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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馬上要被坐實姦殺的罪名,在臨死的恐懼中,青喜難得聰明瞭一回,他大聲辯解道:“我要是真兇,為什麼不攔著太醫去檢視他身上的痕跡!”

卡丹國聖子無情指出:“那也要你攔得住。”

當時的情況下,他一個小小隨從,有什麼資格去阻攔太醫驗身?他跳得越高,便越能證明他心虛。

青喜牙呲欲裂,聲嘶力竭吶喊:“可他是死於中毒!我要怎麼給他投毒?總不能在我下體放上繞指柔吧?!那我不也會中毒嗎!”

眾人:……

言語雖然粗俗,但理是這麼個道理。

眼下最重要的是證明青長生究竟如何中毒。

王太醫平靜道:“死者口中除了繞指柔特有的苦杏仁味,還有股淡淡的糯米香氣。”

言下之意說明大機率是毒從口入。

池東川問:“他今日可吃過什麼糯米類的東西?”

青喜聞言兩眼放光:“有!他吃了蘭國使臣給我的糯米紙餅!”

“蘭國使臣?”池東川皺眉,“他為什麼要給你吃食?”

青喜眼淚都出來了,拉著被扯破的衣服抽噎道:“是昨日長生說我們青國丟的貢品在蘭國使臣團的院子裡,於是就拉著我和大人前去討要。”

“可是我們找了半天什麼都沒找到,大人就命令長生向蘭國使臣下跪致歉……”

“今天下午我辦差時遇到蘭國使臣,使臣說長生也是找不到貢品一時心急才冒失行事,就賞給我幾份糯米紙餅,讓我拿回去給長生做為安撫。”

青喜此言一出,眾人又將懷疑的視線移向蘭國使臣。

青國使臣臉色跟他們國名一樣——鐵青,他怒道:“原來是你,既報了昨日之仇,又可嫁禍給卡丹國,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

卡丹國的聖子聖女一聽,馬上想起剛才差點被汙衊是他們國家下毒的事情,當即臉就黑了,看蘭國使臣的眼神也危險起來。

蘭國使臣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任由殺人兇手這頂帽子落在自己頭上,他皺眉反駁道:“我是送了餅,但我沒有下毒,我只是看青國使臣對隨從過於嚴苛,送他點吃食安慰一下又如何?”

他們蘭國人生性豪爽,誤會解除了就不會有隔夜仇,大家都是大舜的附屬國,那就是難兄難弟,兄弟之間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呢?

說來說去都是片面之詞,池東川深知只有切實的證據才能將此事定奪清楚,他便又問:“糯米紙餅可還有殘留?”

青喜囁囁道:“我藏起來了一些。”

“呈上來,讓太醫們去查驗。”

待侍衛們從青喜枕頭下翻出幾張糯米紙餅呈上,王太醫和張太醫驗過,紛紛表示糯米紙裡確實有繞指柔的殘留。

這下事情似乎已經水落石出。

蘭國使臣記恨昨日青長生的冒犯,在糕點中下毒,意圖殺人洩憤。

或者更陰謀論一些,他特地使用了卡丹國特有毒藥繞指柔,是為了藉此挑起幾國爭端,達到一箭雙鵰的效果。

“這下你還有什麼解釋?!”青國使臣怒問。

蘭國使臣不甘示弱,同樣怒聲反駁:“這是汙衊!是嫁禍!”

青國使臣凜然道:“人證物證俱在,你還說是嫁禍?要說嫁禍,也是你先嫁禍給卡丹國,再嫁禍給青喜!“

他看到站在信王身邊一臉平靜的華服女子,補充道:“還有這位貴人和梁國使臣的隨從,都差點被你牽連,你才是最會汙衊人的那個!”

青國使臣連珠炮似地指責完,轉身向大舜皇帝躬身道:“陛下,請務必嚴懲這個殺人兇手!”

元飛道君平靜道:“押入天牢。”

蘭國使臣連聲高呼:“不是我!我沒有!陛下!這件事不是我做的!”

但他的呼喊並沒有起到一點作用,帶刀侍衛們一擁而上,將整個蘭國使臣團全部拉了下去。

看到兇手伏法,青國使臣剛鬆了口氣,就聽到大舜皇帝冰冷的命令再次下達。

“青國隨從青喜,藐視大舜,玷汙王宮,青國使臣疏於管教,縱奴淫亂,一併囚禁,聽候發落。”

兩道命令直接將兩個國家的使臣團宣告團滅。

但事已至此,這似乎就是最好的解決方法,青長生的屍首被草草掩埋,其餘使臣又回到金鑾殿上,在歌舞昇平裡對大舜皇帝叩首謝恩。

朝龍宴散,江扶鳶和鍾斂風登上回家的馬車。

清凌凌的月光下,呵出的熱氣凝成一團白霧,轉瞬消散,就像青長生的鬼魂,被人喚來,隨後又悄無聲息地被拋棄在黑暗中。

鍾斂風垂眸道:“不一定是他。”

江扶鳶知道他說的是今晚之事,點頭應道:“確實不是他。”

當查驗出糯米紙餅中有繞指柔的殘留時,她非但沒有認定蘭國使臣就是兇手,反而將他排除在外。

原因很簡單,若蘭國使臣是真兇,他都能想到用梁國特有的毒藥來撇清自己的干係,又怎麼會在自己親手賞出去的糕點裡下毒呢?

這個多此一舉,掩耳盜鈴的行為未免顯得蘭國使臣過於無腦了,簡直就是顧頭不顧腚,明晃晃告訴別人兇手就是自己。

而且在認定蘭國使臣為兇手的時候,江扶鳶分明看到青長生臉上出現了不解和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當時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不知是外力還是內因,最後青長生的魂魄選擇了沉默,直至重歸於黑暗。

江扶鳶問他:“你要不要和端王說一聲?現下蘭國和青國的使臣全部收押,豈不是要和兩國撕破臉?越支的戰事剛停吧,端王不怕又開戰?”

鍾斂風搖了搖頭:“蘭國和青國是我們大舜的附屬國,和越支地位完全不同,他們不敢輕易開戰的。”

“殿下早就想要尋個機會拉攏其他力量,好做為我們在朝堂上說話的助力,這次事件未必不是個契機。”

池東川可是剛到舞象之年便臨朝議事的奇才,天下縱橫之術無不在他的掌控之中,對於朝堂政局上各股力量的交替和把握,自是成竹在胸,手拿把掐。

江扶鳶對朝堂之事並無興趣,她伸了個懶腰,舒展著腰肢道:“行,你自己做決定就好。”

馬車回到柯宅,趙伯挑燈候在門口。

兩人下車看到他時都有點吃驚,江扶鳶蹙眉道:“這麼晚了趙伯怎麼還不去休息?”

冬夜天寒,趙伯年事已高,她早早就叮囑過讓他不要太累,晚上務必要早睡的。

趙伯知道江扶鳶是心疼他,笑呵呵道:“一次晚睡而已,無妨的。”

他邊提著燈籠給兩人照亮,邊解釋說:“夫人,家中有一故人前來尋你,說是有要事相求。”

“故人?”江扶鳶和鍾斂風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讀出了疑惑。

穆家就在京州,且經過江扶鳶上次一鬧,穆家人看她猶如惡鬼羅剎在世,根本不可能上門來找她。

那說得上是家中故人的,也就只有柯家村裡的那幾個了。

是柯林?還是柯陳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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