川開心得,孫叔博有什麼本事他不清楚,可是梁師廣那一手箭術真是出神入化,有了這兩人以後睡覺都能安心了。

“你們哥倆當初是高幹介紹我認識的,高幹與我是老朋友了,現在咱們都一樣,臉上都掛著一條金印,誰也不比誰強,不過這件事你們跟我去謝謝人家陳員外,多虧了陳員外鼎力相助!”

“是了。”

幾天來都是陳江寧設宴款待梁川,梁川帶上石頭還有孫梁二人主動做了一回東,邀請陳江寧到壽州最大的酒樓,答謝陳江寧的義舉。

難怪夏竦會看上這樣一個後生,要說也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但是做起事來有一種其他衙門所沒有的穩重與世故,按理說他大可必與自己這般客套,不過人家卻愣是要表達一下心意,自己也不能端著,便應邀到了酒樓。

菜倒也還是那幾樣菜,酒也是差不離的孔府酒,孫叔兩人許久未曾暢意開懷痛飲,又是海量之人,幾盅酒下肚把陳江寧灌得暈暈乎乎地,三個人還像門神一樣站著,一絲醉意也沒有。

倒也痛快。

誰料陳江寧喝到痛快之時管事突然到酒樓報信,神色慌張臉色不善,只在耳邊說了幾句話愣是把喝得半醉的陳江寧嚇了一個激靈,從凳子上蹦了起來,一身酒醒得差不離!

見狀梁川急問道:“陳員外可是家**了變故!”

梁川心中一個咯噔,難道是呂一那裡出了變故?這事都辦得差不多了,可別在這個時候出什麼亂子!

陳江寧急得團團轉,本不想講,可是想到梁川現下卻不是外人,甚至比大部分人都來得可靠,情急之下便把情況講與了梁川。

“小可有三個不成器的兒子,老大在丹陽幫我打理祖業,那裡有我很多最開始的關存在,老二與老三奔走大江南北,最近幾年我與泉州府的幾戶茶商走得最近,時常透過海運輸送茶葉,五年前海路比起大路太平百倍,可是最近幾年情況急轉直下!”

孫叔博與梁師廣放下手中的酒杯,這時候他們卻是一句話插不上,也不合適。

陪坐的石頭突然問道:“陳員外的茶商可是姓孫?”

陳江寧眼前一亮,意外地問道:“小哥兒如何得知?”

石頭道:“嗨,原來是自己人,那清源茶農原也有幾戶,我那樸哥兒便是其中之一!原來也沒賺到幾個錢,後來還當褲子把錢全投給我這三哥,一起在汴京開了一家酒樓!”

陳江寧目光灼灼地道:“小哥說的莫非是孫家庶長子孫厚朴!”

石頭歡喜道:“可不是嘛!”

陳江寧一拍大腿道:“這這這,今天我喝得少了,還得再敬你們幾位一杯,緣份如此微妙,我自清源縣進了這麼多年的茶葉,今天東主坐在我眼前,我竟然有眼不識泰山!”

梁川心道,終於知道這陳江寧是怎麼發家的了,原來靠的是走私茶葉的生意,別的茶農他還不好說,孫家是妥妥的靠著走私起家,聽說與遼國北地的客商往來極為密切,不曾想這陳江寧做的也是孫家的生意,天下之大又何其小也!

難怪這陳江寧能攢下這麼大一片家當,走私的生意利潤何其大!大宋朝鹽糧茶銀鐵銅錫各項稅收能讓商人冒著殺頭的危險,造反都有可能!

陳江寧這才真正坐下來,回想著曾經走南闖北的往事,突然感慨到:“孫家的情況早些我也有耳聞,厚朴卻是個優秀的後生,比那嫡次子厚材成器百倍!只可惜了出身,唉,孫家前些年為了那份家產爭得不可開交,還傳出了引外人入室縱火的鬧事,唉!小哥你說樸哥不販茶了?”

“早不賣茶葉了,我樸哥離了孫家自立門戶,與我三哥在汴京開了天下第一城紫禁城!”

“果然是少年才俊有這等魄力!孫家便是庶子將來也能分得不少的家財,少說幾十貫比小可也不遑多讓,如此巨財竟說放下就放下,實在讓小可佩服!”

石頭擺擺手道:“幾十萬貫算什麼嘛,你是不知道我們紫禁城一年賺多少。。”

梁川急忙打斷石頭的話,這小子差點把褲子都給人家交出去了。

“陳員外你還沒說問題出在哪裡?若是孫家的事我可以幫忙出面!”

陳江寧面色凝重地道:“早先我們走海路雖說風急浪大,但是勝在無人滋擾,倒也做了幾年太平生意才薄有家財,但是這幾年海外的倭人不知抽的什麼風,成天三五成群到我們京東路沿海打家劫舍,一開始就搶些漁民,後來見利變本加厲,甚至幹起了劫掠州縣的惡事,光今年來琅琊、登州、蓬萊各地都有官府上報百姓被殺家完被毀事件!”

什麼!

幾乎是同時,梁川與孫梁二人一起站了起來,梁川詫異地看著二人道:“你們兩個急什麼?”

孫叔博怒道:“早聽說倭奴蠻橫無禮,早年倭奴就有派使臣來我大宋朝貢,還派了一隊武士來比武,奶奶的兵部的那些個讀書人都叫了些什麼人去比武,連輸了幾陣,當時是我們幾個沒在場,否則定讓這些倭奴有來無回!他們敢這麼放肆!”

梁川卻是震驚於這不是倭寇進犯,他記得這得到明朝中後期倭寇的危害才日益顯現,怎麼提前了這麼多年?

陳江寧道:“小兒今日又運了一批茶葉過來,在登州就讓倭奴給劫了,連人都讓倭奴給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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