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大膽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三百九十六章再上公堂,蕩宋,賊大膽,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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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少平酷嗜垂釣,平日裡除了鑽研經義,偶爾閒暇最喜歡的就是拿著魚竿獨自去威遠樓後面的河邊坐上半日,倒不是為了魚獲,而是那種靜謐的時光讓人可以想通很多事情。
今天的碰著的竟然是在河邊折斷自己魚竿又送了自己一套嶄新魚具的萬達貨行的東家梁川,呵呵,真是無巧不成書啊,這小子一看就不是省心的主,好好的自己在那裡釣魚他都要插一腳,這種人就是掃把星轉世。
兩個人互相裝作不認識,他自己也是從辦案單位出來的,知道在公共場合表現出與當事人的熱絡會對辦案造成多大的麻煩。如果原來能輕判,最後往往不可能,會落人徇私舞弊的口實。
黃少平對梁川除了這小子多事好事的性子不喜歡之外,在他店中看到的幾個對子乍一看就驚為天人,前些天審訊西街田恢欠款一案又收到興化知軍段鵬的手書,段鵬這個人自己也有耳聞,年紀輕輕功名卓著,還自己著書立作,興化在他治下已是大改舊顏,能入他法眼的人可沒幾個。段鵬手書當中竟然還特意提到了這個小子,這就讓他頗為意外了。
他甚至在想,那天釣魚弄斷自己的魚竿只怕不是意外,是這小子有意為之。。
這件事本來是屬於清源縣衙管轄,但是上峰交待了務必他們威遠樓親自署理,更讓他感到內有隱情。
後來他託人打聽了一下,才發現這小子真的不是吃閒飯的人。
興化去年打死一頭猛虎就是這個小子的傑作,興化鳳山那一帶自古是出了名的窮山惡水,老百姓們吃不飽穿不暖,去年因為稅收太過重的緣故還引發了閩浙一帶極少的民變!據說這民變的平定也與這小子有千絲萬縷的聯絡,上元燈節元夕一詞震古爍今,興化山民之亂都有他的功勞,連趙惟憲當初都想請他出山作幕僚,趙惟憲手下幾個從汴梁帶來的親將,去了一趟興化回來也只能夾著尾做人。
難怪趙知州這兩天‘病’突然痊癒了,一聽這事主的名字卻又不肯出來審案,原來是避嫌。
這幾天更是收到不少自己攀都不敢攀的大人物給自己下的手諭,凡此種種黃少平看梁川的臉是越看越冰冷,不停地想著自己要如何處理這廝。
梁川微微抬起頭,眼睛悄悄瞟了一眼正襟危坐面如包公的黃少平,心下一涼,媽的,官老爺表情這麼臭,這是要涼的節奏嗎。
師爺一看空氣安靜得不合時宜,輕輕咳了一聲。黃少平眼皮跳了一下,這才掌驚堂木重重在案桌上砸了一下。
“本官問話,堂下如何不答!”黃少平雖然看著老,但實是面相早衰,實際年齡才四五十之間,中氣十足,充滿了威嚴。
梁川將頭貼到地上,朗聲答道:“草民梁川叩見大人!”
黃少平接著來了一句:“梁川你可知罪?”
梁川心想來了,這種著名的有罪推定。要是自己辦案那會也採用這種原則,那多省心省事啊。
梁川惶惶道:“草民不知。”
按慣例接下來應該是又一記驚堂木,然後官老爺大喝一聲大膽刁民膽敢狡辯,左右皂吏上來叉住又腿,然後就是一頓毒打。
可是今天沒有。
黃少平冷冷地道:“梁川你聚眾滋事,致許多無辜百姓落水,其中三人因你而亡,死者家屬拒不下葬,稱要兇主抵命,更有數十人在踩踏之中身受重傷,現在清源縣裡民情洶洶天怒人怨都是因你而起,你還不認罪?”
梁川一聽將頭埋得更低了,果然還是來了,這事沒想到竟然死了這麼多人,三條人命啊,要不是劉謹言被自己救活了,那就是四條人命了,還有幾十號人受傷,這事要放在後世也能定個安全生產責任罪了。看來今天是要把責任全推到自己頭上了,可惜自己以前就是專門與犯罪份子嫌疑人爭辯的,就跟喝水一樣普通,只不過角色變了而已,要自己認罪,白日做夢!
梁川問道:“大人說的可是小人組織太公杯在筍江釣魚這事?”
“你還有犯有其他事?”黃少平反問了一句。
其實黃少平也料到這個人不是普通人,更不會傻傻的把帽子全扣自己頭上,他要的就是梁川開脫自己,然後自己好按上峰的諭示給隨便定個輕罪,要是他自己求死,那就怨不得自己了。
梁川訕訕地回道:“回大人,請問釣魚是否為滋事?”
外面圍觀的百姓都笑了,這釣魚要算滋事,那筍江邊上每天幾百號人都要進大牢了。
黃少平心裡呵呵一笑,自己果然還是多慮了,這等牙尖嘴利之人分明就是滾刀肉老油條,哪裡要自己替他擔憂。這一問誅心啊,把自己都繞進去了,釣魚要是犯法,那豈不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釣魚乃是雅事,太公釣於渭水,范蠡釣於雲夢,柳河東獨釣寒江雪都是人間大雅。”
梁川附和道:“大人既然也承認釣魚不是滋事,草民只是將釣魚之人聚到了一起,怎能算是滋事,再者這事事前草民都有向參與者收取報名費,若是滋事那一來有煽動之嫌,二來有蠱惑之疑,就從沒有聽說過還要交錢的,這事完全出於自願,草民手頭有當初報名者的簽字為證。”
古代審案就一個套路,不是重視證據鏈規則,而是講一個理字,自己只要能把事情說得通,說得百姓與官老爺啞口無言,在大宋律法的框架下,他們拿自己沒辦法,哪個當官的都想做青天而不想自己擔一個屈打成招逼人就犯的惡名!
梁川趁熱打鐵說道:“大人,草民的行為頂破天也只是召集大家圖個人多熱鬧,大宋律法裡可有規定不許釣魚,不許聚眾釣魚一條?”
黃少平看向師爺,師爺低聲說道:“確無此例。”
黃少平只能看向梁川,說道:“你繼續說來。”
梁川首戰告捷,心中暗喜,臉上卻不敢表露,高聲道:“大人明察,那日本來釣魚比賽進行得無比順利,在場所有人也都是安守本分,我們劃定了隔離區域,只要沒有意外這場比賽都會順利結束,誰知。。”
那一天發生了什麼事清源縣裡一傳十十傳百許多人都知道,這事嚴格算起來梁川還真是一個受害者。要不要吳蒲兩家的紈絝少爺在江面上扔銀子引起騒亂,根本不會有這場悲劇。
“誰知什麼,是不是有人在現場製造混亂?”黃少平心裡跟明鏡似的,緩緩說道。
“正是。當時江上兩艘船突來駛來,接著在江上扔起了錢來,扔的可都是好大一塊的銀錠,許多人見錢眼開發狂推搡這才引起眾人落水,況且還有許多人是自已游到江面上的,常言道的先溺死的都是會水性的,這些人自侍水性好就下水去搶錢,只怕也淹死了不少人吧。”
黃少平事後讓仵作驗屍,又讓家屬前來認領,也確實連家屬都承認,他們都或多或少會水性,臨死之時手裡還緊緊抓著一塊銀子,屍體都僵硬了還不肯撒手,活脫脫一幕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人間慘劇,與梁川說的如出一轍。
黃少平作為一州通判,平時也極重視對州府的民風教管,可是近年來清源商賈之風日漸興盛,反倒是儒教治學之風越來越不受重視,人人以金錢為本位,倫理綱常都有淡漠的趨勢,這令他十分痛恨,也十分挽惜,士農工商,商賈還排在末位,現在在他們清源都要本末倒置了。
“來人,把人押上來!”黃少平扔了根籤,皂吏拿著押簽下去提人去了。
不多時,堂下便帶來了兩個人,眾人一看倒吸了一口涼氣,堂下圍觀的百姓知情的不知情的全部低聲議論了起來,這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吳蒲兩家的公子,吳梓楊與蒲長壽。兩個人猶如如從地獄裡被撈出來的惡鬼一般,披頭散髮,渾身淤青烏紫,脖上套著重枷,腳下鎖著重鐐,走路嘩啦啦作響,皂吏低聲一喝,便嚇得他們兩魂飛天天外,雖然是這幾天是受了非人的毒打折磨,才會輕輕一受刺激便有如此激烈的反應。
堂下也有他們吳蒲兩家的家屬一在,他們都是泉州府不遜於茶葉世家孫家的豪強大家,這兩個孩子都是族中的寶貝一般,平時打罵都捨不得才養成這麼嬌狂。現在看到被官府打成這樣,個個嚎喪一般,在公堂門口哭喊暈死了幾個。
“把咆哮公堂的刁民給我打將出去!”黃少平兩指成劍,怒不可遏地指著在公堂下哭嚎的這些人,喝令公堂上的皂吏動武,一時間又是雞飛狗跳才安靜下來。
梁川看得心驚肉跳,怎麼感覺這個中有自己不知道的隱情,按他的理解,再怎麼鬧得兇也不會去拿吳蒲兩家的人來這麼折磨吧,他們兩家錢多得幾百代人都花不完,這個又是有錢能使鬼推磨的年代,當初石頭還有自己在興化不就是這樣了事的,難道這黃少平真是人民的大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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