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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達店裡自打春分後,過往的商旅多了以後,接了孫厚朴一單大生意,零星的小生意也漸漸多了起來少,正所謂聚少成多,聚沙成塔,生意少的時候也有幾十個筐,生意多的時動則百來個,兩百個。
這貨物不需要大本錢,但是卻是各行各業都用得到的,但凡運點貨物,都可以用竹筐來裝載,也算是快銷品的一種,南來北往的人往往捎帶著鳳山的竹筐,來則可以運,去則可以賣。
細水長流,不知不覺中給梁川積累了一筆不小的財富,雖然大部分的工錢都還給了村裡的幹活的村姑,自己就幾個人,抽出兩成,也是相當可觀。
店裡面的幾個對子,當初開店時對外宣稱對出來者懸紅五百兩銀子,要知道縣裡面犒賞打虎英友雄也就區區三百兩銀子,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可是未必有智者,過去近四個多月了,店裡倒是來了不少文人雅士,可都是興興而來,恨恨而歸。第三個對子的紅綢已經落滿了灰塵,葉小釵時不時還要清理一番。
鳳山萬達店面積太小,人氣也不旺,店裡原來懸著一副梁川大蜚山剿匪順來的猛虎下山圖,店小反而折了猛虎圖的氣勢,梁川索性將這個圖拿回了自己的新家,縣掛在正堂中間。好謂好馬配好鞍,換個環境,這圖果然沒有白掛,整個正堂氣勢一振,威不可當。還有幾副畫梁川一直連看都沒去看,後來拿給孟良臣品鑑一下,竟然均是前朝名畫,而且都是失傳多年的寶物,不知如何流傳到這個糙人手裡!
梁川一聽大喜,也不猶豫,家裡牆上有留白的就掛,正堂邊牆上再掛一副,清華學堂裡給學生長長見識,也掛一副,一副人物畫,一副山水畫,什麼名堂,梁川哪曉得!好畫就行!
梁川託何保正去鳳山請裁縫,清華學堂的學生們以後要有統一的校服,不能再五顏六色,各種混搭,一點都沒有一所千年名校的氣質!裁縫坐著何保正的牛車車軲轆吱呀搖晃,一身老骨頭都快被震散了,牛車越走越偏,他是越坐越心驚。
當初接了一筆大單,那是喜出望外,一下子有十八套衣服訂做。這可是平時兩個月的生意量啊,可誰知走到了這個荒郊野外,都快到大深腳下了,民房一棟比一棟破,人看著一個比一個窮,十幾年沒來這河對面給人量身訂做衣服,會不會被這狗屁保正給忽悠了?
直到山腳下,看到梁川的大宅子,裁縫才大大地吃了顆定心丸,真不是騙人的。
十八個髒得冒泡的半大小子,喜滋嗞地列隊有序地來讓裁縫量高測寬,沒有推搡,沒有吵鬧。老裁縫活了一輩子,心裡暗罵見了鬼了,這是什麼地方,人跡罕至地,莫不是陽間地界?這世道哪裡有大善人給窮娃子做新衣裳的,打扮得光鮮好賣個價錢?還有這些小鬼這般聽話?哪個地方的小鬼不是一見新衣裳那便鬧翻了天,就怕做遲了,沒了自己的份?
宋代文人的代表服飾就是圓領襴衫,頭戴巾子或幞頭,下身穿長褲,足蹬靴履。衣袖雖寬窄不一,卻比較適中,沒有太寬的,也沒有太窄的,但衣身都比較寬鬆。梁川一口氣按學生身高矮胖,訂製了十八套,人手一套,襴衫上面特意統一繡著一朵白蓮,寓意水木清華,這就是清華統一的校服了。
訂做需要一些時日,孩子們不停地問著量身的裁縫,何時才能做好這身新衣裳。急什麼?你們的衣服雖然小,但是裁剪起來也是不易,況乎一下訂製了十八套,老漢不吃不喝,拉上店裡的夥計徒弟,全店上陣也得七八日時光啊!
端午,有人視為夏至,儘管天氣還沒有那麼炎熱,但是烈日下不消一刻,人便迷乎發黑,地裡的農活,早晚可以貪晌,及至日午,多幹一會人便可能中暑傷風。
梁川猶記得驚蛩那日清掃何氏宗祠清出來那尾紅牙蜈蚣,晾曬之後,成為酒中浸物。端午節萬物勃發,莖熟葉肥,這時候的毒蟲蛇蟻也是最活躍最猖獗的時候。
新家剛入宅,避蟲防鼠的工作應該要及時開展,萬一再摸進來一隻蜈蚣,咬一口,上哪去治?
家裡的事從來不用梁川操心,藝娘真是千百年來我們漢民族的另一半,賢良淑妻的優秀典範,春分晾曬防潮,驚蛩驅蟲掛紅,清明祭祀拜神,這端午煮粽溫雄黃,樣樣不需要梁川吩咐唸叨,梁川還沒反應過來是端午,藝娘已洗好茭白葉淘好糯米。
這位賢惠的女主人,具備了一切中華傳統女人的優秀品質,任勞任怨而無怨無悔,雖然梁川捨不得她吃苦,可是她卻搶著把家裡的事扛了起來,葉小釵三個人她從來不把她們當下人來頤指氣使,在她心時在,她們是家人,是姐妹!
女人最怕蛤蟆蜈蚣這類的母蟲,可是為了家人,女人上山打虎下海擒蛟龍也在所不辭。癩肚蛤蟆躲端午,藝娘這幾日夜裡就提著燈籠水渠裡田裡摸黑轉悠。專挑碩大的癩蛤蟆下手,擠出眼泡裡的毒汁,拌入麵粉,在烈日下晾乾備用,能清熱。
梁川看還以為藝娘忙活著準備給他煲一鍋乾鍋牛蛙,湊前一看,那蛙背佈滿豆大的疙瘩,嚇得梁川慘叫連連。這哪是吃的牛蛙田雞,分明就是癩蛤蟆!癩蛤蟆劇毒,往蛤嘴裡塞入墨錠,炮製成中藥。古代壞疽能要人命,范增徐達就是死在這種病手上。長毒疽用蛤蟆墨畫一圈,疽病就能控制,醫藥品亟缺的這個年代,這也算家庭自制的救命藥。
艾旗招百福,蒲劍斬千邪。家裡的犄角旮旯藝娘也調製了藥料,雄黃、朱耒、柏子、桃仁、蒲片、艾葉浸入酒中,用菖蒲艾葉醮著灑到壁角,床底,窗欞,五毒最怕這幾樣藥物,它會產生一種奇特的芬香,蚊蟲厭惡,主動躲得遠遠地。
按理說家裡現在已經安定了下來,衣食不愁,風雨無憂,家裡生氣盎然,大家的關睦美滿。可是梁川隱隱地發現,藝娘自從搬家了後,除了在人前笑臉相迎外,回到房中,很快就透著一股子幽怨,難道是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
夜晚的天河裡灑滿珠翠一般的繁星,天高氣清,山風輕輕地撫著臉頰,夜晚坐在天井裡,靠在搖椅上就能仰望滿天星辰。學堂早已關門下課,梁川安排了值日製度,地上因為寫字的緣故,散落著些許細砂,得有人清理。做完衛生的最後一個孩子與孟良臣問好後,做了個揖,才蹦跳著回家。
白天的望鄉與夜晚,彷彿兩個世界,沒有了稚嫩的童聲,只有山間的蟲鳴。梁川本想坐下來與藝娘聊聊心事,誰知藝娘幽幽地進房,梁川抬頭看了看時辰,還像還早,藝娘肯定有心事,不然不會這麼早睡。
來到這個世界後,如果讓梁川可以選擇的話,誰都能出事,唯獨她不行。
梁川躡手躡腳地貓進屋子內,床沿邊上點了一盤蚊香,絲絲青煙順著床沿飄了過來。屋子裡靜悄悄地,油燈的火星剛滅不久。清風調皮地穿過窗欞,撩起床上的白紗,吹亂了那一縷青煙。
一席綠綢冰被輕覆在藝娘身上,將藝娘曼妙的身姿包裹得更加緊緻。這是入宅那天石頭送來的禮物,梁川就睡了一晚就徹底地愛上了這等高階貨。藝娘聽到梁川的腳步,秀眉微蹙,梁川擔心藝孃的身子,強捺下體內的邪火,將手放在藝孃的額頭,感觸著身體的溫度。
藝娘心中有事,情志本就鬱郁,躺在床上假寐而已。被梁川溫暖的手背一摸,身子劇烈一顫,有點害怕又有一絲期待,真是的,藝娘真恨自己,身子怎麼那麼敏感覺,自己在期待什麼。。。
觸感微涼,不像生病啊。“藝娘,你還好嗎。”梁川語氣中帶著一絲焦急,又一絲迫切。
藝娘聽著他溫柔敦厚的聲音更加緊張了,身子繃得直直的,微微有些顫抖。。此情此景,梁川看了更是心焦,厚繭從生的大手輕輕地撫摸著藝娘嬌小的身軀。藝娘本就有些春意萌動,梁川一上手,春心勃發,禁不住,嘴裡一聲嬌嗔。
“這。。”梁川先是不解,不過須臾,轉面大喜!心中大罵,不解風情!趕緊跳下床,解開身上衣物,翻身上床,長臂繞過藝孃的身子,將他箍到自己的懷中,嘴在藝孃的耳邊輕呵,“藝娘。。我要!”
藝孃的身子早已滾燙,俏臉更是像紅透的蜜桃,嬌羞得不敢抬起頭來,偎依著深埋在梁川的胸膛裡,嘴裡輕輕地柔柔地應了一聲:“嗯。。”
梁川縱橫馳騁,大殺四方,戰場的硝煙久久未能平息,旖旎的氣息在屋裡迴盪,寧靜的夜裡多了一絲不一樣的交融之聲,整個宅子靜悄悄的,格久分明,讓人臉紅得有點醉意。
愛的潮水下半夜才緩緩退去。
藝娘被梁川折騰得筋疲力盡。。梁川卻是意猶未盡。懷裡的藝娘眼皮子有些沉重,梁川擔心自己索取過度,病上加累,又傷了元氣,問道:“藝娘這些日子怎麼見你無精打彩的,出什麼事了嗎?”
一陣雲雨藝娘鬱結顧開,哪裡還有什麼心事,只是怨怨地說道:“小釵他們一直問我,這日子也過了這麼多年了,我這小肚子怎麼還是了無動靜。。"
原來是這是呀!唉,梁川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藝娘現在算起來也是老姑娘了,遲遲懷上孩子,在村子裡肯定有人議論,都怪自己這自家的自留地從來沒有好好開墾開墾,散點種子,別人的家的地倒是關注得挺多的。
藝娘接著道:“小釵她們說你現在是咱鳳山的大人物,鄉里的狐狸精看著你的眼神都能吃人了,要是我再不能幫你梁川續上香火,人老珠黃以後那狐騒媚子就會有機可趁,到時候你就不會要我了。。”藝娘說到後面聲音漸小,是越說越委屈。屋子裡雖然燈光不亮,可是梁川真切看到那眼眶裡的淚珠兒不停地打轉,讓人心疼不已。
“傻瓜,不就是要個孩子嘛,一天一次不行咱就來兩次,一天兩次不行,咱就來四次,一個孩子怎麼夠?咱們要生他一窩!”
藝娘破涕為笑,“那我不成母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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