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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
前陣子天天盼著電話,電話就是不來。他現在對電話不感冒了,卻又來了。
世界就是這般奇妙。
也懶得問誰打來的,盧安走過去拿起聽筒就是問候一聲:
“喂,你好,哪位?”
“盧安,是我。”
盧安看了看聽筒,沒聽錯,“俞姐?”
“對。”
俞莞之問:“我在寶慶,你現在有空嗎?”
盧安抬頭望望天,天空昏昏沉沉地全是雪花。
今天都臘月二十九了,明天除夕,現在問我有空沒,這是幾個意思啊?
要不是需要抱她這根大粗腿,他很想直接回一句“沒空”。
盧安也不問她為什麼出現在寶慶,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大過年的肯定不會是專門為自己來。
回答:“有空,俞姐你在寶慶哪裡?”
“我在貴妃酒店。”俞莞之說了地址。
“好,我這就動身過來。”
結束通話電話,盧安看到旁邊的那娟伸出兩根手指,麻利地從兜裡掏出兩塊錢遞過去。
回到家,他跟幾人說要去一趟寶慶,關於畫畫的事情。
畫畫是大事,是能掙錢的正事,盧燕、大姑、小姑和宋佳都沒起疑,只是問:“這種天有車不?”
盧安說:“現在才下雪,路上還沒結冰,應該是有車的,畢竟年前這兩天的錢最好掙。”
宋佳擔心問:“哥,那按伱這說,那明天路面結冰了,不是沒車回不來了?”
盧安也十分鬱悶。
這就是他之前好想對俞莞之說“沒空”的緣由所在,要不是為了利益,誰這個點去伺候她呢?
倒是大姑見的世面廣,勸慰道:“去吧,要是回不來,那就到邵市將就一下。
等天晴了你回來,咱們一大家子好好熱鬧熱鬧。”
“誒,好。”
盧安點頭,收拾東西利索走人。
出門就碰到了魏斌一家子人,後者喊:“盧安,你這大包小包的要去哪?”
盧安瞄一眼對方背上的行李包,同樣問:“魏老師,你這又去哪?”
魏斌說:“去六都寨,剛接到電話,岳母娘走了。”
盧安對著魏斌夫妻說一聲節哀,心道大過年的,竟然還有比自己更折騰的。
回縣的喪葬習俗不好,過年期間如果家裡老人走了,得擺到初五以後才能張羅法事。
想著棺材要在堂屋裡滯留那麼久,還是春節這種團圓喜慶的日子,擱誰不難受呢?
一路有伴,趕路倒是輕鬆了許多,中間還碰到了一手搖拖拉機,沒得說,都高興地爬上了去。
魏方圓沒騙他,坐車到建華下車,沿著田埂走一段,在另一邊還真有車。
就是他孃的票價高的離譜,要15塊,這是打搶呢,而且還只到隆回縣城,後面還得轉車。
魏斌一家四口,這一下子就去了幾十,頓時臉上的肉都在抽筋,心疼二字都寫到了額頭上。
魏斌他媳婦更是氣得說:“要不是距離太遠,要不是趕時間去見我媽最後一面,我真想走路下去,哪怕是走到半夜。”
魏斌跟著長吁短嘆,“還沒到地,我這大半個月工資就沒了,這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全家老小几口人,就指望他一份工資養活,他也愁,比誰都愁。
盧安視線在對方臉上停留幾秒,心說你是真不用愁,再過十年你就是十里八鄉最有錢的崽。
建華到縣城倒是快,班車一個多小時就到。後面又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到寶慶,但就算是這樣,天也黑了。
再次見到俞莞之,盧安還是有被驚豔到。
這女人的氣質還是那麼弱不禁風,還是那麼美得出塵,還是那麼楚楚動人。
都道男人是顏狗,瞅著一張比花兒還好看的臉蛋出現在自己跟前,盧安全程鬱悶的心情瞬間好了不少。
見她臉上顯得有些憔悴,他關心問:“俞姐,你這是哪裡不舒服?”
俞莞之勉強擠個笑容,把酒店房門開啟,放他進去,柔弱地說:“生了一場病。”
她這句話算是用另一種方式解釋:她為什麼這麼晚才聯絡他。
盧安自然聽懂了,問:“身體現在怎麼樣?好些了沒?”
“好些了,差不多快痊癒了。”
“這個天,你身體還欠佳,不應該待在滬市過年麼?”他這問題沒水平,但還是問了出來,實在是太過好奇。
彷彿知道他在想什麼,俞莞之拿個乾淨杯子,給他倒一杯熱騰騰的茶,低沉說:“這時段來寶慶,有不得已的苦衷。”
原來如此,盧安不再問,雙手接過茶,捧在手心認真喝了起來。
俞莞之沒停著,開啟行李箱,從裡面掏出一個紙袋放他跟前:
“幸不辱命,這裡面有5套連號的認購證,一套100張,都是沒有登記的白板。”
聽到有認購證,還是5套沒登記的白板,盧安死死盯著紙袋子,兩眼抑制不住地放光。
之前等了那麼久沒等到訊息,如今卻突然出現了自己跟前,他心情真是激動而又複雜。
奶奶個熊的!這才是大起大落啊,跟坐死亡過山車一樣。
這一刻,他忽然對眼前這美人兒大過年的喊自己過來沒怨氣了。
呃,算了,就稱她美人兒吧,雖然顯得咱沒骨氣。
但這可是5套白板認購證啊,不是什麼阿毛阿狗,就算後面搖號中籤運氣再差再差,怎麼得也是幾十萬的利潤吧。
要是運氣爆棚,破百萬那是跟玩似的,輕輕鬆鬆。
看在錢的面兒上,他氣也順了,心情也好了,他心裡都暗罵自己沒出息。
可是一想到前生自己努力了一輩子都沒這麼闊氣過,又心安理得了。
要知道現如今才91年,一百萬擱後世怎麼得也能值5000萬不是,或許還不止。
前世就3000萬身家的自己哪能比?
他定了定神,努力壓抑住心中的狂喜,稍後問:“俞姐,這花費多少?”
俞莞之恬淡地回答:“你按正常市價給我就行,每套認購證3000元,這裡一共15000。”
盧安瞧瞧她,隨後選擇壓住該死的好奇心,非常痛快地從提包中點出15000塊。
俞莞之接過錢,從中抽出20張一百的還給他:“這是你一月份的工資。”
盧安嘿然:“我這打工划算,什麼事都沒做,就淨賺一大筆錢。”
俞莞之笑而不語,過了會才說:“我聽朋友講,由於前期遇冷等一些特殊原因,滬市這次認購證發售比原先預計的500萬張少很多,總數大概在207.7萬張左右。
而今年將會有53家公司發行面值10元的股票,共計5400多萬股。
所以你的眼光很不錯,根據發售結果推算,全年認購證平均中籤率高達86.9%…”
聽到這話,盧安心裡樂開了話,假裝謙虛地擺擺手道:“眼光就算了,我這是純屬腦子一熱,瞎貓碰上死耗子。
你呢,買了些沒?”
俞莞之微微點頭:“前陣子由於太忙,本來沒怎麼關注認購證,算是搭了你的東風。”
話到這,兩人默契地相視一笑,各取所需。
盧安聰明地不問她買了多少,俞莞之自然也不會說。
見他把茶几上的認購證連同2000塊一起收進了提包,俞莞之難得打趣:
“你心心念唸的認購證,你就不親自開啟看看?”
盧安樂呵直笑,非常從心地表示:“想看,但尋思著當你的面看它們,我怕露出貪婪的嘴臉,還是等會一個獨自快樂的好。”
俞莞之意外地看了他眼,也是輕笑出了聲。
接著又閒聊了十多分鐘,盧安瞅瞅外面的天色,站起身說:“不早了,到飯點了,你吃晚飯了沒?我請你去外面吃個便飯。”
俞莞之跟著望向窗外,坐著沒動:“現在外面的風太大,我身子沒痊癒受不得寒,等會讓酒店把飯菜送進來,你要是不急著走的話,一起吧。”
聽到這話,已然站起身的盧安又坐了回去,同時還有些莫名。
俞莞之說天太冷,想吃點暖和地,於是給她自己叫了個清湯羊肉火鍋。
回頭問他,“你呢,你想吃點什麼?”
盧安心情大好,完全不計較吃什麼:“我隨便吃點都成,不用特意管我。”
想了想,俞莞之問電話那頭:“你們酒店有鴛鴦火鍋嗎?”
那邊回答:“俞小姐,有的。”
俞莞之說:“那就來個鴛鴦火鍋,一邊加辣,一邊清湯,多配點羊肉和水豆腐,還要2瓶燒酒,麻煩早些送過來。”
通話結束後,她對盧安說:“我發現你們這邊的水豆腐和燒酒挺”
“tingting”
話還沒說完,她包裡的大哥大響了。
見狀,盧安很有眼力價的出了房門,去樓下給自己開一間房。
本來嘛,貴妃酒店和貴妃巷同屬桃花坪街道,距離並不遠,大可不必花這個冤枉錢。
可他聽到俞莞之叫了2瓶燒酒,加之現在比較晚了,索性也就偷回懶算了。
反正兜裡還有7000多,是真大款,房費那幾個錢算毛線啊。
“你好,408旁邊還有房間嗎?”
“先生請稍等。”
一分鐘後,櫃檯前員問:“先生,還有房間,您是要單人間還是雙人間?”
盧安說:“隨便,只一個要求,離408越近越好。”
櫃員回答道:“那就給您對門的單人豪華間?”
“可以。”
開好房,盧安拿著鑰匙走幾步又回頭問:“請問一下,408的俞小姐來幾天了?”
櫃員露出標標準準的笑:“先生,這是客人隱私,我們酒店有”
盧安笑了笑,從兜裡掏出一張鈔票,看也不看就悄悄放對方手邊。
女櫃員眼睛一瞟,爾後迅速環顧四周一番,小聲道:“昨天下午和一位姓周的男士一起來的,後面又匆匆來了一位女性,跟408的俞小姐”
盧安明瞭,周姓男人應該就是周昆了,“後面呢?”
女櫃員直勾勾看著他。
盧安無語,這麼貪,比自己還貪?
身子略微前傾,玩笑說:“小姐姐,我這賞心悅目的臉蛋難道還不值得你放棄一回底線麼?”
女櫃員愣了愣,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臉皮厚的,視線在他臉上一臉打了好幾個轉,最後掩嘴笑道:
“好像是吵架了,後來的那位女性指責俞小姐破壞他們家庭,至於具體的我並不在現場,只是聽同事這麼傳。”
盧安心裡頓時有數,說聲謝謝就離開了前臺。
忍不住暗暗猜測:難道俞莞之口中不得已的苦衷就是指周昆家庭矛盾?
他大膽地再往深一步想:難道周昆暗戀的事情被老婆發現了?吃醋了?鬧離婚?
所以俞莞之這次過來是解釋的,是勸和的?
盧某人覺得自己找到了事情真相,可是又覺得不太靠譜。
如要是真的,那周昆這舔狗在俞莞之心裡的份量還是不輕的啊,至少脫離狗籍回到了人身。
回到4樓,盧安先是洗個熱水澡,然後又出門去外面公話亭給孟家打了個電話。
電話是孟文傑接的。
他問:“我今天去了一趟你們村,你大姑說你不在家,說你去了寶慶?”
盧安說對,用畫畫搪塞一番。
孟文傑問:“那你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盧安說不知道,要是可以,他巴不得現在就走。可上面酒店還有個俞莞之呢,況且這個點也沒車了。
孟文傑顯然知道路況,雪這麼大,三天之內都休想有車。
那些班車司機膽子就算再大、再不要命,融冰的前兩天也是萬萬不敢出車的,不然那就是妥妥的見閻王,那種山路給輪胎上啥鐵鏈子都不管用。
聊了幾句,孟文傑問:“你是找清水是吧?她在隔壁鄰居家串門,你等下,我幫你去找她。”
盧安及時喊住:“不是,我找清池姐有點事,你幫我叫下她。”
孟文傑疑惑:“你打電話過來,都不找清水?”
盧安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清水好不容易放個寒假,我不打擾她,讓她好好休息。”
孟文傑一臉不解地盯著座機電話,心想兩人吵架了?
隨後又想,不應該啊。
在他這個做哥哥的印象中,小妹可是一直很維護盧安的,容不得他說盧安丁點不好。
5年前,他有一次說盧安是個悶葫蘆,清水半天沒理他。
後面他跑去問為什麼,清水白他一眼說:“悶葫蘆不配和你說話。”
當時把他嗆得,真是好氣又好笑。結果就是,他再也不當面說盧安的不是了。
一會後,孟清池從書房走了出來,拿起聽筒問:“小安,事情辦完了?”
盧安說:“辦完了,清池姐,你什麼時候考試?”
孟清池回答:“快了,還有十多天。”
接著她說:“我下午去了趟裁縫店,生意非常好,盧燕還請了一個人,說是她以前的同事。這件事你做的不錯,我很高興。”
盧安同樣高興,想起什麼問:“你見到宋佳了沒?”
孟清池沉吟一番,說:“有見到,不過她看我進店,就躲去了二樓。”
盧安蹙眉,這妹子性格死倔,誰也勸不了她,也是沒辦法了。
兩人沉默片刻,不再提這事。
孟清池問:“你最近身體怎麼樣?”
盧安咧嘴道:“身體還行,就是頭有點疼。”
孟清池心眼子頓時提了起來,焦急問:“頭又開始疼了?疼得厲害嗎?”
盧安嗯一聲:“厲害,頭的容量太小,清池姐你的形象太大,總是撐得我頭疼。”
孟清池一滯,握著話筒的右手緊了緊,隨後假裝沒聽懂,莞爾道:“你這是嫌棄姐太胖,看來姐過年得少吃點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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