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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結束通話電話,小姑問:“剛才那個男生叫什麼?”

黃婷轉身看著兩位姑姑。

小姑說:“你不講,我就去找嫂子。”

二姑也說:“老爺子家的電話,從不給同學朋友,到你這破例了。”

黃婷知道瞞不住了,想了想又沒什麼:“盧安。”

小姑問:“哪兩個字,怎麼寫?”

黃婷回答,“盧溝橋的盧,安全的安。”

二姑笑說:“名字還行,家庭怎麼樣?”

黃婷癟癟嘴,不說話了。

沉默也是一種資訊,二姑同小姑對視一眼,換個換題問:“那個男生很優秀吧,我們家婷婷入學一個學期就把爺爺家電話號碼給了對方。”

黃婷雙手交織在腹部,眼睛亮亮地,就是不接茬。

見狀,小姑單刀直入:“在談朋友?”

黃婷這次開口了,“嗯。”

小姑笑著問:“我們家婷婷從小眼高於頂,他是怎麼把你追到手的?”

黃婷低頭,慢聲說:“我追的他。”

啥子?

啥情況???

兩位姑姑以為聽錯了,用錯愕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大侄女,每個細胞都覺著不可思議。

過了許久,小姑打破僵局:“明年開學,我開車送伱去學校。”

黃婷頓足,抬起頭抗議:“小姑,你會把他嚇跑的。”

小姑不理會,往門口走,傳來聲音:“想娶我們黃家最漂亮的女兒,就這點膽子還不如早點跑了好。”

黃婷用求助的眼神望向二姑。

二姑搖頭失笑:“別看我,看我也沒用,你小姑從小把你寵得跟什麼似的,嫂子都被人笑成了後媽,盧安真想跟你處物件,這一關得過。”

另一邊,小賣部。

那娟問:“就耍女朋友了?”

盧安大口咬餈粑,含糊說:“問這問題前,先瞧瞧我的臉,不要大驚小怪,我這樣的人從小學就有人追了,那時候一個小女孩一顆紙包糖就想和我手拉手。”

那娟可是在外交部工作的人,看問題偏僻入裡,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孟家的小女兒不是喜歡你嗎?你怎麼還到外面沾花惹草?”

盧安問:“誰說的?”

那娟指指座機電話:“透過現象看本質,你高考結束後,打你電話最多的就是孟清水。”

盧安把餈粑全部塞嘴裡,憤懣地表示:“你不會是幹情報的吧?我要到家裡安個電話。”

大雪過後,天地間白皚皚一片,刀片似的冷風呼呼灌入脖子。

夕陽軟得像水,盧安覺著冷,由外而內地冷。

踩在雪地裡咯吱咯吱,盧安哼著小調去了曾家,發現曾令波一家沒回來,就倆老人在屋簷下忙活,一個剁豬草,一個洗泥蘿蔔。

盧安隔著院子問:“曾令波今年回家過年嗎?”

“不曉得。”兩老人頭也未抬,語氣不太好。

鬧了個無趣,盧安悻悻然奔向了魏方圓家,進門就喊:“魏方圓同志,接客,求安慰。”

支書拿張凳子給他:“曾家兩老人現在恨死慶豐了,外邊那些放高利貸的三天兩頭來鬧事,家裡都被搬空了。”

曾慶豐是曾令波父親。

盧安聽得唏噓,前些年老曾家可謂是風光無限唉,打牌耍起錢來,村裡幾毛幾塊甚至幾十都不上眼,要去鎮上賭幾百上千的。

他問:“叔,方圓還沒回來?”

支書說:“今天中午回來的,比你早兩個鐘頭,在樓上補覺咧。”

聞言,盧安拍拍屁股就打算走人。

支書老鬱悶了,敲敲菸嘴:“怎麼著?嫌我老還是嫌我土,跟我咋就沒話講了?”

“他是嫌你又老又土,以後家裡殺豬打獵不要喊他吃了,他就一白眼狼。”樓道口突然傳來魏方圓的聲音。

盧安側頭,一臉稀奇地盯著她,跟看西洋景似的。

半年不見,魏方圓可謂是真正意義的改頭換面,嬰兒肥不見了,苗條修長,穿著打扮完全大城市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跟這鄉下土疙瘩農村完全不沾邊。

什麼叫女大十八變?

嚯,這就是!

盧安重新坐好,對支書說:“叔,去弄點下酒菜,我陪你喝一杯。”

支書又敲敲菸嘴:“下酒菜可以,把你眼拿開,別放我閨女身上。”

喲,看把這小老頭驕傲的!

盧安撇嘴:“瞅一眼又不會掉塊肉,你那麼寶貝幹嘛子,魏方圓同志,你說是不是?”

魏方圓坐煤爐子對面,抓一把花生吃了起來,根本不搭兩人的腔。

支書斜個脖子,傲嬌地很:“那也不給你瞅,我家方圓是要嫁京城的。”

盧安嗆他:“回頭我就到京城買套房子。”

支書邋遢地眼皮一掀:“你又掙大錢了?”

盧安伸個懶腰,仰頭看著樑上的掛著的乾魚、幹鴨子,道:“這應該入味了,是個下酒菜。”

“等著。”支書拿根竹子取下乾魚幹鴨子,提著走了。

等只剩兩人時,魏方圓才抱怨講:“你這打秋風的習慣什麼時候能改改?每次來我家就跟個土匪似的,小時候搶我碗裡的雞腿,現在連沒熟的東西都不放過。”

盧安一拍大腿:“別說搶了,廢交情,我只吃你碗裡的菜,從不碰別人的,你就偷著樂吧啊,咋講也是老革命了。”

魏方圓沒好氣道:“別人都告狀,就我吃悶虧。”

想起小時候的日子,盧安咧嘴直樂呵。

煤爐子旁邊架一張老舊的八仙桌,一道道摳過的手指印痕清晰可見,桌上有暖好的燒酒,缺口酒杯,還有乾魚、幹鴨,一個大白菜,一盤花生米。

都是頂好的下酒菜。

盧安嫌棄酒杯太老:“都要嫁京城的了,為什麼還用這種杯子,換個新的哎,這刮嘴。”

支書坐下來就開始倒酒:“你是外人,用這個。”

魏方圓仰著頭,眼淚都笑出來了,感覺老父親終於有點用了,終於出了口惡氣。

盧安拿過魏方圓跟前的碗比對比對,果斷換了一個。

吃著聊著,說到了李柔。

魏方圓說:“李柔跟我斷了聯絡,給你寫信了沒?”

盧安搖頭:“沒。”

其實對他對李柔一直不是很瞭解,前生是,今生也是。

說是喜歡過自己,可這姑娘是一個非常獨立的人,不會因為喜歡過一個人而改變她設定好的人生規劃。

或許在她眼裡,喜歡也僅僅是喜歡,侷限在一個時段內,過了這個時間段,感情就像流水一般,慢慢地也就淡了。

畢竟是江湖兒女嘛,真性情,不拖拉。

魏方圓很是直白地表述了自己的心境,很喜歡京城,最大的理想就是在京城工作,定居在京城。

中間宋佳來喊他回家吃飯,可見他滿嘴流油的樣子,頓時笑嘻嘻地跟支書說:

“叔,你對我哥這麼好,要不把方圓姐嫁他吧,那樣你以前給他吃的東西就一次性收回去了。”

支書喝得微醺,搖頭晃腦道:“不成,我家方圓要嫁京城的咯。”

盧安和魏方圓都沒把這些話當回事,兩人都明白,就算再相處十輩子,也處不出男女感情。

大姑小姑回來了,盧燕也回來了。

三人在那裡有說有笑,看樣子是達成了和解。

盧安也不問。

懶得問,還是那句話,他不想去幹預大姐的人生大事,能做的就是全力支援,將來過得幸福,為她高興,將來要是後悔了,有他在,就是最好的後悔藥。

次日下午,當盧安和幾個小夥伴在支書家裡玩撲克時,那娟喊:

“盧安,你電話。”

盧安看一眼手裡的四個王,心生惋惜,對旁邊看牌的魏方圓講:

“你來替手吧,算是還了你小時候的雞腿,以後就別再提了。”

魏方圓接過:“想得美,該提就要提,我要時刻敲打你。”

一溜煙跑出來接起電話,問:“現在方便?”

黃婷說:“今天大姑他們也過來了,我是偷偷打的。”

盧安笑問:“搞得跟地下接頭似的,他們審問你了?”

黃婷不想提這事,怕給他壓力,說聲沒有就問:“你們家裡冷不冷?”

盧安說冷,“我都穿了4件衣服,人都快凍禿嚕了。”

“這是東北話吧?”

“對,我跟寢室老劉學的。”

兩人聊了十多分鐘瑣事,比如兩邊的過年習俗啊,黃婷對鄉下風光充滿了嚮往:

“你嘴裡的雪峰山脈跟我想象的完全吻合,山頭終年煙霧繚繞,怪石嶙峋,哪天帶我去你那邊看看?”

盧安暗暗叫苦,後悔跟她說什麼不好,說這些幹啥子呢?

不會是在試探自己吧?

他轉移注意力道:“帶你過來看可以啊,但我們這邊有個不成文的習俗,男人不亂帶女人回家,一般是帶媳婦回來的。

你知道媳婦意味著什麼吧?”

黃婷哪裡還聽不出他的話中話,頓時臉熱熱地說:“難道一定要跟你那個才可以嘛?”

盧安煞有介事地道:“什麼叫窮鄉僻壤?這就是,很多思想封建落後,你要是哪天跑了,不是壞我名聲麼,我以後老婆都找不到了。”

黃婷沉默,過了會才說:“盧安,你天天想哄我上床,你好可怕。”

盧安兩眼望天,心道這姑娘真難忽悠,合著剛才跟老子說了這麼久,就是在配合演戲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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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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