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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宗諤腦袋轟的一下全空白了,不知是震驚還是害怕,身子像篩糠一般微微在顫抖著,胸膛像潮水一樣起伏。

自古套路得人心。

梁川向他出示的兩張欠條只是障眼法,是將他逼上懸崖這最後一步的誘餌。

二十一萬貫自己一下子如何弄到這麼多錢?便是弄得到也不可能拿這麼多錢來買那塊爛泥水地吧!

看著梁川那一張老子得逞了,小子你跟我玩還嫩著點的表情,他的呼吸有些提不上來,周圍看熱鬧的人那不嫌事大戲謔的眼神,京城大少的臉現在是無處安放。

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如此顏面掃地!

臉色收煞白變得潮紅再變得鐵青,趙宗諤的臉上跟開了一間染料鋪子一般。

梁川嘿嘿一笑道:“小公爺是不是身體有些不舒服?”

程琳一看梁川這小子耍了趙宗諤也就罷了,這還打算繼續折辱一下這位膏樑子弟,要知道瘋狗可是會咬人的,他不想在自己的地盤上把事情鬧大,回頭對丁謂對趙允寧都不好交待。

“梁川你既然放棄了競標就請離開寅賓房吧,接下來我們自會與趙宗諤交割地契。”

梁川起身朝程琳行了一個大禮,眾人也是一個動作整整齊齊。

“小民告退。”

梁川帶著一群人轉身便走,都不帶半句廢話。

趙宗諤看著梁川那風輕雲淡的樣子心頭窩火有氣無處發。

他很想站起來當場翻臉揚長而去,可是程琳不是善茬,開封府尹的位置不是軟柿子能坐的,多少王公貴族栽在程琳手上,就因為他堅持法度,法外的人情嘛,就看給不給程琳面子了。

很明顯趙宗諤不是那種會給別人留面子的人。

孫厚朴拉拉趙宗諤的衣角輕聲道:“押金還沒退呢?”

梁川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噓!”

程琳打心眼裡看不起這些出生就含著金湯匙的宗室,少數的宗室比如趙惟憲確是個人才外,像趙宗諤這種靠著祖上大樹整日給人下黑手為非做歹的,等大樹倒了有的是人來收拾他們。

好比今天,堂堂的一個宗室讓丁謂的一個家奴給玩弄得顏面掃地,這傳出去讓人家如何編排?還不如死了算了。

程琳板著一張臉看著趙宗諤道:“小公爺,拿錢吧,本府忙完你的事還得忙其他的公務。”

趙宗諤咬牙冷眼看著程琳,程琳這廝這是逼宮啊!

“怎麼?難道小公爺不打算要這塊地了?”

程琳看著一臉為難的趙宗諤道。

你小子不會也沒錢,敢情你們兩個人都是來消遣本官的?

有好戲!

梁川一聽程琳的話,還沒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也等著看好戲。

趙宗諤今天要是買了這塊地不僅顏面掃地錢也虧得一踏糊塗,要是豁出去那張臉一咬牙那錢可能還虧不了那麼多!

稍微有點腦子都知道,今天面子已經蕩然無存了,票子就更不能再白白丟了,否定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雪上加霜!

細想之下,定當按兵不動!可不能再衝動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梁川敢跟他來這一手,說明他是有恃無恐,這麼一來,正常的套路就沒辦法對付梁川了!

趙宗諤恨恨地看向程琳這個窮酸書生,這程琳毫不賣他顏面,步步緊逼著,看在趙宗諤的眼裡,兩人就像搭臺唱戲一般,合起夥來整他自己。

程琳當然也有自己考慮,要是今天向你趙宗諤服軟了,日後滿朝文武都當自己是個欺軟怕硬趨炎附勢之輩,這張老臉還往哪裡擱?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開府封尹絕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如果是宗室的子弟坐上了這個位置,那麼就相當於暫定為東宮繼承人,太宗趙光義就做過開封府尹,你說這位置重不重要!

從某些程度來講,開封府尹甚至連丁謂這級別的人都不怵!

好漢不吃眼前虧,趙宗諤眼睛一轉。

“程大人,那塊地宗諤考慮不周,本想拿來建個書院也算是為大宋學子盡一點綿簿之力,怎麼奈那地不時能到手,再者趙某辦學心切一時不查有些自不量力,二十萬貫如此天價對於學子們來說無異於絕之文脈,宗諤只能是一聲嘆息。。”

蓋書院,沒聽錯吧,我看你是拿來蓋妓院吧!

所有人一聽趙宗諤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白眼全部使勁地往上翻,隔夜的飯差點都要吐出來。他要是說他拿了地去蓋一座青樓那沒人會說他什麼,這是典型的小公爺作風,蓋學院?他的良心早讓狗吃了,會做這等善事?

他趙宗諤腦子讓門擠了不成?

為了掩飾自己沒錢就拿這麼個官冕堂皇的理由,連程琳都有點意外,這小子還是有點腦子的嘛!

“那你要是不要?”

“宗諤不奪人所愛,更是量力而行,自願讓開封府罰沒五萬貫押金,只是可憐了汴京文宗,能不能請大人思量再三通融一二?”

程琳心裡冷笑:好算計,還想來道德綁架?憑你這無惡不作的京城惡少也配在老子跟前提文脈二字,這兩個字怎麼寫你知道嗎?

程琳心暗罵,表面上功夫卻是相當到位。

“這個好說,你只需將書院先行蓋起,一應花銷登記造冊,日後拿到本官處審閱,本官會將五萬貫錢退還於你,畢竟是為大宋做貢獻的事,本官自當鼎力支援!”

老子五萬貫都捨不得,你想讓我出二十萬貫,真當我是冤大頭宰!趙宗諤一聽,氣得甩臉就走。

今天五萬貫不要也罷!

眼見趙宗諤走了,梁川腆著臉對著程琳道:“大人這公爺金玉其外,假模假假式的,口袋裡壓根就沒錢,這不,剛剛我一試就試出來了,現在怎麼樣,這地他放棄了是不是就是我的了?”

你也是個人才,敢罵趙宗諤金玉其外,汴京城只怕找不出第二個。

程琳對著文書擺擺手:“帶他去籤吧。”

梁川一行人連忙拱手道:“多謝大人。”

拿地這件事雖然小有波折,可是花了五萬貫錢,終於還是順利拿到手,接下來的事就是工程上面的事了!

梁川舒了一口氣,萬事開頭難,地還沒拿到,牛鬼蛇神就這麼多!

雷允恭得了丁謂的指示,大手一揮調了數萬民工奔著汴河大街梁川買下的那塊工地上趕,那一小塊地皮就是塞下一千個民工也嫌擁擠更別說一骨腦兒所有民工全上了。

丁謂嘴上說是管事梁川自己的私產,可是聽在雷允恭耳朵裡,分明就是在敲打他雷允恭,這地是我的,你看著辦!

能做到丁謂這份上的人,想幹嘛絕不會打著自己的旗號,肯定是打著梁川的旗號中飽私囊肥了自己的私業。

現在他與丁謂兩個配合,基本上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丁謂交待他的雖然他有想法可是他並不敢陽奉陰違,畢竟現在他有的好處便宜地位還有財源全是丁謂給他的,跟丁謂翻了臉不僅什麼都沒了,朝廷上的其他人更不可能容他。

所以他便把梁川的事當成丁謂的事一般兢兢業業地交辦起來。

梁川原來盤算著讓趙小品他們一幫螺城師傅蓋樓就成了,費的時間長一些不過勝在質量可靠價錢又公道。

現在雷允恭出面了,這人是貪,可是他眼裡也揉不得砂子,死太監精得跟鬼一樣,只有他坑別人的份哪裡能讓別人佔了便宜去?

這些個包工頭讓他們來做工是看得起他們,反了他們還敢偷工減料!一但讓雷允恭查出來一點貓膩,整不死他們些個小老百姓。

包工頭賺的錢再多,充其量還是一介平民,雷允恭是內宮的人,比起這些外臣還要更可怕!

梁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千里迢迢將趙小品他們叫過來,結果他們全部在汴京城裡給人砌灶。

殊不知趙小品他們得到雷允恭給他們蓋上工部大印的聘書之後,那是早晚三炷頂禮膜拜,雖然日子過得苦可是心裡舒坦,這殊榮螺城趙家人打從祖輩來就沒有過。

他們見梁川的樓要拔地而起了,一看工地上遍地是工匠,連搬磚也用不上他們,也便安心在汴京給人砌起新型的節柴灶。

現在眼見要隆冬臘月的,河道也凍起來了,無論如何都是趕不回福建了,與其這樣還不如在汴京城中做一點活。這裡的人給的報酬極為豐厚,而且這汴京百萬人家家家都需要改進灶臺,生意多得做不完。

家宅為生存之地,民卻以食為天,灶臺對一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節柴灶一在汴京城中面世也許大戶人家不屑一顧,可是小家小戶的看著這新式灶臺可是眼饞得緊。

節柴灶不僅能省下大量的薪柴,而且灶煙不往屋裡竄,薪柴的燃燒率也極高,一膛灶升起來冬天家裡暖洋洋地,那些熱量完全不會浪費掉,光是這幾個優點就讓全城的小老百姓為之瘋狂了。

因為數量太多,而螺城師傅們此次也才來了三十多人,每天一天撐死了砌兩孔灶,還是要在材料全部到位的基礎上。他們卻不會坐地起價,一開始收多少錢,等名聲開啟之後還是收那些錢。

這樣公道的做法,還有如此實用的灶臺讓這些南方來的工匠師傅們的知名度轟的一下開啟了,人們稱讚著這些師傅德藝雙馨,螺城師傅們有時高興說漏了嘴:“我們也是給官家蓋過宮殿的!”

城中的百姓一聽更是肅然起敬!

螺城師傅們享受著人們的目光,個個心裡覺得不虛此行!

汴河大街的城市綜合體拔地而起,因為民工還有工匠的數量實在太多,而工匠們每天都有工錢拿讓他們幹活也無可厚非。幾萬的工匠做著幾十的活那效率是幾倍地往上漲。

原來那地的變成了河道,民工們直接對河道進行破冰,生生用鑿子將河面鑿開。然後將河道改道,向下挖了深深的地基。

八座大殿建好之後還剩下了極多的優秀材料。

按規定屆時這些冗餘的材料也將要處理掉,從臨時的河道再運回去,一來一回又將是一筆費用,雷允恭盤算了一下,還不如折價賣給了梁川。

秦嶺還有蜀中上好的金絲楠木,用來做鎮宅立柱的上好材料,原來皇家採購至少得數十萬貫,大部分其實是讓各環節的採購官員貪墨了,現在幾萬貫賣給了梁川,四根柱子分立四個方位,就能蓋一棟四五層的超級酒樓了。

至於其他的琉璃磚瓦不算原來梁川自己留下的材料,新的幾乎是白送給梁川的價格。

梁川與孫厚朴原來準備了近五十萬貫錢準備用於這樓的花費,現在算了一下,不僅工時極短,各種材料還有人工的花費加起來可能就三十萬貫撐死了。

省下來的就是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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