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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的當政者最頭疼的就是打著神話的愰子鬧者的不法者。為什麼每次農民起義都要依靠邪教或者製造一些不一般的景象,如太平天國起義、白蓮教起義、黃巾起義、陳勝吳廣起義將紙條放到魚肚子裡再假裝新抓的魚吃出紙條,寫著陳勝王?因為這種話語很有迷惑性,很有蠱動性,一煽乎起來就會成為燎原之勢,控都控制不住。歷朝歷代都是嚴防死守,一有苗頭絕對極力壓制。

宋知縣作為一個官場的老狐狸知道這事可大可小,被有心之人利用起來,那可就不是鬧著玩的了,搞不好自己都要丟掉紗帽。所以哪怕是梁川說不出個一二,他說會支援梁川的說法,而壓制鍾良的謬論,要真是新灶引起的,那他不得為全國的大旱背鍋了,他也沒有這能耐啊!

梁川也是知道當官的這種心理,因為他經歷過。後世蓉城政府考古人員曾出土了據說是李冰治水時鎮水的神獸石犀,並將之搬到了蓉城博物館。這一動不得了,蓉城連年大水。有群眾不幹了,就說這是動了鎮水神獸,要將神獸歸位,否則洪水不退。這當然是沒有任何科學依據的謠言,洪水只與一個城市的蓄洪洩洪能力有關,跟那塊石頭有個甚關係?千年來投入了多少資金用於治水的,加起來可能都有千億不止了,只能說環境因素與人為因素造成的環境變化太快,超出社會防洪能力,難道千年來人們的努力還比不過那一塊石頭?這簡直可笑嘛。最後的結果不用質疑,蓉城警方拘留了這個造謠的人,還法律與科學一個嚴肅性,還人們一個真相,這才是真相。

同樣的道理放在宋知縣身上也是一樣,只要他還沒有讀書讀傻,會去相信這種莫須的鬼故事。

宋知縣神斷奇案,大堂之上又是滿堂喝彩,當然這氣氛主要是楊霸先的小弟帶動起來的,這種事但凡有一個人說好,大家都會只往好的方面去想,辯證思考這玩意,馬大哥還要千年以後才搗騰出來。

宋知縣摸摸鬍鬚,這事總算又糊弄過去了,奶奶的,怎麼碰到這個小子都是這些棘手的案件?這個小子腦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哪裡學到的這麼多門門道道,不應該啊,如果是普通老百姓學得到這麼多新鮮的道理嗎?這。。

“梁川你是否還有話說?”宋知縣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多嘴問了這麼一句,按以往,判籤一扔,衙役們就要威武退堂了,哪裡還讓他們繼續多嘴。

梁川一想,心裡在做著劇烈的鬥爭,思量許久,終於還是說道:“回大人,小民還有一事相告。”

宋光鬥心裡一個咯噔,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不過自己話說出口了,只能聽聽梁川想說什麼。

“你站起來說。”

梁川跪了半天,膝蓋都麻木了,站起來的時候一個不穩,險著跌全。鬥雞眼趕忙扶了他一把。梁川朗聲道:“此事事關全城百姓安危,不可不察啊!”

“何事如此嚴重,你細細道來?”在場的所有人都豎起耳朵了,這個梁川曾經打死老虎,也算是興化的一個名人,聲名在外,今天又破了鍾良的妖言,百姓對他已經刮目相看。

“回大人,不出三月,興化必將有大澇!”梁川低頭抱拳,聲音卻是在大堂內久久迴響。

什麼!剛剛才壓下去一個燒天的謠言,這怎麼又來了一個大澇的謠言?宋知縣嗡的一下腦袋都大了,這還是梁川自己捅出來的,難道自己要與他去爭辯,自己對天文術理可是一竅不通啊,如何與他爭執?

下面百姓也是震驚不已,梁川這話說得斬釘截鐵,就像料準了一樣,要是沒有準備誰人敢在堂人大放厥詞,口出狂言,他說得言之無鑿鑿,難道三個月內真的會有大澇?

楊霸先心下大驚,梁川啊梁川,就算興化大澇與你何干,天要下雨孃要嫁人的事都是天意,人哪有辦法干預,你把話說死了,還吃飽了撐的當著眾人的面說,三個月內要是不下雨不發洪水,你將如何?你這不是自找苦吃嘛!

“大膽梁川!”宋知縣沒辦法了,這種事除了孔明那種千古第一智者有辦法預判,你一個小老百姓當自己是孔明啊,你這不是讓本官難辦嘛,沒辦法,得先說些狠話,要是下雨發大水還好,你我相安無事,可是要是一滴水沒下,你這就是妖言惑眾了,本官要懲治這鐘良,可是也不能放過你吧,否則那便不是偏坦於你了。

“你是如何得知三個月內必有大澇的?不說出來一個三分道理,本官今日定不饒你!”

梁川胸有成竹地說道:“道理也是簡單。大人可知清源舶來商船所往何處啊?”

宋知縣沉吟半晌,說道:“這個本官略有耳聞,大低是南洋一帶的商船。”

“既是南洋的商船大人可知這些商船幾月離港,幾月入港?”梁川循循誘導著宋知縣。

宋知縣哪裡會知道這麼多,呂師爺又是附在耳根,輕聲教會了宋知縣。宋知縣才緩緩說道:“自然是夏時入港而冬時離港下南洋。”

“宋知縣可知為何夏時入港而冬時離?”

宋知縣望向呂師爺,連呂師爺都無奈地搖搖頭,“本官科舉仕子,讀的是百家聖賢詩書,又非研究天文術數的欽天監,如何得知?”

梁川笑道:“行海船非海風不可,自南洋北上夏天是吹東南風,自然才能入港,冬季刮的是北風,這些海船也才能南下回國,如此而已。”

原來此,這也是很淺顯的道理,船無風不走,逆風又不可能行船,大家臉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不過這與大澇有什麼關係?

梁川繼續道:“清源一帶臨海,每逢春夏都會刮來一種海風,以致牆壁門窗都是水漬,食物容易腐敗,大人可是這是為何?”

這個就比較簡單了,“你說的可是回南天?不僅清源,東南風嚴重時連咱們興化同樣滿地滿牆都是水漬,那是因為風中含有水氣,吹在牆上自然留下水漬。”

梁川很滿意,“不錯正是因為風裡帶有水,所以東南風盛行的時候,水氣相當嚴重。那大人又知不知道為何這會下雨?”

這麼多為何本官如何答對?宋知縣本來眼睛不大,現在卻睜得渾圓,眼神裡顯是在警告梁川,渾小子,你在讓老夫出醜嗎?

梁川看了一下宋知縣,乾笑道:“這下雨的道理就像鍋裡煮水,地上的水燒乾了飛到鍋蓋上,鍋蓋受不住自然就落下來了,大家回家可注意一下,自家的鍋蓋,是不是這般道理。”

眾人若有所思,回想一下家裡燒水的情景,好像就是這樣。梁川道:“咱們大地已飽受炙烤半年有餘,東南風帶來大量的水氣盡接蒸到天下,接下來三月必將將像剛燒完水的鍋蓋上面滿是水滴,滴落下來,屆時大澇來矣!”

梁川嘴角揚起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自己跟他們解釋洋流,厄爾尼諾,季風運動,冷暖鋒降雨他們聽得懂才有鬼了,多少高中學子這一塊學得半生不熟,一考完試就還給老師,他們三言兩語就想聽懂?還是用什麼鐵鍋燒水的道理大家可能還會理解得快一些,雖然這道理有些牽強。。

為什麼自已這麼肯定,因為厄爾尼諾年之年,次年華南普遍都會有連綿大雨,這個年代一點防洪的工程都沒有,天一直下雨連帝都都要發大水,更何況這還挨著一條大河呢。

宋知縣聽他一說,好像也有幾分道理,弱弱地問道:“這些道理你是何處學來?”

梁川搖搖頭,“小民出身微賤,哪裡能上得起學堂,都是平時生活觀察所獲,這鍋裡燒水,天天看得到,小民只是我留兩眼罷了,至於這風嘛,年年刮,是個人都知道東天要喝西北風的不是嗎?”

梁川說得風趣又幽默,宋知縣原來以為又是妖言惑眾的言論,誰知又變成了一堂生活教育課,這些確是生活中肉眼可看,不是鍾良那般燒了龍王家的水的妖言,大堂之上氣氛又變得有些融洽。

“那依你之言,當下應當如何應對?”宋知縣現在關心的是既然你說會下,下了之後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大水把興化城淹了吧。

“大人,小民建議即日起可以加固河堤,疏浚河道,城裡河坎清淤排障,百姓房屋加固防澇,則大災足以應對矣!”梁川隨口就說道。

大堂上一干縣裡主官個個冷笑連連,大旱之年讓人去修繕河道,報到朝庭裡不被人罵說精神不正常才怪,誰會批這筆銀子?明擺著衝著貪墨錢款去的吧,不被人彈劾那才有鬼了。

宋知縣聽他這一講,心裡也是犯怵,你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嘛,當下全國抗旱,以抗旱名義去要錢也比治水的名義容易得多啊,誰南溪頭尾百餘里,河道悠長,修起來縣庫可拿不出這麼多錢啊,再說了你這時候讓鄉民去防洪?誰聽你的?這不是光頭找蝨子嘛!

“小民只是建言,大人自有安排。還有,這趙小品的新灶確實比以往的舊灶更好用,後來大澇來臨之時,這灶能省柴多燒,對百姓將有大用,大人可以向百姓推廣這灶。。”

“這灶本官自會推廣,可是這下雨之事,你既然說出口了,雖是說得頭頭是道,可是要是三個月內不下雨,未免擾民之嫌,你該當怎地?”宋知縣可不能讓人隨便來自己這公堂上想預言什麼就預言什麼,那以後自己的威信該如何樹立?

梁川收斂起臉上的笑意,朗聲道:“三個月內要是不下雨,小民願同這鐘良一般,刺配潮州!”

梁川一言既出則滿堂皆驚!“開弓沒有回頭箭,本官便等你三個月!屆時若天未下暴雨致興化大澇,本官親自給你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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