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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詩人平生有些頗為浪蕩,想來喜愛效仿遊俠行事,自詡天不怕地不怕,要做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人物。
可是,他生平唯怕兩物,一是蛇,二便是鼠。
一想到那軟趴趴、滑溜溜的長條物體,他就渾身發抖,還有那老鼠,拖著個長長的尾巴,亦是膈應人的緊。
如今,這兩物竟然同時出現在他面前,方才還在他腳下亂竄,他現在想起來,還是背後一涼,心下發顫。
賀令姜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那你便呆在此處,與她做第十八房夫君好了。”
銀生郡主停下晃動的銀鈴,唇角含笑:“原來郎君並非不會說話,而是不會說南詔語,只會說大周話呀……”
賀詩人那聲慘叫,她可是聽了個明明白白。
怨不得這麼久不肯同她說一句話,原來是怕暴露了自己周人的身份啊。
確然,因著局勢,如今周朝人在南詔並不算安全了。
來往的大周商賈,許多都是喬裝成當地人,才能平安將貨物運到銀生城。
聽聞周人最重男兒氣概和名聲清白,堂堂男兒被個女娘當街搶回去,他這是若是傳回周朝,被人知曉,怕是要被人恥笑呢。
若如此,還不如就留在此處,與她作伴呢。
反正她如今也知曉了,賀詩人索性破罐子破摔:“你快叫這些蛇蟲鼠蟻離開!”
銀生郡主撥弄了一下自己腕上銀鈴,挑眉瞧著樹上的賀詩人:“郎君是同意留在這城主府,與我雙宿雙飛了?”
賀詩人頓時面上一紅,呸道:“你想得美!”
銀生郡主遺憾地搖搖頭:“那我可沒法子叫這些寶貝們回去了……”
說罷,她衝著賀詩人挑唇一笑,腕間銀鈴繼續響動。
滿院子的蛇蟲好似聽了命令,都朝著賀詩人所在的那顆樹下游去,一時間,樹下蟲蛇交疊蠕動,駭人得緊。
鈴鐺聲響得越來越急,當先的幾條蛇已然吐著猩紅的蛇信子,沿著樹根往上游去。
賀詩人一瞥之下,頓時又大叫起來。
“你傻嗎?”賀令姜覺得此時的賀詩人甚蠢,“手中的劍是做什麼的?將它們砍下去不就行了?”
她手上挽了個劍花,將面前的護從挑翻在地。而後,便從袖中甩出一道五雷符,朝著賀詩人那處樹下拋去。
品相上佳的五雷符頓時爆開,將聚著的那群蛇蟲炸了底朝天。
一時間,蟲蛇焦屍亂飛,空氣中瀰漫著炙烤蟲蛇的氣味。
賀詩人只聽一聲響動,眼前一花,便有一條長條的東西落到了他懷間。
他低頭一看,竟是被炸得只剩大半條的蛇身!
賀詩人頓時渾身汗毛豎起,忙不迭地將那東西拋了下去,抱著樹幹半晌說不出話來。
賀令姜也無暇顧及他那脆弱的內心,又受了何等傷害。
將樹下那處蛇蟲解決掉後,她便又接連甩出幾道五雷符。
一時間,爆聲頻響,蛇蟲鼠蟻滿天亂飛,院子裡充斥著一股令人作嘔的燒焦味兒。
銀生郡主狼狽地避開一隻朝她兜頭落來的死老鼠,眼中一厲!
竟是大周玄士!
這滿院子的髒邪之物,不過轉瞬間,便叫賀令姜那些五雷符炸了個七七八八。
剩下的,亦是潰不成軍,也難有什麼攻擊之力了。
銀生郡主心中大恨,咬緊牙關,臉頰處的肌肉也不由控制地抽動了兩下:“你竟然毀了我的蟲蛇!”
南詔一帶草多樹茂,林木繁密,滋生了許多的蟲蛇鼠蟻。若放到別處,當是叫人煩不勝煩。
可他們南蠻之人,除了擅長用蠱,亦善於因地制宜,長於馭蛇之術。
這些蟲蛇,是她特意飼於偏僻幽暗處的,不成想,如今一下子毀了個七七八八。
“誰叫你好好地,叫了這麼多蟲蛇過來?”賀令姜聳肩,“它們若是老老實實趴著也便罷了,可又非得往人身上咬,這般行為可不好。”
“你也瞧著了,你喜歡的那俊俏郎君嚇得可不輕,郡主就不心疼他?著實怪不得我要動它們!”
銀生郡主眼中一寒:“找死!”
對著那郎君,她本也不想出手便是死招,可如今既如此,也休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她左手窄袖一揚,便見一條銀光,迅如閃電,朝著賀令姜面上襲去。
樹上的賀詩人不由提了一口氣。
賀令姜側首避過那物,腳下微轉,這才看清那物竟是一條渾身雪白的銀蛇,身長不過十寸。
那物當時已生了靈性,見一擊不中,便繼續朝著賀令姜襲來。
它速度極快,倒叫賀令姜逼得一時無暇顧及旁處。
銀生郡主冷笑,這銀蛇含有劇毒,她這條小命,今日便留下吧!
賀詩人跳下樹,一時也顧不了滿院子的蛇鼠屍身,提著劍便要同賀崢幾個一同去相助賀令姜。
“別管我!”賀令姜避過朝她腰間咬來的銀蛇,“先去擒住那銀生郡主!”
所謂擒賊先擒王,只要將那銀生郡主擒住,任她萬般手段也無用。
賀詩人幾人聞言,便掉轉方向,一齊朝銀生郡主襲去。
她身旁的護從已經幾乎躺下了十之有九,如今不過還有兩三名護衛在她身旁。
銀生看著提劍朝自己而來的幾人,眼中不由微眯,而後揚袖一甩,便有東西朝著賀詩人幾人而來。
是蠱!
賀詩人大叫一聲,躍身險險避開了這些蠱蟲,沒叫它們落在自己身上。
奈何此時是夜間,院中昏暗,小小的蠱蟲更是讓人防不勝防。
賀詩人幾人一時不敢再動作,只小心留意這周遭,唯恐再叫那蠱蟲進了體內。
賀令姜見狀,一掌拍開那死纏著自己不放的銀蛇。
“啪嘰”一聲,銀蛇被她打落在地,軟軟地躺在地上,一時動彈不得。
她趁著這個機會,扯開自己腰間的錦囊:“尺廓,出來!”
尺廓化作一縷青煙,從錦囊中鑽出,縈在她周身:“作甚!”
“院中有蠱蟲,你去將它們都吃了吧。”
尺廓一臉嫌棄地搖頭:“不吃。這些小蟲子,噁心得緊,吃進去還消化不了,吃它們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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