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三五章 生死逆轉渾不知 記憶入夢兩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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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時候事情就是這麼奇怪，相比於在文明中浸染長久的人類，這群山魈對於自然的感覺反而更敏銳一些。

它們從來沒有受過文化薰染，卻能準確地分辨找出藥草所在，並分辨藥性。就像它們剛剛見到烏凡那日，剛一見面就嗅到了對方身上的解藥味道。

得知「試煉」結束，本來強打精神振作起來的姜欣忽然身子一軟，再次昏倒下去。

之前山魈雖然已經為他翻遍廢墟尋找藥草，但他本身的傷勢實在不輕。

說實話，這也就是赤凰有這種能力，能將姜欣的性命從那種爆炸威力中保住，若是換做別人…結果簡直不堪設想。

烏凡正苦於要如何與姜欣解釋，這樣一來倒是有了不少時間。

讓獨眼山魈派出幾隻小山魈將姜欣照顧好，然後烏凡喚上了前者與自己再次回到了死川國中。

受到引爆符咒的影響，此處的地面千年寒冰上佈滿了蛛網一般的裂縫，之前的大水雖然少去了幾分洶湧，卻沒有半點退去的意思，形成了一片湖泊。

雖然之前遠處還有懸崖存在，但這座城池的周邊的地勢實在太窪，恰到好處地讓它處在了汪洋的中央位置。

在記憶裡，死川國中是一色慘白，白到他們無法將一切看得分明。

但是現在，許是經過了大水的沖刷，遠處的地面上竟然出現了一塊一塊的斑駁，被積雪鋪蓋了多年的土地終於得到機會重見天日。

迷魂花已經剷除，青月再次得到了龍宮的掌控權。為了避免男覡再來，青月已經將龍門封閉，所以再也不必擔心寒毒洩露過來。

溫度變暖，已經見不到撥出來的哈氣。此次一行，烏凡有一種感覺，死川國會因為自己的到來再次得回湧川之名。

「抱歉，將你們住處弄成那副模樣…」看著遠處水下的一片斷壁殘垣，烏凡對著山魈笑笑。

這群山魈的藏身位置剛好這座城池的主路，那大水剛從地牢翻湧出來，便將他們的住所灌滿了…

「吼！唔唔…」山魈聞言連連擺手，表示因為此處有寒魈威脅，他們其實並沒有固定住所，所以現在威脅已除，它們對烏凡只是感激。

烏凡微微點頭，這裡地處極北之地中央，又有赤凰的人看管，應該不會再有外人打擾，如果照這種情況發展下去，它們或許能在這裡開闢出新的家園。

至於能發展到什麼程度，那就要看它們的造化了。

想到此處，烏凡忽然眼睛一亮！

此處本來就與世隔絕，之前是因為環境惡劣他才沒有此種想法，此刻沉浸在暖洋洋的氣氛中，烏凡一直在頭疼的事情終於有了答案。

相處短暫，但烏凡能明顯感覺到這些山魈的本性不壞，並非傳言中那般凶神惡煞。

它們天生天養，經常隨性而為，所以才會引起不少誤會！不過…若是能有人對它們進行正確的教導的話，或許可以限制住它們的野性，這不僅是為了保護外人，更是為了保護它們自己。

而現在，本該死去的姜欣剛好是這個最合適的人選！

在與山魈試探過後，後者完全沒有任何拒絕，立刻答應了下來，這完全是出於對烏凡的信任。

所以，現在最關鍵的事情就是等待姜欣醒來，但是如何開口卻又是個問題。

經過了一夜的休息，姜欣的氣色相比昨日已經好了太多，只是腹內空虛有些提不起精神來。

透過木板縫隙，姜欣見到隔壁房中有人影閃過，也是急忙坐起身來：「烏凡兄弟，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那人影聞言立刻將手上的東西放下，將腦袋從門口探了過來。

「……」

大眼瞪

小眼了好一陣子，姜欣才回過神來，對著那腦袋道：「這位山魈朋友，你可知道烏凡兄弟去了哪裡？」

「唔…哇哇！」那小山魈聞言對著姜欣比劃了幾下，然後叫嚷著逃到外面去了。

「喂！你別跑呀！」姜欣無論如何呼喚，那小山魈也沒有回來的意思，無奈之下，他只能扶著牆壁，向著門外走去。

見到旭日高懸，正微微斜向東方，姜欣撓了撓腦袋：「這難道…已經是第二天？」

也許是睡得太多，姜欣感覺腦子有些昏昏沉沉，打記事起，他還從來沒有起得這麼晚過。

正要打量四周，姜欣忽然感覺胸口驟緊，面色也痛苦起來，記起了昨夜的夢境。

不知為何，夢裡那種爆炸帶來的痛苦十分清晰，就好像他的的確確經歷了一場死亡…

「那…真的只是一場夢嗎？」姜欣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身體，忽然感覺一切有些不真實。

恍惚之中，他忽然記起自己小的時候，曾在劍氣門中見過一位身著道袍之人。

此人甚是形跡可疑，姜欣本想去找人幫忙，但又擔心一來一回將這位跟丟，只能硬著頭皮偷偷追了上去。

這人身上的道袍十分破舊，看起來本該是黑白兩色，卻被他穿得髒兮兮的，已經融為了一種色調。

雖然此刻有風，可這人的道袍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只是硬邦邦地垂著，隨著走路前後搖晃。

想要看清這人相貌，可他的臉上卻套了一個袋子，只漏出了兩隻眼睛放射出幽幽綠光。

見此狀況，姜欣更是心驚，他常聽師父師姐說這片林子裡有狼，難道這是那野狼修煉成了人形不成？

正在打退堂鼓，姜欣探頭一看，卻見這人已經將袋子丟到了一旁，開始咕嘟咕嘟地趴在溪裡飲水，便壯著膽子湊近了幾步，想要滿足心裡的好奇。

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等他湊近幾步扒開草叢向前張望時，除了水邊的一隻麻袋就再也不見了半個人影。

姜欣以為這人已經離去，正在失望嘆氣，可剛一回頭卻被嚇得魄散魂飛，只見剛剛在河邊飲水那人不知如何出現在了自己身後！

他受到驚嚇，並不是因為這人出現突然，而是因為這人的臉上竟然生著六隻綠油油的眼睛，雖然天色明亮，但他的眼睛卻是更亮，正在散發著幽幽光芒。

與來人對視，姜欣竟不知道該看他的哪一雙眼睛…

看見姜欣，這人的面上出現了一絲貪婪與嗜血的慾望，張開獠牙巨口就要用其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慾。

就在姜欣以為自己這條小命要交代在這的時候，對方卻忽然停止了動作。

在自己身上嗅了嗅，這人忽然連啐了幾口。

具體的話語姜欣已經記不清，只記得對方的大概意思是說自己在未來不久就會爆體而亡，就算吃了也是徒增晦氣…

這種事情他沒和任何人講過，為了緩和心中的擔憂，他只能用不休不止的修煉來麻痺自己，然後就一直堅持到了現在。

本來這件事已經隨著時間沖淡，但是昨夜的夢境，卻讓他平和許久的心思再被掀起波瀾。

「不…不對，昨夜的夢境才是真的！我明明已經死了，這裡發生的一切只不過是我的死前幻想…」

「想明白」了一切，姜欣忽然面如死灰，無力地看著眼前的地面…而就在此時，一樣東西忽然「飄」到了自己眼前。

「我果然是死了嗎…」見到一條烤魚正在面前遊動，姜欣總算是認清了現實。

「姜欣你怎麼不吃，難道是這烤魚不合你口味？」一道話語聲伴隨著腳步而來。

「呃…」姜欣定睛一看，這才發現自己面前站著一隻

小山魈，它正在努力地將烤魚高舉過頭，遞到了自己面前。

「罷了…就算是死也要做個飽死鬼！」姜欣咬了咬牙，接過烤魚就往嘴裡塞。

左一條，右一條，沒多一會兒他就將小山魈背後簍子裡的烤魚吃得乾乾淨淨，肚子也撐得溜圓。

那小山魈才剛剛摘下揹簍，一探頭卻發現裡面只剩下了香氣，立刻委屈得哇哇大叫起來…

「……」

「所以說…我還活著？」聽過了烏凡的解釋，姜欣一臉的難以置信。

「當然了…姜欣小心！」烏凡剛要點頭，便是急忙驚呼。

回過神來，姜欣立刻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將漁網扯了回來，收穫滿滿。

之前那些烤魚本來是烏凡帶回來給照顧姜欣的小山魈吃的，卻不想被姜欣吃了個乾乾淨淨。

為了彌補自己的過錯，姜欣才來到了水邊幫著烏凡一起捕魚…

姜欣的確是天才，雖然他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事情，僅僅是看了烏凡的演示，就已經成了老手。

就連烤魚也是一樣，雖然他第一次時烤焦了一些，但之後再也沒有犯過同種錯誤，技巧也是愈發嫻熟。

見到此種狀況，烏凡忽然欣慰了許多，姜欣完全有能力將自己照顧好。

得到了烏凡的確認，姜欣一掃面上陰鬱，捉起魚來那叫一個幹勁十足，好像有著使不完的力氣。

而烏凡在聽過了姜欣的擔憂之後卻是眉頭皺得更深，按照後者的形容，那位眼冒綠光的傢伙應該就是自己在青羊山時曾經有過接觸的陸巖道人無疑。

雖然自己承認這陸巖道人的確有幾分本事，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後者為何會知道此種事情？

未卜先知？這不可能，當年自己與這傢伙有過交手，如果他真能未卜先知又何必會死相悽慘？

思來想去，現在就只剩下一種可能，這陸巖或許與男覡之間存在著某種聯絡。

天劫神雷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想去哪裡都是隨它心意…烏凡無奈搖頭，只能先將這種事情揣在心裡。

「昨日這裡還是冰天雪地，今日卻是春意盎然，我實在好奇這裡是不是一日一季，明天就會酷暑降臨！」終於網夠了魚，姜欣將那勉強算得上是漁網的漁網一扔，自言自語地感慨道。

「對了烏凡兄弟，我的傷勢已經沒有大礙，咱們何時才能離開這裡？」將揹簍背好，回去路上，姜欣一邊走一邊問道，「我們消失了這麼久，他們一定都等急了。」

烏凡本想等回去之後慢慢滲透著告訴他，既然後者主動詢問，烏凡也不再猶豫。

「姜欣，你聽著，我想…讓你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