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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又過了半月有餘,玉壺宗的風波也已經被淡忘在忙碌的季節。
村子裡的人們又開始了新一年的耕作打獵生活,那鄉野間的忙碌身影為這個深山中的村莊增添了一道生機,孩童們也在三五成群的玩耍,只是少了那位講故事的少年,村口的大石處便少了那道壯觀的風景,變得蕭索了許多。
村外的溪水汩汩的流淌,溪邊一個胖乎乎的孩童盤坐在一塊石頭上,手裡握著一卷書籍,怔怔的望著湖面發呆,頗有些落寞的感覺。
突然“撲通”一聲,他的面前濺起了水花,烏凡的表情馬上變得喜悅起來,不由得回頭高呼到:“吳大哥!”
望著身後空蕩蕩的地面,才回想起吳昊已經走了許久,那打破平靜的卻不是吳昊扔出的石子,而是一隻受驚的蛙。
他感覺被捉弄了一般,放下那捲書,拾起周圍的石子對那隻蛙狂轟濫炸,見其倉皇逃竄,才覺得解氣,便又拾起了書本,翻閱起來。
不知不覺中,時間就一天天的過去了,書本上的生字在孃親的標註下,也變得越來越少,漸漸的烏凡已經能將這本書上的字全部認全。
一日午後,烏凡吃過飯便又去溪邊讀書鍛鍊了,彷彿聽著那溪水的聲音還有那溪邊的回憶才能給自己帶來真正的平靜。
此時烏凡家中的房門被敲響,烏凡的孃親一開門,發覺是村長先生,便邀請他進屋一坐。村長四下望了望,便點了點頭,跟隨她進了屋子,“村長先生,你先坐,我去給你倒杯茶。”
村長也沒有要坐的意思,行了個禮說道:“不麻煩姑娘了,我來說幾句話就走了。”
“怎麼能是麻煩,這麼些年,還是承蒙的村長的照顧了。”
村長聽聞,便是趕緊擺了擺手,“照顧倒是談不上,只是受人所託,盡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彷彿又想起了什麼,便慌忙抬手握了握拳頭,“對了姑娘,我這次來是有事來通知你的。”
烏凡孃親聞言眉頭一皺,剛要說什麼,便被打斷了。
“哈哈,姑娘莫急,我這次來是為了烏凡來的,雖然烏凡年齡還小,但是悟性卻是極高,我前些天和教書先生商量過,過幾天學堂要開學了,正好將他送入學堂學習,也好在下次玉壺宗來招弟子的時候做些準備嘛。”
烏凡孃親聞言,點了點頭,便應允了。
“那還是多謝村長了。”
“哪裡哪裡,應該的,應該的,那既然這樣,到時候我再來叨擾一下,那我先走了。”
說完村長便走出了門。
“且慢,承蒙你多年的幫助,這是一點謝禮,還請村長不要嫌棄。”
說著烏凡孃親手中便出現了一顆藥丸,“這是鍛筋丹,雖然不是很貴重,但卻也能強筋壯骨,增強人的體質。”
村長聞言,身體抑制不住的顫抖,雙手接住丹藥,捧在手心裡,趕緊鞠了一躬,“謝謝,謝謝姑娘。”
烏凡孃親只是微微一笑,什麼也沒說,便轉身進了屋子。村長於是面帶喜色,雙手捧著丹藥匆匆忙忙的向家中趕去。
烏凡孃親的眼中帶著一絲複雜的感情,倚在窗欞邊望著天邊怔怔的出著神,驀然低下頭,解開了腰間絳紫色的香囊。
那香囊約有成人半拳大小,上面縫著複雜的花紋,開口處卻也縫的死死的,裡面不知裝的是什麼香料,總能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香氣。
而仔細去聞時卻又感覺不到,似有似無。
她望著香囊,不禁喃喃自語,“躲到哪裡都藏不住,原來你真的在乎我。”伴隨著一聲嘆息,一滴玉珠滴落在地上,碎成了萬千往事,化為了雲煙。
轉眼就到了學堂開學的日子,一早烏凡就興致勃勃的搓著小手。
畢竟一直聽著學堂裡的聲音,卻礙於年紀遲遲不能接觸,終於今天能進去學堂了,激動的小臉紅彤彤的。
準備好了筆墨紙硯,烏凡便蹦蹦跳跳的出門去了。
初春時節的清晨,天氣還有點微涼,露水在陽光的照射下晶瑩剔透,然後隨著微風滑落,碰撞到另一滴露珠,凝聚,滴落到土地上。
學堂門口,慢慢的圍滿了等待入學的孩童,有的初時還帶一臉睡意,被涼風一吹,就清醒過來。
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學堂的門才吱呀的一聲開了。
學堂門口,站著一位樣子約有二十幾歲的青年,他身披一件及地的淡青色長袍,腰間繫著一個翠玉腰帶,腳踏一雙白色雲履,左手撩著右手的袖子,而右手之上端著一個記著名單的冊子。
青年髮髻上頂著一個白玉冠,面相上柳眉杏眼,唇紅齒白,竟有幾分像是女子,孩童們不禁嘰嘰喳喳的亂作一團。那青年清了清嗓,只說了兩個字,“安靜。”
頓時,門前是落針可聞,倒不是說青年說話有多大魄力,只是這清秀的面容之下,隱藏的渾厚嗓音,實在是個強大的反差,讓眾人不禁陣陣唏噓。
見眾人大眼瞪小眼的不知所措,那青年卻是微微一笑,繼續說道:“下面聽到名字的便進去吧。”
然後就開啟冊子開始點名,當點到烏凡時,青年倒是對他多看了幾眼,一方面也是因為烏凡小有“名氣”,另一方面便是因為某些尚且不為人知“緣分”吧。
烏凡踏進了學堂的一瞬間,就被震撼住了,所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外表看上去學堂並沒有多大,可是走入之後彷彿一切都豁然開朗。
那放著書卷的桌子,整齊的課桌,和桌下的蒲團,甚至連筆墨紙硯都已經備好了。
烏凡頓時感覺自己做了多餘的事情,尷尬的撓了撓頭,便放下包裹,按照順序坐在了靠窗的蒲團之上。
又等了一會,點名結束,那青年便也關了門,進入了學堂屋內正前方的紅木桌前,往後一跳就坐在了桌子上,便用那渾厚的嗓音做起了介紹
“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們學堂的頭兒,江湖人稱的玉面書生便是灑家...哦...不對,便是我了,我的名字叫做...嗯..叫做吳冕。以後你們叫我吳老大就行了。”
這磕磕絆絆的說辭,聽的這群孩子一愣一愣的,出了一身冷汗,彷彿是一群小羊掉進了狼窩,對這個“貌美如花”,“如花似玉”的教書先生,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不靠譜。
烏凡不禁對自己憧憬的學堂產生了質疑。
轉眼間,三個月過去了,烏凡也漸漸的習慣了學堂的生活,又因為他格外聰明,所以很受那自稱為玉面書生的吳冕的青睞。
而透過這幾個月的接觸,眾人也對吳冕這個不靠譜的先生刮目相看,這個人雖然看上去是那麼不靠譜,卻算的上是上通天文下曉地理,把學堂中的生澀的知識變得活靈活現,讓眾人也是學的津津有味。
而在休息時,也能與這些孩子們打成一片,儼然是一個孩子王,只是在這打鬧中卻有一個身影形單影隻,只是默默的在一旁發呆,或者靜靜的看書。
吳冕雖然看在眼裡,卻只是暗自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順其自然吧。而後便將那一絲無奈拋去,繼續和孩子們嬉戲笑鬧開來。
當吳冕從孩子群中脫身而出時,都控制不住的來到烏凡的身邊,給他講故事。
說是講故事,倒不如說是每次都是在吹噓自己的本事,自己其實是個高手,萬人迷什麼的,一開始烏凡還能和他聊上幾句,可後來發現每次他那不著邊際的話都是來來回回講的都是如何稱讚吳冕自己,便不再應聲。
而吳冕倒也不在意,依然比比劃劃的,在那自顧自講的十分熱鬧。
畢竟也只有烏凡能靜靜的聽著不跑開,而其他孩子只有玩耍的時候才與他親近,一遇到講故事就作鳥獸散。吳冕便搖頭晃腦的說:”哎呀哎呀,真是寂寞如雪啊。”
然後便擠到烏凡身邊開始新一輪的“心靈講堂”。
每每捱到放學,烏凡的耳朵都幾乎被磨出了老繭,如果天色尚早,他便會來到溪邊釋放一下被這位有愛的先生對自己施加的魔咒。
在大自然中沉浸過久,會恍然感覺一切從未變過,而一切又已經變了。
人依然還在同一個時空,卻不知是否會再次相逢,今日的溪流還似昨日一般熟悉,而昨日的溪流已經流到了它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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