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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心中那份奢望和期許,帝后早些年也派了不少人,去暗中尋覓,只希望女兒尚在人世。
過了五六年,皇后又生了次女,有了次女承歡膝下,先前那股對長女的執念,也便逐漸淡了。
誰料到,二十多年後,那本以為已然死去的嫡長女,卻突然出現在帝后眼前,讓他們又驚又喜。
賀令姜靜靜聽著裴攸將來龍去脈一一道來。
二月底,聖人按照慣例,帶著一眾妃嬪及近臣到郢都之外的九安山進行春狩。
其間,帝后嫡次女永嘉公主為追一頭野鹿,誤入九安山深處遇險,幸得一名身懷玄術的女子相助。
深山之中,天地靈氣較尋常地方要充沛許多,因而也有那玄士會尋些時候,往山中一鑽,來打坐修習。
永嘉公主在危難之時,突然有高人出手相助,自然感激不盡。
千請萬請地,將人請到了帝后面前,說要好好答謝救命恩人。
誰料,皇后見了這人,卻甚覺眼熟。
一旁的伺候的女官開玩笑道:“單看面容輪廓,這位娘子倒與皇后您年輕時,倒很有幾分相像。公主能得她相救,當真也是緣分……”
皇后心中不由一動,細細地朝那女子打量去。
眼前這位女娘,五官輪廓頗得她年輕時的神韻,容貌清雅高華至極,當真如同明珠生暈,美玉瑩光。
只是,她眉目之間不經意流轉著的幾分明豔,將她面容上原有的那股清雅弱化了許多,倒是讓皇后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心下惴惴,思量了一番,還是開口問道:“這位娘子,可否讓本宮瞧瞧你的小臂?”
那女子明顯有些詫異,然而看到皇后眼中的那份希冀,還是沒有忍心拒絕。
蕭姮的小臂內側,是有一朵梅花形狀的胎記的。這名女子盯著她的身軀,自然也有。
而後,便是母女相認、宗室核查、受封公主之類的事宜了。
聽著裴攸將事情娓娓道來,賀令姜不由撫掌感嘆:“當真是一出好戲。”
她先前只覺,那女子和神宮偏偏選中她的身軀,只是因為她天資血脈甚好。
那眼見著要不行的女子,奪了她的軀殼,雖說也不能就此馭使她所習之術,可藉著那樣一幅身軀,重新修起玄術來,也是旁人輕鬆許多。
如若她先前便通曉些玄術,那更是事半功倍。
可如今瞧來,神宮目的怕是不止於此吧?
賀令姜心中冷笑,先是借太子的名頭,行私售鐵器之事。
如今,這從鄉野歸於皇室的一國公主,背後又有什麼謀算呢?
裴攸瞧著她面上神色,終是開口問道:“阿姮,那人奪你身軀,到底是為何?”
賀令姜搖搖頭:“我也不清楚。那個蕭姮背後,與神宮脫不了干係。看這邪道近來的行事,似是都奔著顛覆大周而去。”
“這番作為,未必不是為了更方便他們行事。”
裴攸心中猛地一跳,若是借了阿姮的身軀,那人在宮中行事可就方便許多了,便是帝后也不會多加防備。
這樣一個人,放在宮中,對聖人來說,就是隱隱懸在頭上的一把刀。
對於整個大周來說,更是極其危險。
賀令姜聽了他的猜測,幽幽嘆道:“是呀,這樣一個不安分的人,放到宮中,還頂著帝后嫡長女的名頭,確實讓人難防。”
“不過,這古往今來,懸在帝王頭上的刀劍,又何止那一把?”
偌大的宮廷,權勢之爭,勾心鬥角,素來是殺人不見血。便是親如父子、夫妻,提刀相殺的,也不在少數。
宮裡的人,若少了那份防備,早就沒了性命,如何又能坐到高位。
然而即便如此,為了保險起見,賀令姜還是提筆寫了一封書信給太清觀的沖虛掌殿,提醒他那新入宮的永穆公主,背後似隱有神宮的影子,讓他們多留意一些。
在其位而謀其政,太清觀、不緣司頂了世間盛名,這等自己伸手不可及的宮廷之事,自然交給他們去擔心了。
至於那奪舍之事,她雖是不能直言的,可也能換個法子,叫人疑上永穆公主與神宮有聯絡。
北境荒原一事,那神宮可是跟了她許久,更是幾番截殺。
可反過來,換種方式說,未必不能是,神宮與她共謀同行。
裴攸看著她提筆寫下的書信,不由皺眉:“阿姮,明明是你解了北境蠻人的暴動。這樣一說,倒似是你與那神宮合謀,先是掀起動盪,再由你出面壓下,謀得名聲。做了好事,卻反要自汙。這是何等道理?”
賀令姜看著他面上不滿,不由失笑:“我知你是為我好。可如今這身軀一失,盛名也好,汙名也罷,都是與我無關了。既如此,不如利用這個機會,讓太清觀警醒些。”
“你是素來瀟灑,向來不在意這些虛名。”裴攸無奈一笑,“可是,我卻不願你就這般汙了自己的名聲……”
他見到那人時,不過一瞬,便明白過來了,眼前之人,並非自己認識的那個蕭姮。
可因著心中顧慮,他只能先作不知。
“你如今寄寓的這幅身軀,毫無活人氣息,如此也不是長久之計的。我們總要想法子,奪回你本來的軀體和身份。屆時你……”
賀令姜明白過來,他想得久遠,唯恐自己若是回了以往的身軀之後,卻已然頂著一身汙名,辛苦艱難。
她不由心中一暖。
“擔心什麼呢?”賀令姜拿筆桿輕輕點了點他緊蹙的眉心,“再皺下去,就真要變成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叟了。”
“北境之事,到底如何,還不是你同你父王說得算?朝廷派人去查實時,只要放出些似是而非的線索,引得他們和聖人對那永穆公主生疑便是。”
神宮在大周境內掀起這般大的動盪,先是借太子之手私採銅鐵,再於戎曲二州掀起民亂。
與此同時,又與南詔勾結。姚州之亂背後,也處處皆是神宮的影子。
這已不是私售鐵器通敵的事了,更是欲要攪亂大周、顛覆皇權的亂臣賊子,聖人焉有不嚴查之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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