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九章 舊山舊水憶舊事 魚香繚繞染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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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溪村，是因為此條溪水得名，而這溪水旁邊的圓石，更是承載了烏凡的不少回憶。

回憶當年，他雙手墊在腦後，仰躺在石頭上看著雲捲雲舒，幻想著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鳥兒一樣在天空翱翔。

卻沒想到這些年來多生變故，靈氣匱乏，就連施展術法都成為了一種奢望。

朦朧之中，烏凡聽到貌似有人在呼喚自己，但他正受到記憶糾纏，完全沒有在意。

但是，突如其來的危險立刻讓烏凡警覺起來，難道是自己的行蹤被人發現？

將靈陰棒向著身後刺去，烏凡只覺自己受到了兩種距離阻攔，一種在逼退自己的攻擊，一種在將自己向後拉扯。

烏凡正要抵抗，看清了眼前的狀況卻將身形停了下來。

「小友，你在發什麼瘋！」

「班主大人，手下留情！」

出現在烏凡身後的是一位約莫六七歲的孩童，此時的後者受到了驚嚇，正在瑟瑟發抖地看著自己。

「這是…什麼情況？」烏凡左右看了看，除此之外再無威脅。

見到烏凡恢復了意識，老仙與戲鬼才鬆了口氣。

剛剛它們幾次提醒過烏凡這裡有人靠近，但後者完全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如果不是它們及時出手阻攔了烏凡的動作，這位無辜的孩童只會在劫難逃。

見到這位孩童的淚水在眼中打轉，烏凡急忙俯下身子，摸了摸對方頭頂：「不怕不怕，我剛剛只是在和你開玩笑。」

「真的嗎？」許是感覺到了對方的確沒有惡意，孩童怯怯出聲。

「當然是真的…」說話間，烏凡一雙眸子突然呆住，剛剛他只顧著尋找大人，此時才注意到對方相貌，驚呼道：「吳昊大哥！」ap.

「咦？」孩童撓了撓頭，「大哥哥，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雖然已經時隔多年，但再次相見，烏凡還是立刻認出了對方。

思緒萬千，烏凡強忍著激動，吞嚥掉無數話語，平靜出聲道：「我是你們教書先生的朋友，聽他提起過你。」

「先生的朋友那應該也是先生了…」吳昊忽然緊張起來，急忙行禮：「吳昊給先生請安！」

「呃…」烏凡有些意外，但也預設下來，畢竟這一聲「先生」比起「大哥哥」更順耳，也容易讓人接受。

見到對方忽然變得侷促，烏凡當然明白他是受到了吳冕的影響，只能搖頭笑笑，繼續問道：「吳昊，你來這裡幹什麼？」

「回先生，吳昊本來打算找人玩耍，可這些傢伙卻說外面太過寒冷，都窩在房中不肯出來，真是可惡！現在天氣這麼好，哪裡冷了？我怎麼沒有那種感覺？」吳昊一臉鬱悶地解釋道。

烏凡聞言心中偷笑，吳昊本來就是不安分的主，臥溪村下了幾日大雪，今日終於放晴，就算雪已經沒過了他的半截身子也困不住這位躁動的心。

繞了一大圈，吳昊沒有找到半個玩伴，卻在經過此處時見到了溪邊的人影，這才趟著雪地湊了過來。

解釋過後，吳昊一臉好奇地看向地上裝著繩子的揹簍，反問道：「先生，您來這裡做什麼？」

「捉魚。」這種事情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烏凡如實道。

「捉魚？」吳昊聞言忽然哈哈大笑，「先生您真喜歡開玩笑，您用一條繩子如何能捉上魚來？」

同樣是笑聲，卻有著不同味道，就好像眼前這位完全是發自真心，尤其純粹，沒有多餘情緒摻雜。

「還請先生稍等，於伯伯家中有漁網，這就為您取來！」吳昊倒是熱心。

「沒有這個必要，我還有這個東西。」烏凡拍了拍揹簍。

一邊說著

，烏凡將繩子系在了揹簍之上，然後用靈陰棒卡在了揹簍底部，為了增加重量。

「老仙，拜託你了。」

「哼。」經常被烏凡當作工具使喚，老仙已經懶得做無用的掙扎。

「先生，這樣就可以了嗎？」見到烏凡將揹簍丟入水中，吳昊有些意外，這揹簍是垂直沉了下去，想要這樣捉上魚來，結果只有四個字「願者入簍」。

「嗯，耐心等待便好。」

烏凡盤膝坐在了石頭上，吳昊見狀也有樣學樣地等在了一旁，不知為何，吳昊總感覺身旁這人十分親切，完全生不起警惕來。

「哼！每次苦差事都是老仙的，花布老兒這傢伙卻是逍遙自在…」浸泡在清澈寒涼的溪水中，老仙一邊在運轉靈陰棒，一邊碎碎唸叨著，覺得好不公平。

烏凡與戲鬼早已習慣了這嘴硬心軟的傢伙，便由他抱怨去了。

寒氣扭轉，水面上忽然形成了一道漩渦，將所有經過的游魚一個不落地捲入其中，困在了揹簍之中。

「小友，希望你能言而有信，不要忘了咱們之間的交易！」事情結束，老仙還不忘提醒一句。

「放心吧！我什麼時候欺騙過你！」烏凡無奈笑笑，老仙這次之所以答應得如此痛快，是因為再也不想被烏凡當初窗閂。

見到烏凡才將揹簍扔到河中就扯了上來，吳昊在旁搖頭嘆氣：「唉，先生，我就說了這樣不行…啊！」

可他話未說完，卻見揹簍之中銀鱗跳動，僅僅是幾個呼吸的時間裡，裡面居然裝了小半簍的魚，而且個頭還是不小！

他怎麼不記得這條溪流如此肥沃？如果現在不是寒冬臘月，他都恨不得親自跳下去一探究竟。

「先生真乃神人也！」吳昊的眼中湧出了濃濃的敬佩之情。

…

「吳冕！你到底在折騰什麼？」被樓下的動靜吵得心煩，青鸞忍不住出聲問道。

「唉！還不都是嫂嫂那好孩兒的主意…」吳冕停下動作，直感覺雙臂發麻，「他出門之前嫌我劈的柴太粗，還說什麼細柴燃細火！簡直是一派胡言！」

「舍兒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聽聞此言，青鸞立刻改變了口風。

沉默片刻，青鸞的聲音忽然有些焦急：「什麼？舍兒不在？他去了哪裡？」

「嫂嫂莫慌！這小子只是捉魚去了！」吳冕無奈道，不明白青鸞為何會對這傢伙如此緊張。

「捉魚？這種天氣他去哪裡捉魚？」青鸞疑惑。

「說的是呢…」吳冕聳了聳肩，小聲嘀咕道：「提著一條繩子就想捉魚，他以為自己是那姜太公願者上鉤？依我看他八成是怕丟了面子，不敢回來！」

休息滿足，吳冕又要掄起斧頭：「嫂嫂再多等一會兒，我忙完了手上的活，就去外面找他。」

「不必了…」說話間，青鸞已經將窗戶開啟了一道縫隙，只見遠處溪邊燃起了一縷青煙，而在青煙之下對坐著兩道人影，交談甚歡。

「嫂嫂，你可是說了什麼？」青鸞這一句極短，被砍柴聲完全掩蓋。

「我說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他們小哥倆好不容易見面，就讓他們多聊一會兒吧…」說著，青鸞輕輕嘆了口氣，緩緩合上了窗戶。

「什麼小哥倆？阿嚏阿嚏…誰在背後罵我？」心裡嘟囔一句，吳冕再次叮叮噹噹起來。

…

「我明白了！先生你一定是仙人！」聽著眼前滋啦滋啦的聲音，吳昊猛吸了一口香氣，雙眼放光。

「咳咳咳咳…」正在專心烤魚的烏凡被吳昊這突然一嗓子嗆到，一臉無語：「你何出此言？」

「是先生…不，是

吳冕先生告訴我們的！」吳昊激動得面色漲紅：「他說只要我們不要吵鬧，就會引薦仙人來見我們，先生果然沒有欺騙我們！」

烏凡臉色發黑，當年為了維持課堂秩序，吳冕的確沒少說過這種話題，雖然這些話幾乎沒有差別，又破綻百出，卻是十分受用，矇騙一群小孩子完全足夠。

「吳昊，你記住，以後千萬不要聽信吳冕胡說八道！而且我也不是什麼仙人，不過是…嗯，閒雲野鶴罷了！」烏凡實在不知道該如何介紹自己，隨意敷衍道。

「可是…」吳昊還要說些什麼，卻被烏凡打斷。

「魚烤好了，快些吃吧！不然待會兒就要涼了。」烏凡說著，將一條香噴噴的烤魚遞了過去。

沒有人能抵擋住美食的誘惑，更何況是一個孩子。

吳昊本就因為香氣兩眼放光，此刻近距離接觸到這種美味更是七竅通透，將一切事情拋到一旁。

「好吃！太好吃了！」吳昊已經顧不得禮節，一邊吃一邊嘟囔著，「不愧是仙人做的食物，這味道比俺娘做的強上百倍，不，是千倍萬倍！」

烏凡聞言苦笑，如果吳昊他娘聽到這話，怕是要將這「白眼兒狼」的屁股開啟了花…

吳昊吃掉一條烤魚還意猶未盡，一雙眼睛賊溜溜地看向了烏凡手中。

這條魚本來就是為了對方準備，烏凡見狀忽然眼光閃爍：「吳昊，你可還想吃魚？」

吳昊嚥了咽口水，連連搖頭：「不了不了，仙人先生還沒吃過，吳昊不敢失禮！」

烏凡已經懶得理睬對方如何稱呼，嚴肅道：「吳昊，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我就把魚給你吃！」

仙人的要求豈能容易，吳昊心中有些緊張，但一想到這涉及到吃魚大事，吳昊忽然下定了某種決心，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我要你…無論如何都不要加入玉壺宗！」烏凡沉聲道。

「啊？」吳昊有些意外，然後忽然哭喪著臉：「仙人先生您也太看得起我了，像我這種普通人，哪裡有那種本事啊！別說加入玉壺宗，就連離開村子這種事情我都從來都沒想過！」

「那樣最好。」雖然有些意外，但烏凡還是鬆了口氣。

只要吳昊不加入玉壺宗，他就不會離奇消失，直到現在都難尋蹤跡。

雖然這樣吳昊會一輩子平凡，但起碼能保住性命，相安無事地渡過一生。

至於後來臥溪村的滅頂之災…既然他身在此處，就一定要誓死守住此處，絕對不會讓任何事情發生！

「這也許就是我來到此處的意義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