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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扶鳶心神一動,算天縮小成一枚銅錢大小,靜靜躺在掌心。

“就這?”她有點不滿,“喚魂鈴好歹能搖人,閻羅就換這麼個用處不詳的小玩意給我?”

“他變了,變得小氣了。”

陰差:……

一個是頂頭上司,一個是頂頭上司都得罪不起的姑奶奶,哪個都不是他小小陰差能惹得起的。

小陰差顫聲道:“我,我還有別的活,先,先告退。”

說完一縷黑氣就地消散,竟是直接跑了。

江扶鳶看了眼小陰差消散的位置,嘖了一聲:“地府人手這麼緊缺的嗎?”

“膽小鬼也能當差。”

小胖:……

————

一邊是代表道宮的池信宿一行人,一邊是代表朝廷的鐘斂風和隨行將士,夾在中間載著江扶鳶的馬車一路暢行無阻,路過的所有地界皆以最快的速度放行,只用十幾天的功夫便進入博州轄區。

馬車剛行入博州界,江扶鳶掀開門簾:“停車。”

車伕回頭:“怎麼了?”

江扶鳶:“車有問題。”

騎馬行在側前方的鐘斂風聽到對話,一夾馬腹驅使馬兒靠近馬車,側身問道:“是道路太過顛簸嗎?你忍忍,咱們明日就進博州城了,城裡石板路就平穩很多。”

江扶鳶搖了搖頭:“應該是車輪的問題。”

車伕頓了頓,連忙勒住韁繩,跳下馬車檢查。

兩個車輪的轂輻交界處皆有一道髮絲粗細的裂縫。

車伕撓著頭:“奇怪,昨日在驛站我檢視的時候還是好好的……”

他衝江扶鳶抱歉地拱手道:“這樣的車輪不能再坐人了,車上有備用的車輻,還請姑娘在此稍候,我來換一下部件。”

江扶鳶點頭,跳下馬車道:“麻煩了。”

她所乘坐的馬車停下,池信宿和鍾斂風便也喚隊伍停止前行,一行人挪到路邊等車伕修理馬車。

道宮的人出行從不苛待自己,剛入道宮的池信宿也一樣,只片刻功夫,隨行的道侍便在路邊架好桌椅,擺上糕點果盤和茶水,恭敬地請他們入座。

見此鍾斂風眉峰緊蹙,不滿道:“奢靡!”

池信宿一聽,摸了摸下巴,目光投往遠處的山上:“博州山高林密,想來定有野豬棲息在此,鍾將軍你說它們奔波後是否有粗餅涼茶可以飽腹。”

這是在罵他山豬吃不了細糠,聽出言下之意的鐘斂風沉著臉道:“粗餅涼茶都是百姓辛苦耕耘所得,野豬不過畜類,怎麼能吃百姓的口糧?”

明爭暗懟他沒在怕的,分分鐘罵回去。

一路上兩人陰陽怪氣地互罵不是一次兩次,江扶鳶懶得理他們,走到路邊看向田野。

田地一片荒蕪,衰敗的枯草覆蓋在發白的土塊上,交縱成一片深淺不一的黃褐色。

江扶鳶皺眉看著農田,順手掏出算天在指尖把玩,銅錢大小的龜甲手感溫潤,很適合當個解壓小玩具。

小胖津津有味地圍觀完兩人打嘴仗,回頭看到江扶鳶一言不發站在路邊,便飄過來問道:“主人,你在看什麼?”

“奇怪……”江扶鳶喃喃道,“太奇怪了……”

聲音極低,卻精準被兩人捕捉。

鍾斂風走到她身邊,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瞬間身形一頓:“怎麼會這樣?”

池信宿手持拂塵站到江扶鳶另一側,也跟著看,入目所及除了大片農田,並沒有其他東西。

他有點茫然:“有什麼問題?”

江扶鳶指了指田裡的枯草:“看這個。”

池信宿認真看了會兒,評價道:“草很多。”

江扶鳶:……

她臉上無語的表情讓池信宿更加迷茫:“地裡長草不是很正常嗎?”

江扶鳶沉默片刻,扭頭不想和沒有生活常識的大少爺講話。

池信宿看向鍾斂風,鍾斂風瞟了他一眼,淡淡說道:“這是荒田。”

荒田?池信宿反應過來,眼前這片田地上的枯草過於茂密,確實不像是有人打理的模樣。

地處南方的博州,一年可種兩輪稻米,百姓主要靠農耕來滿足溫飽,沒有道理會讓這一大片田地荒蕪的道理。

“你們是誰!在我家地前做什麼!”

三人轉頭望過去,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手拿一根木棍,戒備地看著他們。

鍾斂風換上笑臉,對他說:“我們只是路過,在這裡歇歇腳。”

“哪有那麼多人在田邊歇腳,你們就是給我家地裡灑毒藥的壞人!”

小男孩突然大喊一聲,舉著木棍就往他們這邊跑來。

“我打死你們——”

木棍還未近身便被鍾斂風兩指夾住,手腕一轉,咔嚓一聲木棍攔腰折斷。

小男孩愣了片刻,當即嚎啕起來:“嗚哇哇哇——”

鍾斂風:……

江扶鳶和池信宿齊齊看向他,眼中有著明晃晃的譴責。

鍾斂風丟掉手上半截木棍,攤開雙手無奈道:“我沒碰他,是這玩意太不堪一擊了。”

聽到自己精心挑揀出來的武器被嘲諷不堪一擊,小男孩哇的一聲哭得更響。

尖銳的哭聲很快引來一個的年輕女人,她從附近的樹叢裡鑽出,直奔小男孩而來。

小男孩見到親人,鼻尖哭出個大鼻涕泡,指著面前三人道:“娘!就是他們給我們地裡灑毒藥!”

年輕女人看了眼三人布料上乘的衣著,臉色變了變,擠出個笑臉:“對不起,小孩子不懂事……”

說完她一把抱起小男孩,轉身就走。

小男孩在她懷裡尤不安分,捏著半截木棍,掙扎尖叫:“是他們!就是他們!壞人!”

年輕女人一手環住小男孩的背,一手用力按著他的小腦瓜,防止他掙脫再惹事。

她不敢回頭看,只嘴上唸叨著“對不起”,腳下步子加快,企圖迅速消失在幾人的視線中。

江扶鳶:“慢著。”

年輕女人腳下一頓,又像沒聽到一樣繼續走。

步伐更快,幾乎稱得上是小跑。

池信宿眯起雙眼,右手在空中一擺,兩個道侍隨之而動,幾個起伏便躍到年輕女人身前,擋住她的去路。

年輕女人瞪大雙眼,腳下一扭,轉身欲換個方向,道侍身形一動,又攔在她的面前。

幾次都沒走成,年輕女人終於死心,雙膝一軟,朝著三人跪下:“求求你們放我們娘倆一條生路吧……嗚嗚嗚……我兒還小,他不是有意冒犯的……”

江扶鳶上前攙扶起女人,安撫道:“你別怕,我們不會對你們做什麼的。”

女人淚眼婆娑,膽怯地後退一步小聲道:“那,那為什麼不讓我們走。”

“我想問你點事。”江扶鳶指著田地,“你兒子說有人在地裡下毒?”

年輕女人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又閉口不言。

鍾斂風掏出腰佩說:“你別怕,我們是京州來的,這是我們的路引。”

年輕女人不識字,伸脖看了幾眼腰佩上的圖文,覺得他們似乎又沒道理忽悠她一個鄉野村婦,便囁囁道:“是,地裡有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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