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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脈?”

乍然聽到白慕星要的東西,池信宿心中驚了一下。

他沒想到面前看似柔弱無害的女子心裡竟然有如此大的野心。

自古龍脈就是一個國家的根本,它蘊含著一國之氣象,有著無上的力量與氣運。若是龍脈受損,則國家便會萎靡不振,有可能內外同時發生各種動亂,最終導致國運衰敗,甚至亡國。

正因為龍脈的重要性,大舜國的龍脈向來就被各種幻術道法所保護,單從山川河流的走勢來看,是無法辨認出哪一條才是真龍之脈。

只有皇帝才能在繼位那天從上一任皇帝手中接過真龍譜,知道大舜國真正龍脈的所在。

“你太看得起我了。”池信宿垂下雙眸,淡淡道,“我本就無心帝位,你想要靠我拿到真龍譜,只怕要失望而歸。”

先不說池東川在朝中的聲望威信遠高於他,單說他那身體尚健,毫無退位之意的父皇,便知至少十年八年之內,大舜國是斷無新皇登基的可能性。

既無新皇,真龍譜便也就不可能面世。

白慕星想要龍脈的資訊,與其在他身上耗費功夫,還不如想想辦法去元飛道君那邊下手來得更快些。

不料白慕星聽他所言非但沒有絕了與他合作的念頭,反而勸慰他道:“殿下不必擔心,我希望殿下做的事情與真龍譜無關。”

“你不是要真龍譜?”池信宿這次是真的看不懂面前的女子,“那我還能和龍脈有什麼關係?”

白慕星這次卻沒有直接回答,她轉身回到桌案旁坐下,端起茶水小口啜飲,似是話家常般問道:“殿下,那隻小白頭翁可還好?”

池信宿神色微頓,他差點忘了那隻小鳥,不過幸好有池東川的命令在前,就算他忘了,府裡的僕役也不敢輕慢鳥兒,天天好吃好喝地養著,昨日管家還提過一嘴,說鳥兒已經可以自己在暖閣裡撲騰飛一會兒了。

不理解白慕星為何突然問起它,池信宿默了片刻,還是如實告知:“尚可。”

白慕星露出個放心的笑容,柔聲道:“能遇到殿下,是它的福分。”

“不過殿下有沒有想過,若是沒有遇到殿下,它會如何?凍死在冰天雪地裡?還是靠著命大勉強捱過幾場風雪,尋到願意護它的人家躲到明年開春?”

她根本沒去看池信宿的表情,似乎根本不在意他是否會回答,只繼續往下說:“應該還是凍死的可能性更大些,畢竟它只是一隻失去母鳥庇護的雛鳥。”

池信宿靜靜聽完她的自言自語,眼底沒有絲毫波動。

“你到底想說什麼?”

他很明白眼前女人與他一樣,在艱辛的環境裡成長,自小被打上道生子的印記,一顆心必然也是經過千百次的錘鍊,戒心要比常人高出千萬倍,總要給自己豎一道城牆。

心軟,對他們這種人而言,是最奢侈,也是最無用的東西。

她不可能無緣無故憐憫一隻鳥。

白慕星淺笑,抬眸看向他:“殿下,我若說我想給它第三條出路呢?”

“都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地看待萬物都是一樣的,不對誰特別好,也不會對誰特別壞,所以天地給生靈萬物都平等地分了一線生機。”

“有這一線生機在,萬物便都有可能在生死關頭逃過一劫,繼續延續屬於自己的生命。”

“可是為什麼有人就要改變這天地的法則,吸取萬物的生機,來全他自身榮華?”

她眼底虛假的溫柔在此刻終於被撕碎,成為洶湧的怨恨。

“你真以為現在的龍脈是上天賜予真龍天子的庇護嗎?錯了,這就是一場騙局,一場欺騙了天下蒼生的陰謀。”

“現在的龍脈早已不是真正的龍脈,真龍脈早已沉睡,取代它的是一條吸血的螞蟥,啃食蒼生的蛆蟲。它趴在地底,源源不斷地吮吸原本應屬於萬物的生機,將這些掠奪的生機再反哺給所謂的真龍天子。”

“沒了生機,掉隊的雛鳥輕易會被凍死餓死,折過的枝條很難再萌發新芽……任何一個小小劫難都會成為死局,人也是如此。”

“除了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天下百姓皆在苦海掙扎,互相鬥爭,互相攻擊,最後成為求救無門的死鬼冤魂,與親人陰陽兩別,再不復相見。”

“憑什麼呢?”白慕星譏笑,“就憑一條假龍脈?”

“當初我孃親就是在指出真假龍脈的區別後,突發疾病暴斃而亡,她最後的遺願便是沒來及喚醒真龍,如今就由我來繼續孃親的願望,揭穿這場陰謀,破了假龍脈的騙局。”

這番說辭她練習了千百遍,說到最後差點自己都相信了,不過她心底始終知道她的目的不止如此。

喚醒真龍是真,毀掉假龍也是真,但最真的還是她始終散不去的怨恨。

恨假龍脈奪走母親的生機,恨母親為了喚醒真龍獻祭了她自己性命,恨她父親懦弱無能,在皇帝需要和親女子時,任由她被人帶走,恨懷特輪——她在越支名義上的丈夫,竟然想把她送給供養的道士……

她從出生至今,便一直活在被捨棄中,似乎任何東西都比她白慕星更重要。

她不服。

她要奪回屬於自己的生機,要借喚醒真龍的機會復活自己的母親——那個站在道德制高點,自以為是為了天下蒼生而犧牲自己的殉道者,她要問問她,天下蒼生就這麼重要?重要到她能拋下尚且年幼的女兒去赴死。

不過這些她心底最角落埋藏的想法沒必要讓池信宿知道。

義正言辭地說完自己的觀點,白慕星安靜一瞬,隨後又重新掛上溫柔婉約的面具,對池信宿淺笑道:“殿下,你可願助我?”

她激昂又驚世駭俗的一段話在池信宿心中未激起多少水花,嚴冬裡過了太久的人,不會因為扔下一顆巨石就會冰雪消融,枯木逢春。

他淡淡說:“我不是助你,我是在和你做交易。”

白慕星一愣,隨後面具破裂,她噗嗤一聲笑出來,從掩嘴輕笑逐漸到撫掌大笑,越笑越暢快,最後甚至眼角笑出了點點溼意。

“哈哈哈哈哈哈,殿下真性情,先前倒是我多慮了。”她掏出帕子拭了拭眼角,看池信宿的眼神變得坦誠了幾分,“還是交易好,你情我願,一清二白。”

“既然殿下痛快,那我也不繞彎子,真龍脈需要池家人的心頭血來喚醒,殿下只要在我需要的時候,剜一碗心頭血給我就可以了。”

“做為交換,我會將秘術上的術法一一交與殿下,也會用秘法替你強身煉體,真正意義上的變強。”

池信宿垂下雙眸,平靜道:“成交。”

嘶……這兩章有點沉重,馬上來點甜甜調劑一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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